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少年的字字恳切,宣凤岐显得无动于衷。许久后他才叹了口气:“若是现在开城门,瘟疫想必也会蔓延到大周其他地方吧,到时候死的人就不会是几个村子的人了。”
他是读过史实的,瘟疫一旦大规模爆发死的人都是一城一城的。今年好不容易没有天灾人祸的困扰,他怎么甘心让这场瘟疫让大周江山再陷入风雨飘零之中?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番话后眼中的血丝忽然蔓延,他像是难以接受般:“可是如果皇叔继续这样做,不会有任何人感激皇叔,甚至城中百姓还会唾骂皇叔。皇叔所做之事皆是为了能多活一个人,可是没人会知道,也没人会懂得,皇叔好不容易挽回的声名真的要这般葬送吗?那些人想去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皇叔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明明不是那个圣人的为何还要做出圣人之举?
宣凤岐还是第一次听到谢云程说出关于那些百姓的言论。只是不同于以往少年同他承诺的“好好治理国家,当一个贤明的君主”,谢云程此刻声声控诉的都是那些百姓不识好人心的行为。
是的,若是放在以前的先帝身上,只要这火烧不到他手中的权力,就算这瘟疫死再多的人他也无所谓。宣凤岐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做不到这些,或许他的心还是未被权力全部侵蚀。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因为太过愤怒而眼红着掉泪的表情后挣扎着想要起来。谢云程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他。宣凤岐此刻抬起手来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的手指并不是那样温暖,脸色也因为近日的操劳而显得苍白:“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哭啊。”
谢云程在听到他柔声说出的这句话后微愣了一下。随后少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连忙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泪:“谁……谁说我哭了,我没有。”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嘴硬的样子觉得可爱的很。虽然前些日子他们有些不愉快,但那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谢云程跟宣凤岐都好像忘了。宣凤岐捏了一下他的脸:“不许对我撒谎。我说过,陛下可以在我面前哭,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仍是倔强地摇了摇头:“不是,皇叔……我真的没哭。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这样劳累了,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去做,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若是皇叔有个好歹,我就不活了。”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说出这般寻死腻活的话后轻笑了一声:“陛下这次开的玩笑比较好笑。”
谢云程微愣了一下后很快就明白了宣凤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脸像是羞愧似的噌的一下就红了。
这不是玩笑,这真的不是玩笑。他很想一遍又一遍解释给宣凤岐听,但他知道宣凤岐不会相信的。他感觉到心寒随之而来的就是压在心头的一股无能的愤怒和憋屈,尽管他已经把自己隐藏的相当好了,可是他的心思还是被那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洛严看出来。
他的心意如此炽烈,但宣凤岐却丝毫未察觉。宣凤岐从来不会认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君王会因为他而牵动着一心一弦,自然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死去后会有人为他殉情。
就当宣凤岐精神好些想要起床时,谢云程硬按着他:“皇叔才答应我不再劳累,怎么现在就要违背誓言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语气中带着幽怨的话后微蹙起眉头来:啊?不是……我刚才有跟他答应过这话吗?
就当两个人对视之际,外面有人急匆匆禀报:“参见陛下,王爷。禀王爷,禁军统领汤成俊在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要禀明王爷。”
宣凤岐与谢云程听到后同时紧锁起眉头来。谢云程担心宣凤岐刚醒,于是他想自己去处理,而宣凤岐却真的担心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叫人进来,谢云程站在旁边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宫婢传话不久,一身玄甲的汤成俊就急匆匆走进大殿中:“禀王爷,大事不好了!皇宫城墙外有数千名百姓聚集,他们吵嚷着要让王爷开城门给他们一个交代,末将已安排人去驱散,但奈何对面是普通百姓且又人数众多,末将别无他法,只能前来请示王爷!”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后怔了好一会儿。他早就知道关城门久了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这种事来的这么快。
谢云程听到之后愤怒不已:“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刁民!难道皇叔没有传令于你们吗,凡是扰乱军心者皆是格杀勿论,你既知道如此为何还要拿这事来烦皇叔?”
