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依旧炽热，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独有的闷热。

　　辞穆抬头仰望天空，几乎不见云彩，心中思忖接下来几个小时温度会降低。

　　他轻轻拍着苗苗的背，小家伙半闭着眼，头靠在他肩上，发出轻微鼾声。

　　小家伙喜欢辞穆，即便辞穆只有一只手，他都会在辞穆的怀里牢牢抓着辞穆的耳朵、头发、紧紧的贴着这个一直照顾着他的保姆叔叔，如果不是辞穆告诉他，人鱼才是他的父亲，那么在小家伙的眼中，辞穆才是他的生父。

　　“是该躲进葫芦果里乘凉睡个觉了。”辞穆转身朝不远处那个巨大的、被掏空的葫芦果走去。

　　那是人鱼为他们准备的，已经用了好久了，外壳表面没有坏也没有破洞过，内部宽敞凉爽，足以让两个成年人舒适度过炎热夏日。

　　踏入葫芦果的阴凉处，辞穆顿感温度明显下降。

　　他小心调整姿势，轻柔地将熟睡的苗苗放入旁边备好的半个小葫芦果中，这天然摇篮与小幼崽的身形完美契合。

　　辞穆忍不住用指尖轻推葫芦，苗苗随着摇晃咯咯笑起来，那纯真笑容让辞穆脸上深色瘢痕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他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光芒，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手指轻抚葫芦光滑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的大自然的奥秘。

　　阳光透过葫芦壁，在苗苗粉嫩脸蛋上投下斑驳光影，生嫩嫩的像块小蛋糕，他抓着苗苗的手指亲亲吻了一下。

　　苗苗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甜甜地笑，两人就这样玩了十几分钟的手指，直到孩子忍不住打起了哈欠，眼睛也眯了起来。

　　随后，辞穆缓缓躺下。透过葫芦果口的折射，几缕阳光斜斜射入，在内壁形成奇妙光斑图案。辞穆凝视着这些光斑，渐渐看得痴了。他选择挡过这些光，让里头的孩子睡得更安稳一些。

　　他拜托过九艉，让人鱼为他们准备了多个葫芦小屋，分布在河岸不同位置，随太阳移动更换位置休息，简直就是最佳庇护，这周围就是辞穆的地盘了，哦，是人鱼罩着他的。

　　这些葫芦果经阳光炙烤，散发着独特清香，内部却依旧凉爽宜人，要不是太阳太热烈，人鱼偶尔也会爬进葫芦屋里面翻身蹭一下身上沾到的浮藻，被人鱼蹭过的葫芦上面都有被刮擦的淡绿色痕迹，人鱼的鳞片真是一点也不柔软，只要蹭过就像是刀痕相交。

　　虽然人鱼面上不耐，其实辞穆拜托请求他的，他该做的都会去做，真的是一条超级棒的人鱼。

　　确认苗苗安稳入睡，辞穆停止摇晃动作。

　　他躺在苗苗身旁，左臂轻松环环抱住装着小幼崽的葫芦。

　　他将脸埋进自己收集的树叶枕包中，深吸一口气，树叶的清新气息立刻充满鼻腔。

　　闭上眼睛，辞穆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在这个由人类和人鱼组成的奇特家庭里，他找到了暂时的归属感，那些曾经的痛苦记忆好像变得遥远。

　　微风轻拂葫芦果，辞穆和苗苗的呼吸逐渐同步。在这炎热午后，他们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安宁世界，远离人世纷扰。

