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到女子的话后有些不悦地嘟起嘴来:“柳姐姐,难道在你眼里我小桃就是这样的人吗?”
今日她确实遇到一个长得极为英俊俏皮的小郎君, 但那小郎君看着太凶了,她才对这种男人没兴趣了。她此刻一边梳着女子的长发一边道:“今日我确实遇到了一位公子,不过他一开始戴着面纱遮住了脸所以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但是他的声音却很好听,就像姐姐常吟的那首诗般, 积石如玉, 列松如翠。后来我一时好奇去掀了他的面纱,姐姐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女子听到这里后微蹙了一下眉头:“你啊出去玩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出入的男人基本都是有钱有势,若是你惹恼了他,那我出面也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小桃听到她这样说后脸上的笑意更盛:“才不是呢!那位公子不仅声音好听, 就连容颜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虽然在他身边的那位弟弟看起来不太好惹,他看上去倒是不像个会生气的主儿。而且更奇的是,那公子的眉眼跟姐姐有几分相似呢!”她越往后说越激动。
女子听到这话后停下了自己手中卸妆的动作,她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来看向还沉醉在那男子容颜中的小桃:“你说那人跟我长得像?”
小桃听到后意识到女子语气中的不悦,她又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很像,只是眉眼处有几分相似,更何况他是男子,而姐姐却是扬州城内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这普天之下哪里有人能比得上姐姐?而且,他来到我们花云楼还不是想见办法想见姐姐一面?”
女子听完她说的话后又问:“你怎知他想见我?”
小桃又笑着答道:“因为蓝烟姐姐说姐姐你初六的时候会在花云楼里露面弹琵琶,那个男人便多问了几句,很显然他是为了见姐姐才来这里的。若不是仰慕姐姐又是为了什么呢?姐姐说得对,无论长得再俊俏的男人来我们这种地方,也不算是什么洁身自好了。”
女子听完这些话后坐在梳妆台上沉思了许久,被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铜镜里映出她绝美的容颜。她天生便是个美人胚子,用脂粉点缀时是锦上添花,若是不施粉黛更添了几分柔美之色。
小桃见她神色不对,于是走上前关切地问:“姐姐……是小桃哪里说错了吗?”
女子此刻也回过神来,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抓住了小桃的胳膊:“你今日遇到的那位公子,他真的跟我长得很像吗?”
小桃被女子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有些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女子眼中露出如此渴求的神色,就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小桃吓得连忙答道:“是,是啊……只是眉眼间有几份相似罢了,当时不仅我看到了就连蓝烟姐姐她们也看到了,她们看到后也吓了一大跳呢。但是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男子,比不上姐姐的。”
女子听完她说的话后又是一愣,她也不知呆坐在镜前多久,最后脸上竟浮现了一个令人心生畏惧的笑容。
……
宣凤岐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除了病中会一直睡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睡到这么晚起来呢。宣凤岐起来时觉得头疼得很,他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便发现自己身边好像还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将整个头都埋进他的怀里,他好像还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呼吸喷薄而出。
宣凤岐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可是他整个身体都因为宿醉而有些不稳。而就在此刻,谢云程听到了宣凤岐的动静后连忙起身:“皇叔,你醒了!”
宣凤岐听到这一阵熟悉的声音后微怔了一下,随后他回过神来看向正冲着他笑的少年。宣凤岐清醒许多后又扫视了周围一圈,这里好像也不是他们前天下榻的客栈啊……
他昨天晚上喝了些酒,然后就开始断片了。至于之后发生的事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谢云程见宣凤岐醒了后于是连忙下床取出了还温在食盒里的醒酒汤:“皇叔既然醒了那就先把醒酒汤喝了吧,这样也能好受一些。”
宣凤岐听到后懵懵懂懂地伸出手去接谢云程递过来的瓷碗,当他触摸到碗壁的时候微顿了一下。这药还是温热的……
谢云程见到他发愣于是上前关心道:“怎么,是这醒酒汤凉了吗,我今日一早起来熬的,然后觉得有些困就放在食盒里温着了,若是有些凉了那我再去替皇叔热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去接宣凤岐手中的那碗药。
宣凤岐听到后有些惊讶:“这醒酒汤是你煮的?”
