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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娶了兵_分节阅读_第170节
小说作者:梁芳庭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696 KB   上传时间:2025-12-24 13:05:19

  夫妇俩相视一笑。

  农妇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是你们!当年……”

  “是我们。”林凤君的笑容温和,她拉起常宁的手,“你娘将你养得很好,一定吃了不少苦。”

  农妇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世道太难了。”

  “会好的。”陈秉正从怀中掏出一块黄鸭子帕子,随即快速收回,换了一条递过去。

  林凤君直起身,“常宁身体柔弱,学武很难。我带你们去个地方——那里应该合适。”

  林凤君和陈秉正一左一右护着那对母女,穿过长街,走向码头另一侧。

  军医教习所在郊外,离武馆只有一步之遥。屋子原是间废弃的武库,陈秉玉特批给了李生白和芷兰夫妇俩。

  木门上还混着新刷桐油的气息,李生白先侧身进去,左手稳稳托着药箱底,右手还虚虚护在芷兰身后。黄昏的光斜斜切进门内,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两人花半个月清扫整理,此刻四壁刚用石灰刷过,白得有些晃眼。靠墙立着三排榆木药柜,抽屉半开着通风,隐约可见里头分格的红纸签子。

  长短粗细各异的针在棉垫上排成扇形,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穴位挂画。芷兰笑道,“这儿得再加盏油灯。”

  李生白抬头道:“已经备好了,灯油在里间。”

  芷兰将那卷挂画递上去,李生白挥动锤子,将画钉在墙上。“有点斜。”

  两人同时伸手去扶。指尖相触,李生白的拇指在妻子手背上轻轻一抚,芷兰便脸红了。

  数百个装齐草药的抽屉沉默地立在墙角,每一个都贴着夫妇俩共同写下的药名。他的字刚劲,她的字清秀,并排落在红纸签上。

  “李大夫、范先生,”林凤君走进屋子,将身后母女轻轻往前带,“给你们送徒弟和帮手来了。”

  芷兰从袖中取出一株晒干的草药,“认得这个吗?”

  常宁凑近些看。那草药茎叶细碎,已晒得蜷曲,但她嗅了嗅,眼睛忽然亮了:“是薄荷!夏天贴在额头上凉凉的。”

  “鼻子灵。”李生白声音不高,“手伸出来看看。”

  小姑娘迟疑地伸出手。那是一双与年龄不相称的手,指节处有冻疮愈合后的淡红色,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怕血吗?”

  “不怕。我帮娘杀过鸡。”

  “好。做我徒弟要勤快。”李生白点点头,将一个捣药杵递给她,“明日早些来。明天开始,每天认三种药材。认全一百种,教你做金疮药。”

  “至于您——”芷兰转向农妇,语气温和,“打扫房子、药材晾晒、被褥浆洗都缺人手。您若愿意,就在这里做工,管吃住。”

  薄荷味、甘草味弥漫开来,混着新刷桐油的味道,这些气息交织在一起,成了常宁记忆中最深刻的味道。许多年后她成为名震江南的女医时,仍会时时想起这个充满希望的开始。

  夕阳下,陈秉正与林凤君并肩走着,两人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融成一团,不分彼此。街道的喧嚣已渐渐散去,只余下街角面摊传来的零星锅铲声,和谁家妇人唤孩子归家的悠长尾音。

  林凤君忽然侧过头,“你可知道,母亲新近收了娇鸾做弟子?”

  “难怪,她最近脸色好了很多。”

  “可不是么。有她在后面指点,娇鸾这个济州商会会长越发得意了。”林凤君脸颊上泛起兴奋的红,“常宁拜进了李大夫门下,爹新招了一批徒弟。我成了上百人的大师姐。”

  “我这些日子倒一直在想一件事。”他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嘴角却已先一步扬了起来。

  “嗯?”

  “你说咱们大侄子再长大些,开蒙是该先学琴棋书画,像我一样温文尔雅呢?还是该像他爹一样早早摸上刀枪剑戟,练一身硬骨头?”

  林凤君闻言失笑,“就不能让他都学?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那才叫出息。”

  “娘子高见。”陈秉正从善如流地点头,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医术要不要学?悬壶济世可是大功德。阴阳五行、八卦命理似乎也该涉猎些,世事洞明皆学问嘛。”他扳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数着,“艺多不压身,多学些总没坏处。”

  “你那大侄子如今整日除了吃奶就是睡觉,就被安排了这许多活儿,真叫人害怕。”

  陈秉正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那——为夫还有最后一招。”

  “什么?”