　　傍晚时光在密林深处流淌得格外缓慢。

　　知了鸣叫声此起彼伏，却又在某一刻同时沉寂，好似它们也也被这闷热午后征服。

　　林中动物早已寻得阴凉处蜷缩休息，松鼠团成一团躲在树洞，兔子挤在灌木丛阴影下，连平日活跃的鸟儿都收起婉转歌喉，静静栖息在枝头。

　　九艉半趴在河边平整大石上，尾鳍懒洋洋地拍打着水面，激起细小水花。

　　他酒红色长发如灵动的丝带般铺散开来，自动覆盖在光裸的背部，形成天然遮阳伞。

　　阳光透过发丝间隙，在他红中透金色鳞片上跳跃，折射出梦幻光晕。他眼睛半闭半睁，似随时会滑入梦乡，却又对周围环境保持保持警觉。

　　不远处河岸上，几个巨大葫芦果静静躺在柔软草地上，它们被精心挖空，内壁光滑，是这个奇特家庭最完美的避暑居所。最大的葫芦果里，辞穆和苗苗正安静熟睡，父子俩呼吸声轻柔和谐。

　　“啊——”

　　一声惨叫从葫芦果中传出，划破午后的宁静。

　　这声音惊飞了附近树上的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带着不满和惊恐冲向天空，发出抗议鸣叫。

　　辞穆猛地坐起身，捂住了前胸的伤口，吃痛地推开了苗苗，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九艉猛地睁开眼，那声惨叫打破打破宁静，让他瞬间从半睡半醒状态挣脱出来。他酒红色长发在急促动作中飞扬，水珠从发丝间滑落。危机感涌上心头，他红色鱼尾用力拍击水面，激起一片水花，随即借着冲力将上半身撑离水面。

　　他双爪抓住河岸泥土，鳞片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沙沙声，强健手臂肌肉紧绷，将整个身躯拉上岸边。九艉动作迅捷有力，粗糙鱼鳞在柔软草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痕迹。

　　几个有力的蹬动，他已爬到葫芦果住所前。

　　透过开口，他看到辞穆跪坐在铺满树叶的床铺上，手指紧紧捂着胸口，面容因疼痛而扭曲，血从指缝中不断滴下，他嘴唇紧咬，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第20章 小鱼坏2

　　而在他身旁，小家伙苗苗嘴角挂着几滴鲜红血迹，却仍保持着天真无邪的神情，好像对自己方才的举动毫无概念。

　　“叽？”苗苗疑惑地看着辞穆的痛呼，想上去却让辞穆害怕的往后躲了一下。

　　辞穆真是疼极了，好在苗苗的牙齿没有全长出来，胸口肉也没被咬掉一块，不然这血哪会捂一会儿就止住了。

　　九艉灵活地钻进葫芦果内部，鱼尾挤过开口时，发出轻微摩擦声，在葫芦内壁留下一道湿润水迹，好似在光滑表面画了一条深色的线。

　　葫芦内的空气瞬间混入水生植物的清香，那是附着在九艉鳞片上的河水气息。

　　九艉目光关切，嘴里发出咕咕声：“让我看看。”

　　说罢，他用略带粗糙的手掌，轻轻推开辞穆保护性覆在胸前的手。辞穆吸着凉气，顺从地移开手，露出受伤部位。

　　辞穆右侧胸口的肉红肿不堪，周围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的紫红，中央赫然留着一个深深牙印，几滴血珠从伤口渗出，在他苍白皮肤上格外醒目。

　　苗苗毫无愧疚之意，小小的身体趴在辞穆大腿上，双手拍打着辞穆的膝盖。

　　他仰起粉嫩小脸，好奇地注视着辞穆痛苦表情，清澈大眼睛里闪烁着无辜光芒。

　　“唧！”苗苗发出稚嫩叫声，似乎在疑惑为何他的“辞”会发出奇怪声音。

　　小小的尖牙上还带着血迹，在阳光下闪着令人心惊的光，小时候他也是这般进食的啊。

　　九艉眼中闪过不耐，迅速做出决定。他布满鳞片的手臂以惊人速度伸出，一把抓住苗苗纤细的腿部。在辞穆惊愕的目光中，九艉流畅地将小家伙抛向葫芦果外。

　　“等等——”辞穆话未出口，苗苗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中。

　　“噗通”一声轻响，紧接着水花四溅。

　　辞穆心急如焚，想要起身查看，却被九艉有力的手掌按住肩膀。这时，一颗小脑袋从水面冒出，苗苗欢快地扑腾着，发出清脆笑声，好像刚才的意外只是一场有趣游戏。

　　辞穆松了口气，但胸前疼痛让他不由得皱皱起眉头。九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别动。”九艉低沉的咕咕在狭小空间回荡。

