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凤岐看了他一眼:“你知情不报,城中那么多百姓因为瘟疫而死,本王确实很想杀了你。可你又仅凭半个月写出了瘟疫药方,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这里是本王命人建造的一处地宫,你从大狱里出来的那一刻,本王就已经派人易容成你的样子进了你曾经的宅子,若是玄都城里真的有人监视你,他们也不会猜到你此刻已经向本王坦白了全部。”
洛严听到他一番话惊讶地睁大双眼。他知道宣凤岐心思缜密,却也没想到他能把一切安排的这么好。
洛严愣了一下:“那王爷需要在下做什么?”
宣凤岐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既然有人用你的师兄要挟你,那么你就继续扮演被要挟的这个角色。你要向往常那般留在本王身边,这样便可让暗中的人以为你还是他们安插在本王身边的一枚棋子。自然了,你以后与那些人的书信往来本王要一一过目。”
洛严听完宣凤岐这番话后才露出了一个苦笑。
原来宣凤岐是准备反过来利用他了。可是这不是最后的结果吗?若他反抗宣凤岐就只能杀了他,而且他又什么资格说不呢,他已经背叛了宣凤岐,而且还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宣凤岐的事了。
洛严以前以为自己会跟公仪绶一样成为一名心怀百姓,悬壶济世的江湖名医。可是自他的手上沾染鲜血的那一刻,他便再无转圜之地了。他不是世人都赞扬的神医,他只不过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个烂人罢了。
“是,但凭王爷吩咐。”
说到这里时,宣凤岐又微蹙了一下眉头,他想起了一件旧事:“你说梁州有五毒门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背后的那位授意你这样说的?”
事到如今洛严也不得不承认宣凤岐的直觉简直准得可怕,他既然已经倒戈宣凤岐,自然也没有不把实话说出来的道理:“是。梁州有没有五毒盟在下确实不清楚,但是当日神医谷遭遇敌袭的时候,神医谷中的《百毒谱》确实不翼而飞了。而且七日追魂散也确实是存在的,除了那次陛下在宫中有人想用此毒谋害陛下外,在下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人使用过这种毒药的痕迹了。”
宣凤岐听完他这样说后又陷入了沉思。
那个指使洛严说梁州有五毒盟的人目的就是支开孟拓或者是慕寒英其中一个人。这朝中谁都知道他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便是这二人,慕寒英在玄都多年,他一定熟悉玄都中的各个官道,若那个人也能像他这样揣摩他人心思,那么那个人一定也会猜到他一定会派慕寒英去梁州调查五毒盟的事情。
慕寒英也正是如此再也没从梁州回来,就连他派去的几个小队也全无音讯。
看来这次他面对的敌人十分狡猾狠毒。而且他在谢玹还在世的时候就把洛严安插到他身边了,宣凤岐也很难不把这些事情联系到谢瑆还有谢瑢身上。只是现在谢瑆因为遭遇山石滚落下落不明,谢瑢远在胜州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跟他有关……
宣凤岐需要一些时间逐渐理清一下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有接二连三的阴谋。
宣凤岐又是沉默了片刻,他抬起头看向洛严:“洛神医,本王的机会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你有一身好医术,原本就该治病救人实现自己的抱负。若说你有错,你的错确实太多,可若不是有人逼迫你,你也不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本王愿意助你找到你的师兄并救他出来,但相对的,你不许再欺骗本王,若是再有一次,本王一定会杀了你。”
其实宣凤岐不用说的那么复杂的,只要洛严再背叛他,他完全可以一刀了结了洛严。但洛严好歹也是个医术奇才,宣凤岐对有才之人的耐心明显要高于其他人,而且事情也正如洛严所说的那般——他都是身不由己的。
洛严听到这话后微怔了一下,随后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了一个用银链子吊着的铜盒子。那铜盒上刻着一些狰狞的凶兽,但周围的花却是用曼陀罗装饰着。还未等宣凤岐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洛严便伸出手来一下攥住了宣凤岐那白皙的手腕。
宣凤岐没想到洛严会忽然对他动手,他白皙皮肤下的青筋暴起,洛严看着弱不禁风,但他的力气却很大。宣凤岐试图想挣脱开来,手腕反被紧紧抓着,雪白的手腕上很快被攥出了一圈红印子。
宣凤岐低声怒呵道:“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只看到那铜盒子里有一条红色的线扭曲地爬了出来。洛严什么话都没说,他拿起盒子里的银针在宣凤岐手腕上扎了下去。宣凤岐此刻脑子觉得嗡嗡的。
难道洛严刚才对他所说的那些都是在作戏吗?宣凤岐用尽全力挣扎着:“放肆!快放开我,今日你如果对我做什么,你也走不出这里,难道你不想救你师兄了?!”
