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被一只水枪袭击的悯希全然呆住了,他连着两分钟都一动不动,等他想起来要说话之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恍若挂在蛛网上的白泥人。
透过旁边的落地镜,悯希看到了自己狼藉的脸蛋,这里是重灾区,厚厚的一层覆盖了所有五官,让人分辨不出原来的形状,也看不出他长什么了。
除此之外的手臂和掌心都不能免除迫害,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脚心也有疯狂的一大堆……甚至让悯希产生了不合时宜的困惑,谢恺封真的不会弹尽粮绝吗?
怎么能,那么多啊?
这副不能见人的模样,终于让悯希的阈值到达了顶点,他气得想去抽谢恺封,却想起自己手上还绑着东西,手还没抬起来就感觉到了一股拉力。
悯希气得快撅过去,却不得不忍怒道:“给我解开!”
谢恺封心情不错,眉眼和锋利脸部轮廓中都能看出病态的满足,他直接上手托起了悯希,将悯希手上的束缚解开。
双手被释放出来的第一时间,悯希立刻甩了谢恺封两个耳光。
左右两边各一个,甩到悯希手都麻了。
可抬头一看,谢恺封哪有一点被羞辱的恼怒?这个没脸没皮的,悯希恼怒不已,又抬手狠狠地往他脸上扇,“啪”地清脆一声。
他到底也是一个男生,使劲一下杀伤力也是有的,谢恺封脸颊顿时轻微地肿胀起来,左右两边指痕分明,红白斑斑。
扇耳光这种事最重要的不是疼痛,而是这种行为带来的蔑视,和对尊严的践踏,正常人被扇第一次就火了,哪还能忍受第二次?
可谢恺封很明显不是正常人,他被扇完还笑吟吟地夸赞悯希扇得好,甚至捧起悯希的手,在他掌心里痴迷地吻了好几口。
悯希被变态得后背发麻,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想吩咐他把自己身上那些恶心的东西全擦干净,却没等开口,谢恺封便将他拉到了怀里。
男人手臂线条野蛮地起落,一下将悯希固定在了胸前,悯希刚站稳,就被他用大掌在屁股上礼尚往来地扇了一小下。
悯希眼睛立刻瞪大了,气得语无伦次:“你!你是不是疯了!”
那一巴掌不重,五指在上面没陷下去就被回弹开了,但就跟扇耳光一样,这种行为对悯希这种正常人来说,根本不能接受,甚至怒火一下被挑了起来。
谢恺封还在没心没肺地笑:“宝宝真是可爱,扇耳光对我而言不是惩罚,而是情趣,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宝宝怎么还没发现?别这样,眼睛瞪这么大也会让我兴奋的……”
悯希正要发怒,谢恺封见好就收地在他指尖上吻了吻:“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告诉宝宝怎么才能让我疼好不好?想知道吗?”
悯希不想知道,他只想让谢恺封滚蛋,从他的房间里滚出去,滚出度假山庄,滚出他的世界。
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人?他到底为什么对自己这样死缠烂打?
悯希脑袋里如若被投掷了一颗闪光弹,炸得他眼前不停发白光,耳边也不停嗡鸣,他反手按在谢恺封胸膛上,正想把人推开,谢恺封嘴唇也刚好张开,看样子正想又语出惊人。
突然的,悯希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放在床边,悯希视力好,偏头就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显示,愣了两秒,他表情立刻变了,抬起手放到嘴边做了一个手势:“嘘。”
是沈青琢。
沈青琢发来的是短信,说要给悯希再测一测体温,问他有没有睡着,如果没有,让他来开一下门。
但他明明是有悯希的房门卡的,这么一问,或许只是象征性地礼貌一下,如果迟迟得不到悯希的回应,他就会自己开门进来,给悯希量完体温再走。
悯希瞬间紧绷起来。
换做平时,他无所谓沈青琢进不进来,以他们的关系,他们本来都该住在一起的。
可现在,房间里还有一个谢恺封,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悯希大脑变得空白,这一突发状况打得他眼冒白光,他手滑了一下,立刻低头打字:出了点事,我不在房间,等会再过来找你。
先把沈青琢稳住,等他把谢恺封送走了,他再去找沈青琢。
一墙之隔的门外。
沈青琢靠在墙上,眼睑微垂,收到信息的那一刻,他下意识低头看向下面的门缝,黑沉一片。
发着烧也出去吗……有事为什么不能找他呢?
沈青琢抿紧唇,回复了一个好字。
信息成功发送出去,沈青琢又继续在会话框里编辑,想让悯希注意安全,外面冷,早点回来。
刚打完四个字,两个推着推车的服务生从面前经过。
“果然长太漂亮也是一种不幸,那男的也真是胆大,那种身份也敢下手,我还被排到过和他一起值夜班呢,看着挺老实,没想到是那种人。”
“不过听说他被打得挺惨的,牙都被全部打掉了,手骨也碎了,惨得不能看。”
“老板打电话报警了吧,我第一次见老板那么生气。”
“能不生气吗,提前一个月就邀人来了,是贵客,却在自己的地盘遭到了这种事,以后的合作也可能会受到影响,谁能不发火?”
