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看到谢昭华朝她挥手后便连忙提裙过来,她的身上有一种在荣华富贵里浸染过的娇气。少女走到谢昭华面前,她伸出手来宠溺地抚摸了一下少女的额头,为少女整理碎发。
谢昭华对待少女的笑容与其他人截然不同,她刚才凌厉的气势也完全消失,面对这个小女孩的时候似乎只有温柔。
谢昭华此刻带着那名少女走到前面拜见谢云程:“陛下,这是我的独女,自然了她也是陛下的表妹。她听到我要来玄都城非得吵着要同我一起来,今日我便带她来拜见陛下。”
少女穿着迷迭金丝襦裙,脖颈上带着各色宝石镶嵌的明珠项链,就连头饰也是用黄金和各色宝石织成的。谢云程看到那少女打扮得甚是华丽娇艳,就知道谢昭华有多宠溺她这个女儿。
少女见状上前盈盈一拜:“小女赵音仁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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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谢云程看到赵音仁向他行礼后微蹙了一下眉头。他不知谢昭华为何要把她的女儿带到这里来, 但她们母女二人未曾派人通传就拿着太宗皇帝的手令忽然来此,定是没安好心。
谢云程表面上笑了笑:“郡主不必多礼,起来吧。”
赵音仁听到后起身抬起头来看向坐在高台上的那位皇帝。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个小孩子, 看他的个子都没我高呢。
就当她看完谢云程之后忽然就被坐在谢云程旁边的那个男人吸引了。那男人长得一双明艳的凤眸,肤色如玉似脂,这玄都的风水果然就是比晋州的好,连男人都长得如此明媚娇艳。怪不得她的母亲整日里念叨着何时该回到玄都呢。
谢云程此刻注意到了赵音仁的视线投向了宣凤岐,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彼时, 他起身拿起酒杯里挡住了宣凤岐:“来,今日孤与诸位爱卿不醉不归!”
篝火越烧越旺, 众人酣畅饭饱后都逐渐显露出醉意。宣凤岐虽然陪在谢云程身边, 但他也跟谢云程一样喝的是桃浆。片刻后他觉得有些累了,他朝着众臣席座上看了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礼部侍郎曹毕光曾是温郁的同僚,他的儿子曹清玉在宫里伴驾多时,帝王的心思他也是能揣测几分的。曹毕光不是贪恋酒色之人,但此刻的他却其实一一把自己身边的官员敬了个遍。等到轮到吏部尚书申翊的时候, 他便像喝醉似的顺势坐在申翊旁边:“申大人,下官有些酒醉,不知在您这里歇息片刻可好?”
申翊看到曹毕光到他身边时便道:“曹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只是今日我也饮了不少酒,待会还得回去歇着。”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 谢云程也离开了席座, 内监这个时候喊一句:“陛下有旨,今日宴席结束, 诸位可自行回去。”
话音刚落,座下朝臣皆欠身回礼:“臣等遵旨!”
曹毕光起身之后醉态轻了几分,他看向申翊:“申大人我等今日有幸能与陛下一同享乐那是我等的福气, 纵使酒醉也别忘了别人当差啊,要不然一个小心就要被襄王给打发出去了。”
申翊听到这话后苦笑了一声:“那是自然。不过,今日你可看到华阳长公主的仪仗了,她这不声不响就回来了,也未曾知会陛下与王爷,想必王爷更介意的是她吧。”
曹毕光听到他此话后摇了摇头:“这可不尽然,下官虽在礼部做事,但是近日也听闻几个同僚说襄王有意要抽查一些官员,还要动员户部诸人一起重新查国库的账本。若是先出事的话,也也得是吏部啊。”
申翊听到这番话微蹙起眉头来:“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曹毕光接着道:“自然是温郁温大人了,他平日里与安国公家的小侯爷交好,我儿恰好在宫中给陛下当伴读,他从小侯爷的那里听到了几句话。听说温大人早就被襄王收入麾下且已经暗中调查朝中官员多时了,没想到他办事不力得罪了王爷,王爷竟把他赶去了颍州修河道,现在也不知温大人过得好不好啊。”
申翊听到曹毕光提到温郁时,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温大人去颍州修河道自然安然无恙。与其在朝中天天被王爷盯着战战兢兢,不如离远些也平安些。”
两人闲话完,曹毕光便先一步走了。等到那人走后,申翊露出了一丝慌张狐疑的神情,之后他匆忙回到了自己的管事帐篷里,就在此刻他手底下的两位郎中派家仆过来给他传话,说是吏部的几件事要与他商议。申翊听到后连忙道:“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他看向周围守在帐篷的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众人全部退去后,有一个人匆匆忙忙来到营帐中回话:“大人,李郎中有话要带奴才带给您。”
申翊听到后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不是说有公文要本官处理吗?公文在哪儿?”