就在宣凤岐惊慌失措的眼神下,那根红线顺着他手腕上被扎破的血点钻了进去。宣凤岐瞬间感觉到一阵恶寒。
洛严见那东西钻进了宣凤岐的血里他用力攥着的手力气才小了一些,宣凤岐也是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手,他未等洛严反应便抬手狠狠给了洛严一巴掌。洛严俊美的面庞上很快便浮现出了五指红印。
宣凤岐此刻抓住了自己刚才被洛严用银针扎破的手腕,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个会动的红色东西是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东西扭曲的身体还有钻进他身体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犯恶心。他没想到洛严会用这样的方式对付他。
就当他眼角通红一脸愠怒地抬起头来嗔视着洛严的时候,谁知洛严嘴角竟带着一丝笑意,他轻轻抚摸着宣凤岐刚才打他耳光的地方,虽然那地方火辣辣的疼,但却从未有过这样兴奋的感觉。
洛严看着宣凤岐一脸自责地说道:“王爷不要怕,王爷刚才不是说害怕在下再次背叛您呢,刚才在下所做的一切只是给您一个保证。”
宣凤岐听到之后眼中的愤怒仍不减:“什么保证需要这样做?!”
洛严这个时候掀开自己衣袖,他手腕上的一处也有针扎过的红点,他一边笑着一边解释道:“王爷,刚才进入您身体的是子母蛊里的母蛊。”说着,他又看向自己胳膊上的血点,“而我身体里的这个是子蛊,若王爷有任何不满意在下的地方,可以随时让母蛊控制子蛊杀了我,我把自己的命交于王爷,王爷这下是否能相信我了?”
宣凤岐听到洛严这句话后呆愣了一瞬。
是这样吗?
可是洛严这种做法是否太过偏激?
宣凤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在他面前自刎的谢昭华。她疯起来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所以在方才洛严要把母蛊下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是有些害怕的。
宣凤岐双手微颤,他在原地想了许久,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叱责的话来。末了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若是下次你有打算,记得提早告知。”
洛严听到后十分乖顺地点了一下头:“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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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上卷写完了,小云程很快长大啦!原本想今年写完的,不知道下个月能不能天天日万orz
第101章
宣凤岐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控制住了瘟疫的蔓延, 比起四十多年前因瘟疫而死的数十万人,这次在瘟疫死去的人数只有区区几百人。宣凤岐在得到这一纸报告后也只是沉默了良久,他特意安排了温郁去安抚那些家中因为瘟疫死去的百姓们。
宣凤岐从未放弃追查当年衡城一战的真相, 他也派了不少人手去调查慕寒英和谢瑆的下落。他原本想将谢瑢也传召回京的,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谢瑢跟这一系列的事有关,那么这人一定会想办法推脱不愿回京。胜州是一个小地方,就算谢瑢要在那里养私兵准备谋反也不是易事。宣凤岐不能仅凭疑心就去查他。
但谢昭华临死前曾说让他去颍州看看,她到底想让他看到什么呢?