谢云程微微点了一下头:“我是按照洛神医的药方抓的,若是皇叔信不过我也可以不喝。”
宣凤岐回过神来时便看到谢云程一副自责的样子,他忙解释着:“不是,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煮醒酒汤。”说完他像是急于安慰谢云程似的一口气就把碗里的醒酒汤喝光了。
反正这都是药,也好喝不到哪里去。好在宣凤岐早就习惯了喝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宣凤岐的时候便露出了一个笑来:“那我就在此谢过陛下了。”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把醒酒药喝了之后脸上的委屈消了不少。而就在此刻,宣凤岐又问:“陛下,昨晚我喝醉酒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来,他的耳尖都有些控制不住冒出淡淡的粉色。不是宣凤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而是他对宣凤岐做了一些事。
他原本还担心宣凤岐醒过来会全部记起,但谢云程发现宣凤岐好像完全没有印象,于许此刻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当……当然是没有啊。不过皇叔以后还是少喝酒比较好,尤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能……”
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宣凤岐醉酒的样子。
宣凤岐听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可能很久没有喝酒了吧,所以昨晚上也是一时兴起喝了许多,我忽然醉酒吓到陛下了吧,不过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说完他便伸出手来像以前那样抚摸谢云程的头。
谢云程摇了摇头:“不。皇叔日夜为国事操劳,皇叔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早晚会有累的那一刻。就算皇叔要喝酒放松一下又怎么了,只是我想以后皇叔想喝酒时也要带上我。皇叔要是以后累了一定要跟我说,我不想看到皇叔把时候委屈都咽到自己肚子里。”
宣凤岐听到他这一番话忽然愣住了,他也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但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副淡然的笑容:“没有,我能有什么委屈。”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眼圈突然红了。
怎么能没有委屈呢?如果没委屈为何昨天晚上会那样说?
宣凤岐还是不够信任他,所以便不愿意将这些话说出口。
谢云程这个时候又一下扑进宣凤岐的怀里:“皇叔,这次别推开我了好吗。其实我很小的时候一直想着能有人抱抱我,我还没有长大还不能干活的时候,没有人管我,我只是静静待在一旁看着。皇叔,我并不是刻意讨好,我只是真的很喜欢皇叔抱着我,皇叔是这个世上第一个对我这般好的人,所以……”
他说着说着又要哭。他这番话都宣凤岐的心都说软了,宣凤岐很自然地把他搂在怀里:“陛下别哭,我知道陛下所知所想。前几日的事是我不好,我先陛下道歉。”
谢云程安静地靠在宣凤岐怀里,他感觉宣凤岐身上的香气好像又浓烈了一些。那些伤心的痛苦的过去在这种香气的遮掩下好像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他抓住了宣凤岐的衣角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宣凤岐:“那皇叔以后不能对我发脾气了,我真的很害怕皇叔对我生气。”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倾诉后又是一愣……原来他前几天所说的那些话在谢云程眼里就是发脾气吗?宣凤岐回过神来时看到了谢云程闪着泪光的眼睛,那么纯真又那么可怜,他替谢云程擦去泪水:“别哭,我答应你。”
谢云程听到后立刻恢复了一脸笑容,他继续靠着宣凤岐:“我就知道皇叔待我我最好了!”
