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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有好事_分节阅读_第202节
小说作者:清闲丫头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12 MB   上传时间:2025-12-16 12:27:30

  听他话音落定,没有再续什么的意思,千钟提醒道:“还没完呢。”

  “嗯?”庄和初一时不解,怎么叫还没完?

  千钟又提醒道:“您搁在那箱子里的嫁衣和盖头,说是留给我的,那是什么意思?”

  庄和初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一颤,平定下来时,略略黯淡了几许,到底仍未舍得自她身上挪开,轻轻缓缓开口。

  “若非御旨赐婚,新妇出嫁,需自己绣制嫁衣,但在高门大户里,也常有找手艺精湛的绣工代劳,只对外称是自己的手艺便是。日后,遇着良人……你也不愿自己劳神的话,若还瞧得上那一套,就说,那是你自己做的吧。”

  话音越说越轻,许是力气不济,中间顿了几顿才说完,千钟一直听到话音落定,又待了片刻,才又出言提醒。

  “那您还该祝我句什么?”

  庄和初苍白地笑笑,话音轻得几乎只剩气声,“也祝你……夫妻和美,儿孙满堂。”

  千钟又问:“那您留在那蝴蝶花灯上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那双一直定定望着她的眸子终于支撑不住似地合了合,如此歇了须臾,才有些艰难地抬起来,再次望定她,白如霜雪的面上浅浅漫开一抹苦涩的笑意。

  “让你不得已与我夫妻一场,已然委屈了你,以义绝收场,怕你日后想来,总觉得是件晦气事。你我相逢于大雪中,如此……也算共历白首,我们这段夫妻缘分,算圆满了。”

  听着他这话,那一直板着脸的人再也板不住,眉头一纠。

  “我问过姜姑姑,共白头,是要两个人头发一起白的。您拿雪糊弄也就罢了,我可记得真真的,您那会儿是戴着官帽呢,白也没白在您头发上,就白了我一个,算什么共白头?”

  庄和初一噎,满面苦涩的笑意顿然僵住了。

  “您要是真觉着您圆满了,您收拾进棺材里那堆零碎儿,我回去就一把火都烧了去。也别占着那棺材了,那么厚的木头板子白白埋地里多可惜,我劈碎了烤鸡吃。”

  听着连珠似的气话朝他砸来,庄和初啼笑皆非。

  将那些物件一一收进棺里,也并非是奢望这些身外之物能随他远下黄泉,只是想着,这些看似“零碎儿”一般的物件,唯有他知晓其中的宝贵,不忍在他身后被随意处置,亦不便交托他人珍藏。

  想着以她心性,日后还定会将那只碗葬回那片地里,依旧作为祭奠养父之处,他便做了这决定,让那些珍宝伴着他一副旧时衣冠一同收敛进棺中,葬到她去那片地的必经之路上。

  若旧时衣冠当真能存下一缕魂魄,日后她每次经过,他便也有机会远远看她一眼。

  只是……

  在这官帽上,确是他思虑不周了。

  还是不算圆满,也无怪她生气了。

  “好……那便劈了吧。”庄和初强牵着笑意,缓声道,“至于棺里的东西,原就都是县主的赠礼,如今夫妻义绝,县主想要收回,也在情理中,无论如何处置,庄某亦无异议。”

  话是应了她的话,却不知怎的,反倒像是将人惹得更生气了。

  千钟咬着牙好生忍了忍,才道:“我爹说得对,人不能有妄念,一旦生了妄念,会不知好歹,做下些不知死活的事。”

  庄和初正噙着苦笑想着这话是在数落他的哪一句,又听她接着道。

  “我还记得您让我抄了五十遍的那话,只有天下的分量可与性命一较轻重。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么急着死,但我想着,该也是为着关乎天下的大事。可我生了妄念,我想让这桩天下大事成,也不想您死,我还想……这辈子,真的与您白头到老。”