“那贵客应该被吓得不轻,警察就是来,笔录也得明天再做了,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被判刑,肯定会吧……”
两人全程对话里没有出现过一个人的姓名,听起来只是一则八卦,工作太枯燥,聊一聊解乏。
不到半分钟,两人的声音就随着骨碌碌的车轮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尾音都不剩。
沈青琢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眸光不受控地暗沉下去。
某种难以言喻、无法说清来自哪里的直觉,让他再次低头看向面前的门缝。
很暗,屋里一点灯光都没有,房间隔音好,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里面确确实实像没有人在。
沈青琢指节绷直,他退出短信界面,将指腹上抬。
点击屏幕右上方,向下拉——拉出控制中心——长按第一个方框——看个人热点——正在连接显示:1个。
胸口被喇出一个口子,冷风往里灌,沈青琢没有看到,自己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冷沉。
悯希从昨天就一直跟在他身边,热点没有断过。
他也只给悯希一个人连过热点,上面显示的“1”,只能、也只会是悯希。
两部手机在一定范围里,热点就不会断,悯希刚刚又拿手机发了信息……
沈青琢呼吸断了一秒。
也就是说,悯希明明就在房间里,却发短信和自己说,他不在里面。
第33章 催眠(33)
沈青琢的为人, 悯希心里清楚,他和谢恺封不一样,在看到短信后绝不会再推门而入。
但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万一沈青琢听到了服务生的事,也有可能会随时进来, 总之他得快点把身上这件充满不耻味道的浴巾换下来, 穿上一件能裹体的衣服。
套房里有一隐蔽的衣帽间,悯希匆匆往过走, 前脚刚迈进,后脚谢恺封就跟上了。
这资深的厚脸皮, 就算打断他的双腿,他不安分的视线也会穿进来视奸。
所以悯希也懒得管他,只要不妨碍自己,他就是一团空气,可以忽视。
怕外面看到屋里有灯光,悯希关上门才开的灯。
他迈过谢恺封身边,蹲到行李箱附近。
箱子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悯希整理的,出发之前沈青琢又叫管家往里放了些东西,悯希当时头太疼没心思管, 现在一打开才发现, 原来管家放的是一些当季知名牌子的新款时装。
柔软的真丝面料在顶光下精致剔透,领口富有光滑的水感光泽, 各式各样任何风格的款式都能在其中找到, 悯希自己带的衣服被压在最下面,连一块衣角都难以看到。
谢恺封不知何时站到了悯希后面,盯着这些衣服看。
他脸上的巴掌印还泛着红,神情中的餍足却还没消。
以至于看到别人给悯希准备的衣服时, 竟然心情平和地升起一种在万丈悬崖中走钢丝的愉悦快感:沈青琢万般重视、恨不得倾家荡产也要献上优越生活的人,现在身上全是厚厚的自己的种,不仅嘴唇缝里、手指缝里,连肚子里的小生命流淌着的也是他的血液。
爽,爽死了……爽到他手指都克制不住地抖。
只有悯希能带给他这种爽感,而只要是沾上悯希的事,就是再没有道德,他都能爽到。
再看悯希小小一团蹲在地上翻衣服,表情一会苦恼,一会纠结,谢恺封的大脑,忽然天马行空起来。
他黑眸克制地移向那堆衣服,不由自主想,如果自己真的身为人父,如果自己面对的是十几岁的小悯希,那么……他大概也会像沈青琢一样。
小悯希的任何事情他都要过手,每一季的新衣服买到爆,将衣柜塞到满,并且还会吩咐小悯希每天一起床都要光着身子到自己面前来,穿上自己为他搭配的衣服再出门,这不很正常?小悯希从里到外都属于他,自然衣服袜子所有东西都要由他来搭配。
如果他真的身为人父,那小悯希不管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都不准和男生说话,也不准和女生说话。
因为小悯希长到十八岁后,要和自己乱.伦。
说起奇怪,谢恺封只对缩小版的悯希有这类的怜惜欲,想把他当成娃娃换装养成,可若换成肚子里那可能和悯希长相有百分之五十相似的真小孩,他又没什么兴致了。
他对那小孩没有兴趣,他期待那小孩的降生,仅仅是因为那是唯一能拴住悯希、并且和自己有关的东西。
悯希正准备从行李箱里抽出一件白衬衫和长裤,谢恺封忽然弯腰捞起一条雪纺材质的衣服,诚恳建议道:“宝宝,我觉得你穿这件好看。”
悯希朝上瞥了一眼,一抹鲜亮的红晕就爬上了耳根,他拿起衣服扔到谢恺封的脸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没看到这是女式的吗。”
沈青琢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管家常年住在主宅,也不知悯希是男是女,以防万一,男式女式的衣服都准备了。
难为这几十寸的行李箱能装这么多东西。
谢恺封扒拉下来脸上的衣服,佯装才看到一样,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悯希信他还不如信葫芦里能爆出一块金砖。
他不想和不要脸的人扯嘴皮,当着谢恺封的面拉上一圈帘子,在里面准备换衣服。
然而当真的把手放到浴巾上后,悯希才想起自己身上此时有多么不堪,他低头往自己脚面上扫了一眼,脑中蓦然有一颗烟雾弹砸到地面,浓雾四起,呛得他晕头转向。
他轻咬牙,忍着怒气重新拉开帘子:“谢恺封,快点给我擦干净。”
谢恺封好整以暇地站在帘子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幕,他笑道:“遵命。”
能有碰悯希的机会,他自然很乐意。
谢恺封从床边拿起那条干净的浴巾,在汤泉里浸泡了一下,再覆盖到悯希的身上,细致温柔地擦拭起来。
他个高,要擦也是从上面开始擦,悯希被他擦干净了脸颊、头发、肩膀。
面庞没有了东西覆着,能呼吸到氧气了,血色也恢复了些,可当悯希刚感到一丝舒爽之时,忽的,他并紧双腿,眼神闪烁,露出一些难言之色来。
谢恺封立刻察觉到:“怎么了,宝宝?”
悯希摇摇头:“没,没什么。”
他希望谢恺封不再问。
谢恺封也真的如他所愿没开口继续问下去,只是,一根曲起的手指却蓦地重重抵在腿侧,再往上用力一刮,放在他嘴边:“宝宝要不要尝尝味道?时间这么长,也沾上你的水了。”
悯希一顿,结结实实愣了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