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快要燃烧了。
良久之后,激烈的纠缠才依依不舍停止,崔令瞻唇色嫣红,喘息沉重。
程芙努力匀了匀呼吸,软在他怀中闷声问:“王爷,今晚您过来吗?”
“……”
心跳骤然狂乱,崔令瞻身体比声音更先热烈地回答了程芙。
程芙假装没有发现。
良久,他“嗯”了声,复又解释,“这里冷,我抱你睡,侍寝的事回府再说……”
两人手牵着手回了暖阁,芳璃服侍程芙换上更厚的棉衣棉裙,佩戴手衣和面衣,再披一件厚实蓬松的银狐斗篷,整个儿变得毛绒绒的,宛如某种完全没有伤害的小兽。
户外,凌云牵来了一匹高大健壮的鲜卑青骢马,名唤青烈,另一亲卫搬来上马凳,王爷肯定不需要这个,只有程芙才需要。
寻常姑娘见了青烈,好一些的脚软,差的能当场吓哭,崔令瞻一上来就牵出它多少存了点戏弄的坏心思,知难而退吧姑娘。
程芙怔怔瞪着眼前的巨兽,双足僵住,暗暗沉下所有力气,不叫自己后退。
她再木讷也从崔令瞻和凌云的眼神里读到了戏谑和轻慢,仿佛都在等她出丑。
这种感觉过于尖锐,刺痛了她,点燃了胸臆的一团火,烧红了眼,沸腾了心。
程芙抿唇轻提裙摆一步跨上板凳,崔令瞻的手同时伸去,虚扶着鲁莽的她。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人,青烈漠然的目光立即瞟过来,程芙想,这么多人在呢,有种你就摔死我,我死了倒也干净。
青烈哼了声,扭过头安静极了,尾巴悠然晃了晃。
它只是一匹面目狰狞的温柔巨兽罢了。
程芙跨上马鞍,薄汗浸湿脊背。
凌云轻笑一声。
崔令瞻利落地跃上鞍辔,一手接了凌云递来的马缰,一手环着程芙,驭马徐徐前行。
马蹄哒哒,程芙的身形直愣愣地晃,一阵阵不适的颠簸悄然扩散。
“放松。这里放松。”崔令瞻在她腰腹比划,“这里发力,跟着我慢慢动。”
程芙:“……”
“如不能配合马背的节奏,你的腰用不多久就废了。”他扬眉道,“你不会以为骑马比乘车轻松?”
程芙涩然道:“可我有点难为情。”
“那我们走远些。”
“嗯。”
等走得远了,随行的人被完全甩在了后方,程芙才轻声问:“现在,我做的对吗?”
“有进步。”
程芙抿笑,抬起头来,眼波如水。
崔令瞻低头轻轻撞一下她脑门,“对了,有件事想问问你。”
“嗯?”
“听说你为我喝了半年的避子汤。”
程芙心头猛一个踩空,哑然失色。
“我还拳打脚踢你?”
作者有话说:
----------------------
鞠躬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我们阿芙一定能逃出去,毅王失心又失身!
第22章
是谁传的话?
当时四下敞亮, 仆婢大多守在外头,便是两三个在屋里也隔了数十步,而她和明珠郡主各怀鬼胎, 几乎用声气儿交谈, 根本不可能被人听了去, 便是听见了也听不清。
难道是明珠郡主本人, 转过头就找崔令瞻告了状?这样的想法在程芙脑子里闪过一瞬立时被否决。
没道理的,没人愿做损人更损己的事, 且她们之间也没深仇大恨。
“说你撒谎成性,你心里铁定不以为然。”崔令瞻神情是疏淡的, 语气是和缓的, 且越说越慢,似在竭力掩饰快要藏不住的情绪。
“我是懒得与你计较,你便真当我傻, 实在是惯的你不像样。哪天算计我头上,可别怨我真那样对你。”他眯眸道。
“……”程芙羽睫扑簌乱颤。
“怎么,本王还说不得你,如此委屈?”他屈着指背,轻轻刮了刮她眼尾。
“王爷,奴婢晓得错了,以后再不敢胡乱吃飞醋……”
程芙有多震惊, 脑子就转得有多快。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吃醋?”他蹙眉打量她。
“是, 奴婢吃醋。”
她心如擂鼓,“每次瞧见明珠郡主,想到她对您也有意,还那般尊贵美貌,整好您又尚未娶亲, 奴婢便百爪挠心,没来由冒酸水,这才在郡主跟前胡诌八扯。谁知她那么不经唬……”
“王爷,奴婢回去就向她解释,还您清白。”
她喋喋不休的嘴突然被一只大手盖住,发不出声音。
崔令瞻:“本王说过你不是奴婢。”
“……”程芙点头如捣蒜。
“我没打算娶任何人。”他唇角微抿,无波无澜,“以后少管我的事。”
不可以拿他当攀附别人的筹码,但可以直接攀附他……
程芙攥了攥崔令瞻的左掌,把脸颊贴在他掌心,“那王爷还生我的气吗?”
