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鱼进化
“噫——”一旁的九艉怪异地轻呼一声,漂亮瞳仁直直地凝视着辞穆,红色长发于水中肆意飘浮,他嘴角微撇,眼中满是嘲讽,心中暗道:你这人类,着实讲究得很呐。
辞穆看着九艉略带嘲弄的神情,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他早已习惯了这位人鱼同伴的直率与偶尔的冷漠,心里清楚,在那看似冷漠傲然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单纯而率真的心。
苗苗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条彩色小鱼,而后将鱼凑到嘴边,露出一排整齐而尖锐的牙齿。
他小手稳稳固定住仍在挣扎的鱼身,牙齿精准地刮过鱼身。
“刷刷”几下,五彩斑斓的鳞片便如细碎的宝石般纷纷剥落,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微光,散落在河边浅水里。
“谢谢……”辞穆目睹此景,嘴角不自觉漾起一抹温柔笑意,眼中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奈。
自苗苗跟随九艉外出捕食后,这小家伙的行为便有了微妙改变,显然现在的小崽子更喜欢吃生食了。
唉,海里的东西寄生虫比淡水少一些,也不是没有,也不知道人鱼之中有没有流传杀寄生虫的药草。
辞穆不知九艉带苗苗去了何处,或许是深海中人类从未涉足的神秘之境,又或许是沿岸那些隐蔽的礁石群。
但每天傍晚,当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时,苗苗总会兴高采烈地游回来,怀中抱着各式各样奇特的“礼物”。
有时是这般色彩斑斓的无毒小鱼、正在产黄的海星、形状怪异但很脆口的海草,甚至偶尔还会带回几颗饱满的贝壳。
那些贝壳尤其让辞穆惊喜不已,他小心地撬开坚硬的外壳,常常能从中发现圆润光滑的各色珍珠,在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每到这时,苗苗都会欢快地大笑,拍打着水面,好像在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无比自豪。
他明白,这些小礼物不只是苗苗在炫耀新学的捕猎技巧,更是这个小家伙表达情感的方式。
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海岸,他们三人形成了一种奇特而温暖的联系,跨越了种族的界限。
辞穆凝视着专心享用鱼肉的苗苗,在阳光映照下,孩子的面颊又圆又软,像一块香香的小蛋糕。
远处,九艉的身影隐隐约约,眼睛始终注视着岸边的这一幕。
辞穆朝着他的方向微微颔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安宁之感。
又过了几天,人鱼先生从水中缓缓浮现,水流如帘幕般从他宽阔的肩膀滑落。
阳光照耀下,他的尾巴闪烁着摄人的光芒。
那些曾被他亲手拔除旧鳞片的位置上,新生的鳞片已然成型,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深红色泽,宛如燃烧的火焰在水中摇曳。
这抹红色不再是初见时那般柔和的水红,而是如凝固的血液般浓烈,带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攻击性,每一片鳞片都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辞穆坐在岸边岸边的石头上,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望着九艉的变化,心中既涌起一丝不安,又满是惊叹。
这段时间,九艉的食量惊人地增长,常常潜入海里觅食,他能一次性吞下整条鲨鱼的内脏,那些辞穆叫不出名字的深海生物也成了他的盘中餐。
如此大量的进食让九艉的身形发生了显著变化——他的肩膀愈发宽阔,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线条分明,整个上半身散发着一种原始而强大的力量感。
那辞穆初见时错认为女性的柔美轮廓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的是清晰而强烈的男性气质。
随着距离的拉近,辞穆能更清晰地看到九艉面部的变化——那张曾经模糊了性别界限的脸庞如今轮廓更加分明,下颌线条更加坚毅,颧骨高耸,眉骨突出,组合成一种令人瞩目的男性美感。
辞穆轻声对人鱼打了个招呼:“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
九艉并未回应,只是缓缓游向岸边。
远处,苗苗正正小心翼翼地躲在一块突出的礁石后面,小小的脑袋时不时探出来,好奇又警惕地观察着九艉。
曾几何时,这个小家伙会兴高采烈地扑向九艉,甚至调皮地啃咬他的尾巴,如今却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眼中闪烁着敬畏的光芒。
这几日,九艉的歌声几乎未曾停歇。那声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悠远,在黎明时分尤为频繁。
辞穆常常被这歌声从睡梦中唤醒,望着远处水面上那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听着那能穿透灵魂的的歌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渴望与呼唤。
九艉猛然潜入水中,又在几米外的位置跃出水面,那鲜红的尾巴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水珠如钻石般四散飞溅。
他落回水中时激起的浪花险些溅到岸边的辞穆身上。这种展示力量的行为近来愈发频繁,好像九艉在试图向所有生物证明自己的实力。
辞穆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已然明了。
他在海洋生物志中读到过关于某些海洋生物繁殖季节的描述。
此刻,看着九艉身上这些明显的变化,他不禁喃喃自语道:“求偶期的动物果然都很危险啊。”
夕阳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辞穆倚靠在葫芦屋外,面前的火堆噼啪作响,橙色的火光映照在他带着深色瘢痕的脸上,为他白色的发丝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架在火上的木棍,上面串着几条银白色的小鱼,鱼皮在火焰的烘烤下渐渐变得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怀中,苗苗好奇地望着这一切,小小的手指不时地想要触碰那那跳动的火苗,却又在接近时因灼热而缩回。
