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摇了摇头:“傻孩子,人从小长到大都还得分不同时期穿大小不一的衣裳呢,更何况是扳指。等以后这枚扳指不合适了陛下也尽管说,我会再命人为陛下打一个的。”
谢云程以前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他没想到宣凤岐会对他的事如此上心。谢云程也从未体会过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他知道宣凤岐想干什么,但他拒绝不了这种爱意,他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多麻烦皇叔啊……”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那有些泛红的脸颊:“不麻烦的。如果陛下真的怕麻烦也可以自己吩咐底下的人去做,只是……”
只是宫中的人大半还是听他的话,若谢云程去使唤人的话,未必有效。虽然宣凤岐知道谢云程通过裴砚、曹清玉等人对朝中官员加以笼络,但宣凤岐还是默认了他这种行为。若是他阻断了谢云程这条路,谢云程还会去找别的出路,与其是那样,宣凤岐还不如先纵着谢云程去,他倒想看看现在没有半分权力的谢云程是怎样搅弄起一番风云的。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沉默住了,于是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我的一切都是皇叔给的,所以我自然听皇叔的话。那以后就要多多劳烦皇叔啦!”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的笑容后伸出手来揉了揉他的脸:“是啊,陛下不要怕麻烦。你只有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来,那些朝臣宫人才不敢轻视你半分。”
看他笑得这样天真无邪,恐怕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心里筹谋着怎样的心思吧。宣凤岐知道他心思深沉,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维持现在的关系是最好的一条路,谢云程还未真正执掌大权时,他仍然有许多的操作空间,他不能将这条蛰伏的狼逼急了,但也不能让他看出一丝端倪来。
谢云程又笑了一下:“皇叔以前是这样做的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问后愣了一下。
以前……
他不知原主是怎么做的,但是他会为了保全自己去树立威信。他知道一味打压终究会迎来反抗,所以他选择放纵和监视,只要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就不怕哪个棋子有一天会反咬他一口。
“是的。”宣凤岐笑着抚摸他的头。
太阳逐渐往西山里钻,宣凤岐一只手抓住了马绳另一只手牵着谢云程:“走,我带陛下去营帐吧。”
谢云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嗯!”
……
深夜时分,孟拓急匆匆赶往宣凤岐的营帐中回话:“禀王爷,属下有要事相告!”
宣凤岐今日与谢云程一同跑马受了点惊吓,他身上出了点汗,到了晚上头有开始疼起来。他原想着沐浴完后就去床上躺着,可是当他听到孟拓慌张的声音便道:“进来吧。”
孟拓进来时发现宣凤岐只穿着一件中衣,他不敢抬头,只是匆忙叙述着自己要交代的事:“王爷,温大人前往颍州途中遭到不明刺客暗杀,随行的家仆侍卫无一人幸免。”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后眉头紧锁,他的神情一下严肃起来:“速将此事详细道来。”
孟拓继续禀报:“是!温大人前往颍州,路过锦官城的时遭到了一伙不明人士的袭击。属下派去的人虽然竭尽全力保护温大人,但没有护住温大人带的那些仆从们,且那些刺客武功高强,看着不像一般的刺客。”
宣凤岐听到这里时眉头越发紧蹙:“温郁还活着吗?”
孟拓接着道:“所幸温大人会些武功,也能跟那些刺客过几招,但在与刺客追逐的途中。属下的人与温大人走散,现在温大人下落不明。”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说后沉思了片刻:“没有见到尸体,那就代表着还活着。你继续加派人手去寻找温郁。同时,你也要注意那些刺客,若是能抓住活人审问更好,若实在抓不住就去查他们的去向,还有务必要保温郁活着。”
孟拓:“是,属下立刻去办!”
孟拓走后,宣凤岐又头疼得厉害,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双肘撑在桌子上想着这件事情:温郁既然都已经到了锦官城了,那他差一脚就到颍州了。而刺杀他的人早不刺杀他晚不刺杀他,却偏偏在他到达颍州边界派人杀他,这就说明派出这些刺客的人在颍州。温郁平时除了与他这个王爷结过怨外就只有调查过申翊了,他刚查出申翊的把柄来,后脚就受到了暗杀,这很难不让人把这件事跟申翊联想在一块。
而且,温郁曾经说过申翊那些家仆都是一些身手不凡的侍卫。既然温郁已经掌握了他的把柄,那申翊完全有理由去杀温郁。但申翊不知道的是,温郁一早就把他的事情告诉了宣凤岐,宣凤岐也正好在想着怎样找一个由头处置申翊,既然这样的话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反将申翊一军?