“生。”
“我知道错了。我……我只是想咱们好的这段日子里,您对我最好。”
“我只与阿芙好。”
“果真?”
“嗯。”
程芙悬着的心暗暗放下,把他的手捧在心口,那里有她最柔软的一切,是他每晚都要欺凌把玩的温柔之乡。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
崔令瞻却撇开了手,揽紧摇摇欲坠的她。
“王爷。”
“嗯?”
“您是神仙吗?有顺风耳和千里眼。”
“差不多。”他其实还在耿耿于怀,闷声道,“下回当着芳璃的面,管好你的小嘴。读唇语是暗卫的基本能力。”
“芳璃!”
谜底揭晓,程芙瞠目失语,那个笑起来憨厚,有时又有一点市侩的芳璃竟是暗卫!便是她窥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而后上报了崔令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崔令瞻:“你可知芳璃的过人之处?”
程芙:“……”
“徒手掰断了叛逃师门的师兄双腿,干脆利落。”
程芙本就发白的唇“唰”的透明,手心的汗早已粘稠,麻木地攥紧马鞍。
倘她没沉住气,私下唆使芳璃背叛崔令瞻,会不会落得叛徒师兄的下场?被掰折腿,死狗一般丢在崔令瞻脚下……
芳璃师兄断了腿最多一死,而她断了腿也不耽误侍寝的,程芙的指尖攥到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崔令瞻看不下去,拧眉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何时伤过你?”
“……”程芙嘴唇嚅了嚅。
“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气我。”他说,“可是阿芙,若你当真愚弄我,我定叫你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四个字,如蛇缠绕程芙脖颈,盘旋爬进了耳道深处。
……
旷野有人在勤奋练习滑擦,不宜靠近,崔令瞻调转马头,拥着程芙原路折返。
随行人员见状纷纷让道,直到毅王的骏马跑远些,才策马追去。
不多会儿,青骢马迤迤然停在了离营房最近的亭子前,崔令瞻轻松地跃下,不等下人搬来马凳,朝程芙张开手臂,将她稳稳抱了下来。
凌云远远瞅着,芙小姐步履发虚,这是被马吓得还是毅王吓得?
她的小脸比雪还白,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一个打滑横着飞出去,毅王连忙拽住她衣领子,将人重新捞回,她惊魂未定,他俯身拍沾在她身上的碎雪。
那个滑飞的姿势挺好笑,凌云不是笑程芙这个人,单纯笑那个姿势,且旁人也在笑,只不过不敢笑得明显。
唯有他咧着嘴。
可笑着笑着突然就笑不出了,因为他觉得程芙是被毅王吓得,她被毅王牵走的模样不太像骄傲的小宠物,更像是一名囚徒。
囚徒有什么可笑的,丑态百出又如何?樊笼里的人没法儿保证自己举手投足依旧翩翩动人。
暖阁里,众婢服侍王爷和芙小姐更衣净面净手。
小厨房开始传膳,都是些在兵将之间广受好评的美食,不够精致,略粗犷,却胜在美味。有烤得流油的炙羊肉,羊肉锅子,还有一盘冬日里罕见的新鲜果蔬,是王府暖棚里仅为王爷栽培的。
最后上了专为程芙做的清蒸鱼,鱼肉小包子,必须热腾腾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