宣凤岐虽然下过这样的命令没错,但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啊,若是都杀了岂不是更是惹上民怨?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番话后紧锁起眉头来。他明明下过命令的,想必这命令已经传遍整个玄都城的,而那些百姓仍毫无顾忌聚在一起,这就好像被人煽.动一般,城中百姓大多都是有家有户的人,他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连累自己全家,所以宣凤岐更倾向于有人操控言论引发这些百姓的恐慌,随之再让这些人来到城墙下讨一个说法。
虽然禁军杀几个人就能喝退这些人,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恐怕就是为了要让他声名狼藉,既然如此宣凤岐就更不可能退了。
现在,大殿中的人都在等着宣凤岐的回答,只是没过多久宣凤岐便叫人:“来人,更衣。”话音刚落,他又看向汤成俊,“你先过去看着,本王随后就到。”
“末将遵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
此刻寝殿中只剩下谢云程与宣凤岐二人。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话后脸上的阴郁之色更重:“皇叔,这摆明是有人要为难你,那皇叔为何还要去?”
宣凤岐摇头笑道:“若我不去恐怕就真的让为难我的人得逞了。而且作为一名掌权者来说,杀人平息言论是最无用愚蠢的一种方法,陛下今日与我一同前去吧,我也想为陛下好好上一课。”
谢云程虽然因为这件事心中郁闷,但当他听到宣凤岐把他带在身边时,脸上又露出了一丝喜悦之色。
……
此时正值正午,天空却被阴云笼罩着,而皇宫三丈三的高墙下有无数百姓聚集着,他们乱哄哄的,但是说的话却大差不差,几乎全都是让宣凤岐出来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我一家老小七口人待在城中,既不能出摊做生意也不能出城购买东西,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开城门,让襄王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
“是啊,让他出来!”
他们说着说着,话风也逐渐偏了起来:“他一个王爷难道也想凌驾在皇帝之上吗?”
“天亡我大周啊!”
就在这一片乱糟糟的情景下,一个身着玄袍的男人站在高墙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争吵不休的百姓们。这时一句“陛下驾到,王爷驾到”瞬间熄灭了百姓叽叽喳喳的声音。
高墙之上站着宣凤岐,而他旁边的就是那位小皇帝。只是那位小皇帝却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怯懦,他十三岁的年纪个子长得极高,眉眼间尽是尊贵威严。
宣凤岐看到城下的情况后便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聚众闹事。但他不知道在经历过谢昭华谋反一事后,这玄都城中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跟他作对。
宣凤岐看向那些百姓,他长得确实如传闻那般似仙似妖的,但当他看向众人却不怒自威:“你们刚才所言本王都听到了,你们最在意的粮食问题本王已经命人解决了,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分发到你们的手中。本王在此承诺,只要这城门关着,城中百姓不会因为没饭吃饿死。本王会倾尽玄都内所有粮仓供你们度过难关。”
底下闹事的百姓讨伐的声音逐渐变小,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小声的议论声。
“真的假的?”
“可是皇城里的粮仓不都是给那些官老爷吃的吗,这王爷真的舍得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吃?”
就当宣凤岐说完这些话后,人群中又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索性把城门打开放我们出去,这城中那么多人都感染瘟疫了,你是想活活困死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们吗?”
宣凤岐定睛一看,说这话的人仿佛是一个方脸布衣的中年男人。他看到那些百姓刚才好像就在跟着他的话风讨论,他这样一说,刚才还在岔开话题的百姓又一次将矛头对准了站在高墙之上的宣凤岐。
“就是为什么不放我们出去?”
“难道想把我们跟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放在一起好让我们也感染瘟疫吗?”
宣凤岐听到这话之后轻笑了一声:“本王不知你在此挑动百姓有何意图,但本王可以告诉你瘟疫感染的速度极快,说不定你们之中就有人感染了瘟疫,而且还没有明显的症状。这瘟疫最忌讳的就是聚在一起,如此一来瘟疫就感染一大堆人。”
那些百姓听到宣凤岐这番话后立马换了个仇视的嘴脸对准刚才挑动百姓话语的人。而那些百姓也像害怕似的逐渐散开,他们都是拖家带口惜命的人,纵是不知城墙上的那位上位者说的是真是假他们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毕竟他们也是因为家中粮食耗尽,城门又因为宣凤岐之令不开才聚在这里讨要说法的。
宣凤岐看到人散开后又继续道:“你们以为本王不想开城门吗?只是这城门一开,瘟疫扩散的速度会更快,只怕你们还没吃上自己买的粮食就已经死在瘟疫之下了,本王封锁城门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的性命。这瘟疫大多都通过你们的呼吸传播,只要城中百姓听话不再乱走动,注意好行动的距离,自然是与瘟疫无缘,可是如今你们聚在这里放任瘟疫传播,可当真是辜负了本王的一片苦心。”
那些百姓什么都不懂,而且上一次大周的瘟疫都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宣凤岐这么一说,那些聚在一起的人距离散的更远了。而刚才那个挑唆百姓的中年男人也孤立无援地站在人群中间。他四处张望着好像是在等待着有人能顺着他的话帮他一把,他显然有些慌乱了。只是现在百姓也有些相信宣凤岐的话,他们都带着鄙夷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对啊!刚才就是你一直喊着让我们跑到这儿也来要说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让我们聚在一起死的更快,所以想害我们?”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是啊!王爷说了明明是为了我们好,你却要拉我们这些无辜的百姓一起死?”