此时正值换季, 外面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宣凤岐沉思时便听到了有几只莺雀落在了花枝丛中乱叫着。随之一阵侍女的通传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禀王爷, 温大人求见。”
宣凤岐听到后朝她点了一下头:“请他进来。”
“遵命。”那名侍女退下去没多久, 穿着一袭大红官袍的温郁便端端正正走了进来。
宣凤岐自从跟温郁达成共盟后他们二人私底下再也不讲那些虚礼,温郁刚进来宣凤岐就让他坐下说话。温郁是个官场老手,只要是宣凤岐交代给他的事情,温郁总能办得很漂亮,宣凤岐此刻抬起头看向他:“温大人在处理安抚瘟疫难民的事上有很大功劳,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本王会尽量满足于你。”
温郁听到他这样说后紧锁起眉来:“王爷以为微臣前来拜见只是为了讨赏的?”
宣凤岐看到温郁一脸郁愤的样子后轻笑了一声:“本王知道你不爱金银,只是看在你为大周尽心尽力办事想给你点赏赐罢了。免得让外人看了说本王与你不合,你明明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本王却什么赏赐都没有。”
温郁笑了一声:“微臣安抚民心也是为了大周为了陛下做事, 既然要奖赏, 那陛下自然会赏赐给微臣,这种事情怎能轮到王爷来做呢?
宣凤岐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不就是说他在越俎代庖吗?
温郁继续笑道:“世人都传微臣与王爷不合,如此一来不是更好吗,王爷不是一直想希望外人看我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吗?”
宣凤岐不知怎的, 竟从温郁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埋怨。虽说外面都传他与温郁二人的关系不好,但按照温郁现在的地位,朝中的那些官员应该也不会有人有能力为难他了吧?
宣凤岐轻抿了一下唇,他起身走到对面的一张摆放着新鲜花枝的黑檀桌前:“现在不同了,那些在背地里嚼舌根的人都已经清理掉了,就算本王现在再养几个男宠,外面的人也不敢置喙。所以,你与本王之间在外人面前也不必表现得那么剑拔弩张了,毕竟一边演戏一边处理各种朝政本王还是挺累的。”
温郁刚开始时还神色如常,可是当他听到宣凤岐要“再养几个男宠”时,脸色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既然这是王爷的吩咐,那微臣遵命便是。只是王爷再养几个男宠这件事,恐有不妥……”
他话音未落,宣凤岐便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向温郁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呢。因为他真的被温郁给逗笑了:“温大人,外面的那些流言传过了也就罢了,本王一直以为温大人是个聪明人,怎么你也信了那些话了?”
温郁一时语塞,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这样问。宣凤岐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男宠的事?只要外面的人不编排他,他就可以不顾一切为所欲为了吗?
“本王要养什么样的男人跟你温大人有什么关系,温大人怎么这样着急?”
温郁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更难看的,他一向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当他听到宣凤岐说起这些话时他的眼神中又时不时透露着一丝心虚。他低下头来暗自嘲笑:也是,宣凤岐想找什么样的男人去他府上就找什么样的,宣凤岐所做的一切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们之间也只是利益关系罢了。
宣凤岐此刻拿着一把裹着黄金刀鞘的匕首走到了温郁面前,温郁感觉到了笼罩着他的那一团阴影,他不禁抬起头来,巧合的是他刚一抬头就与宣凤岐的视线对上了。宣凤岐脸上带着戏弄过他的笑意:“你放心本王对男人没兴趣,大周的城池还没收复,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未得到妥善安置,在这一切改变前本王才不会动别样的心思。”
在听到宣凤岐这番话后温郁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希冀的光芒,只是这道光也很快暗了下去。他明白宣凤岐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人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包括他。
就在他暗自神伤时,宣凤岐在他面前将那把锋利的匕首拔出,外面柔和的光线透过雪白的刀身映在了宣凤岐那张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的脸上:“去年秋猎时,本王在一座山洞中有过一段奇遇,这匕首的刀鞘便是从那里得来的。温大人能告诉本王,你这把匕首是从哪里得来的吗?”
