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呀，人吃完狐的饭就有宝宝啦！

　　九艉宽大的红色鱼尾从辞穆身后轻柔地抽离，他迅速爬到辞穆身边，那双蹼掌带着湿润的凉意，轻轻搭上人类的肩头，带着担忧地轻晃了一下。

　　“我没事，我没事。”辞穆勉强咽下喉间的酸涩，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放下捂着嘴的手，用力摆了摆，声音仍带着些许颤抖，试图解释：“一定是刚刚吃太饱了！”

　　阿紫的尾巴尖轻柔地扫过他的小腿。他歪了歪头，发出一个疑问的：“哟。”

　　他指了指还没吃完的肉：你明明喝了药，还可以再吃一点的。　辞穆的胃里还在翻腾，哪里还有胃口。他苦笑着，连连摆手，示意九艉将剩下的肉解决掉。九艉见状，只好将那份熟肉抓起，一阵暴风吸入，迅速吞咽下去。

　　辞穆现在感觉胃半饱不饱的，靠着鱼尾，松了口气。

　　九艉和飞云似乎也察觉到他需要片刻的宁静，此刻正凑在一起，于不远处低声交谈。飞云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豪迈，偶尔夹杂着几声清亮的笑，而九艉则以一种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调回应，如同两只久别重逢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叙旧。

　　阿紫关注着辞穆，他轻巧地跳到辞穆身边，紫色的尾巴尖摇曳生姿。爪子将一块平整的石板挪到辞穆面前。石板上铺着一层细沙，旁边还放着一根更细的树枝，显然是为他准备的。

　　辞穆明白阿紫是怕他无聊，又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安抚他，他接过那根树枝。他习惯性地抬起右臂，却只触到空荡荡的衣袖，指尖颤了颤，随即垂下。他调整姿势，用左手握住树枝，指尖在沙面上轻轻游走。

　　辞穆的思绪沉浸在创作的愉悦中，他笔下的阿紫，不再是简单的沙土轮廓，而是一个活泼生动的卡通形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被夸张地放大，睫毛浓密而纤长，嘴巴则只是一条可爱的弧线，但那毛茸茸的狐狸脸颊和标志性的紫色尾尖，却又将阿紫的精髓捕捉得淋漓尽致。

　　阿紫全程趴在石板旁，一动不动地盯着，随着辞穆的笔触，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当那幅简笔肖像完全呈现在沙面上时，阿紫的琥珀色眼瞳猛地睁大，瞳孔深处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他愣住了，尾巴尖僵硬在半空中，好像被这前所未见的画风彻底摄去了心神。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形象竟能以如此奇妙、如此生动的方式被呈现出来。大眼睛，还有那虽简练却充满神韵的狐狸面容，在他看来，简直是世间最美的艺术。

　　“呦~呦~呦呦！”

　　半晌，阿紫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兴奋得手舞足蹈，嘴里发出一连串急促而高亢的“呦呦”声，语速快得像在唱rap。紫色的尾巴更是摇成了残影，表达着无尽的赞美。

　　他指着画，又指指辞穆，琥珀色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连连称赞辞穆的巧手。

　　“呦呦！呦呦呦！”他一边叫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堆放杂物的角落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抱回一套叠放整齐的衣物，那是一件由柔软兽皮缝制的简朴长袍，边缘还缀着几片打磨光滑的骨片，看起来既实用又带着几分野性的美感。阿紫将衣服递到辞穆面前，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催促，他要把这套一直没舍得卖的衣服送给辞穆穿！

　　辞穆接过那件兽皮长袍，指尖轻柔地触碰，兽皮的温润与柔软立刻传递而来。他展开细看，发现这并非单一的袍子，连带着一条裁剪合体的裤子，一并由细密的针脚缝合。每一处接缝都平整而牢固，边缘缀着的骨片打磨得光滑圆润，并不粗糙，可见阿紫在制作或挑选时有多用心。

