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男人现在已经疲惫不堪,寒冷和浑身的疼痛侵蚀着他,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脚步。他从逃跑出去的第一刻就用哨子唤来了他那只灰隼,之后找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在里面咬破手指写下了自己身处匪窝并让城外的那些亲信找扬州郡守和扬州守城军前来救他。没关系的,他只不过是莫名其妙的来扬州一次,父皇会看在他如此可怜的份上就原谅他的,这次失败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只要他还能活着,他就一定能东山再起,只要他还能活着回到玄都,太子之位迟早是他的!
没多久男人就跑到了一处山崖上,往去看去都是一片密密麻麻尖锥状的钟乳石,而往后看去就是一群举着火把浩浩荡荡朝他走过来的人。他就好像要疯了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蠢货!不光是一群蠢货,还是一群废物,血书都送出去多久了,怎么还不来救驾!”
而就在他癫狂大骂之际,他好像听到了刀剑相撞的声音,这一刻他好像看见了希望。来了!是朝廷派来的兵来救他了,他赢了,他要让那些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无论是他的皇兄还是不愿借兵给他的宣世珣,还有那些山匪,他要一个一个将那些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喉咙里忽然传出一阵可怕喑哑难听的笑。就当他站在悬崖边上想着自己得救后的一切时,一阵稚嫩的童声打破了他状似癫狂的情绪:“叔叔……”
男人听到这话后猛的回头,他看到那个五岁的孩子直直站在风雪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惊喜的笑意。可是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心头一紧,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男孩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跑到他面前:“叔叔,不是说好了我照叔叔说的做,叔叔就带着我离开嘛,叔叔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小凤岐最不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了。”
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那只冻僵的手想去触碰他,但男孩却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十分天真无邪的笑容:“既然叔叔都不信守承诺呢,那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叔叔呢?”
男人呆滞在原地,纵使他现在的身体冷的不像话,但他的脑子的那一根弦就像忽然连通一般。他似乎将所有事情都联想到一块去了。但这时也太迟了,就当他身体僵硬动弹不得时,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就这样伸手一推,他没有任何征兆地从山崖上摔了下去。那山崖底下正好立着一根染了雪的尖锥状的钟乳石,只是在男人坠下后,那根钟乳石就像地狱那般场景贯穿了他整个身体,鲜血四溅飞散在下面的一堆乱石雪地里。
他还未来得及喊出声音便再没机会开口了,他只记得自己快要看不清东西的时候,站在山崖山白雪似的孩童露出一个犹如恶鬼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叔叔,再见。”
第119章
那位九皇子死了, 扬州守城军最后在山崖下发现了他被石柱贯穿的身体,那死状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他们也发现在匪窝里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的小孩,他见到外面一片混乱放声大哭后才把官兵吸引过来, 之后他便自然而然得救了。
据那孩子所说,是九皇子在宣府上邀请他一起出去玩,他一时经受不住诱惑才跟着别人一起出去的。
别人也从他口中拼凑出了这件事的事实:九皇子打算带着他一起出扬州,没想到路上遭遇山匪打劫,那些山匪不知九皇子的身份便把他绑回了山寨里, 之后九皇子趁那些山匪不备逃了出来,可是外面雪天路滑, 他又不熟悉这匪窝的地形, 他筋疲力尽跑到山崖边时不慎掉了下去。
山寨里很多山匪都在官兵到来之前逃走了,当然没逃走的自然就被当场斩杀了。宣凤岐担惊受怕了三天,三天之后他顺利地回到了宣府,柳青鸾看到他那可怜的模样真的是又担心又生气,她原本想高举着手打这个不听话的逆子的, 可是当她听到这小孩在匪窝里度过了怎样惊心的一晚后心又软了下来。
柳青鸾只是抱着宣凤岐幼小的身躯止不住地哭:“你知道错了吗,下次还敢不跟家里人说就乱跑吗?你知道这几天阿娘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是阿娘的命啊——”
女人眼下的乌青十分深重,自从宣凤岐失踪后她便整宿整宿睡不着,更是四处托关系派人去找, 宣世珣也答应她哪怕是在扬州掘地三尺也要把小凤岐给找回来。宣凤岐被柳青鸾抱着哭了许久之后, 女人才松开了,小孩子此刻用自己冻得冰凉的小手轻柔地擦去了女人脸上的泪水:“阿娘, 这次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柳青鸾还因为他的事担惊受怕, 但当她感觉到宣凤岐冷冰冰的手替她拂去泪水的时候,她抓住了那双小手然后吹了一口暖气:“好了,小凤岐以后不乱跑就是了,你在外面这些天冻坏了吧,快点跟阿娘回去,阿娘给你煮姜汤暖暖。”
宣凤岐听到后狠狠点了一下头:“嗯嗯,我都听阿娘的!”
