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小花样也少,从扎绘技术和形状上看,主要突出的都是鸟的模样居多,放眼望上去,全是一样的。
现代风筝简直不要太多,杨冬湖凭借着记忆里风筝的模样,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金鱼图案。
赵洛川还在外头处理竹枝,要把上头尖细的刺处理掉,这样才不会扎破糊在竹条上的纸。
杨冬湖拉着赵方初去了屋里,他把金鱼图案拿给他看,赵方初一下就欣喜起来。
杨冬湖只是画了个轮廓,细枝末节的东西还没添上,赵方初笑道:“好看,我以前就听说外头的纸鸢花样多,蝴蝶花朵的都能做出来,可惜我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但这个金鱼的在咱们这儿肯定不多见。”
赵方初喜欢就成,杨冬湖也不算是白费心思:“这上头的细节还没画,一会儿添点儿东西上去,肯定更好看。”
“那行,我试试看。”
纸鸢的支架是用有韧劲儿的细竹条,弯成半椭圆的形状连在一起,尾部再加上个燕子尾巴的形状,把画好图案的纸糊在上头就能行。
支架都是一样的,换个图案并不影响什么,赵方初把画好的纸拿出来的时候,赢得了一众的赞叹。
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赵方初有没有这个本事画出来朱翠兰心里一清二楚,乐呵呵的夸道:“真好看,这主意一看就是冬湖出的,多精巧,咱们今年也让别人羡慕羡慕。”
家里银钱不算短缺,又快要有添人进口的喜事,朱翠兰得了空闲,也有心情去节会上凑凑热闹。
赵方初心大,在他眼里夸杨冬湖和夸自己没什么两样,笑嘻嘻的凑过去跟他娘邀功:“冬哥厉害自是不必说,但上头的花纹可都是我添的。”
朱翠兰刮了赵方初的鼻子,宠溺道:“是是是,你也厉害。”
赵洛川里杨冬湖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也不能把人搂在怀里好好揉揉,只能凑近了也夸一句:“真厉害。”
杨冬湖被夸的眉眼微弯,侧过头冲赵洛川腼腆笑笑。
纸鸢扎好后还剩下一些竹枝,还能在做个小的出来,赵方宇一把拉过了赵方初,有些扭捏道:“方初,刚才那个图案你再给哥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就行,竹枝剩着也是剩着,咱们再做个小的。”
金鱼纸鸢做好后比想象的还好看,赵方初爱不释手的拿着,迫不及待的想让它飞起来看看。
“咱们都有了,还做一个给谁啊?”
朱翠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怎么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拍了拍赵方初让他听话再去画一个。
赵方初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的去了。
“是给安锦的吧。”朱翠兰问道。
赵方宇被猜中了心思,难为情的点点头。
“平日里是不能随便见面的,但今儿过节,算个例外,想送就送吧,不过只一条,千万不能做出出格的事儿来,你得为安锦考虑。”朱翠兰语重心长道。
赵方宇嗯了一声:“我知道。”
杨冬湖绣好的荷包一大早的时候就让赵洛川带在了身上,他的绣工一般,有的地方还歪扭了些,他送出去的时候还颇有些难为情,怕赵洛川嫌弃。
赵洛川收到荷包的时候滋个大牙都快收不回去了,哪有一点儿嫌弃的样子,压着杨冬湖又亲昵了一会儿。
他起得早,去山上折了几根发嫩芽的柳条,变成了花环的样子,又在上头点缀了粉白的山樱花,作为荷包的回礼送给了杨冬湖。
平日里哥儿是不用戴这么鲜艳的花的,只有姑娘才带,不过今儿是的特殊日子,戴什么都不为过。
踏青节是年轻人的日子,朱翠兰心里也是存了私心的,赵方初十七了,该说亲的也就都慢慢上门了。