　　他想起飞云身上那件豪迈的无袖兽皮衣，再比对眼前这套，赫然发现它还带着完整的袖子。这让辞穆心中一动，这显然不是飞云的旧物，而是阿紫特意给他找出来的。

　　他们才刚认识，但那份未曾言明的亲近，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动容。

　　辞穆的左手有些笨拙，阿紫见状，立刻凑上前来，毛茸茸的爪子轻柔地拨弄着衣物，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认真与专注，好像在指导他如何穿戴。在阿紫的协助下，他慢慢将那柔软的兽皮长袍套上。衣带由阿紫灵巧地系紧，贴合身形。当他抬起左臂，右侧那空荡荡的袖管便垂落下来。辞穆微微一顿，随即用左手将那截无用的布料仔细地向上折叠，然后打了一个简单的结，让它不再晃荡。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直与飞云低声交谈的九艉，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那双深邃的眼睛倏地投射过来。他宽大的鱼尾轻摆，身体微倾，视线落在辞穆身上，随即，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与赞叹的：“好看！”

　　阿紫的尾巴尖摇得更欢了，他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辞穆穿上这身衣服，是他最大的骄傲。他学着九艉的语调，一字一顿，带着稚嫩又充满成就感的语气，也跟着学，声音带着自豪：“好、看！”

第135章 警惕鱼宝

　　阿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辞穆。

　　他注意到辞穆的右臂虽然空荡荡的，那截被他自己灵巧地折叠并打结的袖管，却丝毫没有让辞穆变得畏缩。

　　辞穆这一身兽皮的粗犷质地，与辞穆银白的发丝、那张即便带着紫色瘢痕也难掩俊美的脸庞，以及那双温和如水的眼眸，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这片陆地兽类惯有的凶戾，也没有捕食者那种锐利的审视，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平静与深邃。

　　在这片阿紫所熟悉的土地上，生活着各种或强大或狡黠的生灵，它们大多带着原始的粗犷与不羁，眼神里总闪着生存的警惕或捕猎的渴望。而辞穆，就像是这片充满野性气息的荒原中，忽然绽放的一朵柔韧而芬芳的花朵，周身散发着一种独特而令人心生亲近的温柔气息，这与他所见过的任何兽都截然不同。

　　阿紫的尾巴不由自主地摇得更欢快了，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在他们族群中世代流传的古老故事——关于人类的种种奇闻异事，以及那些人鱼追随人类足迹远去的传说。他以前只是听着，觉得新奇，却从未真正理解那份跨越种族、甚至跨越陆海的深厚羁绊。

　　可现在，看着眼前耐心为他描绘肖像、又如此从容优雅地穿着他赠予的衣物的辞穆，阿紫似乎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人类，果然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啊。

　　他们拥有与众不同的智慧，能创造出令人惊叹的美，更拥有这般能够融化坚冰、令人心生亲近的温柔。那份“不一样”，那份独属于人类的、奇妙的魅力，就像辞穆笔下那些看似夸张却又饱含神韵的线条，直白又深刻地印在了阿紫纯粹的心底。

　　这一场宾主尽欢，傍晚时，飞云用木棍准备把九艉和辞穆送回海边。

　　阿紫突然拉住辞穆的左手，将他的掌心按在自己毛茸茸的肚腹上。他的琥珀色眼瞳亮晶晶地，充满促狭的期待，嘴里发出一声娇嫩可爱的“呦”，紫色的尾巴尖轻晃。

　　狐给你摸摸狐宝宝，人，你可要加油生小鱼哟。

　　辞穆指尖触及那柔软的皮毛，掌下便感受到肚腹中一个活泼的小家伙猛地扑腾了一下，准确地踢到了他的手心。他惊呼一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阿紫，里面只有一个吗？”

　　阿紫重重地点了点头，紫色的尾巴尖轻轻拂过辞穆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他。

　　他转过头，收敛起脸上的嬉闹，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九艉。他的语气变得郑重，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辞穆，他非常像我见过的鬼族人。等集会日子到了，你让辞穆跟着我一起去集会，也许能找到他的家人。”

