薛兰漪以为人若无亲情友情,与兽无异。
纵然权力财富滔天,形单影只,不过味同嚼蜡。
但她这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
来不及了。
魏璋眼底的笑意渐次凝作冰。
“是,没有。”
他回答她。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善心不过农夫捂蛇,他何需在意旁人?
幽凉的声音回荡在房中,冷月光照着他凝固的笑容。
薛兰漪一阵后怕,长睫轻颤着垂下来。
眼底投下一片黯然的阴翳,她偃旗息鼓了。
她实是怕自己触到了魏璋的逆鳞,徒惹麻烦。
可从魏璋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姑娘轻咬唇瓣,微红的眼角蕴着未褪的湿意。
看着更像他的话,叫她受了委屈。
魏璋神色微凝,原本被冰封的眼中仿似飘飘摇摇落下一片树叶。
很轻,掀起很浅的涟漪。
顷刻即止。
魏璋与她面对面坐着,各自缄默良久。
大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薛兰漪被迫靠在魏璋右肩上。
他微侧头,半松的玄色衣领下露出右侧肩颈健硕的肌肉。
不算壮实,但蕴藏着强势的力量。
“咬。”他淡淡道,周身气息柔和了许多。
他从前,尤其是心情好时,惯爱让她咬他。
所以他肩膀上留了许多她的牙印,深深浅浅错落着,有些估摸着留了疤,再长不好了。
薛兰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提出这样的要求,她并不想满足他怪异的癖好,紧闭着嘴。
“听话。”
他抚她的青丝,见她无动于衷,笑道:“舍不得?”
“才不会!”
薛兰漪不假思索,轻启贝齿咬住了他肩头。
魏璋眸色稍暗,但很快密密麻麻的痛感冲淡了那一缕还未抓住的情绪。
薛兰漪怨他恨她,怎会舍不得他?
有时候无从发泄,她便趁着此时用力地狠狠地咬,咬得牙齿镶进他的皮肉中,血珠自牙t尖不断冒出来。
应是很疼的。
耳边反而传来男人的深喘声,是愉悦的。
魏璋扬起脖颈,喉头滚动,感受着她带给他的痛楚。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脖颈上、锁骨处一直蔓延进血液,直抵心尖。
那样清晰的知觉仿佛烙印在了心上,挥不去。
他其实很少能感受到这种心头震颤之感。
虽然疼,但很真实。
真实得让人偶有贪恋。
他垂眸看着猫儿一般趴在他胸口的姑娘,由着她在他身上胡乱撕咬。
待到肩头、胸口全是她小巧的牙印。
他扶住了她的肩。
正狠狠发泄的薛兰漪讶然抬眸,琉璃般的瞳圆圆的,亮晶晶的。
魏璋的眸却深得吓人。
他翻身又将她压在了圈椅上……
薛兰漪没讨到一点儿便宜,她在他上半身咬了多少齿印,他就在她身上同样的位置还了多少吻痕。
之后一日,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根本见不得人。
薛兰漪自是没去成锦绣坊,倒是几位绣娘来崇安堂为她量体裁衣。
到了袭爵宴当日,一身合适的衣衫便上了她的身。
绣娘手巧,依照她特殊的身姿在马面和短袄上放了大量,腰身不再受束缚。
小衣亦做了巧思,胸口下半缘和腰肢都做了支撑,再不用走两步就觉不堪重负了。
这五年,薛兰漪还是第一次穿上一身呼吸畅快的衣物,心情瞬间好起来,容光焕发站在外间镜子前转了一圈。
魏璋睁开眼时,正见珠帘外在一抹淡黄色裙角轻扬,灵巧划过眼前。
姑娘还未来得及束发,长发及腰,随着裙裾一同旋转。
门外一缕晨曦恰照在她身上,照得她根根分明的发丝上都碎着金黄的光点。
太过惹眼,魏璋隔帘望着,一时晃了神。
“爷醒了。”
影七虎背熊腰挡在珠帘前,阻隔了天光。
眼前顿时一片阴翳。
薛兰漪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收敛了,正色,随手挽了个发髻,领着丫鬟小厮们一道入内室。
掀开帐幔,接过瓷盏递给魏璋欲要侍奉他洗漱。
动作早已驾轻就熟,只今早她难得欢喜,脸颊两边的红晕还未褪去,看上去与平日温顺模样略有不同。
多了份少女的灵动。
一件新衣也能欢喜成这般模样?
魏璋似笑非笑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下,未接杯盏,也未起身。
国公爷向是早起晚睡的,这几日不上朝,与姨娘日日形影不离,连起身都比平日晚了些。
有经验的嬷嬷见国公爷未有下榻之意,忙使了个眼色,带着众人退出去,一并带上了门。
这大清早的,朝阳尚未照透屋子。
房间里略显昏暗,但又不似夜晚目不视物,清白的光照着彼此,薛兰漪与他面面相对,不明所以。
正下意识往后退,魏璋忽朝她伸出手。
掌心向上,戴着墨玉扳指的拇指翘起。
这是……
想她拉他起身?
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生出这样懒散的毛病?
薛兰漪心中腹诽,但也只得顺从地上前将手置在他掌心,与他掌心相抵,手掌交握。
只是魏璋于她来说,简直庞然大物。
薛兰漪使了好大力气,才把人拉到床榻边沿,但没将人拉起来,反而拉得自己鬓边生汗。
她满眼哀怨望着魏璋,魏璋躺在枕头上浑然不动,眼含笑意望着徒劳无功的她。
薛兰漪愤愤,咬牙猛地用力一拽。
魏璋却突然自个儿坐了起来,薛兰漪用力太猛,险些往后仰倒过去。
男人借力轻轻一拽,她便撞在进了他怀里。
方才仓皇挽起的发髻又松开了,垂落下来,更衬托得她的脸又小又俏。
“大清早,磋磨人作甚?”薛兰漪闷闷嘟囔着。
方才那点儿小小的开心早就被他折腾得散尽,拧着柳眉从他怀里站起来。
魏璋扶住她的腰,尽管没用太大力,已经气喘吁吁的她却动弹不得,跌坐在他腿上。
大掌顺势没入她短袄中,温凉的指顺着脊背摸到了小衣。
“作甚?!”
薛兰漪吓了一跳。
昨儿个夜里已经翻来覆去折腾好几次了,薛兰漪受不住,忙摁住他的手,“我听青阳说已经有宾客在崇安堂外等候了,莫要、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其实,此时从窗户往外看,已能看到院外人影熙熙攘攘。
今日不仅朝臣悉数到场,皇上、西齐使臣也马上驾临,保不齐人一多就有人误打误撞闯进崇安堂。
若让人看见主人家还在房帷之中,难免……
薛兰漪反正不想与他一道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但她并不敢说出真心话,只顺着他劝道:“若被人瞧见你白日宣淫,明日在朝堂上参你一本,岂不有污你国公爷的名声?”
她说话的时候,魏璋的指尖触碰到了小衣上五根竖肋骨撑,足以撑得她腰杆子挺直,连话都多了许多。
说出来的话倒也好听。
魏璋不动声色用手指丈量着骨撑,口中却笑:“深宅大院谁屋里没有一两个宠妾?偶尔在房帷间耽搁,并无伤大雅。”
薛兰漪只感到一只手在不停顺着腰肢往上游移,长指仿佛挽住了后背上的小衣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