宣凤岐觉得谢云程可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孩子,他只不过是道歉了,跟他承诺自己以后不会那样做,谢云程就能变得如此开心。
……
宣凤岐已经查到了那位花魁柳四娘在花云楼里经常弹的琵琶曲目了。她琵琶技艺高超,所弹的曲子自然也不限一些柔情似水的曲调,而其中有一首曲子叫《瑟瑟》,此曲是另外一位琵琶高手编的,为的是纪念百年前楚国与北国在碧阿江前的一场意少胜多的战役。此曲将秋风萧瑟,江水寒露以及将士破阵杀敌的故事融入其中,其演奏的技巧也相当有门道。
其实除了这首曲子之外柳四娘弹的另外几首曲子也跟这首曲子一样,她为了花云楼的客源并不局限于一首曲子。但离下月初六只有不到半月了,宣凤岐虽然学过一些乐器,但他并不精通,若是让他把几首演奏技巧高超的曲子在不到半个月内都学会,那他可是办不到。既然这柳四娘不喜金银宝物,又看不上平凡庸才,那想必她只想觅得一知音吧?
这扬州最不缺的就是乐司教坊,宣凤岐去拜访了其中一家乐坊中琴技最好的乐师。之后一连几日他就像住在那里一般再也未曾回过客栈。
谢云程虽然闹着要跟他去,但宣凤岐以有正事为由拒绝了他。而且宣凤岐身边还跟着很多侍卫,他在外面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谢云程虽然很难过,但他也说过自己不会再让宣凤岐生气了,于是他也无奈只能松口了。
沈英衡潜进临淮侯府也有几日了,这几日以来他除了逛青楼以外都尽量投刘恪所好。刘恪呢也把他当成了知音,喝酒去赌坊的时候必然会带着他,而在这段时间里,沈英衡也从喝醉的刘恪嘴里套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当年老侯爷刘安的死其实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刘安死前经常日夜不安,甚至有好几日都发高烧惊厥,最后顺里成章的病死了。而刘恪却说刘安是被人害死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刘安不死,那么死的就是他们全侯府的人。
沈英衡当时觉得不对劲,于是他又想再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无论如何喝醉酒的刘恪却再也不肯说了。
沈英衡越往下查就越觉得当年他们沈家谋反一案跟临淮侯府脱不了干系。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沈家被冠上了某反的罪名诛了九族,而临淮侯府只是死了一个人这事就算了了。
等到沈英衡跟裴砚一同回来向谢云程复命时,他们却见到谢云程的脸阴沉的跟锅底似的。裴砚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当初他自己把进临淮侯府的路全部堵死了,谢云程无奈只能让他易容装成投奔沈英衡的亲戚才留在了临淮侯府中。
现在的他脸上还粘着一个黑色的大痦子,额头和下巴更是点了很多斑点。这跟那个丰神俊朗的小侯爷相差太多了,现在就算是安国公来了恐怕也认不得裴砚这副样子了。
裴砚此刻一脸痛苦地汇报自己查到:“微臣进府的这几日一直跟那些小厮丫鬟待在一起,有时也能跟管事说上几句话。微臣跟他们聊了许多,但最后都一无所获,但有一日微臣在探查的时候便发现一群家丁拿着棍棒武器去了临淮侯府的后院,他们进了后院便消失不见了。微臣再去后院探查了一番,可是最后却一无所获。所以微臣想这临淮侯府是不是有地下暗道之类的。而且微臣经过多方打探还知道临淮侯府最近几年死了不少下人,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不小心走进了后院,之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微臣在跟那些下人聊天时,有些仆人也在警告微臣千万不能去后院那个地方去。”
谢云程刚才还一脸平静地听着裴砚的汇报,但当他听到裴砚讲到这里的时候眉心动了一下:“越是不让人知那就越代表着心里有鬼。”
谢云程继续道:“听说那刘恪也甚爱美人,孤就是听说过他为了见那花云楼的花魁一面曾用半数家产下聘,只可惜他虽有万贯家财但却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如此一来便是难入美人的眼。不过这次初六他一定会去看那位花魁弹琵琶的,到时候……”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便朝着沈英衡和裴砚二人勾了勾手指,他们二人见状便凑近了听。
谢云程小声将自己的打算全部告诉了他们二人。沈英衡与裴砚听到后神情变得凝重,最后他们二人异口同声道:“明白了!”