“不是……我不是,襄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就要听他几句蛊惑就忘了他之前做过的事了吗?”
那个男人三言两语就又将宣凤岐置于漩涡中心。看来这还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宣凤岐的计划,若是普通百姓聚在一起在这里讨要说法肯定会像刚才大多数人一样担心自己全家吃不吃的饱,自己会不会因为感染瘟疫丢掉性命,可是这个男人却每句话都在往宣凤岐身上泼脏水,这可真是居心叵测啊。
男人虽然很快将舆论风向拉回一些,但那些百姓还是有人质疑他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拿起石头想要砸他,他也见势不妙存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宣凤岐见状悄悄喊了个人过来:“你盯着他,务必在他逃走后活着拿下。”
第93章
煽动百姓的男人见局势对他不利, 于是他想挣脱人群跑出去。而就在此时宣凤岐站在城墙上开口道:“你们可要想好了,这瘟疫可是会传染的,若本王放你们出城, 那么你们之间谁都有可能感染瘟疫。你们应当明白,一旦身染瘟疫,别说是粮食了,恐怕你们还没走远就会即刻被关起来焚烧。”
宣凤岐说完这些话后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就算这些百姓再怎么不懂,他们也知道宣凤岐所言属实, 历来瘟疫爆发的时候,像他们这种平民百姓自然是一有症状就被抓住关起来跟那些病得快死的关在一起烧掉。
宣凤岐说的话也很直白:“现在你们好好待在城里还能有粮食吃, 若是不听话乱跑, 感染瘟疫是轻的,若是牵连一家老小可就罪孽深重了。这玄都几十万人,疫病也正在王公贵族中蔓延。本王锁城门是为了让城中百姓活着,为外面更多人的性命着想。”
其实百姓们真的不关心谁死谁活,但他们会在乎自己一家老小, 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饱。
而就在此刻,一名头发花白佝偻着腰的老头拄着拐杖从人群中一瘸一拐走了过来。看样子他还比较受人尊敬的,因为刚才那些还在争执不休的百姓很快便为他让出一片空地来。他的身子以一直不可思议的姿势弯着,宛如一个直角。而他此刻却像用尽全力似的艰难抬起头来望向那位站在高高城墙上的人:“王爷……老身只问你一句,这玄都城中那么多人, 若是粮食耗尽你还打算把我们这些百姓关在城中吗?”
这名老人一针见血, 他的问题正是在场百姓都关心的,因为他们真的只担心自己能不能吃饱。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问后一脸严肃地看向那些将目光齐刷刷投向他的百姓:“本王在此承诺, 只要这玄都城的城门一日不开,城中的百姓不会因为没有吃的而饿肚子。只要瘟疫不再蔓延,城门自然会在粮食耗尽前打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住在皇宫里, 自然是什么不缺。”
“对啊,你要我们这些百姓怎么相信你?”
宣凤岐看到这话题又绕了回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原主在的话,他肯定会把几个说话最大声的人都带下去砍了吧,可惜……他不会这样做的,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一直以来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的谢云程忽然上前一步看着那些人高声喝道:“放肆!孤乃天子,岂容尔等庶民议论!难道你们想要造反不成?”
