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安没察觉到他眼底的淡淡异样,灿然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
虽不知道他怎么又抽出时间来了,但正好周大哥在这里,他们可以正好认识熟悉一下彼此。
一场家宴用完,姜老爷十分尽兴,送侄子与女儿女婿离开时,他一直走到胡同口外,才停下了脚步。
离开多福胡同,姜忆安也与周文谦同挥手作别。
她笑吟吟道:“周大哥,有空再见,若是有事,你记得打发人往公府里给我送信儿。”
周文谦温和地笑了笑,点头道:“棠棠放心,我会记得。”
说完,他微笑朝贺晋远拱了拱手,道:“在下久仰贺兄大名,托棠棠的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贺晋远客气地拱了拱手,齿间却悄然辗转过“棠棠”两个字,唇畔勾起情绪难辨的淡淡笑意。
“我也是托娘子的福,早就听说过周兄的名字......”
说罢,他微微低头,似是不经意间拨弄了下腰间的平安扣,“周兄也不遑多让。”
周文谦的视线在他的平安扣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担心产生什么没必要的误会,他没再多言,道了句再会,飞快坐上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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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周文谦:醋王,溜了溜了~
第87章 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从姜家回去的路上,姜忆安靠在车壁上出神。
看她一直没有出声,贺晋远沉默片刻,眉头微微拧起,长指捏了捏她的耳朵,“娘子在想什么?”
姜忆安回过神来,蹙眉道:“我在想我那个蠢货弟弟往我院子里扔蛇的事。”
祖母一向宝贝姜佑程她不意外,只是奇怪得是,接连两次,姜佑程都是从陈管家那里拎来蛇吓唬人。
先前她没怎么注意过陈管家,但自打上次去酒坊与他打过交道之后,她隐隐觉得这位在姜家呆了多年,深受老太太信赖的陈叔,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忠厚。
贺晋远思忖片刻,道:“娘子觉得其中有蹊跷?”
姜忆安想了一会儿,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知道有没有蹊跷,但我以后多会留意些。”
说完,她抬眸看着他,笑眯眯靠在了他的肩头。
最近忠毅营军务繁忙,他要去例行校阅,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她实在没想到他会来接她。
贺晋远默然片刻,棠棠两个字又在齿间辗转了几次。
他淡声开口,似随意问道:“棠棠是娘子的闺名?”
姜忆安笑看着他,眼睛眨了眨,道:“不是闺名。”
贺晋远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们已经成婚这么久了,她不可能不告诉他自己的闺名。
“哦,那为何我听到周公子喊你‘棠棠’?”
姜忆安笑道:“那是我刚回老家时,看到邻村有个小姑娘被常家的恶霸少爷欺负,我把那少爷狠狠揍了一顿,不过担心给叔父一家惹麻烦,便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姜棠棠!”
她当初刚当清水镇,就是顶着姜棠棠这个名号行走镇上,助人为乐,打抱不平的!
贺晋远垂眸看着她,平直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虽没有见过他的娘子那时是如何行侠仗义的,他却可以想象到她当时的模样。
一定是仰着可爱的脸蛋,扎着高高的马尾,看到有欺负人的坏蛋,便挽起衣袖,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
想到这里,贺晋远沉沉看了姜忆安一眼,突地揽紧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用力带了带。
下颌抵住她乌黑的发顶,情不自禁地唤道:“娘子。”
棠棠二字,是她小时候的名号,周文谦不过认识她早一些,可以唤她这个名字。
而他唤她娘子,却是世上独一无二,只有他一人能叫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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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姜忆安揉着酸软的腰下榻,刚打算用过饭后去一趟酒坊时,江夫人突然来了静思院。
还没跨进房门,她便高兴都笑出声来,连声道:“晋远,安儿,你们快出来,秦家打发媒人来向嘉月提亲了!”
两人到外间见江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茫然。
贺晋远拧眉,“母亲,哪个秦家?”
江夫人瞥了他一眼,笑道:“还能是哪个秦家,就是你那同窗好友秦大人!”
贺晋远眼眸中满是错愕,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那厮一心扑在公务上,怎么会突然有了成亲的打算?且还是向嘉月提亲?该不会是为了应付长辈与同僚的絮叨,随意找个人凑合过日子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与秦秉正同窗多年,深知他是个言行一致,刚直方正的人,既然来公府提亲,那便不可能是儿戏。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妹妹有了别样的情义?
姜忆安已先一步回过神来。
想到那日贺嘉月在相国寺与秦大人的巧遇,定然是人为,而不是意外了。
她笑道:“娘,嘉月是怎么说的?”
江夫人笑道:“她也没说什么,我也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来,只说全凭我们为她做主,你们觉得怎么样?”
