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让陈管家付出应有的代价,这种人,连脏了她的手都不配。
与此同时,罗氏回了正院,赶忙收拾了衣物,叫上姜忆薇与姜佑程,道:“薇姐儿,程哥儿,你们都不是姜家的血脉,陈叔才是你们的亲爹,现在他被抓了,姜家发现了真相,我们也没法留在这里了,我这就带你们离开京都!”
听到这个消息,姜忆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她怔怔看着罗氏,眼泪流了出来,愤怒哭道:“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氏死死咬紧了唇,不知该怎么说。
她娘家落魄,当初刚到姜家时,不过是想着有个寄身之处,寻一门过得去的亲事,嫁人过日子。
可后来,看到苏氏在姜家过的日子富有自在,她艳羡不已,嫉妒得要命!
一开始,她也只是嫉妒而已。
可后来,她渐渐发现,陈老太太对苏氏多有不满,一心想要个孙子,她便起了心思,想要嫁到姜家做妾,生个儿子傍身,也好过上富贵日子。
可老太太为她在外置办了宅子,姜鸿却没踏足过。
她本以为在姜家做妾的愿望要落空了,直到有一天晚上,陈管家摸进了她的宅子,与她出了个主意......
她把一双儿女,想法子都归到了姜鸿的头上,可后来苏氏发现了这件事,不肯让她进姜家,还竟然要与姜鸿和离!
她心中忐忑,不知该怎么办,陈管家告诉她,让她不必担心,他会想办法的......
想到这里,罗氏猛地回过神来,道:“薇姐儿,你不要再问了,娘赶紧带你们走,娘这些年存了不少体己,带你们离开,也能过上好日子!”
姜忆薇哭道:“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氏怔在了原地。
她没想到,她最疼爱的女儿,竟然会这样不理解她!
“娘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要是这件事没被发现,这姜家的东西,不都是你和程哥儿的......”
她话未说完,啪的一声重响,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姜忆薇恨恨看她一眼,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娘啊,我更恶心会有那样一个害人的亲爹!”
她哭着跑了出去。
罗氏手里的包袱散落在地上。
她呆呆坐在地上许久,悔恨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一开始她就错了。
她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姜佑程看着她呆坐在地上,也不知该怎么办,便也在一旁坐了下来,道:“娘,二姐不走,我也不走,我要吃油炸糕。”
罗氏转过头去,定定看着他。
过了许久,她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笑声尖利而疯狂,在夜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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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心服口服了吗?
翌日一早,陈管家被送到府衙,因人证物证齐全,很快被判了凌迟处死的刑罚,而罗氏因得了失心疯,不出几日便病故了。
姜忆安再次见到姜鸿时,他的头发胡须灰白相间,额头眼角满是皱纹,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
看到女儿出现在姜宅,姜鸿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哑声道:“安儿,你来了。”
姜忆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姜老爷,你找我还有什么事?”
听到女儿疏离的称呼,姜老爷怔怔看了她一眼,心中酸楚交加。
先前女儿还喊他一声爹,现在连声爹也不愿意再喊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
女儿怨他是该的,虽不是他直接害了苏氏,他也难逃其咎。
若非他愚孝糊涂,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姜鸿沉默了许久,道:“安儿,你祖母她受不了刺激,中风病倒了,她想见你一面......”
姜忆安竖掌打住,“先前陈老太太还是说过要把我赶出姜家,与我断绝关系呢,今天又见我做什么?”
姜鸿叹道:“安儿,你毕竟是姜家唯一的血脉,你祖母只有你这一个亲孙女,她如何能不想见你?”
姜忆安冷笑,“那麻烦姜老爷告诉她一声,她现在连一个亲孙女也没有了,从今往后,我与姜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姜鸿面露痛苦之色,花白胡须微微颤抖,“安儿,你毕竟是姜家的血脉,这个时候你提出与姜家断绝关系,你祖母怎能受的了?”
姜忆安冷冷睨了他一眼,讥讽笑道:“受不了那也得受着!谁让她重男轻女,只想要一个孙子,这是她该得的!她不是还想要孙子吗?姜老爷你还没到天命之年,还可以继续娶妻生子,圆了老太太抱孙子的梦。”
姜鸿闭眼叹了口气。
要是以前,听到女儿这番话,他早就跳起脚来与她吵上几句,可如今,他心中只有惭愧。
最后看了姜老爷一眼,姜忆安不想多呆,转身就走。
姜鸿却突然叫住了她,“安儿,你慢着,爹还有一句话要说。”
姜忆安刹住了脚,转眸看着他。
姜老爷眼圈泛红,低声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事,爹心力憔悴,已向朝廷辞官,明日便带你祖母回老家养病去了,此去一别,以后我们父女相见的日子就不多了。”
说着,他从衣襟中摸出一沓房契地契来,有些哽咽地道:“爹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能弥补爹的过失。这是姜家宅子的房契,还有田庄的地契......”