  千钟说着,低身垂手,开了最上一层食盒,从中取出一盏花灯来。

  小小的一只方形花灯,样式最是寻常,做工也普通,该是在街上买的,糊灯的纸上画的是竹报平安的花样,画功也是寻常。

  还有一面写了字。

  千钟将花灯转了个面,把写了字一面转朝向他,摆到他面前。

  有四个字,却不是应着画面而写的“竹报平安”。

  这字显然是将花灯买回之后才添写上去的,破了原本花样中规中矩的构图,字迹也不甚流畅,但工整端正。

  落在庄和初眸中,如一阵拔地而起的飓风,在一滩死水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

  ——此君归我。

  “这世上的东西,总是别人不要了,才可能轮得着我。”千钟炽烈而坚定地望着那片惊涛骇浪,一字一声道。

  “这一回,您的命,您不要了,我要。不管您想不想给我,我就是偷,就是抢,就是把从前所有积攒的功德全都抵上,我也非要不可。”

第170章

  那小小花灯上不甚流畅的字迹,随着这脆如银铃又坚比磐石的字字句句,在庄和初视野中渐渐朦胧。

  他错了。

  他漏算的不是这旨意要向他宣两遍。

  是千钟。

  “千钟……”庄和初掩在囚服下的手微动了动,到底没有伸出来,只用那半抬的眸中柔柔的波光一遍遍轻抚着那近在咫尺的花灯。

  “过去的一切,到今日,一块一块,已尽皆铺砌在你的脚下,你只管安心地踏着它们往前走,去吃想吃的东西,做想做的事,与茫茫苍生相遇,遇见真正有缘与你共度余生的人。你将来的日子还很长,天地辽阔,畅行无阻,任你去来。而我……”

  那柔柔的波光缓缓自花灯上抬起,噙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在晦暗的牢狱中亮得刺眼。

  庄和初轻轻道:“我没有随你再向前走的缘分,就让我也铺砌在你脚下吧。”

  千钟定定回望那闪烁的波光,依旧坚定如石,“那您想不想有?”

  庄和初一怔。

  他没有想过。

  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去想,多想一瞬,都要生出贪生畏死之念。

  但就像在寒冬饕风虐雪中已被抽尽了生机的人,陡然被带到一片温暖明灿的春光前,问他想不想往前走,说不想,那是拙劣的违心之言。

  骗不过她。

  庄和初颤颤垂下眼睫,避开那明澈又炽烈的目光,唇边艰难地维持着一弯笑意,低低道:“这由不得我……”

  “那就由着我吧。”千钟从身上摸出个细小的物件,往他身旁空着的被褥上一坐,凑近了才摊开掌心,直送到他眼前。

  是一条红绳。

  与先前系给他的那条平安圆满结是一样的材质,却不是一样的绳结了。

  “您要把先前的那条埋了,不要紧,我又去找那道长结缘了一条新的。这个结叫莫相离,我给您系上它,就当立个契,我活一天,就一定不会让您死。”

  千钟说着,一手拈起那红绳,一手往他拢在身上的囚服里探去。

  庄和初被这一身片刻不得安宁的伤痛煎熬了两日,单是这样坐直身子与她说话,已几乎耗尽了力气,便是错愕间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也没有躲闪的力气和余地。

  “千钟——”

  那只打定主意的手早已瞄着囚服下的起伏寻好了位置,一探进去,准准便捉住了一只手腕,一把牵了出来。

  随着“哗啦”一响,庄和初浑身一震,面上最后一重如纱般单薄的血色也骤然尽失。

  那只一举告捷的手忽地一颤,陡然顿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足够她一眼就看到那扣锁在他腕上的铁环下还暗藏着什么阴毒的机巧。

