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臣抛出的话题成为了新的谈资，大家口中可怜萧无砾，实则是胜利者的炫耀。
兰秀娘听出来了。
她已经有些分辨不清好坏，但她心底，总觉得萧无砾不该被这样对待。
他不该死……
下巴忽的被掐住。
兰秀娘被迫抬眸与梅清臣对视，被他的眼神灼伤。
“在心疼他。”
梅清臣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兰秀娘想辩解，他却覆盖下来，迫使她卷入一场热吻。
周围人有人拍掌，怪叫，兰秀娘羞耻极了，两行清泪不由得从眼角滑落，当着这么多人，还都是些她不喜欢的人。
萧伏伽神色玩味的注视着梅清臣所为，心中有几分快慰，就该这样，梅清臣表现的太完美了，人怎么能没有缺点呢，有缺点才好把握。
只是可惜了他怀里的美人他还不能享用。
梅清臣放开她，看到她的泪，默了默。
兰秀娘看过去，不知是不是看错了，竟见他眼中竟滑过一丝落寞可怜，稍纵即逝。
在这之后，这场附庸风雅的宴席变得放纵起来，这群斯文败类举动已不堪入目，直至拥着美人消失，而太子萧伏伽早不知去向。
梅清臣也带着兰秀娘走了出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包厢，雪梳已经在此等候，并为两人斟茶。
茶叶清香淡雅，正好能去除刚才的酒气香粉味，兰秀娘也不由得多喝了一杯。
见他们饮完，雪梳才道：“大人，刚才奴家见有人送了一个女人到太子房里去了，奴家打听了，那女人是东宫詹士府府丞陆兹越的夫人。”
梅清臣点头，见兰秀娘不再用茶，起身道：“带我们过去。”
兰秀娘正惊讶于听到的消息，但听到梅清臣所言，她更不理解，过去？观看太子强爆下属夫人。
这……
出门时，敬言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附在梅清臣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人就消失了。
七拐八拐走了一会后，再往前，便能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侍卫的房间门，那便是太子的房间，里面还能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兰秀娘听得眉头紧皱，她看向梅清臣，又欲言又止。
梅清臣也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眼神，带她进入旁边一个空房间。
“想让我救她？”梅清臣语气平淡的开口。
兰秀娘摇了摇头，虽然身为女人，难免不动恻隐之心，可她也知道，这天底下不公的事多得很，不是她一个人能管得过来的，特别是在京城，更是不能随便多管闲事。
梅清臣毕竟已加入东宫势力，若是要救她，必然得罪东宫，梅清臣不好过，她更不好过，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她怕他误会，便道：“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哪里还有心去管别人。”
“倒是有自知之明。”梅清臣又是那副欠揍的语气，又在暗示她愧对于他。
兰秀娘扭头，留给他一个背影。
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跑。
兰秀娘侧身看向门外，房里灯烛不若外面亮，能看到一个男人快步过来，只是刚走到他们门口，他身后倏地出现另一个人，抬手将他拽入房中。
兰秀娘惊讶看到敬言抓了一个男人进来，还捂住他的嘴。
“大人，人已经带进来了，太子那边，女人不愿屈从，一头撞在床柱而死。”
敬言此言一出，他手里擒着的人忽的就不挣扎了，两行清泪如柱，面色如死灰一般，被捂住的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敬言松开了他，他如同一滩烂泥，顷刻间落在地上，嚎啕起来。
等他发泄了一会，梅清臣道：“詹士府府丞陆兹越，才情绝佳，品行高洁，因不愿同流合污，一直被太子冷落，如今，连你的夫人也被太子玷污致死。”
陆兹越立即起身，脚步都站不稳，抄起一旁的瓷瓶，双目猩红，吼道：“我这就去杀了他！”
敬言果断出手，将人轻松制服在地上。
陆兹越大哭道：“你这是何意，既不许我去报仇，也不杀了我，啊——”
他这么吼会引来太子的人的注意，敬言团了个帕子，塞住了他的嘴。
梅清臣看向了兰秀娘，她本来正看戏，忽的被发现，连忙低下头，抠了抠手指。
“你先回去吧。”
是有什么她不能看不能知道的吗？
她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梅清臣没有与她同行。
她今日一天实在是累，也不知梅清臣哪来这么大的精力，从早忙碌到晚，还不困，饭好像也没吃多少。
第39章 第 39 章 体验丞相的一天3
梅清臣望着载着兰秀娘的马车远去, 前后侍卫相送，相府的车牌宣告着乘车人的身份。他负手站在暗处，四处有暗卫相护, 不多时，王易星出现在他身后。