  “咱们的孩子可以跟他一块儿学,取长补短,互相帮衬。”

  林凤君轻轻“呸”了一声,“好没正经。”

  两人继续往前走。林家门口的灯笼已经点起来了,一团朦胧的光晕在夜色中等着他们。那光晕越来越近,越来越暖,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温柔地包裹进去,仿佛把他们的整个人生,都收拢在了这小小的一方光亮里。

第194章

  第二年暮春时节, 把持朝政二十载的原首辅叶迁因通倭案发,锒铛入狱。冯文敬被钦点为首辅,入主文渊阁。

  两个月后, 三法司会审的卷宗终于呈至案前,堆叠如山。最上方的一页赫然写着:“查原首辅叶迁, 勾连江洋大盗,交通倭寇, 意图不轨, 罪证确凿。当依律问斩,家产籍没。”

  冯文敬独坐在值房里,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落在红墙黄瓦上。恍惚间,他想起多年前,他初次拜谒卫首辅的情景。当时卫首辅端坐在紫檀太师椅上,意气风发地说道:“文敬, 十年,最多十年, 西北会迎来真正的太平。”

  “冯阁老。”身后传来掌印太监的声音,“皇上口谕,叶迁案……不必等到秋天了。”

  斜风裹着雨点扑进长廊,打湿了青石地砖。冯文敬忽然惊觉,当年聆听教诲的青年,如今已是满头华发。

  承天门一侧的户部衙署内, 新任侍郎郑越正在翻阅文书。他伸手取过最上方一本,徐徐展开。

  他的目光掠过字里行间, 最终停驻在末尾的落款处。一丝笑意悄然浮上他的唇角。他提起笔饱蘸墨汁,郑重地写下几行字:“江南军情紧急,调山东常平仓粟米二十万石, 由转运司即日急递,舟车过境不得稽留,速发。”

  济州城外,随着数艘崭新战船缓缓滑入江水之中,一场横跨水陆的征讨正式拉开序幕。

  盘踞江南沿海多年的倭寇巢穴被一一拔除,海疆为之一清。直到最后一支倭寇船队在我军的炮火中沉入海底,危害沿海数十载、劫掠杀伤数万百姓的倭患终于在持续二十余年的血战后,彻底归于平息。

  官道上,两路送信的人马交错而过。一封报捷的奏章向北直入京城,一封平反昭雪的圣旨向南直奔济州。

  恰逢七月十五中元节。江南各地烟火缭绕,纸灰低回。百姓既祭先祖,亦奠亡魂。

  运河两岸,男女老少皆是黑衣素服,提着自家糊的莲花灯放入河中。灯火在暮色中颤了颤,随即稳稳向东方漂流。紧接着,千盏、万盏灯次第亮起,沿着蜿蜒的河岸铺展开去,宛如一条流动的星河。浪花托着灯火起伏,每一下闪烁,都像一声叹息。

  码头边垒起了一座青石祭坛。坛上无神无佛,只有一座架子,密密麻麻挂着成百上千块小木牌,墨迹尚新,海风一吹,便簌簌地响,仿佛那些名字在低声应答。

  烛火摇曳,旌旗半卷。

  多少无名骨,终在这一日,享一缕香火,得一纸正名。

  陈秉正在旁边的书案前提腕悬笔,在木牌上一笔一画写下:“梁任远、梁妙真。”

  林凤君默默接过来,踮起脚将木牌挂上高架。

  一对老夫妇互相搀扶着来了,“小哥你一笔好字,劳烦帮我写一个,我儿子叫苏三合,死在倭寇手上。”

  陈秉正郑重地写好,递给他们。

  林凤君迟疑了一下,“再写两个人,卫源、卫明珠。”

  正在另一边写名字的林东华浑身一颤,两行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林东华身后,队伍沉默地蜿蜒着,越来越长。有人等得久了,忍不住低声嘀咕:“怎么还没完?这一大家子竟有这么多人?”

  他恍若未闻:“张双喜,李江,李永禄……”

  名字如湍湍细流般从他笔下不断淌出,可流着流着,忽然断了。笔锋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那几个年纪轻轻,总是惹祸的小毛头叫什么来着?”他喃喃自语,额上渗出薄汗,“去年还记得的,怎么就忘了?”

  他呆了半晌,攥起拳头捶向自己的太阳穴,“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

  笔脱了手,滚落在未写完的木牌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林凤君快步上前,将他拉到角落里,“爹。”

  林东华看着木架上那些再也唤不回的名字,忽然像被抽去了全部力气。“我这辈子对不起他们,我连他们身后留名都做不到,问心有愧啊……”

  他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先是呜咽,最后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凤君为他擦去眼泪,“爹,他们能看见,一定能。”

  木牌相碰,叮叮咚咚,仿佛是无数个灵魂同时在轻声安慰。

  陈秉正扶住他的肩膀,“岳父大人,我倒有个主意。”

  林凤君跺脚,“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我会为捐躯的将士与受难百姓建庙立塔,将木牌和圣旨供奉其中,燃长明灯,永世不灭。纵是无名之魂,亦能享受人间香火;此心此意,长存于百姓心头,胜过史册千言。”