温郁回过神来看向宣凤岐拿的那把匕首,他的脸色又变得更刚才一样难看。因为就在两年前他想拿着这把匕首杀了宣凤岐,宣凤岐这次坦然地将它拿了出来,他反而因为愧疚而觉得心里不安。
温郁像是思考似的沉默了片刻,随后他道:“这是微臣衣锦还乡时,一位曾在江南做过生意的好友作为贺礼赠与微臣的,微臣当时也不知道这匕首原本还有刀鞘的。微臣当时见这匕首吹毛断发,锋利至极便一直随身带着当做防身之物。”
宣凤岐听到温郁提到他的故乡后也沉默了下来。他想起了谢昭华对他说过衡城战败也有他的份,先不论这话的真假,宣凤岐一想到当年的真相还没调查清楚,他也未能给温郁给那些死去的百姓和将士一个交代他就觉得心中有愧。因为有温郁在前,他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那个哭着喊着想要向他复仇的少年,他总觉得沈氏一族被满门抄斩另有隐情,他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但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温郁此刻又回过神来道:“王爷微臣这次前来是要自请去颍州调查前任吏部尚书申翊与荣王暗中勾结的事。申翊等人虽然已经处斩,但凭他的胆识与人脉断不可能在朝中布局这么远,他幕后之人心思深沉,若不能及早处理此等祸患,怕是后患无穷。”
宣凤岐确实有亲自去颍州的打算,但他没想到温郁在他之前自请前去。他原本不想让温郁去的,但当他看到温郁那种坚毅的眼神后就知道他无论如何都干涉不了温郁了。温郁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在朝堂上浸淫多年,靠的是他那只要不死就不服输的勇气。
正好,温郁也提到了这匕首是他的一位经商好友在江南得来的,这或许跟先楚皇室的下落有关,而且宣凤岐经常梦到这具身体主人在江南的生活,或许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去调查一下原来主人的身世。
宣凤岐盯着温郁看了一会儿,温郁察觉到了那来自于宣凤岐的视线,他这会倒是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来了:“王爷为何如此看着微臣?”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问后开口道:“上次本王派你去颍州,你受了伤,你不怕再遇到危险吗?”
温郁听到宣凤岐这番担心他的话后反而淡然一笑:“王爷,自从三年前微臣想从玄都赶回去的时候便已经没想过这个问题了。微臣只想早点查清当年真相,为父母族人报仇,至于生死……那便由天做主吧。若微臣在颍州再遭遇不测,那就清王爷接下微臣这点遗愿,为死在衡城的百姓申冤吧!”说着他便起身朝着宣凤岐行了一个大礼。宣凤岐见状迎了上去将他扶起来。
他表情坚定地看着温郁:“本王知道温大人心中所愿,你放心本王会派人保护着你,你不会死,你会活着看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
温郁听到宣凤岐的话语后眉心微动。宣凤岐曾经与他为敌,他也想尽办法想要拉宣凤岐下来,可是此时这人说的这番话却让他只剩仇恨的冰冷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柔软来。
“是,多谢王爷!”温郁嗓音颤抖道。
宣凤岐见自己还一直扶着温郁的胳膊,他连忙松开了手。他背过身去取了那把原属于温郁的匕首:“本王说过此物只是代温大人保管。此物既然是温大人好友所赠,而如今温大人对本王也已无杀意,本王至此便物归原主了。”说完他便转身准备将那把匕首递给温郁。
温郁见状并没有立刻接过那把匕首,他沉默了许久后脸上才露出一丝令人猜不透的笑意:“那王爷就不怕以后我会对您有杀意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话也轻笑了一声,他直视着温郁的眼睛:“若以后你想杀本王,尽管来杀,本王等着。”
温郁听到宣凤岐这番话后,方才脸上的那丝阴霾也消失不见了,他伸出手来推了一下谢云程握着宣凤岐匕首的那只手:“既然那刀鞘跟这把匕首相配,王爷又正好得了这二物,这便说明这东西跟王爷是有缘份的,若微臣将此物留在身边也不过是让刀与鞘分离。这匕首天生便该是王爷的,王爷不必再还与微臣了。”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后愣了一下,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温郁便已经告退。离开前他说他会不日启程赶赴颍州的。