……
虽然这小孩子刚回来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当夜了他就发起了高热。他是个小孩子,他在山贼的那个黑乎乎的小柴房待了一天一夜,就算是大人也难保证自己会完好无整的回来。柳青鸾又是一夜未眠,她仔细给小孩喂药擦身,她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的孩子直到宣凤岐的高烧慢慢退下去。
宣凤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柳青鸾坐在他的床榻边睡着了。他没回来的时候女人就为他担心得好几日睡不着觉,他回来后又立刻病了,女人急得不行,恨不得能替他受了这苦楚。是啊,她是一位母亲,一位正常的母亲,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啪嗒啪嗒——
温热的泪水接二连三地落下,柳青鸾感觉到自己手背上湿漉漉的触感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睁开眼睛时看到那孩子已经坐起来,于是她惊喜道:“凤岐,你醒啦!”她一边说着一边上来摸小孩子的额头,当她确认这孩子的烧完全退了之后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她担忧散尽后才注意到宣凤岐哭了,她一见这孩子哭得这样伤心,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她连忙上前拿着自己香软的帕子擦去宣凤岐小脸上的涕泪:“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是不是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进山匪窝里,那些贼人是不是打你了。我儿不要怕,若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为娘说,扬州郡守已经将那些贼人全抓住了,若是他们真的对你做了什么,那么阿娘和你祖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宣凤岐看到柳青鸾因为气愤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连忙摇头:“没……阿娘,他们没对我怎么样。对不起……孩儿这次跑出去了阿娘担心了,我答应阿娘,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我要守在这里一辈子,保护阿娘一辈子。”
柳青鸾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她的脸上那一丝因为气愤而染上的阴霾也瞬间烟消云散,她笑着一下将小孩子搂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打安慰着:“傻孩子,你还有你祖父和阿娘呢。阿娘现在能护好你,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要你长大了长高了就能保护阿娘了。”
小孩子听到之后狠狠点了一下头:“嗯,我一定好好听阿娘的话。”
柳青鸾累了好几天了,她安顿好宣凤岐时已是精疲力竭了。当她将这孩子哄睡着之后便被丫鬟扶着回房歇息去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宣世珣则是惴惴不安起来。他听到送宣凤岐送回来的那位将士说这次去剿匪是因为那些山匪劫持了一位贵人,而那位贵人不幸跌下悬崖摔死了。
那位贵人能请得动扬州郡守和扬州护城兵一起去剿匪,想必面子是非常大的。宣世珣不用想都知道那位贵人是谁,且他前日便打听到宣凤岐最后消失时好像有跟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高大的男人说过话。
府中的人并不知道那位男人的身份就是九皇子。所以带走宣凤岐的也就是那位九皇子。
宣世珣想到这里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这九皇子还真的是卑鄙,他眼见自己借兵不成竟然想起以宣凤岐为质来威胁自己。不过幸好有山匪在半路拦截住了他,要不然等他把小凤岐带到玄都,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宣世珣想到这里的时候走到墙边,他推动了书架上由一本书卷伪装成的机关,随后一整面书架就缓缓移开了。他走上前去在一个黑色的密格里拿出了一张张近日来收集的罪证。
这些纸上所写的都是当今扬州郡守卢子临勾结山匪的罪证。其实早在半年前,路过扬州的那些货队或者是富商总会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劫匪绑架。若实绑架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山匪毫无人性,劫了过路富商的钱财和货物后又杀人灭口。宣世珣也几次利用自己在扬州的官场之人将这件事递到郡守那边,郡守虽然好几次都承诺会尽快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但这半年来仍是没了下文。宣世珣心中生疑,于是便动用一些江湖密探去查这位卢子临。
没想到他这一查,竟真的查出来一些事。原来卢子临早就将扬州各地富商运送货物的路线暗中透露给那些山匪了。所以那些山匪才能顺利绕过扬州守城军的追查在短短半年内犯下无数罪行。那些山匪仗着自己在扬州有人,于是便从杀人越货变成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畜生,凡是他们出没的地方,一些平民百姓家的姑娘都被他们抢去。
