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魏璋也跟他们做了十五年的好友,毕竟魏璋也曾为他们舍过命。
可不管她说得有多真切,她再也看不到魏璋眼底有一丝动容。
那些情谊真的在那未知的五个月里消弭的分毫不剩。
意图唤回他的良知,不可能的。
薛兰漪心里着急,眼眶都红了。
魏璋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当然看到了她眼中的万般关切。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在她失忆的那三年里,她也经常这样看他。
原来,她不止会这样看他,还会用同样的眼神看魏宣、周钰、谢青云、陆麟……
她普爱众生,对谁都关切。
真是尊活菩萨。
魏璋心里有些堵,不知是因为那个未及的吻,还是别的什么。
他捏住她的手腕,欲要扯开她搭在他胸前的手。
薛兰漪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他是他们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放。
她紧攥着玄色衣衫,太过急切,手掌死死摁在了他肋骨处。
魏璋眉头一凝,几不可闻吸了口凉气。
薛兰漪显然已经忘了她刺入他胸口的伤,眼里只有她的那些故友。
许是摁得太深,魏璋胸口一阵钝痛,结痂的伤又流出血来,眼见要渗透中衣。
魏璋立刻拽开她的手,甩了出去。
薛兰漪被丢得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
魏璋则不疾不徐整理胸口的衣褶,将外裳微微扯起些,不与中衣相贴。
待到确认外裳干爽无恙,他才掀眸,眼底冷若冰霜:“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个吻可抵万金?”
薛兰漪一噎。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个吻能有什么分量,明明是他自己……
薛兰漪心里腹诽着,但也很明白她确实没有抵万金的分量。
三天前,她可是抱着与魏璋玉石俱焚的决心来告御状的。
她曾一心要魏璋死,魏璋睚眦必报,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薛兰漪沉了口气,“世子……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脊背已经紧张得僵直。
魏璋口中也并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他看她的眼那么淡漠,如同看芸芸众生的每一人一样。
“我说过的:依大庸律法,不忠之妇,当处以浸猪笼、骑木驴、墨刑,你自己选。”
终究,薛兰漪还是要面对这些不忍触目的酷刑。
她眼前有些晕眩的,恍恍惚惚看着魏璋身后白墙上的铁链、琵琶钩、皮鞭……
此地到底诏狱,墙上挂的全是染着血迹的冰冷冷的刑具。
她死死盯着,不知自己会落在那个刑具的刃口,因而胸口起伏不定。
从魏璋的角度俯视下去,正好看到不合身的小衣中春光浮动。
白皙肌肤上露出极刺眼的痕迹。
魏璋眉心一蹙,睇了眼她身后的方桌,“把衣服解开,自己躺上去。”
“我……”
魏璋没有给薛兰漪开口拒绝的机会,转身往那面刑具墙去了。
她既不选,他自没耐心一直给她机会。
他会替她好生选。
他一身玄色衣衫背对着她,颀长身影遮挡着视线。
薛兰漪看不清t他在做什么,只知道他挑得仔细,每一件刑具都要放在指尖摩挲一番,挑拣趁手了,再一件一件放进托盘中。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统共响了六次,他将六件器具放进了托盘中。
薛兰漪死死盯着一整墙面形式各样的刑具,无数寒芒化作寒气钻进她毛孔中。
未知的恐惧让她呆立在原地。
待到魏璋端着托盘回来,薛兰漪仍双瞳放大,没有任何动作。
“魏、魏璋……”
薛兰漪实在不愿在人来人往处□□地由他蹂躏。
她怕了,她咽了口气,“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能不能先让外面的人安静些,你不是最烦喧闹吗……”
“脱干净。”
魏璋是不喜欢外面嘈杂的声音。
可不让她多听听那数不清的将死的声音,她怎么长记性?
他不容置喙,但也并不使强硬手段。
只是走到她身侧,与她擦肩的距离,不疾不徐地在方桌上铺了一块绢帕,将剃刀、毛刷、刺针等物一一并排摆好。
每放一件,衣袖都摩擦过薛兰漪的臂膀,激起细密的暗涌。
他那样不急不躁,可薛兰漪却耽误不起。
她犹豫的每一刻,都无疑在凌迟周钰等人的生命。
她哪有资格跟他谈条件?
她逃不掉的。
思量至此,薛兰漪绝望地微闭上眼,眼角沁出些许水痕。
终究又强迫自己睁开眼,身体面对着他,抬起手臂解开了小衣的系带。
鹅黄色的布料从起伏山峦上渐次剥离,飘飘摇摇,划过魏璋衣摆,坠落在魏璋官靴上。
一缕若有似无的体香被释放出来,钻进魏璋鼻息。
原本面对着方桌的魏璋才侧过头,入目的是白得发光的胴体。
四周皆昏暗,反更凸显出她白皙流畅的线条。
婀娜有致,纤腰媚骨,任这世间哪个男人看一眼,都恨不得将她吞吃入腹了。
偏偏,此时的魏璋眼里没有情谷欠。
他一双深幽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她胸口。
薛兰漪垂眸看去,才意识到胸口间同心结的印记还未完全消散,甚至心尖还无意缠着一根半白的头发。
她脑袋“嗡”的一声,赶紧扯下头发。
来不及了。
魏璋忽地往前跨了一步。
他们站得本就极近,他这一步,薛兰漪的胸口几乎贴在他胸腔上。
她未着寸缕,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衣衫的寒凉和胸腔里逐渐升腾的温度。
薛兰漪吓得后退半步,脚后跟磕到桌脚,蓦地往桌面上仰倒下去。
魏璋眼疾手快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而后随着她一起俯身,将她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薛兰漪的头部被他护着,没有任何被磕碰的感觉。
但她知道,魏璋的小心翼翼不过是护着自己的精美器物,不许任何人任何物损坏她而已。
他连桌子的磕碰都不允许,又怎会容得男子的头发缠在那处?
他捻住发头,徐徐往上扯。
缠绕的头发便一圈圈松解开。
每松开一圈,发丝便割过那极敏感的肌肤。
魏璋的呼吸也就更沉重。
薛兰漪顾不得疼,只感觉快被他的呼吸压得喘不过气了。
发丝完全松开后,她赶紧双手交叠在胸前,张了张嘴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魏璋此时才明白,她方才如此仔细清洗身体,不是因为悔改了。
而是在欣赏身上别的男人的印记。
她甚至把那人的东西缠在自己胸口上。
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日了,才会落下这么深的痕迹,她与他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印子都没消。
魏璋一瞬不瞬盯着那印迹,“自己送到我面前来。”
第48章
薛兰漪知道他又要给她印得浑身吻痕了。
她不想自己送,她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还在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