有好几个妇人都悄摸的跟她打听过了,若是有中意的,就该先挑选着了。
不光好的姑娘哥儿抢手,汉子也是一样的,遇到好的,早早的就被别人争了去,净剩下些歪瓜裂枣的,朱翠兰也看不上。
今儿来的人多,也都是奔着这回事儿来的,赵方初心思浅,自己拿不定主意被人诓骗了去那还了得,朱翠兰也为了来给他掌掌眼。
第95章 桃花
踏青节会不似寻常庙会那样人多,放眼望去,全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儿,头上插的红花粉花各式各样,粉桃花,黄迎春,还有透着胭脂色的杜鹃,一朵比一朵娇艳。
就连担着卖相思豆子的货郎头上,也斜插了朵艳红的鸡冠花,以至于杨冬湖头上顶着的山樱花环倒显得不打眼了。
山野田间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就是家里最最贫穷的姑娘也能采朵娇花映容颜,今儿来的姑娘哥儿都是顶顶漂亮的,人比花更惹人怜爱。
桃林的正中央一座二人高的月老像前,摆满了求愿的贡品,整个贡台都已经放不下了,月老像座子底下也被见缝插针的塞满了糖果子,生怕月老收不到自己的孝敬,从此就与洞房花烛四个字再也无缘了。
杨冬湖一行人进了桃林,也如其他人一般,先把带来的糖点恭恭敬敬的孝敬给了月神,随后才各自散开往不同的地方去了。
放纸鸢的地方树少,不适合看景儿,但赵方初一门心思的想把金鱼纸鸢放到天上去,那儿的地方人是最多的,他是玩心重,朱翠兰则是去寻有没有条件的人家的。
杨冬湖和赵洛川不用再求姻缘,偏与旁人凑乐不同,净往人少的地方去。
桃林十里,就算附近的人全都来了,散开后也不会显得人多,几年前赵洛川为了照顾他爹,大半年都没往山上去,不打猎就没有进项,病症喝药又等不得人,那时候但凡有能挣钱的活计,赵洛川都干。
官府里招人摘桃子,赵洛川应了去,早上喂他爹喝了药,天还没亮就往桃林赶,一直到晚上再回来,一天三顿,中午那顿就由朱翠兰帮忙照顾。
赵河曾经劝说过他,放心往山上去,赵海是他亲兄弟,他也能照顾,正赶着用钱的时候,摘个桃子的进项不过是杯水车薪,不如上山来的钱快。
可赵洛川不同意,大夫说了他爹时日无多,进了深山里外头的事儿可就一点儿都传不进去了,若是能找到人传信儿还好,即刻赶回来也是来的及,深山容易迷路,若不是有经验的人,断不敢轻易往里近。
赵洛川怕有那么一天,自己赶回不来,生生在家熬了一阵。
桃林里他来过,七扭八拐的带着杨冬湖拐进了条小路,桃树和桃树之间也有品种的参差,靠近山脚下的树矮,枝干弯曲成型,随便选一棵跳脚站在树干上,立刻就能隐入万朵云花里。
这儿僻静人少,风一过,花瓣倏然落满肩头,赵洛川选了个枝干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撑,好似轻功一跃而起,稳稳的站在了桃树上。
他眉目如星,笑眼晏晏的俯下身,朝杨冬湖伸出手:“上来,咱们到花里去。”
杨冬湖不知是被花还是被人迷了眼睛,紧紧握住赵洛川的手,借着他的力攀了上去,抬眼间入目红粉一片,仿佛真到了只有桃花的地方似的,书中所说的春和景明一下就有了实质。
“真好看。”杨冬湖赞叹道,与站在树下抬头望的感觉不同,他摘下手边离的最近的一朵桃花,放在手心细细打量。
有人看花,有人看人,赵洛川无心分神周围美景,满心满眼里都是杨冬湖,一朵桃花儿正巧从枝头落入杨冬湖鬓间,赵洛川抬手抚下,低声轻笑:“你比花儿好看多了。”
这话杨冬湖才不信,但还是很受用,俩人同住这么久,早没了陌生疏离,他的胆子大了不是一星儿半点,刚摘下来的花儿还完好无损,他笑着把花夹在赵洛川耳后:“我看来的人群里有不少的小伙子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你一朵花儿都不插,还怎么遇到好姻缘?”
“天底下最大的好姻缘就在这儿呢,我现在也带了花儿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
“你怎么这样轻浮,随便就拉人回家?”