自然了这些还只是那些人的冰山一角,像此种罪行数不胜数……宣世珣原本打算在葬礼结束后便命人将这些罪证匿名送入玄都。到时候玄都必定会派人来查,他也可以置身事外,但他没想到这次山匪竟然误绑了皇子,而那位九皇子竟然会那么倒霉,就这样不巧的掉下山崖摔死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皇子因为意外死在这里,而那些山匪又与卢子临有来往,想必这次没有他出手,玄都一样会派人来查明真相的。
而且九皇子死了正好解了他们眼下的困境,再也不会有人因为那支军队的事来威胁他们宣氏一族了。但是这件意外发生的太过巧合了,巧合的令宣世珣难以置信,他都有些迷茫了: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就在宣世珣愁眉不展时,外面忽然进来一个下人禀告道:“老爷,大夫说小公子是因为受了风寒才突发高热的,现下已经大好了。”
宣世珣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的担忧之色才减轻了不少,他笑着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往后小公子那边要多加派人手看着,凡是他要去哪儿都要提前遣人告知我一声。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儿再去看他。”
“是,小的先告退。”
说完,记下宣世珣那些叮嘱的下人便走出了房门。
宣世珣一个人呆坐了许久,但最后他想通了,反正九皇子死了跟他们宣氏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上面的人来查,查到的也只会是跟山匪勾结的卢子临。而且九皇子一死他们宣家也没了一个隐患,这次的事情他们可是妥妥的受益者,真不知道要担心什么,反正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都不重要了。
宣世珣去看望宣凤岐的路上时还吩咐人做了几样小孩子爱吃的点心,这孩子怕是在匪窝里被吓坏了。他想,这些时日得要好好哄一下他。而就当他带着人路过小凤岐的书房的时候,几名小丫头正捧着一些书籍纸张往外走。
宣世珣见状微蹙了一下眉头:“你们手中拿的是什么?”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小丫头说道:“禀老爷,这是小公子练过的字和读过的书,他说这些练过的字都丑死了,书也不好看,于是便命令我们烧掉。”
宣世珣听到这话后脸色瞬变。
真是胡闹,哪家孩子因为书不好看,字写得丑就命人把这些东西烧掉?谁家小孩子学写字的时候不是先从丑字写起的,字写得丑并不丢脸,但因为字写得丑烧书才是真的有辱斯文!看来他是真的把他这个孙儿给惯坏了!
宣世珣压下心中的怒气拿起了那些书籍最上面的一张纸。可是当他看到纸上写的那些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就连握着纸张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是因为宣凤岐写得太丑而生气,相反,这字迹工整清晰,隽秀有力,明显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写得出来的。宣世珣担心自己越看脸上的惊慌越藏不住,于是他命这两个小丫头放下那些东西,至于宣凤岐那边他会亲自去说。
两个小丫头也害怕差事完成的不好而被罚,于是连忙放下东西退下了。
宣世珣此刻屏退了众人,他一个人走到了他这小孙儿的书房里。因为宣凤岐刚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十分喜欢抱着一些书不撒手,所以他特意给这孩子修了一个书房,这书房可比他的那个规模要大很多。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玩心不重,一心扑到了那些书上,宣世珣虽然为他的上进而感到高兴,但他这个做祖父的还是希望这孩子可以活泼开朗一些。
宣世珣以前不是没有看到过宣凤岐写的字,宣凤岐写的字虽然也工整,但绝对没有这些纸上写得这般好。这些字倒是像一个老成的大人写的,于是他在书房里翻了几张宣凤岐以前是写的几张字,他的字迹与那些纸上的字完全不像。而且那些跟那堆书放在一起的字明显就是要练的字,因为一张纸上满满写着的都是一个字,然后下一张纸也是一个字,那些字迹到最后越来越工整好看。
他这是在模仿别人的字迹吗?
是在模仿谁的呢?若是小凤岐想模仿名家的字帖为何不直接找他要呢,他那里可是珍藏着几位在世名家的字画呢。
就当宣世珣疑惑之际,他在堆满书的书案底下发现了一张残缺的纸张。这张纸与宣凤岐所用的练字的纸张不同,这纸的边缘略厚,明显是他平日里用来联络扬州官员的信纸。信纸好像已经被撕碎了,他只隐隐看清了上面的一半字——感谢宣家主告知,本郡守一定秉公执法,不会让残害百姓之人逍遥法外。
宣世珣见状倏然睁大了双眼,这……这不是他以前跟卢子临通过的书信吗?宣世珣想到这里又连忙拿起了桌子上练字的纸张跟书信上面的字迹反复比对,没错……这些字确实在模仿这信纸上的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孙儿要去模仿卢子临的字呢?还有这些信怎么到他手里的,这些事情……
就当他手心冒出冷汗时,书房的门悄悄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小人软软地说了一声:“祖父,你在干什么?”