宣凤岐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他抬起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眸的时候看到谢云程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宣凤岐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揉了揉眼睛,此刻他仍看到谢云程在他的身边。
宣凤岐张了张嘴,当他吸进一口凉气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咳咳咳——陛下,夜深了,你怎么来这儿了?”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开口道:“皇叔,我睡不着才来这儿的。但我看到你脸色不好就不想打扰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
宣凤岐摇摇头:“无妨,或许是今日骑马的时候受了些许惊吓,不碍事的。”
谢云程见状来来他的身边坐下,他伸出自己的手摸了一下宣凤岐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话音刚落,他便冲着外面守夜的宫人喊道:“快来人,传太医!”
宣凤岐摇了摇头:“陛下不必担心,睡一觉就好了。”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样说后连忙道:“都怪我,是我非要任性带着皇叔一起骑马的,皇叔病了都怪我!”
宣凤岐又咳了几声:“不,不是陛下的错。是我想骑马,反而忽略了自己身子本来就弱,陛下不必自责。陛下明日还要主持秋猎大典,快些……咳咳,快些去歇着吧。”
谢云程狠狠摇了摇头:“我不,我要陪着皇叔。皇叔若是明日好不了,那我也不去了。”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样说后表情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他凤眸凌厉:“陛下,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鲁莽任性了吗?”
谢云程听到这番话后愣住了。片刻后,宣凤岐剧烈地咳嗽起来,谢云程连忙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了皇叔,我不会了,我这就去歇着,你别生气。”
宣凤岐继续道:“陛下身为大周国君该以大局为重,如今众朝臣都在,陛下可不要失了天家威严。是陛下答应过臣,要树立自己的威信的。”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连忙起身:“是,皇叔。我知道了。”就当他要走的时候,他又转头看了宣凤岐一眼,今日的事情确实有他的不是,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来看宣凤岐的,但是他没想到撞上了孟拓前来禀报温郁遇刺的事。
就当谢云程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他正好与匆匆而来的洛严擦肩而过。当他看到这位神医时,他那种厌恶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洛严待在宣凤岐身边不安好心。虽然他已经知道洛严出身神医谷了,但这些神医谷的人除了悬壶济世外还会制作致命的毒药,把他留在宣凤岐身边迟早都是一个祸患。
洛严进来的时候也察觉到谢云程那种对他怀有敌意的眼神,但他都已经习惯了。只要宣凤岐信任他就好,他是侍奉宣凤岐的人,至于谢云程喜不喜欢他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洛严来到营帐中为宣凤岐把脉后眉头紧锁:“王爷这是惊风了啊。”
宣凤岐一边咳着一边道:“要紧吗?”
洛严继续道:“若是寻常人喝一副药便会好,自然不要紧。而王爷天生体弱,一入秋,这秋天的风沙就容易侵体,以前是夏日,王爷还好捱,现如今入了秋便是冬日了,玄都城中冬日漫长。王爷一定要保养好身子,万不能过度操心劳碌,也不宜见风着凉。”
宣凤岐听到这话后自嘲道:“原本以为几个月没劳烦你是本王身子硬朗了,没想到刚入秋就惊风,本王这身子真的是不能再差了。”
洛严接着道:“王爷只要按时服下补药,多多注意保养定能无碍。”
宣凤岐点了点头:“那便劳烦你了。”
话音刚落,洛严便去为宣凤岐开药方煎药去了。宣凤岐看到洛严便想起了前往梁州调查五毒盟的慕寒英,慕寒英既然是从先帝时期就一直跟着他的,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慕寒英已快半年没有消息了,他也着实担心。梁州城之远,即便是书信送到玄都中也得要一个月,慕寒英这么久没有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
北玄牧场中,草原将士擂鼓鼓舞士气。那些王公贵族们跟在谢云程的仪仗后面策马射猎。谢云程今日主持秋猎大典的时候不卑不亢,一路走来颇有帝王之风。前来参与秋猎的有些也是他不认识的亲贵,谢云程穿着胡服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谢云程虽然只学了半年骑射,他的技艺便炉火纯青了。只见这少年一只手挽着弓另一只手拿着箭,那箭“嗖”得一声朝着林中那些迅速敏捷的兔子射去,不到半日谢云程便猎得了野兔五只,狍子两只,獐子一只。他如今不过才十二岁,但今日的表情却相当勇猛,就连武官见了也忍不住啧啧称赞。
“陛下小小年纪便如此骁勇,未来真的是不可限量啊!”
