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莽人本就热心肠,又懂得感恩,见赵河开口,二话不说就答应下了。
这不,镇上的活儿刚忙完,张莽就答应赵河明儿来帮他一起做。
杨冬湖做糕点很容易上手,但对土窑的事儿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赵洛川又不在家,有热心人愿意搭把手他乐意至极。
人家愿意来帮忙是好事儿,总不能让人家白来,给不给工钱另说,管别人晌午一顿饭是省不掉的。
赵洛川上山后杨冬湖吃住一应在朱翠兰的院里,堆土窑这是私事,杨冬湖哪儿好意思再让朱翠兰款待人家。
他找了个空去卖肉的铺子上割了好大一块五花肉,分成两份,这样包饺子和炒菜就都有了。
家里的银钱都在杨冬湖手里管着,花钱的事儿赵洛川不多过问,随便他买什么都可以。
不过杨冬湖倒是觉得过日子就该有过日子的样子,该省省该花花,一些无用的东西能不买就不买。
赵洛川上山费鞋,上回做好的那一双还不知道能穿多久,杨冬湖从装衣裳的箱子里翻出来一些赵洛川不穿的衣裳。
料子都是好的,也没破,就是尺寸小了人塞不进去,丢了怪可惜的,正好拿来做鞋面。
杨冬湖朝朱翠兰要来了鞋样子,天暗了看不清楚,点着蜡烛趴在床上,拿着剪刀顺着边剪出雏形来。
赵方初对这些一向不感兴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趁着烛光将自己的首饰拿出来细看。
“哎,方初,素禾姑娘跟你熟吗?”
赵方初摇摇头:“不熟,她原先在村子里不常走动,后来听说有一回大川哥替她解了围,这才慢慢熟悉起来的,不过她来都是找我娘说话,没见她跟其他人有多亲近。”
“哦是这样啊。”
杨冬湖不知道素禾和赵洛川还有这么回事儿,如今看来倒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与素禾头一回见面,不亲近也正常。
第二天一大早,赵河早早地就起来了,张莽住在镇上,赶路的话要走快一个时辰,到赵家庄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了。
做土窑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好的,去山上挖回来泥土要先全部打湿,放上两天才能用,要不然做出来的土窑经过大火猛烧后容易出现裂隙。
底下的底座还要用青砖垒起来,青砖家里没有现成的,还需要赵河去砖窑里买回来。
除了这些,还有碎石子和沙石也必不可少,杨冬湖想的太过简单,没想到做一个土窑这么麻烦。
土窑是要建在赵洛川的院子里,杨冬湖早早地就选好了地,院子的东北角是那两棵桃树,要是把土窑垒在旁边,怕长期高温会影响桃树生长。
东南角是埋酒的地方也不能用,西北是厨房,唯一能用的就只有西南一角。
原本这里堆放的是赵洛川码的整齐的柴火,现在也挪了地方。
张莽拿了张图纸过来,和赵河两个人在院子里比划了很久,才最终商量好要怎么弄。
杨冬湖待在哪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做午饭上多花了心思。
他把肉买回来的时候被朱翠兰数落了好久,险些真动了气,杨冬湖老实的挨了一顿训,好悬才含糊过去。
买青砖和沙石的钱杨冬湖刚开口,就被朱翠兰唬着脸又给塞了回去,一天里杨冬湖不想挨两顿吵,便先按下不提,想着等赵洛川回来让他给。
第116章 拿不出手
素禾自从上回来了一趟,几乎是每天都带着女儿来坐会儿,有时候待的时间久了,就会被朱翠兰热情的留下来吃个饭。
做土窑废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长,住在村里根本藏不住事儿,再者这东西也稀奇,总有人过来看个新鲜。
赵婶子就是其中一个,甜妞在家里总爱哭爱闹,不出来在家里根本哄不住,从做土窑的第一天开始便日日都来。