那小厮听到之后连忙从衣中拿出一叠折子:“这是李郎中拿不定主意的几件事,还请大人过目。”
申翊此刻连忙拿过了那叠折子,这折子上写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公文,而是:大人,今日有督察使拿着襄王的手令前来吏部例行公事,户部与吏部来往的三年间他们查出了一百两银子的空账,如今已经将当事官员扣下了,下官用大人之名压他,结果他却说连大人也要查,下官惶恐,只得写书信求助于大人,望大人早日归京主持公道。
申翊看完这道密折之后狠狠把它摔在了旁边熊熊燃烧着的火盆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既然那些是拿着襄王手令去办的事,那肯定就是宣凤岐的意思,以他之力怎能与今时今日的宣凤岐对抗?而且不过是一百两银子,只要随便找个人顶上去再把亏空填上就是了。
申翊没想到这群草包连这些事都办不好。
按照大周惯例,秋猎大典四品以上官员随行在侧以便君王处理政事。宣凤岐就是看准了他这个时候不在玄都就去吏部司里查人,此人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不过这些事也不算破绽。令申翊比较在意的是今晚曹毕光的一席话,他虽然自认为这些年他在玄都城中做事够谨小慎微了,但这些年接触过的人可不少,一个个算下来未必有守口如瓶的,万一真的被宣凤岐逮到了几个,那他这些年收受贿赂,举荐官员,伙同户部做假账截下国库银子的事岂不是全都曝光了吗?
这一件两件加起来都是砍头的罪,他可不能赌这个“万一”啊。
申翊想了许久,随后他便向那小厮道:“告诉李尚光,让司里的那些人嘴都闭严实点,不许露一点破绽。要是他敢说错话,那先死的就是他,到时候襄王要查办人,本官也没有法子保住他。”
“是,奴才都记下了。”
说完,那人便匆匆离开了。申翊此刻又想到了什么,他立马叫自己的心腹家仆进营帐中:“前些日子发往颍州的信函主子都收到了吗?”
家仆连忙回应道:“已经送到颍州王府了,只是主子还未有回应。”
申翊听到这话后心急如焚,他此刻又想坐下来再写一道密函发往颍州。可是,当他一想到宣凤岐已经盯上他了,万一他这信发出去之后被宣凤岐的人截下来,那到时候不光他的性命不保,那位主子也会受到牵连。
申翊在朝为官二十多年,他很清楚自己是靠着谁爬到这个位置上来。这些年他一直谨慎做事,纵使先帝来了也没查出半点错处,他不能就这样栽在先帝的一个男宠手里。更何况,宣凤岐只是说查吏部的那些人,又没到非要抄家的地步。
他原不用这样急的,再等等看吧。
……
翌日,秋猎仍然如火如荼进行。
昨天是华阳长公主猎得了一头野猪,谢云程今儿不甘示弱,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也猎了一头野猪。众人听到之后在旁边纷纷称赞:“陛下真是英勇神武啊!”
今日华阳长公主没出来打猎,听说她昨日累着了,此刻正在营帐中歇着。所以今日只有赵音仁一个人在猎场看热闹,当他看到两个士兵将近一百斤的野猪抬过来的时候,她高仰起头来:“这头还没昨天我母亲猎的那头大呢,我母亲年轻时去沧山打猎,竟猎得一头野熊呢,那熊皮褥子我现在还放着呢!”
谢云程原本不是很在意赵音仁的,只是刚才这女子说过的话不久就有人说与他听了。而那个人正是今日陪着他打猎的裴砚,裴砚路过诸位王公亲贵的席座时偶然听到了这么几句心高气傲的话。
谢云程面上并未露出什么表情,他刚才还在四处寻找着宣凤岐的踪迹。他今日猎了一头比昨日还大的猎物,他想亲耳听到宣凤岐的夸奖,只是他的目光在前面环视了一周也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就当他要问起宣凤岐去哪儿时,便有内监前来回话:“禀陛下,王爷说他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不能陪陛下一起享用猎物了。”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脸上才露出一丝失望。裴砚看到他脸上逐渐黯淡后还以为他跟那位郡主赌气,于是他便忙在旁边劝和着:“陛下,其实太宗皇帝在世时就经常带着华阳公主去打猎,华阳公主确实不似寻常宫廷中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她也是十岁就会挽弓射箭了,若她是个男儿身当日先帝与诸位皇子争夺皇位真不一定会从她手里争下来。”
谢云程听到裴砚在他耳边叽里呱啦了一番后才回过神来,他微微转头一脸疑惑:“你刚才说的什么?”
裴砚:“……”
他只得卖笑说:“没什么。”随后裴砚的目光顺到了赵音仁那边,“陛下,郡主与您是表亲,又生得花容月貌,长公主此时把她带到玄都来不会是想让她当皇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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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谢云程听到裴砚这话愣了一下, 他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阴沉下来,他这段时间声音本来就有些沉闷,再压低下来就像发怒似的:“孤看裴卿也快十七了, 若裴卿想要成亲的话,孤倒是愿意为你说和说和。”
裴砚听出谢云程生气了,他连忙道:“陛下,微臣刚才是开玩笑的,还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谢云程继续用发怒似的语气道:“玩笑也要分场合。”
裴砚连忙低头赔礼道歉:“微臣知错了, 请陛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微臣这一次吧!听说这北玄牧场外有如马车般大的棕熊, 微臣愿舍命为陛下去猎熊, 还请陛下看在微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微臣一命。”
谢云程无奈摇头:“以后知道管住嘴就行了。”
裴砚连忙应道:“是,微臣遵命!”