  还不只是铁镣。

  因这铁镣打不开,庄和初那贴身的血衣便是有人敢动手去解,一时间也无法换下,李惟昭便帮他拿了这件宽大的囚服遮着,而今也随着襟怀乍然开敞而一下子原形毕露了。

  “大人……”千钟不知自己是否在错愕间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遽然寒彻肺腑。

  他没有瞒过谢恂什么,他只是想瞒着她。

  惊惶铺天盖地袭来,千钟一心只想彻底揭开那道遮拦看个清楚,手才一放下那难堪重负的腕子,丢下绳结,朝那已略略开敞的衣襟伸去,忽听哗啦一响,衣袖随之陡然一坠。

  “不要!”仓促间,庄和初只够蓄起力气抬手牵住她一角衣袖,在铁镣令人心惊的哗啦声间近乎哀求地惊呼。

  这一声惊呼像无数细密的钢针蓦地刺来心头,千钟呼吸一滞,一动也不敢动。

  几乎在她顿住的瞬间,那竭力牵住她衣袖的手也随之松落,仓皇地拢回那囚服中,颤然掩紧衣襟。

  庄和初眸中星辉尽然失色,了无生气地看着她,血色尽失的双唇微微发颤,话音落入耳中,好似被狂风席卷着无助翻飞的碎雪。

  “太脏……太脏了,不要看了。不要记住这副样子,好不好?这样吉利的日子……不要因为这个,做噩梦。”

  千钟眼眶间升起一团湿润的热意,顿在半空的手停滞须臾,却没有收回。

  双手绕过那被他竭力严防死守的衣襟,轻轻缓缓落去他僵直的肩背上,将人自那片为他提供了半晌支撑的冰凉石壁上接过来,挨靠在她的身上。

  这才多久不见,人好似又消瘦了一圈,挨在她身上轻得像片云。

  看不到他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处,都伤在哪里,但与他挨得这样近,不再受牢狱里过于污浊的气息干扰,能清晰地闻出他身上那令人心惊的厚重血腥气,便不敢轻易用力,唯恐一个不小心又让他多受一分折磨。

  可又怕抱得不够紧。

  隔着重重衣衫都觉得出,这副身子冷透了,凉得当真像一块砖石。

  庄和初怔然愣着,由她抱了不知多久,直觉出颈间有一片热意漫开,才陡然回神。

  适才在石壁上挨得太久,寒气侵肤入骨,整片后身几乎冷得麻木,便觉这滴滴湿润分外灼热,几乎灼得人发痛,痛意自颈间一直蔓延到心口。

  庄和初缓缓抬手,将一面予他最安稳的支撑,一面抽噎着微微颤抖的人轻轻拥进怀里。

  锁扣上的钢钉深深刺入腕中,不动都在疼,这样一动,就如万千细小的刀刃在不住地剜着骨肉。

  庄和初只觉着庆幸。

  万幸这双手尚有知觉,能这样清晰地感知着怀中并非是一场空梦。

  庄和初轻抚着她,气息沉定,言语又回到往常那般温和,轻轻缓缓道:“千钟,这世上,你最怕什么?”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毫不迟疑地答他,“怕死。”

  庄和初无奈笑笑,嗓音又柔了柔,“这世间的鸟兽、虫鱼、草木里,最怕什么?”

  半晌,才听颈间闷闷地传来回答,“怕老鼠……以前睡在街上,会被饿急的老鼠咬,现在见着老鼠,还是心慌腿软。”

  “好,”庄和初温声道,“下辈子,我就托生为老鼠。”

  托生当老鼠?

  千钟抽噎一顿,只当是自己听岔了。

  庄和初拢在她脊背上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铁镣随着他的动作连环碰撞发出碎响,亦柔如乐声。

  “我杀孽太重,怕是不能再世为人了。待到了阎王面前,我便求他让我托生为老鼠,做最厉害的那个,让所有老鼠都乖乖听我的话,再不许它们之中任何一个出现在你面前。”

  怀中人一时没应声,只是那抽噎与颤抖渐渐止了。

  轻抚在她脊背上的手与话音一并愈发轻柔,笑意温和,“看,让我去死,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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