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新粮就收。”
“我娘家都是实诚人, 大姐尽管放宽心。”
妇人揣着铜板高高兴兴出了院子,阮秀莲刚把粮食搬进屋, 整好瞧见二儿子夫夫进门。
“回来的可巧,饼子刚捞出锅, 还热乎着呢。”
阮秀莲招呼二人洗手吃饭,自个儿到东屋把还睡着的夏哥儿唤醒了。
唐春杏今儿回了娘家,走前夏哥儿还没睡醒。
“奶, 娘呢?”小家伙举着胳膊,睡眼惺忪地问。
阮秀莲边给乖孙穿着衣裳,边道:“你外婆染了头疼,你娘天不亮便回去探望她了。”
小家伙听了,脸蛋皱成一团,“外婆没事吧?”
“没事儿,这阵已经好多了,你娘不放心这才要回去瞧瞧呢。”阮秀莲将人抱下床,拍着脑袋道,“找你小叔么梳头去吧。”
“好。”
“小叔么!”
宋听竹端着碗筷从灶房出来,便瞧见夏哥儿抓着头绳,兴冲冲朝自己跑来。
“小叔么小叔么,夏哥儿今天想要个小兔子头~”
宋听竹微怔,“小兔子头?”
夏哥儿举着小手,在脑袋两侧来回摆动。
“就这样哒,像小兔子的耳朵一样。”
小家伙模样实在可爱,宋听竹忍不住笑出声,摸着夏哥儿发顶,温声应道:“好,等小叔么把木梳取来便帮你梳。”
“嗯嗯,那夏哥儿先去洗脸啦~”
水井边刘虎已经帮小家伙打好了水,见他跑得急险些摔倒,忙伸着胳膊捞进怀里。
“慢点跑,当心跌倒。”他嘱咐道。
夏哥儿拍着胸脯,奶声奶气:“吓死啦,谢谢小叔。”
“娘,您烙饼子了?”刘小妹从屋里头出来,嗅见香气忍不住吞咽起口水。
阮秀莲道:“还剩下些陈粮,再不吃该生虫了。”
用过早饭后,刘大生拎着柴刀去了后山,阮秀莲跟刘虎母子俩,推着板车到邻村收粮食,刘小妹则留在家给宋听竹当帮手。
家里粮食已经攒下不少,宋听竹便想着先酿上一批,院儿里没那么大地方堆放,先前盘算着至少再收个千八百斤,等下批粮食运来,这批也该进酒甑提纯出酒了。
宋听竹唤小妹帮忙将粮食倒入大肚缸中。
酿酒的第一个步骤便是泡粮,将粮食浸入水中泡足十二个时辰,使其吸收足够的水分,一为去除粮食皮壳以及灰尘杂质,二为后续蒸煮创造良好条件。
十几袋粮食,装了两口大肚缸,一通忙活下来,二人皆累出一脑门子汗。
刘小妹擦着汗水,一脸憧憬地问:“这么多粮食一定能酿不少酒吧?”
宋听竹用笊篱捞着皮壳,闻言笑着说道:“制酒一行有句老话叫‘三斤粮一斤酒’,眼下这些粮食最多不超过一千三百斤。”
刘小妹掰着指头算过,表情无比震惊,“这么些粮食才能酿四百来斤酒?半口大肚缸都填不满呢!”
“且得是出酒量好时,若中途出了岔子,便是四百斤也难。”
刘小妹咋舌:“怪不得镇上酿酒的商户那般少,这制酒的营生可真不是个容易活儿。”
见小姑娘有些泄气,宋听竹鼓舞道:“万事开头难,酒曲方子咱们都能研制出来,旁的便也算不上什么困难了。”
“是哦,没有酒曲可酿不出酒来。”
刘小妹重拾信心,面上露出笑容。
临近日中,阮秀莲母子推着一车粮食进院。
刘虎见院儿里空着,草棚下两口大肚缸里泡着粮食,不由拧起浓眉。
他往下卸着粮食,“娘我来吧,你回屋歇歇。”
阮秀莲直起腰道:“成,走这一路还真有些累了。”
待卸完粮食,刘虎进西屋瞧了眼,便见自家媳妇儿躺在床上,面色隐隐发白。
“回来了。”宋听竹撑起身子,倚靠在床头,瞧夫君眉心皱着,不要用问便知是因为何事。
“咋不等我回来再弄。”刘虎走近了,捏着媳妇儿手臂,关切道,“胳膊酸不?”