　　九艉微微颔首，宽大的鱼尾轻摆，算是郑重应下。他伸出蹼爪，轻柔地搂住辞穆的腰，带着他一同坐上了飞云特意削出的巨大木棍。

　　这一天过得格外充实，辞穆在耐心教导阿紫编织的过程中，感受到了平静与愉悦，他结识了新的朋友。

　　辞穆相信，以阿紫那份聪慧，下次再见时，或许那只小狐狸已经能为自己的孩子编出柔软的儿童摇篮了。

　　夜幕低垂，巨大的木棍在飞云的掌控下，乘风破浪般划过山脊。山风呼啸着，掠过辞穆的脸庞，带来阵阵寒意。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新穿上的兽皮长袍虽然厚实，但裸露在外的皮肤依旧感到僵硬。辞穆将脸埋进九艉宽大的蹼掌中，鼻尖感受细鳞的摩擦。

　　他抬起头，那双温和的眼眸里，此刻却跳动着欢欣，他轻声问向身旁的九艉，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我下次，还能去找阿紫玩吗？”

　　上方的飞云闻言，爽朗的笑声立刻传了下来。他那对巨大的白色翅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声音带着了然的愉悦：“当然可以啦！阿紫可喜欢你了，他今天尾巴都快摇断了！狐族人怀了宝宝，为了安全，可都不会轻易出门的，生怕把小家伙给摔着了。”

　　狐族人子嗣稀少，这是所有族群都知道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神为了平衡狐族那份与生俱来的狡黠与智慧，让他们在繁衍后代这件事上，即便倾尽心血，也往往求而不得，一切都只能听凭命运的安排。因此，当阿紫怀上羽族宝宝的消息传开时，整个狐族都沸腾了，那份喜悦远超寻常。族中长辈们更是喜出望外，恨不得将所有珍藏的、能滋补身体的奇珍异果都一股脑儿地塞过来。

　　每隔几日，强壮的飞云便会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山脊与云层，带来满满当当的族中馈赠。他那双巨大的白色翅膀，即便带着沉甸甸的包裹，也依旧矫健有力。除了狐族送来的，他自己也会带回从高处采摘的甜美浆果，或是刚从湖中捕获的肥美鱼肉送到阿紫的洞窟里。

　　阿紫的洞窟，因着这份孕育的喜悦，也变得更加温馨而忙碌。他将收集来的兽皮、植物纤维，甚至是一些飞云特意为他带回的柔软羽毛，裁剪编织成一件件样式新颖、触感舒适的衣物。他那双灵巧的爪子，即便腹部微微隆起，也丝毫未减其精妙。

　　将这些亲手制作的衣物，与周围的羽族人交换生活所需。

　　羽族人最是喜爱他织出的袍子，轻软却又保暖，剪裁合身，穿在身上既不影响飞行，又能抵御山风的侵袭。他们会用自己捕获的猎物、采摘的果实，或是从高山之巅带回的奇石，来换取阿紫的得意之作。

　　阿紫凭借这份手艺和那份独特的聪慧，不仅让自己的孕期生活富足而充实，更在羽族中赢得了极高的声望与喜爱，成了这片山林里最受欢迎的狐族人。

　　飞云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软，宽大的白色翅膀在空中稳定划动，继续说着：“我最近还要为竞羽赛作准备，所以阿紫很孤单。今天是他最近笑得最大声的一次呢。”

　　听到人鱼的解释，辞穆指尖轻抚着人鱼掌心的细鳞，他心中涌起疑问，那双温和的眼眸微微睁大：这会是多么重要的比赛，竟能让飞云连怀着宝宝的阿紫都顾不上？

第136章 警惕鱼宝2

　　辞穆看着上方的飞云，好奇地问：“竞羽赛外族人能看吗？”

　　飞云闻言，笑声再次回荡在山谷间。翅膀在空中猛地一振，带着木棍向上拔高了几分。他大声说：“当然能啊！到时候连天神也会来看哦！你们到时就会看到天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那就是天父的化身。”