“我记得先帝和太祖在世时,也是到了十三四岁的年纪才将马术练得如此娴熟的。我大周靠打仗才得来的天下,陛下若真的如此勤学苦练,这自然是微臣等的福气,也是大周百姓的福气。”
此刻,坐在狩猎场旁边的宣凤岐听着那些武将的议论后露出了一丝笑意。昨晚他吃了药睡了一觉后确实好多了,今日正好能看到谢云程带领诸臣打猎。他不会骑马射箭,所以秋猎他只有待在旁边看热闹的份。
他昨日虽然病着,但是他却想出了一个对付申翊这厮绝好的主意。只是他还得先引得这些人狗急跳墙才好,就当他看着那草原的人骑马射箭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个穿着枣红色金丝胡服的女子拿着弓箭猎下了一头野猪。那野猪剧烈疼痛下向她骑着的马冲了过去,马受到惊吓前踢扬起将她整个人倒放下去,她却一把牵住了缰绳又给了那野猪一箭,直至野猪死去。
与此同时,坐席旁边一个穿戴华丽的少女鼓起掌起来:“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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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诸君,元宵喜乐!
评论区的讨论我都看了,对此我来解释一下,小云程长大的环境比较恶劣,现在他是不太相信任何人的。他之所以相信温郁是温郁给他抛过橄榄枝,他相信的是温郁能给他办事,也是一种利用关系。至于真心,他现在还小,不太懂那个概念,他既贪恋王爷的关爱,也不想受人控制,所以现在他的人格呈现的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也就是典型的小孩子心理,他后面经历过情爱之后自然就知道真心是什么东西了。当然小云程和王爷现在的关系介于一种互相依靠相互扶持的阶段,这个阶段还是比较岁月静好的_(:зゝ∠)_
第52章
随着那名少女的鼓掌和欢呼声, 在牧场上击鼓的将士敲鼓的频率更快了。这代表着有人在射猎的时候得了极好的彩头。
朝中的大多数王侯亲贵宣凤岐都是认识的,可是那名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的贵妇人还有那个看起来十分活泼的少女他却从未见过。
宣凤岐见状便唤来了在自己身旁的王福贵:“本王离得远,看不清刚才得了野猪是哪个人射下的, 你来帮本王看看是谁?”
王福贵听到他这样说后连忙抬头撒摸了一眼,他见到那名贵妇人后连忙向宣凤岐道:“禀王爷,是华阳长公主。”
宣凤岐一听到他这样说后便反应过来了,他刚来大周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便读熟了皇室宗族的名册,华阳长公主谢昭华是太宗皇帝的长女, 她虽不是嫡出,但太宗皇帝对她甚是疼爱。谢玹争夺皇位的时候, 她便尚山阴王之子神武都尉赵逢黎为驸马, 她没有直接参与玄都城中兵变,谢玹还是皇子的时候也没有站队其他人。
谢玹成为皇帝之后仍尊她为长公主。长公主与驸马常住在晋州,对国事朝政皆没有威胁,所以华阳长公主便与驸马安然无恙到现在。
刚才那个为华阳长公主高声喝彩的少女身上所穿的服制倒像个郡主。宣凤岐曾听说华阳长公主与驸马情好,二人成婚不久便孕有一女, 名为赵音仁。想必那名少女便是谢昭华的爱女了。
宣凤岐看着那些人纵马在草原上的样子陷入了沉思:不对啊,按理来说谢昭华现在应该在晋州才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四处都燃起了篝火,谢云程携诸位亲贵打猎回来, 宫人们在围场内支起了烧烤架将今日所得的野味尽数剥皮串在大竹竿上烤着。
谢云程高坐在主座上, 他举起金盏敬在座的诸位皇亲国戚:“这次是孤头一次主持秋猎,我大周一直重视文治武功。今日一见, 诸位果然身手不凡。秋猎原本就是增进君臣之间关系的活动,今日诸位王公大臣不必拘礼,要尽情吃肉尽情喝酒!”