宣世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一沓纸张也瞬间散落了一地。宣世珣看到来的人是宣凤岐,于是回过神来:“小……小凤岐啊,你怎么无声无息出现在祖父身后,祖父被你吓了一跳。”
宣凤岐听到后露出了跟以前一样撒娇的笑容:“我从小松那里听说祖父来看我了,但我怎么等都等不到,于是心急自己走出来了。祖父是要看我练的字吗,我最近进步可大了,我这就找给祖父看。”说完,小孩子便手忙脚乱跑到书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了一摞字帖,“祖父快看看,是不是写得好多了?”
宣世珣心里的疑虑还没打消,但他还是笑着接过了小孩子递过来的字帖。当他看到这些字帖的时候眼睛一亮:“这……这真的是你写的?”
宣凤岐听到自己最爱的祖父竟然质疑他,于是立马撅起了嘴:“祖父不信我,我不跟你玩了。”说完,他就一脸赌气的样子想要转身离开。
宣世珣见状一下拉住了他:“不是,祖父不是不相信你,祖父说你写得特别好!你父亲学写这梅花小篆时也是八岁才学会的,祖父只是觉得你比你父亲有天赋多了。”
小孩子听到大人的这一番夸奖后才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他摇了一下头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祖父,我才不是天赋呢。”说完,他便快步跑到了书柜面前,当他打开时,书柜里那些摆放着的那一摞摞练字的纸暴露在光照之下,“我可是练了那么多字才练成的,虽然还没有字帖上写的那样好看,但是我会努力的!”
宣世珣看到那一柜子的废纸之后微愣了一下。
这……这些都是小凤岐练字练的字稿吗?
宣世珣回过神来后走到了小孩子面前,他一下抱起了宣凤岐:“是祖父不好,我的小凤岐这样努力,祖父怎么能怀疑你呢?”
宣凤岐抬起头来笑了一下,而这时他也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的纸张,他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咦?这些东西我不是让小翠她们去烧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呀?”
宣世珣听到这话后也不恼了,他柔声问道:“是我不让她们烧的,小凤岐能告诉祖父为什么要烧了这些书籍吗?”
宣凤岐听到他这样问后挎着小脸:“还不是因为以前在祖父桌上看到有一张纸上面写的字还算好看,所以孙儿便自作主张拿来练字了,没想到练到后来这字狗屁不是。那张纸上写的字也不好看,孙儿可不能承认自己练过这样的字,孙儿越想越难堪于是命人去烧了。至于那些书,孙儿前些日看了一本书,上面写有一富贵人家最喜欢收藏各种名书古籍,可是有一日皇帝派人下来查逆贼,最后在那个富贵人家的书房中发现了这些藏着谋逆之诗的书籍,那些人也是因为这个而沦落到满门抄斩。我读着那些书里的诗好像跟那个逆贼的诗意有些相像,所以才令人把它们烧掉的。”
宣世珣听到他讲完来龙去脉后一脸恍然大悟:“竟是这样。”
是啊,九皇子死了。玄都很快就要派人来这里,若是皇帝还跟五年前一样忌惮着他们宣家,那么到时候给他们安上一个藏有谋反之书的罪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幸亏小凤岐在这里提醒了他,要不然过些时日那些人来了,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带着宣家全身而退了。玄都这次如果来人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查个清楚,到时候他把宣家从整件事里择得干干净净,皇帝没了把柄和定罪之名也暂时不能将他们怎么样。
此刻,抱着小孩子的宣世珣喜笑颜开:“小凤岐,你真的跟传闻中的那般是我们宣家的贵人。”
小孩子听到宣世珣的夸奖后害羞地笑了笑:“祖父,我其实没做什么啦。如果我真的能为家人们做一些好事,那我也会开心的。现在我能做一些事,将来我更会做更多好事,让更多人开心的。”
宣世珣听到后慈爱地看着他:“小凤岐将来想做什么啊?”
小孩子听到之后低下头来思考了一下:“嗯……祖父,我还没想好,但我想尽我所能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
宣世珣听到之后脸上多了一丝惊喜:“哎呀,没想到小凤岐志向如此之高啊。”
宣凤岐看到他如此高兴的模样,抬起头来问:“祖父相信我会改变这个世道吗?”
