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头一次见人收受回路还这样理直气壮的。

　　但统现在也多少明白了一些人情世故，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收与不收相差不大，不收反而会让对方心生芥蒂。

　　王守一两口子还好说，毕竟还有点旧情在。但武平绩就不好说了，别看现在武平绩跟他们的关系十分亲近，但统一直记得报警名单上的“小桃红”——之前跟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便死命追杀，这次要真是因为拒收红包而让他记恨上了，以后这个节就没得解了。

　　……收，必须收，不收就是不给面子，不收就是有意偏袒对方。

　　虽然只是一场篮球赛，但明显王武两家都动了真火，有时候贵族们的心态就是这样容易被搞崩，稍微磕碰一点就破防了，748可不想惹火上身。

　　事实证明，大壮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很有点子天赋的，一场比赛双方打得势均力敌，还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至于占了便宜，为什么还会赢（输），那当然是对手实力不济（玩得太脏），跟薛寺丞本人是没一点关系的！

　　——敢收500两好处费，薛三肯定会照应他的，比如那几次他吹对方犯规，那就是自己占便宜了嘛！

　　王守一就是这样想的，今晚武家在加时赛的最后时刻投入一球，力克武氏棕榈油，赢得非常艰难。

　　再艰难，那也是赢了！

　　要是没有薛三的助力，他家的球队很难拼过棕榈油。毕竟武家挑的都是一水的高壮猛汉，球风简单粗暴，拼身体自家这几个常随根本不是对手。

　　结果在加时赛的时候，最高壮那小子竟然被薛三罚下场了！王守一坚信这是500两银票的作用，还有他跟薛三的深厚交情，唯有这样方能如愿以偿！

　　薛三，拿了钱是真给办事儿啊!

第272章 我劝你换一种玩法

　　王守一输掉了比赛, 但他却并不怎么生气。

　　一是这比赛打得的确精彩好看，最后时刻几次反转，不到最后一分钟根本看不出输赢，一分之差只能说是运气, 跟实力一点都不挨着。

　　虽然薛三罚了他家的人下场, 但就算不罚那小子也坚持不住了，整个人都开始打晃, 几次还差点赚到队友, 不如罚下来还保留个体面。

　　——不就差了一分儿嘛, 咱这是寡不敌众，毕竟场上少了一个人嘛。

　　而更重要的，还是薛三赞同了他把球类运动引入长安城的想法。

　　这事儿最初是小钟管事先提的, 小钟管事十分看好篮球，一直在劝说国公爷把这套玩法带回京城。

　　一开始王守一还有点犹豫, 毕竟京城最流行的是打马球，王公贵族众养了马球队的人家不少, 一出来都是连人带马一大排, 比篮球有排场。

　　何况篮子球的场地就这么大，观赛的位置不多, 在小地方还能引发轰动，到了恢弘的长安城，这就有点显得小家子气了。

　　但是很快, 王守一两口子就见识到了篮球比赛的魅力。

　　节奏快、对抗性强、攻守异形只在瞬息之间，刺激的令人喘不过气。

　　一开始王守一只是想赢，渐渐地他是真对这项运动着了迷, 开始研究各种战术组合，逐渐成了篮球的忠实粉丝。

　　到了这个时候, 都不用小钟管事再劝，王守一已经自动自发地准备去当篮球运动推广大使了。

　　于是他找来薛大壮，想问问这位“发明人”的意见。

　　大壮来的时候还有点提心吊胆，心说祁国公不是为了我罚他人的事儿来找后账的吧，讲真我做的已经够可以的了，就他那支球风粗犷的队，真较真全罚下去都不冤。

　　实在不行，500粮银票退给你，咱不要了还不成吗？！

　　等真到了祁国公的临时住处，大壮很快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王守一不但没提黑哨的事儿，还一上来就又塞了他1000两的银票，说还是让他没事儿买茶喝。

　　大壮：……南洋岛上哪有茶……

　　“就是这个意思。”

　　王守一嘿嘿一笑。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有话也不绕弯子，我想买你这个篮子球比赛的玩法。”