“是, 陛下仁德,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异口同声喊着,可是他们的目光都投向了紧挨着谢云程坐的宣凤岐。
宣凤岐此刻也同时举起金盏象征性地礼敬诸位亲贵朝臣。他脸色带着笑意,尽管不是那么真,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今日长公主在这里,许多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平日里那些不敢直视宣凤岐的竟然也敢抬起头来看他。
谢昭华是谢玹的姐姐,虽然已年过四十了,但她的脸上甚少有皱纹,穿着胡服打猎的时候英姿飒爽,比那些男人还要威猛。谢昭华就坐在谢云程旁边,此刻她站起来举起金盏来:“云程,这算起来是姑母第一次见你,姑母先敬你一杯。”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微微愣了一下,当他看到那名眼神中透露出如宣凤岐一般凌厉的女人后就觉得这女人仿佛在盯着他的内心看。今日在猎场上他也看到女人的出色表现了,今日那头最大的野猪便是她猎得的,满猎场上的武将都没有她厉害。
宣凤岐见谢云程愣住了,于是便拉了一下谢云程的衣角:“陛下,长公主在向您问安。”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话后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看到了宣凤岐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谢云程回过神来举起酒杯来同样回敬她:“姑母实在是客气了。”
谢云程还小,宣凤岐害怕他喝醉会伤到身体,于是一早就命人将酒壶里的酒换成了桃浆。
谢昭华此刻看到坐在谢云程的宣凤岐后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这张脸确实连当年玄都城中的第一美人也不遑多让,怪不得她那弟弟会被这人迷得颠三倒四,甚至连江山都拱手送出了。
她早听说这位摄政王把当今皇帝当成傀儡,如今看来,可见所言不虚。刚才谢云程要接受她的敬酒都要请示宣凤岐的意见,可见他十分听这位襄王的话。
想当年,她那弟弟为了皇位杀了多少个兄弟。她为了避嫌所以这些年一直躲在晋州不肯出来,谁知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反复无常,谢玹死了……
她那位杀害手足,谋夺皇位,打压皇亲国戚的弟弟终于死了。更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谢玹死后竟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这让她心底潜藏多年的渴望蠢蠢欲动。谢玹死后就只有谢瑆和谢瑢来跟她争夺皇位了,这二人一个废物,另一个是绣花枕头。而她手底下有阴山王的亲兵和晋州的三千铁甲卫,只要她想她就可以登上皇位。
可是令她没有想的是,她那愚蠢的弟弟生前如此宠信一个男人,还在死前封他为异姓王,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异姓王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来了一个皇子扶持他登上了皇位。
谢昭华的精心打算的算盘落空,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她趁着这次秋猎擅自归京,她倒要看看宣凤岐要如何对付她。
宣凤岐刚想问谢昭华为何无故归京,谢昭华便盈盈一笑:“云程啊,姑母这次匆忙归京也未曾让人前来禀告,你不会怪罪姑母吧?”
今日她突兀出现谢云程已经感觉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没有人拦着她,也没有人来通报,她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谢云程听到她这番像是挑衅似的话后笑了一声:“怎会?今日与姑母一见甚是觉得亲切,孤知道姑母在晋州住着。孤登基不满三年,大周国业百废待兴,孤原本打算处理完手中诸多杂事就派人去接姑母回京享天伦之乐,没想到姑母这次借着秋猎之由自己回来的,孤甚是欣喜啊!”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番话后愣了一下:好小子,原来你也补课去了?他不仅知道长公主的存在,还知道长公主住在晋州,刚才他所说的那番话也条理清晰,有条不紊。
宣凤岐不过是只纵了谢云程在外面半年,没想到谢云程的进步如此之大。
谢昭华此刻听懂了谢云程的话外之意:“云程不怪罪姑母便好。姑母也是离开这玄都城十几年了,如今回到这里再与昔日旧人一同策马打猎,实在是高兴得很。”
谢云程听到她这番话又笑了一下:“姑母离京多年,想必来时定是归心似箭。姑母归京虽未派人前来告知,但这北玄牧场是皇家重地,凡是进入必须有手令,姑母已十几年没回来过了,不知姑母是从何得来的手令,又是怎样不令侍卫通传于孤的?”
谢昭华听到谢云程这连番问话后原本温柔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她原本就想试探一下借着谢云程试探一下宣凤岐,没想到她在试探的过程中全都是谢云程在搭话,她此刻从衣中拿出了一块黄金令牌:“云程,这枚金令是当年你祖父亲手送给姑母的,姑母思乡心切也就自行来到了这北玄牧场。”
谢云程看到谢昭华拿出太宗皇帝的手令来压他,于是便笑道:“长公主,你我虽是至亲。但秋猎也是文武百官皆在的场合,长公主岭要叙旧的话自然可以到孤的营帐中秉烛夜谈,但在皇家场合里,长公主还是要守些规矩的。”
他知道这女人来者不善,但他不会害怕。既然她敢拿出太宗皇帝的手令压他,他就要让这位长公主知道,他才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主子,而长公主在他的皇位下是臣子,若臣子有了不安分的心思,那边是谋逆。
谢昭华听到他这话后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但她还是欠了欠身子:“是,陛下,方才是我太久没见到玄都城中的亲人们了,因而失了礼,陛下可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怪我吧?”
谢云程看到她态度有所收敛后,便露出了一个笑容:“姑母何必如此紧张,孤刚才只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
谢昭华听到这话后蓦地睁大了双眼,她呆滞在原地片刻,随后回过神来:“是,陛下……”
话音刚落,谢昭华就背过身去朝着坐在后面的那名穿戴华丽的少女招手:“音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