俩人玩起来倒显得跟甜妞一个岁数了,笑闹个没完,左右附近空无一人,赵洛川俯身印上杨冬湖如桃花一般颜色的双唇,彼此交换着对方的气息,耳边全是急促的呼吸。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没人也不能做的过于孟浪,等从桃树上下来,俩人依旧神色如常,好似一切都没发生,只是杨冬湖的嘴巴颜色变得如胭脂一般红。
赵洛川定力还行,但碰上杨冬湖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一番亲热通了身子,赵洛川满脑子都是床笫之事,为了避免遇人丢面儿,他赶紧找了个话头,想遮遮自己的龌龊心思。
“我爹酿酒有一手,我虽然没得真传,但也是略知一二,你要是想,咱们也寻些酿酒的搭子,回头酿了埋在树下,说不定以后有了孩子,还能留到孩子成亲呢。”
春天里能吃的东西多,花草能吃还能入药,杨冬湖看见大片大片的桃花第一时间也是想的能做不少好吃的出来。
酿酒对于杨冬湖来说是个新鲜事儿,他没什么不行的,当即就要点头同意,但赵洛川一句留到孩子成亲又把杨冬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旖旎心思又撩拨了起来。
“什么孩子成亲,净瞎说。”
不能过火,拉拉小手还是行的,赵洛川自顾自的拉起杨冬湖的手,一起往回走:“这有什么好羞臊的,咱们总会有孩子的。”
生孩子的事儿杨冬湖总觉得离自己太过遥远,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沉默让赵洛川会错了意,哥儿本来就不易受孕,若是好好娇养着或许机会还能大些,但一想到杨冬湖小时候受过的苦难,赵洛川就像抽自己一嘴巴,杨冬湖当初瘦瘦小小的模样,肯定比寻常的哥儿受孕更加困难。
赵洛川怕他心里不舒坦,连忙道:“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咱们俩自己喝,等到七老八十咱们走动不方便,就取一坛子酒坐在庭院里慢慢消磨。”
白头偕老这种事儿没有谁不期待,杨冬湖想着赵洛川以后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模样,忍俊不禁道:“行啊。”
“那行,这儿的桃花都是官家的不让动,明儿我带你去山上,山上的花儿开的也挺好。”
俩人一边赏着桃花,一边晃悠悠的走着,嘴里还细碎的说些闲话。
第96章 一个头两个大
这边俩人岁月静好,全然不知另一头朱翠兰已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放纸鸢有自己的说道,要是有两条纸鸢线绕在了一起,不管是巧合还是月老显灵,在含羞的人心里,都算是一桩天降的美满姻缘。
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若真是好姻缘倒也罢了,若是被有心人碰了瓷,免不了又是一顿纠缠周旋。
朱翠兰警醒着,防止被人刮了蹭了,拉着赵方初没凑进人堆里,挑了个偏远点儿的位置,让赵方初的纸鸢顺顺当当的飞了上去。
一条金鱼在天上众多的飞鸟形状的中间显得格外吸人眼球,听着周围一声声的赞叹,赵方初炫耀的心思得了极大的满足,昂着头颅如同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朱翠兰见赵方初傲气起来,拍了拍他让他收敛点儿,一个哥儿这么争强好胜叫人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叽叽歪歪。
随孩子一同来的,还有操不完心的长辈,赵方初长相机灵,活泼好动,一双圆杏眼随着纸鸢的起伏而弯似弦月,时不时还能听见清丽的欢呼。
他的容貌算是上乘,打眼而过已经引了不少人前来问询。
朱翠兰开始还能应对自如,后头来的人多了,她也应对不过来了。
更有甚者,有些汉子见朱翠兰被绊住了脚,竟然直接凑到了赵方初身边,上来就是直言直语,一点儿哥儿的名声都不顾了。
好在赵方初还算不上傻到家了,但凡有汉子过来搭话,一句话也不吭,全都有意避开了。
朱翠兰心中恼怒,应付掉一个家里儿子已经二十六的妇人,随后紧拽着赵方初一步也不肯离开,但凡有汉子想要凑的近点,便毫不留情的出言驱赶。
这种汉子看都不用看,家境再好也没用,光顾着自己不顾别人,想来品行也是最次的。
有个烂人汉子不仅品行差,更是连脸面都不要了,纸鸢线缠绕本是无心之举才能让人相信有神灵庇佑,故意往别人的纸鸢上凑算怎么回事。
那烂人被朱翠兰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很是不死心,也不知道他是哪儿来的这么厚的脸皮,竟然以为姻缘没成是因为没和赵方初搭上话儿的缘故,以为自己只要和赵方初说上两句话,他就一定能看上自己。
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拽着自己的纸鸢就往赵方初的纸鸢上凑。
若是两条线绕住,按照约定俗成,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是要到桃林里的凉亭处说上几句闲话的。
朱翠兰哪里看不出他的意图,心里暗骂不要脸的东西,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多费口舌。
朱翠兰让赵方初赶紧把纸鸢收回来,好避免跟那人的撞上。
赵方初闻言赶紧往回收,可纸鸢放的太高,一时半会很难全部收回来,那烂人看他们要收线,脚步放的更快了。
朱翠兰是个绣娘,随身带着的有把小剪刀,用来清理些衣服上的瑕疵,以备不时之需。
眼见着来不及,朱翠兰无法,拿起剪刀手起刀落,剪断了纸鸢线,纸鸢失去了束缚,眨眼间消失不见。
那烂人坏主意落空,被周围的窃窃私语说的羞愧难当,一怒之下竟直接纠缠着朱翠兰和赵方初,不让他俩走。
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汉子纠缠不清要被人白话,坏了赵方初的名声就不好了,朱翠兰心急的不行,偏那烂人仿佛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死活不肯让开。
旁边人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公道话,便被那烂人出言辱骂。
在这儿放纸鸢的可不止他一个汉子,脏话一出就犯了众怒,一个手里拿着纸鸢上画着小雏燕的汉子大步走过来,一拳打在了那烂人的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