　　买玩法？

　　大壮秒懂。

　　王守一是想要比赛的运营模式啊！

　　唔，说不定还有有奖竞猜的玩法，但这个真没法儿卖，不是大壮舍不得，而是怕王守一把握不住亏大钱。

　　要知道，每次有奖竞猜的赔率那都是经过他统爹计算过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复杂的计算量，更别提还要根据各种因素适时修改计算规则，祁国公府可没这种能人。

　　庄家要是算不准，那就等于做慈善一样，不赔才怪呢！

　　是以有那么一个瞬间，大壮的脸上是露出为难的神色的。

　　毕竟跟王守一也认识挺久了，他真不想看到祁国公坐庄彩票倾家荡产，稳稳当当做个羊毛生意还不够赚吗？

　　“也不全是为了赚钱。”

　　王守一压低了声音跟大壮嘀咕。

　　“……这不是想给陛下找点乐子嘛……前阵子被李林甫当众奚落了一番，我这脸上是真挂不住。”

　　“你说我八百年不上一封奏折，怎么姓……李林甫就照着我的面子削，他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得罪他了！？”

　　大壮虽然在南洋岛上搞种植园的，但长安城里的事儿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某种程度甚至比定期收邸报的郯王李琮还看得清楚。

　　这全是因为他开了二级宿主权限。二级宿主因为承担着高难度的系统任务，所以可以获得一些辅助的支持服务，背景世界新闻推送就是其中之一，现在大壮可以每天在任务面板上查询一次近期的世界新闻，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谣言和八卦。但这些信息都是万界系统从人类活动中直接捕捉到的，真假需要宿主自行判断，系统并不会调查核实。

　　是以王守一在大朝被李林甫狙击这事儿，系统的新闻推送中也有描述。虽然是只言片语的边角料新闻，但事情的梗概也不难猜，不外乎是武惠妃联合李林甫对李亨进行了一次反扑，狠狠打压了陕王疯涨的势头。

　　不过这事儿从表面上看是惠妃出手，但明眼人都知道没这么简单。武惠妃是后宫最会揣摩圣意的妃子，陛下要是真没打压陕王的意思，惠妃心里再恨也不至于这样急出手，毕竟现在太子还在，而寿王才刚刚回宫没几年，根本还牵涉不到储位之争。

　　所以是李隆基对李亨不满意，或者说，李隆基对积极扶持陕王的王皇后不满意，所以才会放任李林甫当众嘲讽王守一。

　　所以王守一着急了，想讨个巧宗去李隆基那里表忠心。但他闲散外戚当惯了，只能从自己最擅长的吃喝玩乐入手，便想着把篮球比赛这个新鲜玩意引入京城，讨陛下的欢心。

　　倒也不是不行。

　　大壮想了想，很诚实地给出了建议。

　　“若是要带回京城，那我劝你还是换一种玩法。”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了一只球，往天上抛了抛。

　　“京城里贵人都喜欢热闹场面，篮球虽然好玩但排场不够大，要不你试试足球？”

　　“就是这足球的耗费可要比篮球高了，而且还会非常费球，国公爷得有个心理准备。”

　　费钱？这算事儿吗？！

　　闻言王守一的眼睛开始发亮。

　　不怕费钱，就怕薛三不肯说，他祁国公现在身板厚着呢，西北的羊毛线生意简直就是个聚宝盆，玩个球能怎么费钱？！

　　大壮还能不知道他嘛，冷眼一瞧就明白他不惜成本，也就从善如流地介绍起足球的规则。

　　场地大，皮球损耗高，但土豪不在乎。

　　土豪在乎的是趣味性和排场，这一点足球比篮球适合，更大的场地能吸引更多的观众，相对简单的规则对新手也比较友好，体力好的都能参与进去。

　　“足球的场地比篮球要大很多，双方各出11人，除了手，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可以触碰球。十一人中有一人食守门员，守门员的任务就是阻止球被踢入己方大门，守门员是可以用手的，接下球之后由守门员开球，最后哪方进球多哪方就获胜。”

　　王守一听得很认真。

　　他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玩家，稍一过脑子就搞明白了足球的规则，也理解了为什么薛三说足球比篮球更适合引入长安城。