即使百姓目不识丁也应该知道造反是多大的罪名。这下人群一下便安静下来。谢云程见这乱哄哄的一团消停了后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些脸上神情各异的百姓:“尔等庶民若是不信孤与皇叔那便不要吃朝堂分发下去的粮食。依照你们所言,粮食耗尽那日就是命绝之时,那么你们现在去死岂不是省下许多粮食,这些食物正好分给需要填饱肚子的人。”
谁也没想到跟在摄政王身后的小皇帝忽然如此有魄力说出这等话来。民间都传这小皇帝只是个傀儡,所以刚才百姓挑起事端时也只是将矛头指向宣凤岐,谁也没想到小皇帝会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宣凤岐说话。
“陛下……我等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担心,这城门要关多久,如今瘟疫蔓延,城中每天都在死人,我们在此聚集也只是想让陛下为我们吃一剂定心丸。”
谢云程闻言往那片空地看去,说话的人还是那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但他确实是在为百姓说话。而且周围百姓听到他这样说后也纷纷跪地一副痛心疾首:“是啊!陛下,草民等只是担心这城门不开瘟疫早晚有一日会祸及自身啊!求陛下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吧!”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沉默了片刻,他这个时候转头朝着宣凤岐的方向看去。此刻他发现宣凤岐正用一副欣赏的表情看着他,好似在期待着他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谢云程迎着宣凤岐的目光定了一下心神,他看向城下众人:“被疫病困在城中的不止是你们,还有千万将士。他们同样也有家人,上有老下有小。孤会一视同仁,只要孤坐镇皇宫一日自然不会让一个人因为吃不饱而饿死,孤同样也在这里与满城百姓共进退,孤在此保证,一个月内定会研制出药方来开放城门,若是做不到,孤甘愿退位让贤。”
当谢云程说出“退位让贤”这四个字的时候,底下的人都噤了声。随之,便是百姓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着:“陛下万岁万万岁——”
虽然谢云程说的慷慨激昂,但宣凤岐听到他说那句退位让贤时脸上的神色还是变得难看起来。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城墙边的百姓都已散去,他走到谢云程面前神情严肃道:“陛下为何要向那些百姓那样承诺?陛下要知道皇位可不是儿戏,这不是能随便能用来赌注的。”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如此疾言厉色心里想的却没说出口。
他原本就在想,哪怕是退位让贤,那让给的也只能是宣凤岐。但现在他想明白了,宣凤岐不喜欢他这样说,更不愿意坐上皇位,他似乎想到了一个适合宣凤岐的位置,一个适合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谢云程见状连忙走到他身边:“皇叔,这不是赌注,我相信太医们会研制好药方的,难道皇叔也不相信吗?”
谢云程把问题抛给他时,他忽然愣住了。他已经有些看不透这孩子,他不知道谢云程此刻是真的单纯到相信那些太医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研制出药方来,还是他故意这样说的。先不是这件事一定会实现,若是不成,他如今一番话肯定会在朝堂上引人诟病。
宣凤岐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眉心才逐渐舒展开。虽然谢云程行事有些鲁莽,但他刚才对着百姓那般恩威并施的话也确实像一个帝王,而且就算谢云程不那么说,宣凤岐也打算这样说的。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跟这孩子的心思确实有共通之处。
只是他没想用退位让贤四个字让那些百姓闭嘴。
宣凤岐也不知道拿谢云程怎么办了,他知道大周形式严峻。谢云程不可能就这样简单退位的,而且皇帝说出去的话最终解释权还不是在皇帝这里吗?
宣凤岐无奈地笑了笑:“好了,这次便罢了,以后将皇位拱手让人这种话别再说了。”
谢云程听到后狠狠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我会牢牢地抓紧权力,稳坐皇位。到时候便能什么都做了吧。
谢云程想这便是宣凤岐期待的样子。
就在此刻,有一名将领匆匆上前来:“禀陛下、王爷,刚才那些在人群中散播谣言扰乱人心之人已经被抓住了。”
宣凤岐点了点头:“很好,你把人交到刑部,记住什么刑都可以用,只是不能伤了手和舌头,本王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把幕后主使的给吐出来。”
“是,属下遵命!”说完,那名看着甚是年轻的人便走了下去。当那人与谢云程擦肩而过时,谢云程正巧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这……这不是他安插在禁军里的御前侍卫沈英衡吗?
宣凤岐虽然也能使唤他身边的人,但沈英衡是他亲自挑选的人。宣凤岐以前为了避嫌从不用他亲自挑的人,可是这次他怎么会……不,也有可能是沈英衡恰巧在这里当差,宣凤岐也是随便吩咐人去办事。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愣在原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道:“陛下,该回去了。”
谢云程听到他的声音后回过神来:“啊……好啊。”说完他便跟在宣凤岐旁边一起走了下去,只是他看到沈英衡远去的背影后还是陷入了思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