甜妞最喜欢往这儿来,她人小鬼机灵大,嘴巴甜又会哄人,相处的久了也不怕人,进了门就搂着杨冬湖甜甜的叫哥哥。
这么一个小团子窝在怀里的娇憨模样没人能够拒绝,杨冬湖也不例外。
昨儿做好的土窑烧了一夜的大火,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杨冬湖得了新厨具,便等不及的大显身手,上回的桃花酥太麻烦,今儿做了个省事的糖麻饼。
土窑的最上头有有像烟囱一样的孔洞,作用也和烟囱一样,烟味很容易就能散出去,香味也就跟着一起出去了。
刚做好的糖麻饼焦香酥脆,一口下去糖的甜配着芝麻的香,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赵婶子领着甜妞进了屋,甜妞跟条泥鳅似的一下挣脱开了奶奶的手,赵婶子拉都拉不住。
甜妞猛冲过来先抱住杨冬湖的腿,随后就是一句甜甜的哥哥。
杨冬湖张开手把甜妞抱起来,亲昵的贴了贴她的脸:“小甜妞来啦。”
朱翠兰正在收拾乱成一团的麻线,等过几天用来扎菜园篱笆。
赵婶子一屁股坐在朱翠兰身边,路过素禾身边顺势逗了逗安静的小山梨。
甜妞搂着杨冬湖的脖子,也没忘记其他人,挨个叫过之后趴在杨冬湖身上闻了一大口:“哥哥你好香,你身上是不是藏着糖了。”
杨冬湖冲她俏皮的眨眨眼,故作神秘的开口:“你猜猜,猜对了有好吃的。”
“唔,是芝麻糖对不对,甜妞闻到芝麻糖的味道了。”
赵方初这时候端着一盘子糖麻饼出来,顺嘴接道:“猜错喽,甜妞没有好吃的喽。”
刚从土窑里端出来的饼还冒着热气,赵方初把盘子放在桌上,招呼大家一块吃。
甜妞嘴巴一撇,杨冬湖都以为她要哭鼻子了,没想到她眼珠一转,竟憨笑道:“方初哥哥长得好漂亮,像仙女一样,奶奶说仙女姐姐人好,肯定舍不得甜妞不吃甜饼,方初哥哥也舍不得对不对。”
这话一出,逗得朱翠兰与赵婶子哈哈大笑,连糖饼都顾不得吃了。
赵方初伸手轻掐了掐甜妞嫩滑的小脸蛋,从盘子里拿了块糖麻饼递给她:“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给你吃吗,给你挑个大的。”
甜妞很懂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拿到糖麻饼的第一反应不是咬一口,而是给她没有夸奖的冬湖哥哥:“哥哥你先吃,然后甜妞再吃。”
“哥哥不吃,你吃吧。”
小山梨对旁人还是亲近不起来,唯有和同龄的甜妞能玩到一起。
甜妞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糖麻饼,扭着身子让杨冬湖放她下来,乐呵呵的跑去跟小山梨闹成一团。
糖麻饼虽不像桃花酥那样稀奇,但在日常里也是难得吃一次,很快一盘子糖麻饼就下去了一半。
赵婶子见甜妞与杨冬湖如此合得来,便用半开玩笑的口吻冲杨冬湖调侃道:“冬湖这么喜欢小孩子,怎么没跟大川要一个?有个孩子在身边笑闹着,日子也有滋味不是?”
这话确实私密了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虽然都是相熟的邻居,但杨冬湖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忸怩的喊了句婶子。
这事儿朱翠兰跟赵婶子是一样的想法,平日里她只见小两口美满其他的也就不过问,如今借了赵婶子的口说出来,她虽然也很想催促,但还是顾及杨冬湖哥儿难受孕的身体,打圆场道:“大川俩人聚少离多的,也不得空,左右俩人还年轻,还等得起,咱们也不着急。”
杨冬湖想着猫冬的那些日子里,床上几乎日日有俩人纠缠的身影,“不得空”这样的话朱翠兰敢说杨冬湖都不好意思听。
不过听着婶子的话,杨冬湖不由得在脑海里想象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自己和赵洛川真有了孩子,那孩子会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性子好不好,会不会有甜妞那么招人疼?