　　因为门槛低，可参与的人多，十一人的组合可以开发出更丰富战术，前锋、中锋，后卫、边卫、守门员的配置格局特点，包容性和容错率都比篮球更高。

　　如果陛下想要下场，足球肯定比篮球更容易放水。篮球的五五人对抗制过于直接，陪陛下打球谁敢上去冲撞抢断？不冲不抢等于陛下自己投篮玩，这个拍马屁的度实在不好拿捏，一不留神就会让陛下扫兴。

　　但足球就不一样了，足球的场地够大，球员之间也不是非要近距离接触，己方一个远传到陛下脚下，陛下再一路单枪匹马下底射门，守门员扑救不及，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单刀突围，不下于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这样的风光哪个男人不喜欢，反正他是狠狠心动了的！

　　“你说的对，篮子球的确不行，这事儿还得足球。”

　　王守一认真地点头，还伸手拍了拍大壮的肩膀。

　　“不愧是你啊薛三，陛下的喜好你真是拿捏的死死的，幸好我提前找你参谋，不然这回八成又要拍到马腿上。”

　　“你放心，回去我就建一座足球场，赚的钱一成归你，你想什么时候来看球就什么时候来，你那个就是专座！”

　　大壮：……不是，我说的是全民体育运动，你想的到底是什么事儿？！

　　不过这事儿的后续他很快在系统推送的新闻简报中看到了。祁国公王守一夫妇从南洋岛湾州城坐船返回长安，一回来就拆了王府在城郊的一座庄子，在原址新建了一座标准足球场，带看台的那种。

　　这两口子走的时候在湾州买了不少天然混凝土，足球场的看台就是用这些混凝土搭建的，据说承重能力一流，人上去跑跳打滚完全承得住，阶梯式的设计还能让场地尽收眼底，俯瞰整座足球场。

　　王守一盖球场的时候没人知道他要干啥，但场馆落成后不久，祁国公府便向长安城的各家皇亲贵戚、文武百官都发了帖子，邀请大家去观看他发现的新搏戏——足球。

　　按说祁国公是外戚，外戚与朝中文武相交，这事儿绝对犯李隆基的忌讳。

　　但王守一请的人实在太多了！他甚至连前阵子当众骂他的李林甫都没落下！这就引起了李老三的好奇心，他想知道他这个大舅子葫芦里卖的是颗什么药，怎么把全长安城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一网打尽了呢？

　　——他连人家的家眷子息都没落下！

　　于是当祁国公的请安折子送进兴庆宫的时候，李隆基欣然应允了大舅哥的邀请，定于三日后出宫去城郊的蒲镇足球场，观看由祁国公府举办的一场足球赛。

　　他都说要去了，文武百官哪有一个缺席的，不但自己去，家里的女眷子侄通通都要去。郎君们轻袍广袖风度翩翩，娘子们珠翠满头袅袅婷婷，未及弱冠的小娃娃也不放过，但凡能出门的都给打包上了马车，车上背书的背书、拉弓的拉弓，俨然把这场观赛当成御前露脸的好机会。

　　足球的规则？谁在乎啊。重要的是陛下！陛下！

　　虽然他们不能亲自下场玩球，但据说祁国公建的这球场是一个环形的立面，被安排在哪个角落都有被陛下看到的机会，这不比宫宴的犄角旮旯显眼多了吗！？

　　万一陛下看不到，被其他勋贵清流之家看到也是好的。而且自家也能借此机会把京里的适龄郎君（女郎）看个齐全，以后结姻亲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去！都去！

　　都去看那什么球，一个都不能少！

第273章 三叔和前夫

　　球场落成当天, 李隆基穿着一身常服去了祁国公府在城郊的庄子。

　　这庄子之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来过一次，那时候老祁国公还在，王守一也没有得封，姐夫和小舅子两个一起打猎喝酒, 好不快活。

　　多年以后, 世事无常。

　　姐夫和小舅子变成了君臣，也不太可能再心无芥蒂的一起喝酒了, 这座承载着旧时记忆的庄子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