　　告别了飞云，听着那最后一声爽朗的笑声消失在山谷间。

　　辞穆裹紧了身上那件厚实的兽皮长袍，山风依旧呼啸着，带着寒意掠过他裸露的皮肤。这件新衣物，柔软又保暖，他格外珍惜，一点也不想让它沾染上冰冷的海水。

　　九艉察觉了他的心思。他宽大的蹼爪轻柔地搭上辞穆的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声低沉的、像海豚般绵延的鸣响从他口中逸出。紧接着，一团晶莹剔透的泡泡凭空出现，如同一个无形的穹顶，将辞穆完全笼罩其中。泡泡内的空气温暖而干燥，隔绝了外界的寒意，也隔绝了即将到来的海水。

　　在九艉有力的摆动下，他们一同滑入了冰冷的水中。泡泡载着辞穆平稳地潜入深海，水流柔和地环绕着泡泡，发出细微的咕噜声。外界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只剩下深海特有的静谧。透过透明的泡泡壁，辞穆他的蹼爪轻柔地托着泡泡，如同守护着一件珍宝。

　　辞穆的身子不自觉地放松，他靠着泡泡柔软的内壁，将那条珍贵的兽皮长袍裹得更紧了些。温暖与安全感将他彻底包围，他缓缓将双膝抱起，把脸埋进手臂与膝盖之间，感受着兽皮带来的柔软触感。在九艉平稳的游动中，在泡泡内温暖的空气里，辞穆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他带着一天的记忆与满足，沉沉睡去。

　　辞穆是被一阵此起彼伏的清脆鸣叫声吵醒的。那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海水，穿透了九艉为他制造的温暖泡泡，带着孩童特有的兴奋与活力，直钻入他的耳膜。

　　他眉头微蹙，眼皮沉重地挣扎着，只觉得这熟悉的声音又来了。泡泡内依旧温暖如春，隔绝了大部分水压，却挡不住这些小家伙的活力尖叫。

　　他的身边，九艉宽大的身躯紧贴着他，酒红色的发丝在水流中微微飘动，红色的鱼尾安静地舒展着。难得的，他此刻看起来没有平日的冷漠，只是一个沉睡的守护者。但别说是人类了，就是九艉也无法忍受这份喧嚣。

　　因为他们所处的珊瑚洞穴，四通八达，礁石缝隙众多。那些小小的身影，带着好奇的眼睛，争先恐后地将脑袋挤进洞口。圆溜溜的脑袋探进来，一双双好奇的眼珠在幽暗的海水中闪，带着稚嫩的兴奋，直勾勾地打量着这对仍在沉睡的伴侣。他们时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欢快而又刺耳。

　　终于，一声低沉的、带着些许不耐的鸣响从九艉的喉间逸出。他双眼猛然睁开，闪着恼怒的光芒。那份平日里深藏的冷漠，此刻被扰人的喧嚣毫不留情地激了出来。巨大的红色鱼尾猛地一弹，水流瞬间被搅动，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洞口，显然是去教训那些扰人清梦的小家伙们了。

　　温暖内敛的晶莹泡泡，无法阻挡那些穿透水压、直击耳膜的稚嫩欢闹。

　　辞穆的眼皮挣扎着掀开一线，意识像蒙了一层薄雾，缓慢地回笼。他喉间溢出一声困倦的低吟，伴随着一个浅浅的哈欠，唇角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粉红的舌尖。那股从灵魂深处泛起的疲惫，与外界那此起彼伏的尖锐鸣叫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抬起仅剩的左手，指尖轻柔地，却又带着无奈地，按压上自己的耳廓。

　　“真是……”他无声地叹息，将脸更深地埋入臂弯与膝盖之间，这些小家伙们带着无穷无尽的活力，将这片深海的静谧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一个音乐家，对声音的敏感远超常人，这样下去，耳朵也会彻底失聪吧。

　　他一定要住陆地上！

　　九艉带着一身尚未散去的恼怒，宽大的鱼尾在水中不耐地轻甩，搅动着细微的水流。

　　红宝石眼眸深处仍闪着不悦，显然是觉得鱼渊故意将他们安排在这珊瑚洞穴，不但洞穴本身残破，旁边那些吵闹的小鱼更是让他烦躁不已。

　　他的鱼身紧贴着泡泡，对着泡泡内的辞穆发出了一阵低沉而绵长的“咕噜咕噜”声，那声音听起来又沉又闷，像极了海底深处涌动的暗流，带着郁闷与抱怨。

　　辞穆靠在泡泡内柔软的壁上，耳边仍有那些小鱼的余音，他睁开眼，那双温和的眼眸带着困倦后的清明，他感受到了九艉传递过来的烦躁与不满。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泡泡上方。