宣世珣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自然了。虽然小凤岐现在还不懂,但在你出生前曾有一位来自蜀山的道士为你算过命数,你是天生的凤命,生来就是为了守护一方的。所以我相信我们的小凤岐一定会做到的。”
宣凤岐听到这话后又低下头来沉思起来。他从不信命数,只相信事在人为。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如果真的是巧合那也只是蓄谋已久。就像威胁他家人,逼死族长的九皇子巧合的死了。
……
因为宣凤岐给了宣世珣合理的理由,所以宣世珣拦下的那些纸张还有书籍还是顺利的烧了。除此之外,宣世珣这段时间还命一些亲信查了府上所有的诗书,凡是官府中没有登记造册的,或者是杂记怪书都被他烧了。
烧书的第三日,一行从玄都来的玄甲兵便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扬州。当今圣上听说自己的小儿子死在了扬州大为震怒,他当即便命人把当事者一律关押进了大牢。而且这次他还派了自己最喜欢的六皇子来扬州调查这件事,因为那位九皇子很快就死了,他的存在很快就会被这世间抹除,而这位六皇子不同,他是皇后亲生的儿子也是未来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所以这次皇帝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了他。
那六皇子便是谢瑾,他进入扬州没几天便查明了扬州郡守与那些山匪勾搭,暗害来往扬州的富商,并分走他们的钱财。没几天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但是在口供上谢瑾却发现了一处疑点——卢子临和那个山匪在绑架他皇弟这件事上出现了分岐。
卢子临说那天他并没有给山匪提供任何有富商经过的路线。而那名刀疤脸却说他受到了卢子临的亲笔信,信上说那名富商小心谨慎,带了三十多个武功高强的人,信上还描述了要如何对付那些拥有轻功的人。他们在树上和山路上设下绊绳,又在暗中用箭弩将那些会轻功的人从树上打下来,如此这些只会用土办法的山匪便轻而易举的把那支死士队伍给料理了。
两个人供辞不一,于是谢瑾便让他们两个在大牢里当面对质。只见高坐在台上英俊的男人看着下面跪着的互相攀咬的人。
卢子临:“好啊!你个该死的刀疤刘,你不知道那是皇子吗,你竟然敢借此陷害于我!”
山匪头子见状毫不示弱:“不是你每次写信给老子,老子才动手的吗,分钱的时候哪次少了你的了,这次你为了推卸责任把一切罪责都扣到老子头上,老子才不干呢!”
就当两个人吵的激烈的时候,旁边听审的两位判官呵斥了一声:“六皇子在此,肃静!”
卢子临听到之后立马安静下来,他跪着连忙往前爬了几步,嘴里嘟囔着:“殿下,殿下……这件事情真的跟下官没关系啊。您看下官跟九皇子无冤无仇,怎么会特意找来山匪绑他呢?”
刀疤刘听到他这话后狠狠啐了他一口,洛不是旁边有侍卫拦着,这人恐怕就要上前撕烂卢子临那张老嘴了:“或许是你这个老不死的看九皇子穿的富贵,带的人马众多才以为他是从哪儿来的富商。毕竟你给老子传信的时候可从来没提过他是皇子,你还说要是个小白脸就让兄弟们一起玩,只要不闹出人命就好。”
卢子临听到刀疤刘这话后又惊又怒,他跳着就要起来去打那人,而此刻站在旁边的衙役上前用大棍将他打翻在地。卢子临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这一棍子可把他打得不清,他立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谢瑾见状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人立刻心领神会:“好了,口供还没对上,别把人打死了。”
守在两侧的衙役听到这话后连忙收了刑棍,谢瑾听到下面安静了才冷冷开口:“从现在起我问什么你们两个就答什么,如有不实之处,那么我就会命人立刻用棍刑,直到把你们打的满地找牙筋骨尽断为止。”
男人长着一张极为英俊秀美的脸,但是说出的话却那么冰冷毒辣。卢子临因为刚才挨的那一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而刀疤刘却很识时务地磕头求饶道:“皇子殿下,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们绑的人是皇子啊。如果我们当时真的知道的话就算给我们兄弟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呀!求殿下明鉴!”
谢瑾听到他率先开口后,又有些不悦地朝着旁边守着的衙役使了一个眼色。衙役见状立刻上前啪啪甩了刀疤刘两个耳光。他们这些衙役平日里干的就是这样审讯人的活儿,没几下男人的脸就高高肿起,就连痛叫声都传出来一阵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