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点头。
回到西屋,宋听竹本想问夫君是否晓得陈阿爷的事,只是不等开口,便被自家夫君抱进怀里,摸着发梢安抚。
等了许久,仍不见人开口,不由唤了声:“夫君?”
宋听竹退出汉子怀抱,瞧见夫君眼里满是心疼,想也便知是因为外公一事。
他拉着夫君,坐在床前。
“夫君不必担心我,逝者已矣,只是偶尔想起难免有些遗憾。”
他笑着说:“外公有娘陪着,而我有夫君,还有爹娘、小妹大哥大嫂夏哥儿,有你们陪着呢。”
刘虎反手握住自家媳妇儿,浓眉紧拧。
“我倒希望媳妇儿是个自私的,这样就不会总是让自己受伤了。”
宋听竹听后,半开玩笑道:“我若是个见死不救、自私自利的,夫君可还会喜欢?怕不是早便将我遣送回宋家了。”
刘虎寻不出话反驳,绷着嘴角,官话也忘了说:“俺说不过你。”
宋听竹见状笑出声,主动靠上汉子肩头,温声道:“听竹答应夫君,日后绝不会再那般鲁莽行事了。”
刘虎眉头一松,“刚才说了那些话,嗓子又开始疼了吧,媳妇儿你先躺下歇息着,我去拧个热帕子来。”
宋听竹心头一片暖意,“好,多谢夫君了。”
夜里帕子不知被汉子换过几回,第二日醒来喉咙好了大半,说话也不像昨儿那般费力气了。
“嫂夫郎你醒啦。”刘小妹敲门进来,见宋听竹已经穿戴好,说道,“娘熬了米粥,我正要喊你起来吃早食呢。”
两人一起出了屋子,宋听竹洗漱好坐在堂屋里还不见夫君人影,偏头问小妹:“怎么不见你二哥?”
“二哥一大早就出门啦,说是到镇上有事儿呢。”
宋听竹点头,心里则在奇怪,夫君为何没同自己说今日要到镇上去。
吃过早食太阳方才升起,宋听竹到屋里陪陈阿婆说了会儿话,又去院子里查看了酒醅,见没什么异常,便同小妹一起到后山竹林,挖了些陶土回来。
“哎,那不是竹哥儿跟小妹,瞧这方向,两人是去竹林了啊,陈婆子可宝贝她那竹林,这要知道了不得闹翻天?”
“你还不知道吧,刘家把陈婆子接回家住去了,人竹哥儿现在可是陈婆子救命恩人,进竹林算个啥,我看以后田产八成都会留给刘家嘞!”
“啥?陈婆子子女能愿意?”
“不愿意有啥法,一家子都住在镇上,陈婆子给不给也不知道不是。”
几个妇人低声议论着。
刘小妹背着陶土直直看过去,几个妇人瞧见忙快步走远。
“切,背后说嘴算啥本事,有能耐当面说啊。”
宋听竹看着小丫头生气的模样,弯唇道:“是谁说村里少有人家没被讲究过,叫我不要放在心里,怎么轮到自己反倒学不会心平气和了?”
刘小妹道:“我就是瞧不惯她们说你,说我我才不生气呢,但是说嫂夫郎不行。”
宋听竹不解:“为何说我不行?”
“当然是因为嫂夫郎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啦,昨天还冒险救了陈阿婆,换作我才不敢进去呢,听人说火可大了,万一被引燃衣裳,救都救不回来。”
刘小妹歪过头瞧他,“嫂夫郎你都不害怕的吗,万一、万一要是出不来我哥咋办?”
说着眼眶便有些发红,小姑娘抬手揉了揉,顶着一双兔子眼,倔强地看着宋听竹。
“抱歉,让你担心了。”宋听竹心脏揪起,同她温声保证,“日后不论发生何事,嫂夫郎保证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可好?”
刘小妹点头,带着哭腔道:“我不想嫂夫郎出事,二哥肯定更不想,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自责,要是昨天跟嫂夫郎一起去陈阿婆家,嫂夫郎就不用冒险进火场救人了。”
宋听竹不知小妹心里竟想了这么多,他一直将小妹当作孩子看待,然女子十五岁及笄,小妹过了年节便是十三,在府城也是可以寻亲事的年岁,何况是在这向来早婚的莲溪镇。
他拿出帕子安抚小妹,想着日后不能再将小妹当作孩童看待了。
日中快过时,刘虎从镇上回了村子。
他丢下背篓,大步流星朝西屋走去。
“二哥,你那么着急忙慌做啥?”刘小妹扶起背篓,一脸茫然。
“媳妇儿,府城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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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来晚了,自罚三杯!吨吨吨
第47章 出酒了!