姜忆安点了点头,嘉月既然这样说,那至少心底应是不排斥秦大人的。
做为大嫂,她与婆母一样高兴,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
看到贺晋远脸色还有些沉凝,她便笑眯眯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夫君,我觉得秦大人对嘉月是真心的,既然他差媒人来提亲了,嘉月也没有不愿意,这桩婚事就应下吧。”
贺晋远眉头未见舒展,却也淡淡点了点头。
长子长媳也同意这桩婚事,江夫人心里更是高兴。
媒人受秦大人所托来提亲,这是六礼中的纳彩,本该是准备雁酒之类的提亲礼便足够了,可他差人送的提亲礼却拉了好几车。
这些提亲礼,足以说明秦家对这门婚事的重视,江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姜忆安陪着江夫人回院里,将秦家送来的礼品记在单子上,告诉媒人贺家同意这桩婚事,之后便让媒人去给秦家回话。
崔氏、谢氏、秦氏听说了秦家来向贺嘉月提亲的事,都到月华院来道喜。
崔氏笑得道:“大嫂,这可太好了,嘉舒定了郭将军,嘉月又定了这秦大人,两个女婿都是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你以后只等享福吧!”
谢氏心里有些发愁。
两个侄女都定了好亲事,只有她的嘉云婚事还没着落,眼看她都十六岁了,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也暗暗着急。
不过,虽然着急自己女儿的婚事,但今日是秦家向侄女提亲的大喜日子,她这个当婶子的,真心为嘉月高兴,也真心为大嫂高兴!
“大嫂得了两个好女婿,还有一个好儿媳,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顺心!”
听到两个妯娌这样说,秦氏没什么表情地笑了笑,道:“确实是好事,嘉月嘉舒的运气好极了,咱们府里的女孩们能嫁好人家,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该为她们高兴!只是可惜我没生个姑娘,只有个儿子,我那儿媳我原本是当姑娘待的,可她太不争气,远比不上别人,性子也是个闷葫芦,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窝在院里,嫁进来三年也没怀上孩子,让我看了好不生气!”
听她这样说自己的儿媳温氏,崔氏、谢氏都有些惊讶。
在她们这些婶子的印象中,温氏虽不爱说话,但没什么失礼之处,看上去就是个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小媳妇,不知二嫂怎么对她忽然这么不满起来。
江夫人也怔住不知该说什么。
自己的儿媳是公府首屈一指的好媳妇,她一百个满意还来不及,也体会不了秦氏看儿媳不顺眼的心情。
她想了想,道:“她二婶,一人一个秉性,谁说爱说笑的就比性子闷的要好?性子闷也有性子闷的好处。我看温氏温柔沉默,手巧得很,女红做得比谁都好,她窝在屋里,大多都是在做女红,又没胡乱挥霍银子,又没好吃懒做,你这个当婆婆的,可不能因为人家不爱出门,就挑人家的毛病。”
听大嫂这样说,秦氏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会做女红能顶什么用?我也不是那等刻薄多事的婆婆,她到现在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要是搁在那些贫民小户之家,只怕婆婆非打即骂,甚至早把她撵出家门去了!”
说罢,她冷冷笑了几声,便起身走了。
剩下三个妯娌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屋里沉默了半天,崔氏笑道:“算了,二嫂可能心情不好,发发牢骚,年轻小夫妻三年没生孩子的也不少,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就怀上了呢!今天是嘉月的好日子,咱们合该都高兴才是。”
谢氏也道:“是这个道理,大嫂,秦家送来的喜饼,你打发人往各院里去送点,让府里的人都高兴高兴......”
江夫人点了点头。
想到温氏总是呆在屋里不怎么出来玩,秦氏那个婆婆又对她是这番态度,她心里估计也不好受。
儿媳与她年纪差不多,小妯娌之间有共同的话说,便让她亲自去如意院送喜饼去,也和温氏说说话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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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贺知林与秦氏住在青云院,这一墙之隔,就是温氏与贺晋睿的如意院。
温氏正坐在里间做靴面,忽然一路靴子重响,贺晋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看到他回来,她似吓了一跳,忙将手里的靴面放下,起身行了个礼,道:“二爷,您回来了。”
贺晋睿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半闭着眼睛往榻上一躺,温氏便半蹲在榻前,将他脚上的靴子脱下来放到一边。
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温氏道:“二爷,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来吧。”
贺晋睿瞥了她一眼,道:“煮什么醒酒汤,我又没醉,给我倒杯茶来。”
温氏便快步去了外间,不一会儿,手里捧着温热的茶进来,走到榻旁,服侍他喝下。
喝完了茶,贺晋睿斜睨她一眼,道:“这几天我没回来,你都在家里做什么了?”
温氏轻轻抿紧了唇,低头道:“二爷,我给你做了一双靴子,靴底已经纳好了,靴面做了一半,过几日做好了,二爷试试合不合脚。”
贺晋睿睨了她一眼,看到她那针线筐里的缎子靴面,便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他冷冷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又有了和离的心思,想回苏州去呢!”
温氏抿紧了唇没有作声,贺晋睿突地钳住她的下巴,道:“温氏,我早告诉过你了,我的规矩是只有休妻没有和离,你要想走,那我就给你一纸休书,要是不想走,就好好地伺候我,尽好你的本分。”
温氏眼眶里隐约有泪光闪烁,道:“大爷,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贺晋睿冷笑,“还算你识相!我爹现在是世子,以后袭了爵位,这整个国公府都是二房的!想要嫁给本少爷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你娘家不过是个破落户小官,于本少爷没有任何助力,你嫁进来三年连个儿子都没给我生出来,我没把你扫地出门,已经是给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