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心里不痛快了。”见小人儿趴在自己怀里半天没动静,心中对白瑶儿越发厌恶。
不过,这样的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
他会把对她不利的证据统统抹去,让她做回单纯快乐的公主。
“嗯。”李幼卿点点头,往他怀里拱了拱,闷声道:“虽然从小母妃就不喜欢我,可外祖父一直对我很好,经常送各种小玩意儿入宫。”
“那个女人的话不可尽信。”宣瑞正搜肠刮肚想怎样安慰她,便听她轻轻吸了口气,喃喃道:“我真是笨,之前竟然还怀疑皇兄,从宫里逃走引出这么多事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跟皇兄分开过,他如今一个人在宫里,一定很难过。”
宣瑞喉中一哽,胸口忽然有些憋闷。
李幼卿探出头来,前额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娇声道:“不过那日真的要谢谢你,救了我皇兄,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过了半晌,他方咬着牙应声道:“是么,那可真是万幸。”
“皇兄是为了我才孤身犯险,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见她躺下准备睡了,宣瑞憋了半天,终是憋不住了问道:“我跟太子,你更在意哪个?”
“啊?”李幼卿愣住,心想这男的疯了不成,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谁知对方欺身过来,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大有她不说实话就不睡觉的意思。
“将军今天劳累了一日,不困么?”李幼卿轻轻打了个呵欠,生了一日闲气,她倒是有些累了。
“精神着。”宣瑞膝盖顶了顶她的大腿,语气不耐道:“你直言便是,我不怪你。”
“这有什么可说的呀!”李幼卿趴在床上,歪着头打量他,眼里忽而浮现几分笑意,一字一句打趣他:“宣将军该不会连我亲哥哥的醋都吃吧。”
宣瑞跟着笑了笑,却没说什么,直接翻了个身朝外侧躺着。
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喂,你什么意思啊。”李幼卿瞪着他宽阔的后背,一时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意思,x睡觉。”宣瑞闭上眼,脑海就浮现出他们兄妹俩手牵手亲密的样子。
气不顺,又转过身来,抓住她的手五指扣住。
就最近探得的消息来看,不管她是否镇北王的女儿,跟太子都不是亲兄妹。
司马家一直将女儿作为筹码结交权贵,姝妃入宫承宠前涉猎甚广。
最著名的两个裙下之臣,除了镇北王,还有黎真王,而关于小公主出身的谜团,也是近一两年才有人故意放出。
这些事,自己能查到,太子必然也能。
但从太子安排那出假死,便能窥其卑劣的意图,恐怕帮小公主避免和亲是假,满足他自己的私欲是真。
两人相对躺着,李幼卿明显感觉到对方情绪不佳。
虽然双眸紧紧闭着,但却眉头深锁,握着她的手也还在禁不住用力。
“疼……”李幼卿轻轻唤了声,感觉手指间力道放松了,想抽出来,对方却不干。
“手都不让碰了。”他睁开眼,眼神有些冷,悻悻然松开手。
李幼卿觉得他就是在乱吃飞醋,手在他脸上一顿掐,娇声道:“没说不让啊。”
岂料,她远远低估了男人的不要脸程度,他直接把‘亲’跟‘吃’混为一谈。
指腹传来微微的痒麻,她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了扯,很快腕又被人扣住。
他头下沉,后腰拱了起来。
情绪不佳,还能这么卖力——
李幼卿眼尾都湿润了,浑身无力躺在他臂弯里,抬眸却见他面沉如水,满脸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不由得愣了愣。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她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见他毫无反应,又凑拢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亲。
宣瑞眉心一跳,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然后顺势吻了下去。
外头似乎下起了小雪,帐内却温暖如春。
李幼卿热得用脚蹬开了被子,手臂箍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身躯紧密贴近。
耳畔,男人声音透出些微不愉:“是你勾的我。”
李幼卿双颊绯红,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眼中几许娇嗔:“今晚允许你放肆一回。”
却见男人嗤笑一声,别过头去,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宣瑞——”李幼卿抬起上半身,看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生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跟着坐起,拿被子将小人儿裹得严严实实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痞气,应道:“没意思。”
李幼卿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憋,最近性子更被他养得有些刁,当下便生气的叫嚷出声:“你快给我滚得远远的,既然这样爱搭不理的,今后爱找谁找谁去!”
宣瑞见她脸都涨白了,心里已是后悔起来。
伸臂将人抱进怀里,握住她的手按下去:“瞧瞧,这算爱搭不理?”