　　九艉的鸣声停歇，随即巨大的鱼尾猛地一摆，带着泡泡如箭矢般向上冲去。

　　水流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泡泡在上升的过程中逐渐变薄，最终在水面“啵”的一声轻响中破裂。清新的、带着咸味的海风瞬间扑面而来，辞穆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久违的陆地气息。

　　几乎是同时，蹼爪在水面下灵巧地一探，再抬起时，一串缠绕着翠绿海带的海胆便被他稳稳地搁置在了岸边的礁石上。

　　辞穆从那件厚实的兽皮长袍内侧摸索着，他将手伸出，掌心里躺着的是阿紫赠予的打火石，它外形粗糙，却在辞穆手中显得格外珍贵。

　　他将打火石与一块从礁石上捡来的干燥木片轻轻摩擦，只听“滋啦”一声轻响，几点微弱的火星便应声而起，跳跃着落在了他在旁边捡的小树枝上。火星迅速被海草引燃，冒出缕缕青烟，接着便是一簇小小的火焰。

　　多亏了阿紫送的这份礼物，他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费力地拿着两根木棍摩擦半天才能见到火苗，打火石实在是方便好用。

第137章 人类，好

　　九艉在岸边找了块平坦的礁石，鱼尾半浸在水中，半搭在石上。他随手抓过一条章鱼，扯下一根粗壮的腕足，指尖蹼爪灵活地撕开表皮，露出里面晶莹的肉质。他将章鱼腿送到嘴边，发出满足的低沉咕噜声，像是在享受美食。吃到特别嫩滑的部位，他会停下动作，用蹼爪将那截章鱼肉小心地切成小块，然后递到辞穆嘴边。辞穆接过，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慢慢咀嚼着，海鲜的鲜甜味道在口中弥漫。

　　辞穆靠着礁石，将火堆燃得更旺些，海风带着鱼腥味吹过。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侧的九艉，他那双温和的眼眸中带着困惑，轻声问道：“小鱼宝要多久才会长大？半年够吗？”

　　九艉咀嚼的动作停顿下来，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中流露出明显的茫然。他歪了歪头，宽大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拍打了一下，发出一个短促而疑惑的“啾？”，似乎在问：哪有长得这么快的鱼宝？

　　辞穆看着九艉的反应，唇边的笑意深了些，带着几分无奈。他解释道：“苗苗两年就长得和那些小鱼宝们差不多大了，也许等我们回去，苗苗都一米八了。”

　　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想象着苗苗长大的样子。

　　九艉的眼眸转动，似乎在努力理解辞穆的话。他张了张嘴，发出一个低沉而绵长的“啾……”。

　　他伸出蹼爪，在空中比划着，像是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辞穆，最后指向陆地的方向，声音有些迟缓，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苗苗……人类……生存……快长。”

　　人鱼的基因害怕苗苗会死，为了让这个人类孩子能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于是便催动着他疯狂长大。再加上九艉给他吃的都是深海最肥美的鱼虾，营养充足，所以苗苗才能很快就能跑跑跳跳了。

　　辞穆只是知道苗苗长得快，却没想过鱼宝的成长周期。实际上，鱼宝只要出壳就能马上就游来游去，要是鱼宝受了刺激也是能很快长成青年鱼，但那很影响鱼宝未来的天赋，没有意外的话，是不会特意催熟鱼宝的。那些在珊瑚洞穴里吵闹不休的小鱼宝们，它们目前的状态还要百来年才会长大成青年鱼。

　　辞穆揉了揉发疼的耳廓，那里的神经好像还残留着深海小鱼们刺耳的尖叫。他转过头，看着身侧正慢悠悠咀嚼着章鱼腿的九艉，语气里带着请求，又掺杂着些许无奈：“……那我可以住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