谢云程此刻将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到了裴砚手中:“此乃扬州的守城军令,若你们二人探查遇到难处便拿这条军令去找扬州的城防将军,他曾是耿老太傅的旧部,你们说出太傅的名号又亮出军令他便能直接听令于你们。”
裴砚看到谢云程还为他们两个留好后路后感动不已,他现在差点就想上前拥抱谢云程了。不过他害怕谢云程治他一个刺杀之罪,想想还是算了。
沈英衡与裴砚二人谢过恩后便离开了。
而此刻谢云程还是一脸阴沉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睡不着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总觉得自己不在宣凤岐身边他就有些睡不好了,他开始想念宣凤岐的身体,想念他身上的香气。
他此刻拿出了那一对他亲生父母留给他的龙凤玉佩,这玉佩是香莲交给他的,他也不知道真假。但纵使这是假的,他也愿意当成真的,他或许真的只想要一个念想之物罢了。已经过去两年了,他还是没有香莲的下落,他更是不知道这人打的什么算盘。
……
这个时代的筝与现代的有很大区别,宣凤岐数了他所弹的筝有二十一根弦。自然筝的音色也跟制作乐器的木材有关。这些时日他几乎不睡觉近乎疯狂地练着那一首曲子,他虽然有些弹古筝的基础,但这首曲子太需要技巧了,所以他这几日练的手上多了好几道伤痕。但他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包扎好手指后继续练。
在乐坊教他的是一个年愈四十的妇人,她曾经也是这扬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但纵使她谈筝的技艺高超却抵不过年老色衰。她老了,新的一批弹筝的姑娘们又起来了,她们也能凭借着自己的容貌和曲艺博得无数人赞扬。她现在没有年轻时候的容光焕发了,她一生未曾嫁人,所以年过四十了还待在乐坊里教那些前来学筝的年轻姑娘们。
当宣凤岐第一次前来拜访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这男人是过来消遣她的。来乐坊学习曲艺舞蹈的无一不是女子,而面前这个人是个男人,他竟然也要学习弹筝。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尽管他用面纱遮住了脸,但身姿气质不凡,穿着更是价格不菲,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来学这个?
她明确说过教坊司不收男人,可是宣凤岐却百般求教,甚至还当场用筝为她弹了一首曲子。这个男人是会弹筝的,而且还不差,但那首曲子她可是闻所未闻,她虽算不上精通乐理吧,可是整个大周的筝曲她几乎都会弹,但他却听不出这男人弹的什么曲子。
这名男子说他只在这里学习十日,等到十日过后他会付这十日的食宿费用。他告诉妇人自己是真的很想弹一首曲子,那首曲子是他要送弹给心上人听的。
妇人还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的男子,只因要讨心上人欢心便要过来学筝。但是以男子的水平,弹上一曲柔情蜜意的区调哄心上人开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曲子让他卑躬屈膝求到这里呢?
很快老妇人便知道了答案,男子要弹的曲子确实不是有些功夫就能弹成的。她本以为男子会吃不了弹筝的苦,在这里装模作样几天便也罢了,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来过,但是这名男子却超乎了她的意料,这男人在教坊司十日,整整十日他都没有去任何地方,只是在这里如痴如狂弹着那首曲子,他每弹一遍都会虚心请教。
他告诉妇人不必给他留情面,哪里有弹的不好的地方便要说出来。妇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虚心认真求教的人,若不是她说过她不收男人或许她真的考虑会收他为徒,只可惜她见这男子也不想长久弹筝,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出只待十日这种话了。
教坊司里的人都称呼这名妇人为李嬷嬷,至于她的真实姓名已经无人知晓了。
李嬷嬷看到宣凤岐真容的第一刻便愣住了,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名男子,可是当她从记忆中搜寻的时候却从未看到过男子的脸。
是啊,像宣凤岐这样容貌的男子,她若是真的见过那肯定是忘不了的。更何况这男子看着年纪也不大的样子,那么李嬷嬷就更没可能见过他了。
可能是见过跟他长得相似的人吧,这个世上就是这样,美丽的事物乃至是人总是相似的。
今晚是宣凤岐待在教坊司的最后一晚,当他弹完了一曲后,李嬷嬷朝他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目光:“甚好!老身在扬州待了大半辈子了,小公子可是第一个用筝弹奏《瑟瑟》这首曲子的人。”
宣凤岐听到后朝着李嬷嬷点头笑道:“嬷嬷过奖了。”
其实宣凤岐也知道用筝很难弹奏好《瑟瑟》这首曲子,但如果不这样他很难吸引柳四娘的注意。
李嬷嬷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他许久,她看到了男子手指上绑着的绷带后叹了口气:“你是个有天分的,只可惜老身早些年立过誓,此生不收男子。”
宣凤岐听到有人夸他有天分后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他才不算什么有天分呢,要不是以前学过怎么能这么快就掌握这种乐器呢,他只能面露尴尬:“嬷嬷真的过奖了。”
李嬷嬷这个时候又叹了口气:“这首曲子虽然技巧堪称一绝,但曲调里满满都是肃杀之气,你确定真的要用它讨你心上人的欢心?”