李幼卿咬着唇一声不吭,眼眶中泪珠悬而不落,苍白的脸色极惹人怜。
“我谁也不会找,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下辈子,都只要你这一个。”他神色认真,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亲,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轻声哄道:“我是何心意,你难道还不知晓吗。”
李幼卿吸了吸鼻子,别扭道:“比起皇兄来,我更喜欢你,行了吧。”
宣瑞一愣,虽然不太信,但眼里还是染上了几分喜色。
“就知道你是在意这个,还说我像小孩子,明明你才是。”李幼卿瞪着他,过一会儿,揉了揉眼睛低声道:“小时候发高烧,母妃对我不闻不问,也不给请大夫,如果不是皇兄把我带回东宫治病,怕是都活不成了。”
“我是在东宫的庇护下长大,自然该记着他的好,那日宣将军奋不顾身救了我们,这份情我也会记住,你们俩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只不过一个是我兄长,你却是——”
宣瑞只一想到她幼时无人照料,满心满眼都是疼惜,因为太子的那点不快,也抛之九霄。
隔了一层被子搂着她,哑声道:“我是什么?”
李幼卿摇摇头,不说话了。
宣瑞没再追问,使唤人送了水进来,抱着她清洗了一番。
最后两人安安稳稳躺在一个被窝里,不禁都有了些困意。
李幼卿偷偷瞧了他几眼,看他像是真的不在意了,嗔道:“不是你自己说,要当驸马么,你说你是什么。”
“嗯。”宣睿语调低沉,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是我嘴笨,你的心意我也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大笨熊。”李幼卿上下眼皮直打架,随口嘟囔了句,然后便再睁不开眼了。
第55章 回去 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夜间下起小雪, 月色和地上的积雪互相映衬着,天地间仿若泛着幽幽白光。
潇子戚带着两名士兵在附近巡查,忽然发现前方草丛里隐隐有响动,架好弓箭随手一射。
随着空中‘倏’的一声响, 在芦苇丛里, 一团瑟缩着的身影颤了颤, 然后就倒下去不动了。
潇子戚带着手下过去,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军营附近鬼鬼祟祟,拨开草丛, 便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
他不禁皱起眉,责难道:“不是让你不要再来, 怎么又来了。”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正是当日从溟城离去的白姹。
此时的她已恢复成女装,一袭蓝色裙子上染了血,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身上, 透出几分凄惨的美感。
潇子戚摇了摇头,恨不得立马掉转头走人。
“潇大哥, 求求你帮我!”白姹不顾肩膀上中了一箭,爬过去抱住潇子戚的大腿,哀声道:“我只想再见宣将军一面, 求潇大哥成全。”
潇子戚盯着她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狐疑道:“你这厮,究竟对将军有什么企图。”
白姹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 对潇子戚道:“我对将军没有任何企图,我求见他,是有件重要的情报要对他说。”
潇子戚盯了她一会儿, 对这话半信半疑,但到底心不忍,转身吩咐属下:“你们先回去,看将军帐子里灯熄了没有,莫要声张。”
说罢,他便蹲下身来:“上来吧,我先带你回去疗伤。”
“潇大哥放心,我皮糙肉厚,这点伤不碍事的。”白姹没要他背,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潇子戚跟上去道:“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安安分分待在家中,非往这些危险地方跑干啥!”
幸而自己刚刚那一箭故意射偏了,否则她现在还哪有命在。
此地离大营还有一段距离,又是天寒地冻,她身上还带着箭伤——
潇子戚还不至于这么对一个女人,三步并两步跟上去,就要将她扛起来。
谁知就在这时,骤变陡生。
十二名黑衣人忽然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
潇子戚疑心这是镇北王的党羽,立即拔刀挡在白姹身前,说道:“有什么只管冲着我来,放无辜的人离去。”
说罢,给白姹使眼色,让她躲旁边去。
谁料,白姹走到那几个黑衣人身边,目光里透出几分报歉,对潇子戚道:“潇大哥,这次是我对不住你,可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要完成母亲临终前的心愿,就必须见到镇北王,向他坦诚自己的身份。
宣将军已经因为那个女人对自己生出不满,不可能再出手帮忙,那么如今便只能够剑走偏锋,利用眼前男人对自己的好意。
潇子戚行军多年,一直以心细如发,行事周密为人称道,这次却阴沟里翻过船,栽到这个不阴不阳的小女人手里,心里别提有多懊悔。
被对方五花大绑装进麻袋,驼在马背上带走时,他真是宁愿就这么死了,都好过日后面对将军的冷眼,还得被尉迟猛那个浑身上下一根筋的大老粗嘲笑。
“潇大哥,你放心,只要宣将军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立马放你走。”白姹骑在马上,狠了狠心,扬鞭疾驰而去。
搞半天,对方是想用自己当要挟,找将军谈条件。
潇子戚还真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个斤两,但凡自家将军为他犹豫一时半刻,他都该感恩戴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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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整晚的雪,第二日,天光晴好。
清晨的阳光洒进营帐,李幼卿翻身的时候往旁边一摸,未感觉到熟悉的热躯,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神色有一些怅然。
刚坐起身,随即便听见男人温和的嗓音传来:“衣服在薰笼上,仔细穿好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