说到这里,他再度自嘲地笑了笑,惭愧地道:“这些原也都是你娘带来的,现在爹都还给你,以后的日子,望你照顾好自己。”
姜忆安扫了一眼那些房契地契。
她早知那是她娘留下的,原来还顾念几分骨肉亲情,没想要回去,是打算留给他们过日子用的。
现在既然他还回来,那她也自然会收走。
她神色淡淡地取了房契地契,定定看了一眼姜老爷,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又顿住脚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也照顾好自己。”
身后传来呜咽的干哑嚎啕声,她没再回头。
姜宅外的多福胡同中,贺晋远负手而立,正在默默等待。
看到姜忆安走了出来,他大步走过去,温声道:“娘子。”
姜忆安快步走到他面前,一下扑到他怀里。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底隐约有些泛红。
一想到也许姜家老爷与那老太太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让他的娘子难过,贺晋远脸色一沉,道:“娘子,可是他们让你受委屈了?”
姜忆安抬头冲他弯了弯唇角,道:“没有,谁能让我受委屈?”
悄悄吸了吸鼻子,她笑道:“我替我娘惩治了凶手,坏人也得到了报应,我只觉得高兴。”
贺晋远暗松口气,大掌轻拍了拍她清瘦的脊背,温声道:“娘子,我们回家吧。”
回他们两人的家,以后的日子,他会陪伴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
许是经历了这场变故,会让人有些疲累,回到静思院后,姜忆安睡前只说了几句话,便枕在贺晋远的胳膊上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微亮时,贺晋远忽地醒来,却发现怀里空了。
他霍然起身,视线在房内快速逡巡一遍,却不见他的娘子。
他立即掀被下榻,匆匆推门走了出去。
静思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雀鸟在枝头叽喳几声,疾步走进宽阔的庭院,他的神色罕见得焦急慌乱。
突然,看到角落处的习武场有个熟悉的纤细身影,他便顿住了脚步。
晨光熹微,姜忆安一身石榴色的裙裳,头发简单绑了个高马尾,手中挽着一把长弓,眯眼对准了场地上的箭靶。
一阵微风拂过,她微微偏首,感受着晨风的力度和方向。
下一瞬,羽箭从她指间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铎的一声,径直射中了靶心。
身后有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走近。
姜忆安回过头,看到贺晋远大步向她走来。
他只穿着一身雪白的寝衣,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墨发凌乱地披在肩头,白皙的额角挂着清冽的汗珠。
她冲他灿然一笑,欢呼着朝他小跑过去,“夫君,我射中靶心了!”
贺晋远暗松口气,在她奔跑到他身前时,大手揽住了她的腰,紧紧将她拥在了怀里。
“娘子怎么起这么早,为何忽然想练箭了?”
“我睡够了,一时兴起就想练箭了。祖父当初教我射箭,他老人家虽不在府里,我的箭术可不能落下,万一哪天他回来要检查呢?”
说完,注意到他额角的清汗,姜忆安从衣袋里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有几分嗔怪地道:“倒是你,一大早刚起来,又没练箭又没习武,怎么还出汗了?”
贺晋远微微一笑,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他方才没有看到她,便分外担心,担心她一时心情郁闷,躲起来黯然神伤。
但他显然低估了她的坚韧乐观。
此时看到她唇畔又露出灿然笑意,他紧绷的心弦便悄然放松了几分。
回到房里,贺晋远换上衣袍,因今日依然要去城郊大营检阅,需得早早出城。
姜忆安为他束着腰封,忽然停下动作,握拳锤了下他的肩头,哼道:“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忙完这一阵,能不能陪我出去玩一玩?”
他公务军务繁忙,还说眼睛好了后要陪她逛街的,到现在也没抽出来时间过,她能不埋怨他吗?
贺晋远笑了笑,道:“这几天忙完,我一定抽出时间来,城郊湖畔的荷花都开了,我陪娘子去湖边游船。”
听他这样说,姜忆安又高兴起来,三下五除二为他束好了腰封,笑道:“好了,夫君去上值吧。”
贺晋远垂眸看着她,唇畔悄然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几步,他忽地又折返回来,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在她额角用力亲了一下,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