今晚他长了见识，也添了许多疑惑。
“丞相真要……帮助太子么？”王易星轻问。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与真实不同, 要多想。”
王易星不明就里，但也知道他不会再多说。
“上次见到丞相与丞相夫人琴瑟和弦，听内子说，丞相夫妻恩爱, 今晚怎么会……”动别的女人。
梅清臣淡淡看了他一眼，王易星识趣闭嘴。
“跟我来。”梅清臣重新返回吉庆楼。
王易星跟着他。
梅清臣再次回到之前那个房间，里面的人已不再哭了，眼中满是恨。
他见梅清臣一进来，立马跪下，膝行到他跟前, 重重磕头：“求丞相助下官为内子报仇, 只要能让太子死，下官什么都愿意做。”
此言一出，王易星惊的不行。
让太子死！
丞相不是太子的人么。
他很快明白了一切, 梅清臣对太子是佯装相助，实则是韩王的人，或者说, 谁也不站。
再细细想来, 郑国公已偏向韩王，而朝中唯一在又能与之博弈的只有丞相，这样双方便会达成一定平衡, 以至于朝廷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
丞相此举，实在是妙，也藏得够深，若非今日真相袒露在他面前，他还一直蒙在鼓里。
梅清臣俯视着地上的人，眼中并未有一丝同情：“起来吧，本相会帮助你，而你，要成为本相一只看着太子的眼睛，你要有能力取得他的信任，本相才会帮你。”
“是，只要能为我娘子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死。”
“去吧，太子已经走了，你还能与你夫人见最后一面。”
陆兹越明白丞相出手他才有见一面的机会，他又重重叩首，脸上还流着血，踉踉跄跄的奔了出去。
梅清臣负手而立，站在门前，透过门缝看向往里面走去的背影，眼中幽幽的。
“在这个地方，只有实力才能保护的了想要保护的人。”
王易星在他身后看着他，忽然觉得丞相光辉的背后，好像负着千斤重量。直到以后他登上与他同样的位置，他才稍稍理解那到底有多重。
梅清臣回到府里，先去了外书房，夜已深，寒露重，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敬言端了熬好的药过来，梅清臣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敬言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后，才道：“大人，张耽已经查清楚了两个丫鬟的底细，莲香，果然有问题。”
他递上一张信封，梅清臣拿过来，放在桌上，没有看的意思。
敬言心领神会，简要道：
“萧无砾买通了莲香，她暗中帮助调开夫人身边的丫鬟，特别是荷香，给夫人见萧无砾提供方便。”
梅清臣背着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一片幽黑，不语。
敬言继续道：“经过拷打，莲香承认是她恨新朝，恨大郢，他们杀了她的爹娘胞弟等家人，而大人是大郢朝的缔造者，所以莲香恨大人。”
“她还说，夫人对她很好，她有时候都动摇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家人惨死，她就无法安睡，只能做些事心里才觉得宽慰，故而答应了萧无砾。她说无颜再见夫人，本要咬舌自尽被拦下来了，听候大人的处置。莲香所涉罪状已违背大郢律，大人，是否要送官府？”
“让她自尽。”梅清臣轻飘飘的下了决定。
敬言应下，心中却感到意外，以大人的办事风格，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怎么也得发配边疆充为军妓，这于女子而言，比死还难，大人这样做，应该还是看在夫人的面上。
即便是夫人这般，大人也依然放不下夫人，敬言微叹，不知该怪夫人不懂事，还是怪大人太痴情。
梅清臣独自站在窗前，竟觉出几分以往的落寞孤独，这是接回秀娘后不曾有过的感觉。
她明明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好远。
她以前，明明很爱他，那炙热的随处可见的爱意，怎么会只是一个萧无砾，她就要变心了，而他这七年，却从未想过别人。
孤独脆弱的时间很快过去，梅清臣眸中收敛，重新变得幽深难测。
就算她真的变心了又如何，只要他活一天，她就要老实的在他身边待一天。
她只是太天真，不知道京城里的人都很复杂，萧无砾用花言巧语和谎言骗了她，只要告诉她真相，秀娘会回心转意。
——
翌日。
“起来，换上。”
兰秀娘悠悠睁眼，看到了身着天青色大袖袍的梅清臣，黑色的腰带勒出一段细腰，快三十的人了，还是这么……
“起来。”
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梅清臣边向外走边道：“给你一炷香准备时间，去外书房找我，不然，我就亲自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