他越是嘴巴闭的紧,赵婶子调笑的声音就越大,说的话就越让人抹不开面,到最后连朱翠兰都笑骂她没个正型,说浑话也不把小孩子支远些。
素禾看着杨冬湖被闹了个通红的脸,眼里带着些许失落,以前自己努力压抑的情绪此刻好像又悄悄冒了头。
赵方初看出来杨冬湖的难为情,找个借口把人拽到屋里去了,他还是个未嫁的哥儿,这么孟浪的话语多听一句就觉得害臊。
俩人在屋里躲得清净,给赵洛川纳的鞋还没成型,且杨冬湖刺绣手艺并不好,要想把针脚绣的密,要比旁人多费一番功夫。
素禾思索片刻,跟两位婶子打了招呼,随着杨冬湖的脚步也进了屋内。
杨冬湖似是没想到素禾会进来,毕竟这几天的相处,俩人也没亲近多少,他有些诧异的给素禾让出来个位置。
“在绣什么?”
杨冬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素禾:“大川穿鞋太费,我准备给他纳双鞋,就是我手笨,做手工活儿总比旁人慢。”
住在村子里邻里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既然素禾主动开口示好,杨冬湖也没往其他地方想去。
素禾接过绣布一看,淡笑道:“看出来你绣工不好,这针脚不够密,大川常年在山上跑,鞋子不合适容易累脚,还是要做细致些才行,送人这都不太好拿得出手。”
“唔……”杨冬湖拿回绣布端详了一会儿,被素禾这么一说,越看越觉得不好,讪笑道:“我日后多做几双练练手,总能做出一两双拿得出手的。”
“嗐,没事。”赵方初用肩膀蹭了蹭杨冬湖,挤眉弄眼道:“大川哥才不嫌弃呢,冬哥给他绣的丑香囊他日日都带在身上,重要的不是东西,是人对吧。”
素禾脸上的表情稍显停滞,顿了顿道:“也是。”
随后她便没再说话,略坐坐就出去了。
临出门前还仔细看了看杨冬湖手里的鞋样,默默在心里丈量好了尺寸才走出门去。
第117章 这是挑衅
这几日雨水好,院里种的菜籽已经长出一片嫩芽出来了,嫩绿绿的一片。
赵婶子的儿媳从娘家带回来几株夏瓜苗,给杨冬湖匀了几颗,叫他栽在菜园周围。
等到六月份天热起来瓜就该熟了,等忙起来拿来解渴比凉水好使。
赵洛川走的时候说自己月余就能回来,杨冬湖在心里算着日子呢,从第一日开始,每过一天就去屋后河边的柳树上折根柔韧的柳枝挽个结挂在窗沿上。
东西两屋的窗沿上已经被挂满了,杨冬湖正在对厨房的窗户下手。
“二十七。”
杨冬湖看着一溜烟的柳枝结,柳枝结越多,他的心里越高兴,等到挂满三十个,就到了赵洛川答应回来的日子。
虽然知道未必准时,但日子数着过总归是有盼头些。
杨冬湖白天里待在自己院里的时辰更多,天气慢慢热起来了,压了一冬天衣裳保存的再好也有股霉味,杨冬湖便叫所有的春衣都收拾出来,洗洗晾晒。
除了这些,就是院里的菜地,活都不重,就是有些琐碎。
这两日也不知道素禾为什么像突然转了性子一样,一改往日疏离的模样,白天连朱翠兰院子里都去的少了。
日日来找杨冬湖说话,有时候连姑娘都不顾了,朝朱翠兰那儿一扔,一下午也不会去看一眼。
杨冬湖洗衣裳,她便给他打水,他要晾晒衣裳,她便抢着挂绳,就连菜地里的杂草,俩人也是一半一半。
素禾一下从冷淡变成如此热情,杨冬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这突如其来的示好不免让他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今儿还是一样,杨冬湖刚把柳枝结挂好,素禾就提着针线篮子不请自来。
“我新想了几个花样子,你不是说针线不好想多练练手吗?我陪你一起,你有绣不好的,只管来问我。”
那双未完成的布鞋,到现在还剩下一大半,素禾的话到底是让杨冬湖有些吃心,越看越觉得不满意,一气之下便又拆开重新纳了一回,针脚比上回绣出来的更加密,
“我不会绣花,做个香囊已经是尽力而为,我看就不必浪费你的绣线,省的让我糟践了。”
“一堆乱线团而已,本来就是该让人绣的,好看难看有什么要紧,你要实在觉得绣不好,那这样,我来绣,你看着,我跟你说出入针的技巧,回头你自己慢慢试。”
盛情难却,杨冬湖推辞不掉,便同意了素禾的说法,他到屋里搬来桌凳到廊下,帮着素禾理那些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