第110章
宣凤岐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她就喜欢这样的曲调。”
李嬷嬷见他这样于是也不再劝说:“我年轻时也曾遇到过像你这般痴心的人, 只可惜仗义多是屠狗辈,读书最是负心人。世上有才华的男子多是薄情,但这如你一般的好男子不少见了, 只是望你日后别做出伤了你心上人的负心事便好。”
宣凤岐听到这番劝告后抿了一下唇。他哪来什么的心上人,他所做一切不过是步步为营罢了,不过李嬷嬷有一句话说的对,他确实薄情,所以这一辈子他也不可能有心上人了。
宣凤岐神态自若地笑了一下, 随后他便起身告退:“这些时日多谢李嬷嬷对在下的悉心教导,这几日实在是麻烦了, 不久后便会有人送上银钱答谢。”
他话音刚落, 李嬷嬷便挥了一下手:“不必了,老身教你说也学会了许多。”
宣凤岐听到李嬷嬷婉拒了他的答谢后微愣了一下。虽然李嬷嬷客气,但他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他想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腰间的白玉麒麟摘下来双手捧上:“这是我随身佩戴的玉佩,若嬷嬷以后有任何难处可带着这枚玉佩去玄都,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办的。”
李嬷嬷迟疑了片刻接过了那枚白玉麒麟,这麒麟在白玉上栩栩如生,而且这块玉也是上好的羊脂软玉,这种东西在扬州的达官贵人身上都很少见。就当李嬷嬷心中揣摩着这名男子的身份时, 他在礼貌告别后离开了。
……
谢云程坐在客栈里翻着一本关于扬州地方的志异, 这书其实是伪装成志异的禁书,里面写的故事黑暗又血腥, 而且还有些反对皇帝的大逆不道之语。谢云程看到那些人所做的反诗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写的还是挺有意思的。无外乎是指谢玹杀兄弑父那点子事罢了。
当然还写了不在大周的其他皇帝,其中还写了他的曾祖父。谢云程想写这些诗的人坟头草都得一丈高了吧, 不知他们在泉下知道他们写的诗被现在的皇帝看到了是什么感觉。
这本禁书可不好得,谢云程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来的呢。在扬州书馆里卖的最好的是一些风流才子的诗集,另外就是各种话本子和春宫图了。
谢云程这个时候正翻到了百年前覆灭的那个楚国的故事,上面大骂那位西陵皇帝是个窝囊费,被权臣架空后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最后国破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除此之外后面还盘点了几位死相凄惨的亡国之君,当然谢玹也榜上有名。
不过谢云程读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因为这上面写谢玹是死在宣氏的榻上的……
谢云程当时就觉得怒火中烧,他明日非得把这些书都翻出来烧了不可!就当谢云程气得手指发抖时,他忽然听到了门响了一声,谢云程立刻警觉起来。
现在都快到子时了,除了沈英衡和裴砚要向他汇报任务进度外还有谁来找他?就算他们两个要找也不能这样深更半夜光明正大来敲他的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