　　他修长蹼爪轻轻拨开辞穆想要遮挡的手，俯下身子，将脸凑近伤口。

　　辞穆一阵紧张，清晰感受到九艉的呼吸拂过皮肤，带来一阵微妙战栗。接着，一种湿润柔软的触感覆上伤处。九艉小心翼翼收起舌头上的倒刺，用唾液轻轻涂抹着触目惊心的牙印。

　　这过程中，辞穆心跳越来越快，好似要冲破胸膛。

　　他能感受到九艉的体温，那是一种凉爽舒适的触感，与人类的温暖截然不同。九艉似乎也注意到了，动作稍稍停顿，抬起头，金色眼眸直视着辞穆因惊讶而睁大的眼睛。

　　“你们人类，”九艉轻声说，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心跳得真快。”

　　辞穆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

　　他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

　　阳光透过葫芦果的缝隙洒落，在九艉的鳞片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彩，为这个奇妙时刻增添了几分不不真实感。

　　在这个由人类和人鱼组成的特殊家庭中，一种微妙的情感正在悄然滋长，如同河底的水草，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升，等待着破水而出的那一刻。

　　九艉似乎对心跳产生了浓厚兴趣，动作变得缓慢而专注。他的舌尖轻柔地滑过那道伤痕，那双红色眸子渐渐闭合，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阴影。

　　他将头侧放在辞穆的胸膛上，耳鳍微微颤动，似在捕捉那急促的心跳声。

　　辞穆的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是敲击在九艉的耳膜上。

　　人鱼的酒红色长发铺散开来，丝丝缕缕覆在辞穆苍白的皮肤上，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既柔软又微凉。

　　葫芦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只剩下两个生命体之间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内回荡。

　　九艉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那些红金色的光点在葫芦内壁上投射出梦幻般的光影。

　　他的手掌轻轻压在辞穆的腹部，能感受到对方因紧张而绷紧的肌肉。这种触感让九艉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几分满足。

　　“唔……不……等等！”辞穆终于找回声音，却因过度紧张而破碎不堪。

　　他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红晕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在这一刻，那道红色的瘢痕似乎也不那么狰狞了。

　　辞穆的手悬在半空中，想推开九艉，却不敢触碰那看似脆弱实则强韧的鳞片。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无力地落回自己身侧。

　　随后，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抬手捂住嘴，试图阻止可能脱口而出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反复几次，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

　　但每当九艉的舌尖再次触碰到他的皮肤，努力便功亏一篑，心跳再次加速，如擂鼓般在胸腔内回响。

　　葫芦外，河水的流动声和苗苗欢快的嬉戏声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与此刻葫芦内微妙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辞穆思绪飘忽，心想：好奇怪啊，胸前的异样感让他难以集中精神。

　　九艉明明在处理伤口，可那湿滑轻柔的触感，却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微微低头，只能看到九艉浓密的酒红色长发，发丝间隐约可见红金色的鳞片闪烁着细碎的光。

　　阳光从葫芦果的缝隙中斜射进来，在九艉的发梢和鳞片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让这幅画面越发不真实。

　　辞穆的视线顺着九艉的发丝向下，落在他紧贴着自己胸膛的侧脸上。

　　人鱼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般轻轻颤动着，投下的阴影在眼睑下方形成一片淡淡的青灰色。

　　他的耳鳍微微张开，随着辞穆的心跳节奏轻轻摆动，像是在在聆听着什么美妙的乐曲。

　　辞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太奇怪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九艉带着水汽的、微凉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颤栗。

　　这战栗感不仅仅来自伤口，更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从他的胸腔深处蔓延开来，迅速传遍四肢百骸。

第21章 鱼纯洁人羞羞

　　他是不是……思虑过多了？

　　辞穆眉头微皱，试图将这种古怪的感觉归咎于自己受伤后的敏感与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