  林东华沉默地注视着他,终于点了点头。

  官府倡议一出,应者云集。济州百姓为祭祀英灵,自发捐钱献料,肩扛手抬,于半山腰处垒石筑基,历时数月,终于筑起一座白塔。初时只为一缕哀思有所寄,一盏长明伴忠魂。也不知是否真的续上了文脉,此后数年间,济州竟接连有数位学子高中进士。百姓愈发深信白塔有灵,于是祈福之人络绎不绝——有求金榜题名的,有求家宅兴旺的,有求财源广进的,又过几年,连祈愿子嗣的男女也携香而至。

  白塔静立山腰,终日烟云缭绕,山下人声殷殷,恍若另一重人间香火。

  天下太平,济州与原来大不相同,光码头就扩建了数倍。先是在下游辟出专泊漕运官船的码头,接着是商船码头,木桩一根接一根钉进淤滩,栈桥一条接一条伸向江心。商船在运河上往来穿梭,带来南方的丝绸、瓷器、茶叶,又装上北方的皮货、药材、棉花。

  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多了进来,连街面上的口音都变得驳杂。在河堤上走一趟,能听得见软糯的吴语、粗豪的关中话,甚至偶尔还有几句异域腔调。新的街道像春天的藤蔓一样延伸开来,人烟最稠密处,又起了高楼。酒楼、茶馆、绸缎庄——一个比一个气派。最高的那座酒楼有五层高,站在最高处,既能看见城墙的垛口,又能看见更远处淡青色的山影。天晴时,甚至能望见官道上来来去去的车马,像一队队勤勉的蚂蚁。码头上万缆垂江,桅杆密集得遮住了天边的云彩。中间自然少不了济安镖局的车马。

  今日的济安镖局已经名震四海。议事厅中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阴刻地图,紫檀木为底,银丝为线,密密麻麻标着线路与地名。向南直抵岭南,向北直插山海关外,水路陆路皆通。镖头与客商谈生意时,指尖在地图上划过一道,便是千里风霜、万两财货。

  林凤君作为东家,实在是闲不住。每一条新镖路的开辟,第一趟押送,必然是她亲自打头,脊背挺直地坐在马上。走过一遍之后,哪座客栈是黑店,哪片林子有蹊跷,哪个山头该拜,便成了济安镖局的规矩。然后她才会蘸着朱砂,亲手在那面巨大的紫檀地图上,画下一条新的路线。

  新进的镖师都知道,这位年轻的东家还有两个习惯,一是行囊里永远带着一副笔墨颜料。每当镖队歇脚时,她就在案头挥笔记录许多风土人情,奇景怪事;二是用一个旧皮囊装土,每开一条新路,她必在当地挖一掬土带回济州,关外的黑土、滇南的红泥,概莫能外。

  只有陈秉正知道那些画和土都去了哪里。

  又是一次走镖归来,夫妇俩又来到了文山寺后身。初春时节,万物初醒,原野之上,各色野花密密地开着,连成一片,像是大地新铺的绒毯。风来时,那毯子便泛起柔柔的波,带着新泥与浅香的气息,一直漫到天边去。

  两座紧邻的墓碑前,陈秉正点燃黄纸,凤君就将带来的土壤洒在坟前。

  “两位娘亲,这是岭南的红土。听人说泥土能通阴阳,有了这些土,你们就能跟我一样,走遍关山南北了。”

  旁边有一座很老的柏树,依旧枝繁叶茂。树干的中段有一个洞,边缘焦黑如炭,如今里头却奇迹般地又生出了一簇新枝。

  林凤君伸手进了树洞,将旧的一沓画纸取出来,新的一叠放进去。

  “我在岭南见到有种大树叫做木棉,几层楼那么高,红花比碗还大,看上去可壮观了。广州有许多高鼻梁深眼睛的番邦人,说起话叽里咕噜的,卖些奇怪的东西,有一种自鸣钟,自己到了时辰会当当响,你们说怪不怪?还有一种雕花的玻璃瓶子,装着五颜六色的水,闻起来香喷喷的。我还带来了荔枝和龙眼,味道很甜,你们尝一尝。”

  陈秉正笑道:“荔枝可是好东西,杨贵妃喜欢吃,皇帝特意叫人进贡。”

  “贵妃喜欢?那可就是皇商了。这趟生意能交给我们镖局做吗?”林凤君眼睛亮了起来。

  陈秉正大笑起来,“那是唐朝的贵妃,都快一千年前了。”

  “算了。你又取笑我。”她板起脸来。

  “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取笑娘子。我还要求你呢,你多画画我的功劳,比如船只下海打倭寇……”

  “我画了。”林凤君将旧的画纸展开,上面画的是一艘巨大的战船,正缓缓滑向河中,激起一层层波浪。它吃水极深,显示出非同寻常的重量。船舷两侧是一排整齐的窗户,新铸的火炮被推了出来,反射着冷硬的光。甲板上站着几个官员,中间的一位与陈秉正的相貌十分相近。

  “我和哥哥都在船上,他现在是江南总兵了。除了火炮,船里还配置着各种火雷,飞鸦,火铳。都是按照当时的火器图鉴研制的。”陈秉正微笑道,“娘,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功劳着实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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