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感觉一瞬间侵袭向颅顶。
魏璋的脑袋“嗡”的一声,有什么情绪几乎一瞬间就要喷涌而出。
不得不承认,时隔大半月,他想她,想她的每一处。
他摁住了她,深深吐纳,沙哑的声音快要稳不住,断断续续喷洒道:“不在这里。”
此地一片废墟,况且还是她娘亲生前的住所。
魏璋并不想他和她之间再留下任何不愉快的记忆。
他强忍下情绪,拉开她的手。
她裹着他,不肯移开。
“就在这儿。”她亦贴在他耳边,声音被吻得黏软诱人,“让娘亲知道,我……薛兰漪是魏云谏的人。”
薛兰漪是魏云谏的人。
好动听的情话。
魏璋以为这一生再听不到从她口中吐出的铮铮誓言了。
他心中泛起涟漪,一圈圈漾开,四肢百骸被一股股暖流冲刷过。
他应是沉溺在这美梦中,可偏生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听到了她方才的改口。
她说是薛兰漪,而不是“我”。
她还是只肯把薛兰漪给他。
这个意识让魏璋从梦中醒来,徐徐直起身板。
两人的唇瓣上还牵连着银丝,而他从她眼里并不看到太多情愫,灼灼目光从不是对他的渴望。
那里面是什么,魏璋不想问,不肖问。
他隔衣握住了她的手,缓缓扯开。
薛兰漪的手落了空。
可这是薛兰漪唯一可以握住的机会,她猛地又扑进了他怀里,圈住他的腰肢,“云谏……”
“我愿意在我娘面前,把自己交给你,你就是我此生要跟的男人。”
“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我不会再拒绝了,也不会再逃了,好不好?好不好啊,云谏?”
她仰望着他,那般小心翼翼取悦着他。
魏璋心里却无一丝毫愉悦,一股莫名的火气掩盖了方才失而复得的欣喜。
很显然,她今日故作失踪,故意弄出这满地满室的血,就是为了让他担忧。
她好趁虚而入,趁机向他提防魏宣的事。
她无所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她,在担忧中煎熬了多久。
她一心只为了魏宣,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身子都可以献出去了。
这份感情,还真是感天动地。
奈何魏璋不是菩萨,没有心。
他扯开了她紧紧缠绕的手,蓦地甩开。
薛兰漪踉跄了一步,单薄的身躯不稳,险些摔倒。
魏璋下意识伸手,但指尖刚探出衣袖,又收了回去,负手退后半步,漫出血丝的双目深深看了她一眼。
如果说以前,放走魏宣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此刻,他只想他死。
他没再说什么,缓缓又退两步,拂袖而去了。
进门时,感觉这间宫殿极大,兜兜转转找不到出口。
离开时,才发现内室到门口不过十步之遥。
这么显而易见的迷障,他怎么就没看破呢?
今日早上她还厌恶他,厌恶得连共乘一骑都如坐针毡,她又怎么会主动抱他、吻他呢?
一切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罢了。
魏璋喉间一声冷笑,凌冽之气又重回他身。
他劲步如风,往门外去。
周身携来的寒气拂动罗帷,所过之处,那些经年悬挂的帷幔纷纷坠落。
屋子里再无粉色轻纱飘动,只余冷硬腐朽的宫殿,扬尘翻滚。
“魏璋!”
没了纱幔,薛兰漪的声音轻易传到了魏璋耳中。
魏璋不停步也不理。
“魏璋……”身后女子又叫了一声,声嘶力竭,尾音带泣。
多么如泣如诉。
可魏璋很清楚,她的哭不是因为他。
她愈如此,他心中怒火只会更甚。
沉了口气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魏宣已毒入血脉,活不了了,你若再多提一句,休怪我……”
他眸色骤厉,赫然转过头。
同一时间,姑娘的鹅黄色小衣从身上起伏、滑落。
迷人眼的尘埃深处,是女子洁白的胴体。
曲线玲珑的身姿毫无阻隔闯进了魏璋的眼底。
魏璋的话凝在了嘴边。
薛兰漪缩了缩肩膀,并不习惯这样暴露于人前,本能地想抱臂遮羞。
终是没有。
脊背紧贴着墙面,迫自己抬起头来,唇瓣轻咬,水汪汪的眸遥遥望向魏璋。
分明想做出一副邀人品鉴的妩媚姿态,偏偏又裹不住眼眶里羞耻的泪意,两行清泪悬而不坠,薄瘦的肩膀轻颤着隐忍着,连带身前春光潋滟。
她不知道这样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模样,更诱人。
魏璋非什么正人君子。
他现在,的确想狠狠占她。
可是,胸腔中又有另一种情绪,压过了腹间燥热。
她是个有傲骨的女子,曾经在教坊司熬了两年,也在那间黑屋里与他缠绵数次。
从未有一次,她主动至此。
她为了一个魏宣,连尊严廉耻都不要了。
魏璋沉静的眸紧锁着她,两种情绪交织,溅出火花。
那样隐怒却又充斥着占有欲的目光,让薛兰漪胆寒。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如同针扎一般,颤栗着。
很想拾起脚边的衣服,结束这荒唐。
终究,没有。
她提步朝魏璋走来,赤脚踩过鹅黄小衣。
那件小衣的鹅黄色很正,上面的百合绣花是她一针一针亲自绣好的。
原本是打算与阿宣洞房花烛夜后,用以更换的。
她很喜欢它。
而今,它再不可能派上用场,她把它踩在脚下,然后踏着满地狼藉的罗帷,一步步走向魏璋。
魏璋正站在窗边,房间里最亮的位置。
她每近一步,身姿轮廓便更清晰地展露人前。
她脚下如灌了铅,但终未停步,走到了他面前。
迟疑片刻,拉住了他的手掌。
魏璋冰凉的指尖触到一片温软,才蓦地回过神,恰看到她带着他的手触到了那片最隐秘之地。
她低垂着眼眸,颤抖t地把着他的手腕,学着他曾经的动作拨弄。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它吗?我……”
“我从来没让他碰过,不管从前还是以后,都是你魏云谏的。”
“只有魏云谏可以碰,可以吗?可以吗?”
她每说一句,豆大的眼泪便吧嗒吧嗒掉在魏璋的手背上。
手心里绵软的触感渐渐退却,他只觉手背的温度灼人得很。
她是月亮,怎会说出这等污秽之言?
这些污秽之言,又为何耳熟得很?
魏璋突然想起,他纳她为妾前,她总是一次次追问他喜欢她吗?喜欢她什么?
他说了不喜欢。
她偏百折不挠,锲而不舍地问。
那个翻云覆雨的夜,情动时,她又勾着他的脖颈,情意缱绻问他喜欢她什么?
他贴在她耳边说喜欢她的丰腴,以后只可以给他碰,只可以给他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