辞穆声音如清风拂过水面般轻柔,他温和地说:“别急,马上就好了。”
小心地取下一条烤得恰到好处的鱼,用手指试了试温度,确认不会烫到小家伙后才递到苗苗嘴边。
苗苗欣喜地双手接过烤鱼,先是好奇地闻了闻,尖尖的小牙轻轻咬了一口,随即露出惊讶又满足的神情。
第30章 鱼进化2
这段时间,他习惯平日里吃的生鱼,偶尔会吃上一次熟鱼肉,烤过的鱼肉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气,口感也更加松软可口。
吃完烤鱼,苗苗满足满足地蹭着辞穆的脖颈,小脑袋在他颈窝处寻找最舒适的位置,眼睛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渐渐变得迷蒙起来。
辞穆凝视着火光,心中忽然响起一段旋律。
那是他无意间听到九艉在深夜对着大海的方向歌唱时的曲调,神秘而悠远,好像蕴含着整个海洋的哀伤与喜悦。
他犹豫了片刻,确认九艉确实已前往深海,才轻轻开口,低声哼唱起来。
声音起初有些生涩,如同初生的溪流般试探着流淌。
辞穆不敢唱得太大声,生怕引来九艉的注意。
他还记得那次悄声模仿人鱼歌声,被人鱼发现时投来的复杂眼神,既有惊讶,又有几分不悦,甚至还有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感从辞穆的面容上掠过。
他当时尴尬极了,有什么是比当着原唱面班门弄斧更抓马的。
旋律渐渐悠扬,恰似月光倾洒在海面,温柔且宁静。
苗苗在他怀里惬意地调整着姿势,小小的身子随着辞穆的呼吸起伏,长睫毛的眼睛渐渐沉重,最终缓缓闭合。
辞穆察觉到苗苗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悠长,小家伙已趴在他腿上沉沉睡去。
辞穆停下歌声,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暖意。
“人鱼的歌果然很有安抚之力呢。”
他轻声喃喃,手指轻轻拨弄着火堆,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被白日晒成蜜色的肌肤泛着光泽。
他体贴地将苗苗抱得更紧,免得夜晚的寒风吹得苗苗着凉。
恍惚间好像能听见远处海浪拍打岸边的声响,宛如大自然的摇篮曲,辞穆好像置身于无垠的大海,他抬头仰望上方,不知九艉此刻身在何处,是否也在仰望同一片星空。
再次确认四周无鱼影,他又轻轻哼起那首从九艉那里偷学来的古老歌谣,声音低沉而轻柔,融入了夜色。
...................
辞穆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九艉教导苗苗的学习。
苗苗似乎因为学不会而不满,小嘴巴张得老大,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嘶鸣。
那声音在海岸线回荡,附近几只海鸟受惊似的扑腾着翅膀迅速飞离,连沙滩上的螃蟹也惊慌逃窜。辞穆忍不住用一只手捂住耳朵,另一只耳朵用肩头压住,那刺耳的声音像无数细针直扎他的脑海,让他眉头紧皱。
“好了,好了。”辞穆最终忍不住上前,轻轻抱起小家伙,用温和的语调安抚道:“你再这么叫下去,这片岸上的生物怕是都要搬家咯。”
与苗苗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九艉——那个红色尾巴的人鱼正浮在浅水区,嘴唇紧闭,却有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音从他喉部传出。
这声音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好像能直接触碰听者的灵魂深处。辞穆留意到九艉的鳃部微微颤动,喉结上下滑动,却始终未张口。
苗苗听了九艉的话神神蔫蔫的,显然是被挫败到了。
“人鱼的构造真是奇妙。”辞穆心中暗自思索,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喉咙,“同样是发声,方式却如此不同。””
把苗苗安置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后,辞穆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林。
九艉最近的变化让他有些不安,这只美丽的智慧生物不仅仅是展现了美丽,他看起来越来越高大健壮了。
换算下目前的人鱼身高,2.5米没跑了,我天呢,打NBA篮球的话手一捞就能进蓝了。
那种明显的生理转变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大概是猜到了。
“我想我得重新找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了。”辞穆轻声自语,过肩的发丝在海风中飘动:“要是有一个哈尔的移动城堡就好了。”
他缓步走向树林边缘,抬头打量那些高大的棕榈树和榕树。
几棵树的树干粗壮,枝干交错形成天然的平台,若能在上面搭建一个简易简易的栖身之处,或许能暂避风雨。
辞穆拾起一根长棍,试探着戳了戳树皮坚硬度,评估其牢固程度。
“住在树上……应该比地面安全多了吧。”他思索着,目光扫视四周,脑海中已开始构思如何收集足够的材料搭建树屋:“至少不用担心夜间的涨潮和一些岸边的捕食者。”
辞穆苦笑一声,如今他只能先在无人岛上当野人。
命运真是捉弄人,曾经的他或许衣食饱足心灵却饱受痛苦,现在每天心情舒畅,却要为基本的生存需求费尽心思,连暂时的庇护也要即将失去。
本以为能借助九艉的力量在这座孤孤岛上安稳生活,可现实如潮水般不断冲击着辞穆脆弱的希望。
九艉进入了求偶期,周身气息愈发危险,那条鲜红的鱼尾每一次摆动都好像带着无形的压迫,让辞穆胆战心惊。
更让辞穆担忧的是苗苗。
小家伙成长速度惊人,一岁不到的小家伙,如今已能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在地上迈出几步。虽然稚嫩,却预示着他会越来越活跃,越来越难掌控。
而这片看似平静的河滩,实则在九艉的领地范围之内。
辞穆清楚,对于领地意识极强的生物而言,任何入侵者,哪怕是毫无威胁的幼崽,都可能被视作潜在威胁。
九艉对苗苗的容忍,或许出于某种特殊考量,可对自己这个人类,这种容忍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必须为苗苗,也为自己,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林,辞穆心中再次浮现搭建树屋的计划。他明白,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和孩子独处时,辞穆悄悄地对苗苗说,尽管他知道小家伙大约不会全然明白他的意思:“九艉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难以捉摸了,我们得找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