宣凤岐回过神来看向了手中所握的那把匕首……这东西天生属于他?他倒是没懂温郁为何会这样说,但他知道温郁这是把这把匕首赠与他了,他一边这样想一边拿起了旁边的黄金刀鞘。
“噌——”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刀与鞘二者终于又合在了一起。
……
温郁离开襄王府的时候还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其实关于那把匕首他撒了一个小谎,那把匕首确实是一位商人送的,但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他的曾祖父的,他的曾祖父格外喜爱这把匕首,所以日后传家立规矩时总会把这把匕首传给下一代。温郁想他日后应该不会再有传给下一代的机会了,这匕首与宣凤岐那副冰冷又惹人怜爱的样子甚是相配,交到宣凤岐手中他不后悔。
就当温郁转身离开时,一名身穿着银灰色圆领袍的少年忽然撞到了他,温郁见状微皱起眉头来,只是还未等他说什么,那名少年低着头沉声道:“温大人,我家主人邀请您去三里巷的茶馆小聚一下。”
虽然那名少年低着头,但温郁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似乎是谢云程身边的侍卫来着。只是往日里这少年身着禁军盔甲,显得威严凶相,如今一身银灰色袍子倒衬得他只剩下少年的英气了。
既然是谢云程邀他前去,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三里巷是玄都西南角的一个热闹的民坊,这里聚集着众多三教九流之地的人,虽然这里鱼龙混杂但也不至于太乱。
此刻,台上说书的正声情并茂地讲着一个有关于后梁妖妃的故事:“话说那后梁妖妃冰肌玉骨,身上总会散发出勾人的魅香,时间长了无论男女都倾倒于她的石榴裙下。后梁皇帝迷恋于这妖妃的美色,日日与她在殿内寻欢作乐,不理朝政,所以当后楚的敌军攻入皇城的时候,他还在榻上不知军情呢,就这样他在美人的怀抱里被后楚的将军一下斩掉了头颅。”
说书的讲完这一段后,台下之人纷纷叫好。他们这些百姓平日无事时最爱听这些年帝王皇室里的密辛,毕竟有一些历史他们是了解不到,一些野史就更不用说了。
随着这一段落幕后,便有人评价道:“这俗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后梁帝王虽然荒唐,但他死得不亏啊!”
“话说那后梁妖妃真的有那么美吗?”
“真的有人生来天上就带一股子魅香吗?”
“我听说京中就有人收藏过那后梁妖妃的画像,不知像我等布衣是否有机会在这辈子见一面那后梁妖妃的真容?”
那人刚说完便有人嗤笑道:“做梦倒是想得挺美,我要是得了这美人的画像得要天天藏起来。”
在这片哄堂大笑中,有人小声嘀咕道:“唉,你是那后梁妖妃比当今襄王还要貌美吗?”
也不知是谁听到了这句话,他连忙捂住了那人的嘴:“你不要命了!这里不准议论襄王,前几个月那些当兵的来抓人,抓的全都是说过襄王那些事的人。他们现在都没回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男人听到后声量一下变小,他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后便道:“可是那些事不是事实吗?怎么,襄王做的出来还不让别人说吗?而且他的美貌在大周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吧……”
“都让你别说了,再说你要进大狱去吧!”
“好了,这里不是没那些当官的吗?也不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此刻,谢云程就坐在二楼的隔间里隔着一层纱帘听着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自然了刚才那些人讨论的声音他也全听到了。他的表情原本是十分平静的,但当他听到有人提到宣凤岐时,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起来,就连手中的茶杯也嫌弃似的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