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云芹从陆挚这弄来两本避火图。
最近长林村回了信,云芹拿到何宗远、韩银珠的信函,有此信在,以防万一他们对桂娥的婚事反悔。
云芹把信函和避火图都交给何桂娥。
她自己出嫁前,文木花讲得很清楚,自己也记得一点撕掉的避火图。
但那都是不够实质的想象,不如图画好。
她说:“以前王婆说过,两口子过日子,重要是‘经营’,我便借她老人家的话说给你。”
何桂娥红着脸,说:“好,我明白了。”
这一年,盛京陆宅办了一场喜事。
王竹家里住在外城城东,离王文青家不远,一样的小院子,因请了十二桌亲朋,门口还加摆了两张桌子。
小孩们在巷子外跑来跑去,接铜钱和糖果,笑语不断。
云芹和陆挚是何桂娥娘家人,本来在家摆摆桌就好。
不过王家盛情邀请,两人就也去吃了喜宴。
王竹亲戚知道新娘父母虽不在盛京,但清水巷陆家就是她娘家,叔婶把她当亲妹子般筹谋,果真重视。
当下,王文青也来了。
他和陆挚、云芹招呼:“拾玦兄,云嫂子。”
云芹问:“弟妹呢?”
前不久,王文青也成亲了,相对来说,妻子的身份并不低,也是一门喜事。
王文青摸摸鼻尖,说:“她今日不适,就没过来了。”
几人正说着,这时,几个王竹的友人前来,纷纷对王文青拱手,恭敬道:“这位可是王竹的父亲?”
云芹和陆挚一愣,别过头,根本不敢此时对视,怕笑出来。
王文青解释:“我是他堂叔。”
几人一惊:“王阿叔!实在抱歉,我们认错人了。”
“是啊,我还想说看着真年轻呢。”
“阿叔的孩子该比王竹小一点……”
王文青:“在下二十三。”
那几人二话不说,掩面奔走。
王文青好笑,他早就习惯了,从以前在萧山书院,他被认成先生时,就知道自己是“少年老成”。
他瞥了眼陆挚,说:“其实,长得好看也没有什么用。”
陆挚淡淡一笑,说:“那还是有的,妻子喜欢看。”
这回,云芹掩面而走。
王文青:“……”
作者有话说:注:对联:春来福地祥云彩,岁至吉门喜气来。——来自某度,改了最后一个字
烈士之所以异于恒人,以其仗节以配谊也——刘禹锡
第90章 秋狝。
云芹确实爱看陆挚的俊脸。
刚成亲那会儿, 她全靠陆挚的脸,对他产生了好感。
但是陆挚在友人跟前说出来,就让她不知怎么面对别人了。
好一会儿,她压下脸上热意。
正好, 陆挚也来了, 云芹想着王文青的神情, 轻轻斜他:“你经常说?”
陆挚:“很少。”
云芹思索着, 觉得不对, 问:“你同僚娘子对我,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我。”
陆挚面不红,心不跳, 说:“是你生得亲和。”
云芹:“……”
实则这一年来,陆挚刻意控制, 能不说就不说,至少没以前频繁。
不过, 在熟人前,他很难不提到云芹。
他的生活有玉带象笏,有梅兰竹菊, 却更有她,实在避不开的。
…
这日, 初夏日光清浅,绿叶摇动,一辆马车停在陆宅门口, 成亲三日,何桂娥和王竹回门了。
何玉娘早早盼着今日。
只见何桂娥挽了妇人髻,身着水红色福禄纹对襟, 一条同色蝶纹百迭裙,她褪去从前青涩,眉目带着几分稳重。
她与王竹都带了礼,两人笑道:“姑祖母、婶娘、表叔。”
陆挚颔首,何玉娘取手帕,轻轻擦拭眼角。
云芹挽着何桂娥的手,说:“快进来,饭好了。”
李佩姑也说:“是呀,桂姐儿、姑爷请进。”
一家人吃过饭,陆挚和王竹留在正堂说话。
陆挚用茶盖撇浮沫,一旁,王竹坐得极为端正,双目含着期待,只等陆挚考校。
陆挚:“……”
无法,他只好挑了点乡试可能会考的题,问了几句。
果然王竹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另一边,云芹、何玉娘和何桂娥到了后宅,说着这几日的情况。
何桂娥面色红润,小声说:“好,那家也很好。”
何玉娘:“那就好,若受了委屈,别忍着。”
何桂娥:“我知道的。”
沈奶妈抱着小甘蔗。
小甘蔗好几天没见到表姐,有些新鲜,她抿着小嘴巴,胖嘟嘟的脸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几人看着她这般,都笑了。
忽的,小甘蔗张嘴“啊”了一下,垂下一条长长的口水。
沈奶妈:“哎呀!”
何桂娥赶紧掏出一条天青色的手帕,给小甘蔗擦口水,那却不是她自己的。
发现她带了和王竹互赠的手帕,她红着脸,折起手帕。
见状,云芹和何玉娘总算是真的放心了。
……
这次何桂娥回门,送了小甘蔗一个布娃娃,是她和王竹用心选的。
小甘蔗一开始对这布娃娃还好,后来发现它软软的,就喜欢啃了。
啃了一阵子,云芹嫌脏,趁小甘蔗在午睡,天气又好,把娃娃拿去洗了。
那娃娃挂在院子里梅树旁,在大太阳下晒着。
小甘蔗醒后,去找娃娃。
她会爬了,沈奶妈看她要爬,撒手让她爬。
她“噔噔噔”爬到门口,仰头看那只布娃娃,云芹和陆挚叫她这模样逗乐了,便从书房出来看她。
云芹还对她说:“它在上面呢。”
小甘蔗盘着小肉腿,坐了下来,她在想着什么,小片刻后,只看她小手扶着门框,缓缓站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站起来。
云芹和陆挚都怔住。
她朝布娃娃伸手,没扶着门框,忽的摇摇欲坠。
一刹,云芹和陆挚心口发紧,忙也跑过去抱她,两人动作太快,以至于几人团团抱在一起。
沈奶妈赶紧说:“娘子,老爷,可还好吧?”
云芹扬眉笑说:“没事。”
她和陆挚松了怀抱,小甘蔗从他们中间,挣扎着探出脑袋,左看云芹,右看陆挚,咯咯笑了起来。
她果然摔了,却是摔在父母温暖的怀里,一点也不疼。
陆挚松口气,说:“这么大胆,刚会站,就敢松手。”
云芹:“像我。”
陆挚便也笑了。
小娃娃一月一个样,很快,之前的袜子就穿不上了。
何玉娘和云芹一起缝了几只厚袜子,方便她在家里探索。
不过,她走得顺利,说话却没那么顺利。
如今她过了一周岁,依然奶声奶气地“哎哎呀呀”,却不妨碍沟通,能听懂大人的话。
大部分时候,云芹和陆挚也能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