宋听竹想说不酸,可见夫君如此关心自己,便忍不住想要贪心一些。
于是乎软下嗓音,对着汉子说道:“从小到大我拿过最重的物件便是书本,我不晓得一捆柴多沉,也不清楚一袋子粮食多重,更不知寻常百姓的日子有多不容易。”
汉子握着他手满眼心疼,宋听竹眼底却染上笑意。
“但是我觉得很有趣,如果当初我没有答应替嫁,而是选择逃婚,只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他回握汉子温暖宽大的手掌,“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便是累些只要能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便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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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先更这些,等俺整理下大纲,明天开始重整旗鼓!
谢谢宝子们支持,会认真写完哒,这本准备了很久,我也很喜欢所以难免会纠结一些~
第42章 查验陶罐
“媳妇儿你歇着, 我来。”
手里笊篱被汉子接去,宋听竹瞧着夫君弯腰捞粮的身影,不由得弯起唇角。
自从昨儿下午他将心中所想同夫君道出后, 夫君便对他比过去更加上心,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一上午, 可没少遭到小妹打趣。
瞧着起了风, 刘虎扭头对自家媳妇儿道:“天儿有些凉了,媳妇儿你进屋换身厚实衣裳穿。”
“好。”
离着立冬不过七八日光景, 天儿也是一日比一日凉,刘家房屋还没修缮,冬日里定是不会好过。
宋听竹换过衣裳, 翻出钱匣子数了数。
还剩下四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
思索片刻取出三两,余下一两多以防他用。
“夫君。”他到院里唤了声。
“咋了媳妇儿。”
“马上便要入冬了,家里屋子还没修缮,咱们手头只有三两银子, 用来修整房屋你觉得可够?”
“够了。”刘虎放下笊篱, 将堆满粮食的大竹笸箩抱去日头下晾晒。
“也不必到镇上请人,明儿我去喊大天哥帮忙, 再加上咱爹,三个人用不上一日便能修个差不离。”
宋听竹心下一松, “等这批酒酿成,来年回本赚了银子, 便有闲钱盖新房了。”
晚晌用饭,阮秀莲听说虎子夫夫要给家里修缮房子,回屋拿了一两银子出来, 唐春杏也添了半两,一家子凑了个四两半,将屋子修得密不透风,这个冬日一家子总算不会再挨冻了。
又过两日,马广忠的窑厂也重新修建好,只等泥坯进窑。
与此同时,刘家院子里晾晒着的粮食,也都干得差不多了。
“嫂夫郎,这些粮食干得差不多了,可以开始酿酒了不?”刘小妹伸手摸着粮食问。
家里粮食喝足水后,又花了一上午工夫将其蒸煮出来,昨日天不好,夜里下起雨来,今儿日头出来,这才陆续晾晒干了。
宋听竹过去瞧了眼,见干湿皆宜,点头道:“可以了。”
刘小妹大喜,一旁玩面人儿的夏哥儿,一双眸子也是亮晶晶的。
用过晌午饭,一家子也没歇午觉,都到院子里来酿酒了。
百斤粮五两曲,将酒曲丸子碾碎,按照此比例加入酒粮中混合搅拌,再装入大肚缸用油纸密封发酵上月余,这便是酒醅了。
好几口大肚缸的粮食,搅拌起来可是个力气活,阮秀莲几人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时,刘大生父子俩甩着膀子正干得满头大汗。
“爹、二哥,坐下喝口水歇歇。”刘小妹泡了茶水,从灶房出来招呼着。
“哎。”
父子俩抹掉脑门上的汗,一口气将茶水喝光,扭头又撸着袖子热火朝天干起来。
阮秀莲瞧见笑着说:“让他们干去吧,汉子劲儿大,这点活比起在镇上做工算不得啥。”
宋听竹点头,可瞧着夫君汗湿的衣襟,便忍不住一阵心疼。
“娘,我取些铜板到张叔那割半斤肉回来。”他起身道。
“成,要肥一些的,用来包包子油香油香的。”
“好。”
刘小妹忙道:“嫂夫郎我也去!”
“夏哥儿也要去。”
片刻后,宋听竹牵着夏哥儿,三人一同去了张屠子家。
“竹哥儿、小妹,听说你家要酿酒,可是真的?”路上遇见几个听见信儿的婶子,上前打探。
宋听竹本也没想瞒着,便点头道:“是要酿酒。”
妇人听了满脸震惊,“怪不得要收那些粮食哩。”
“我的乖乖,这酒哪是那么好酿的,咱自家酿个黄酒有些都酿不成哩。”
“可不,听老一辈说,那些个制酒的把酿酒方子攥在手里,就是死了化成灰也要带进棺材,生怕叫人偷学了去。”
这话不假,宋听竹从书中寻到的那些酿酒方子,或多或少都有残缺,赚钱的手艺怎么可能轻易传给外人。
“成与不成尚未可知,若是成了,几位婶子有用到的时候便上家来打,价钱定是比镇上便宜些许。”宋听竹笑着说。
几个妇人听了,顿时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