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淅淅沥沥,从门口一直延伸进宫殿内室,行迹歪歪扭扭,似癔症之人行走的痕迹。
魏璋蓦地抬起头。
殿内粉色纱幔飘动,层层叠叠遮罩着视线,看不清内里情形,但能看到纱幔上也溅了不少血滴。
再联想到朱漆墙上撞击的痕迹,魏璋眼皮一跳,挥开纱幔往内室去。
越往内走,血腥气越浓。
很显然,内里的人受了重伤,魏璋隐约看到纱幔深处有个影子躺在地上,喘息绵长而孱弱。
血还在顺着地缝往流。
她是被人伤了,还是自伤?
她已经自裁过一次了,上次受了刺激他就毅然决然地跳楼。
这一次,她脱离他视线整整四个时辰,她会不会……
魏璋脑袋蓦地炸开一般,想快些走到她身边,然周围纱幔缠绕着,阻隔着他。
脚步越拖越重,他拼尽全力,也不能靠近她。
他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他追不上,血液在涌动,胸腔却生出无力感。
“漪漪!漪漪!”
他叫她。
她不应。
她不会奔向他。
他只能挥开纱幔,如行走迷宫中,次次碰壁,不得要领。
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明明近在咫尺,他又触碰不到。
他在她周围不停地绕,不停地绕。
兜兜转转,终于,他走到了内寝一块不被纱幔掩盖的空地。
入目的,不是薛兰漪。
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黑猫,猫儿爪子上满是血肉,身体塌陷。
五脏六腑被人捅烂了,所以血流不止。
魏璋在原地怔了怔,胸腔起伏着。
心头缓缓生出些许庆幸,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是否薛兰漪此时此刻,也像这只猫一样,蜷缩在宫中某个角落血流不止,等待死亡。
可是,她在哪呢?
眼前的血色让魏璋心跳更不受控,他蓦地挥开帐幔,用跑的姿势往外冲去。
回身的瞬间,温香软玉突然撞进了他怀里。
淡淡的沉香味猝不及防钻进鼻息。
魏璋有些恍惚,眸一寸一寸垂落下去。
失踪了半日的姑娘好似从天而降般,投入了他怀中。
一双柔荑圈着他的腰肢,脸颊贴在他心口。
被雨淋湿的蟒袍贴着身体,姑娘的温度轻易传递到了他胸腔里,源源不断的暖流盈满他的胸口。
她的温软,不像是梦。
可若不是梦,她又岂会如此投入他怀中?
魏璋不可置信,手僵硬地抚上她的脸颊,手心也感知到了她的温度。
魏璋冰凝般的眸中碎出涟漪,另一只手也试探地捧住了她的脸。
清秀的面颊在他掌中,微扬,与他对视。
轻纱在两人眼前飘动,时而近时而远。
她的容颜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魏璋脑袋里混沌的,一时也分不清梦与现实,更不及思量她为何会投入他怀中。
他只知道乱了一整日的心,在此刻平复。
他只想做一件事。
他俯身吻了她的眉心。
极轻,又极虔诚地轻轻一啄。
唇齿间尝t到了她身上的馨香。才确认,一切真的不是梦。
思绪回归现实,他又生出担忧。
她这一整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打算离他而去?
他方才吻她,是否又刺激到她?
魏璋从未如此思绪百转千绕过,拇指下意识一次次抚着她的脸颊。
她身上并没有伤,白白净净的,而且就那么乖巧地仰面由着他抚摸。
她没有拒绝他的触碰,这让魏璋生出更多的贪念。
他喉头滚了滚,徐徐俯身又再次吻了她眉心。
全程,深邃的眼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没有拒绝,他方又断断续续吻她鼻梁,吻她鼻尖。
她竟将他的腰肢抱着很紧。
魏璋小腹一紧,数日压在胸腔里的情愫骤然迸发,破土而出。
两只手掌捧着她的脸颊,吻住了她的唇瓣,却并不更近一步,一次又一次含吻她的唇珠。
似羽毛次次抚过,又似长风拂动纱幔,绵长而轻柔。
那般威势深重的男人,此刻身上锋芒尽收,尽量弯下腰就着她的高度轻轻地吻,让她适应,让她喜欢。
他的眼睛不敢睁着怕吓到她,也不敢闭上,怕未及时察觉她的情绪。
断断续续试探着。
终于,姑娘主动张开了唇。
水润饱满的唇下,露出白的唇,软的舌。
唇齿间勾起细细的银丝,融混着他和她的气息。
魏璋深深望着朱唇贝齿,久酿的冲动化作更深的吻。
他撬开唇齿,探入那张檀口。
柔软甘甜的滋味从四面八方包裹过来。
他呼吸一滞,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深吻入喉。
她到底清瘦,他稍用力道,她就撑不住,连连倒退。
这次,魏璋没有放开她,一步一追。
相拥的男女在粉色纱幔中一进一退,穿梭过层层罗帷,她被他逼到了墙壁处,退无可退。
他的手臂抵在墙壁上,将她困于一隅,终于合上双眸,沉浸在这个得之不易的吻中。
与此同时,薛兰漪睁开了双目,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在她的领地动情驰骋,白皙的脸泛起情潮。
她眼中却渐起水雾,晕出酸涩的湿意。
她今日躲在此地想了很久很久,却想不出一个法子让魏璋放掉阿宣。
阿宣是生也好,死也好,不能这么湮灭于尘埃中。
她没有办法,她唯一的筹码只有这副身子。
很可悲。
偏偏这就是现实。
她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她微闭眼,踮起脚尖,仰头迎了他。
微凉的薄唇被轻吮了下,酥酥麻麻的触感旋即从唇瓣蔓延开来。
魏璋呼吸一滞,长睫轻颤着掀起。
入目的是姑娘泛着淡粉色的脸颊,她微启的唇主动含吻了他。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微红的眼角滑落,绵绵湿意更像动了情般。
魏璋全身的血脉似炸开了花般,不及想一切疑点,回应了她。
他诱着她,引着她,探索进他的领地。
唇舌交缠,呼吸交融。
夜,静默无边。
只听得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风吹开帐幔,送进潮湿的气息。
周围的温度渐渐攀升。
男人的低喘声渐次明晰,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姑娘脖颈处,听得出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薛兰漪从善如流探进衣摆,轻覆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