谢云程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才没有当即发作。只是裴砚刚才的那番话倒也提醒了他,谢昭华此次进京必是有目的的,她已经全天下最尊贵的公主了,若想再进一步的话也不过是掌控朝政, 或者是想他的皇位。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谢昭华留在玄都城中可以跟耿志山一样牵制宣凤岐,这样的局面对谢云程来说无疑是有利的。若谢昭华真的想争权夺位的话,她应该会采取措施,她想要联手宣凤岐应该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就是找他这个傀儡皇帝合作。
谢云程连谢昭华找的什么由头都想好了:我们谢氏江山不能落入先帝的一个男宠手里。事已至此, 他应该要想些对此应付这位长公主了。
……
夜晚,赵音仁回到长公主营帐中, 谢昭华一见到她便从软榻上起身前来迎接她:“阿音回来了,今日去看那些王公子弟打猎可得了什么趣?”
赵音仁一见到谢昭华就扑进她的怀里,少女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道:“没什么趣, 那些人还没有娘亲厉害呢,娘亲我觉得这草原也没有什么趣,要不然我们就回晋州太原府吧。”
谢昭华听到她说这话后摇了摇头:“阿音觉得这草原无趣那是你还未到玄京去,玄都城中啊可有数不尽的美女才子,更重要的是全天下的至宝都在玄都城中。母亲带你来此便是想为你争取到全天下的至宝和无人能比拟的权力。”
赵音仁听到她这话后微怔了一下,她在晋州时就时常听到谢昭华念叨着玄都城有那么好,多么繁华,更重要的是玄都城中有皇位。她曾好几次听到过自己的母亲在睡梦中说要再回到玄都城,只是她没想过自己的母亲是为了给自己争夺“无人比拟”的权力的。
赵音仁回过神来,她面露难色:“母亲,那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谢昭华听到她这样说后神情怅然,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外面:“自古以来,在争夺权位的路上都是父子隔阂,手足相残,你看看你那位皇帝皇叔便知,他夺来到皇位上就沾满了兄弟们的鲜血。也是母亲当年没用,你皇祖父病重时没有给母亲太多权力,母亲为了自保只能嫁给你父亲那个草包,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都在找机会回到玄都,如今你皇叔死了,当今的皇帝并无太多实权,眼下正是个好机会。”
赵音仁听到谢昭华这番话有些不明白,就是她翻过她脑海中所有读过的书也不懂谢昭华所说的道理。片刻后,她微蹙眉头来:“母亲,可是……阿爹对您很好啊,他也对我很好。”
他并不是草包。
谢昭华摇了摇头:“你这个年纪还不明白,女人并非是有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就可以终此一生了。只有权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可以保住自己,才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母亲为了你以后的平安快乐才回来的。”
赵音仁还是不懂:“可是……我现在已经很快乐,阿音不想让您经历那么危险的事情。”
谢昭华捧着她的头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等到秋猎结束后母亲想让你进宫中伴驾,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音仁有些惊讶:“母亲是要我进宫陪在那个黄毛小子身边?”
谢昭华看到她脸上明显的嫌弃之后笑着问:“怎么,你不喜欢他吗?”
赵音仁听到她这样问后沉吟片刻:“嗯……也不是,他的皮囊长得不错,阿音喜欢长得周正漂亮的人,只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带着刺。而且打猎的时候他总是想方设法冲在最前头,就好像努力着在向我展示似的,我不喜欢太过张扬的男子。”
谢昭华听到这话之后有些惊喜:“哎呀,那是好事啊。这就说明你皇帝表哥对你有好意,你敢多与他说说话才是啊。再说了,他现在是皇帝,皇帝就算再张扬,众臣看了也只能说天纵英明,骁勇善战。这辈子母亲没有当皇帝的命,若是有万一也是险之又险,所以母亲想让你当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赵音仁听到谢昭华这番话瞠目结舌:“母……母亲,您在说什么啊,皇……皇帝?您是说像阿音之前的那位皇叔一样当皇帝吗?”
谢昭华点点头:“这天下成王败寇,只要民心顺服,诸臣朝拜,众望所归,女子当皇帝又如何?”
这些话,谢昭华在晋州府上时可没有说过。她十分清楚谢昭华的性子,只要是她母亲所说的,基本都能办到,只是这件事……有些难。
“那母亲,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谁啊?”赵音仁抬起头来问道。
谢昭华此刻揉揉了她的小脸:“自然是皇后了。”
……
谢云程听说宣凤岐不好,于是晚宴散去后他就去了宣凤岐营帐中。宣凤岐这时已经喝药歇下了,谢云程进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噤声,免得吵醒宣凤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