宋听竹正准备小歇一会儿, 便见夫君面色激动地推开房门,嘴里还喊着府城来信了。
宋听竹愣了下,回神后也是激动万分, 衣裳都顾不得披,便要起身下床。
刘虎紧忙快步走到床边, 将信递给媳妇儿, 宋听竹看信时, 给人把棉衣披好。
“是柳嬷嬷寄来的信!”
宋听竹看了眼夫君,眸子里满是惊喜。
“柳嬷嬷说她们过得很好, 叫我不必惦念,柳管家现如今在我爹手底下做事,虽遭受到打压, 但日子过得尚可,还有一件事,宋蕊儿成婚了,夫婿是崔家。”
宋听竹微微蹙起眉头,他对宋家之事不感兴趣, 两目三行匆匆看完, 又见柳嬷嬷写了许多青禾、红梅的事,方才放慢速度, 逐字去看。
厚厚一沓信,足足看了小半刻钟, 待扫过左后一行,不由露出笑脸。
“承悦哥有身孕了。”
宋听竹边将信仔细收好, 边对夫君说道:“承悦哥是柳嬷嬷家的小哥儿,比我大上七岁,我虽只见过承悦哥数面, 却同他很是亲近。”
“后来承悦哥嫁去李家,见面的次数便更少了,只听说承悦哥进李家不久,便生下一个儿子,可惜三岁生辰都没过完,便失足跌落水潭去了,承悦哥伤心之余垮了身子,好些年才养起来。”
他笑看着夫君,“承悦哥很是喜欢孩子,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刘虎瞧媳妇儿笑得好看,也跟着咧嘴笑起来。
“这回媳妇儿不用再担心嬷嬷一家了。”
宋听竹满面笑意,“还要多谢夫君叫人帮忙去府城送信。”
刘虎被媳妇儿的笑容晃了眼,挠着头略带局促地道:“你是俺媳妇儿,这都是俺应该做的。”
宋听竹闻言,嘴角弧度越发大了。
是夜夫夫二人并肩躺在床上,说了不少小话,何时睡去的也不知。
翌日醒来天光大亮,宋听竹与夫君用过早食,背上昨日挖的陶土赶去了上河村。
“虎子跟竹哥儿来啦,快请进,我这去窑厂喊你叔回来。”
“那便麻烦婶子了。”
花二娘摆手,“嗐,这有啥麻烦的,几步道的事儿,今儿我家姑爷正好也在家,竹哥儿要有啥要求,你自个儿同他讲。”
“晓得了婶子。”
花巧娘在院墙下做绣活,闻言扭头冲屋里头喊:“夫君,竹哥儿夫夫来了。”
“哎,就来。”
片刻后秦济拿着两页纸,从屋里出来。
他对着二人,语气熟稔道:“表弟跟弟夫郎来得巧,今日我休沐,若是再晚上一天,便只能等年节才能见上面了。”
秦济同阮家沾些亲故,虽是远亲,但论辈分是该唤刘虎一声表弟。
宋听竹跟着夫君喊了声表哥,见着秦济手里的画稿,亮着眸子惊喜道:“表哥这是重新画了招牌?”
秦济道:“弟夫郎之前画得好是好,就是任谁都能轻易仿制了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却心不可无,在镇上做买卖多少得留个心眼儿才是。”
宋听竹听后,敛眉道:“是听竹考虑不周了。”
商人多唯利是图,赚钱路子少的莲溪镇更是如此,谁家有了赚银钱的法子,想方设法也要跟着掺一脚,若是得不到便毁掉,公爹当年便是被人仿了招牌,非但没处说理,还被人使阴招将腿打断了去。
秦济画的新招牌,就连向来心思细腻的宋听竹也没发现异常之处,经他指出后方才恍然大悟,原来里头暗藏玄机。
“多谢表哥,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被人仿制了去。”
刘虎也十分高兴,跟媳妇儿商量着改日请人到家里吃酒。
宋听竹笑着答应下,秦阮两家沾着亲,现下秦济表哥又帮了大忙,合该好好答谢一番。
正说着话,便听外头传来一串脚步声。
“虎子竹哥儿,你们来啦。”马广忠抱着几个陶罐进院,“正巧定做的一百个陶罐都出了窑,来瞧瞧可还满意。”
马广忠烧陶的手艺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只是有年头不动手,自个儿心里头也打鼓,不过瞧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便知定是超出了预期。
宋听竹不懂烧陶,只晓得眼前这批陶罐,比上一批摸着光滑些许。
“马叔不愧是烧窑老手,这陶罐瞧着与镇上孙师傅烧的也差不了多少。”
马广忠笑呵呵,“那可比不了,孙师傅烧了一辈子窑,手艺精湛着哩。不过我爹要还在,就得两说了,不是你叔吹,早个二十来年,来马家定陶器的得从村头排到村尾!”
“多少年的老黄历,还吹嘘呢。”花二娘不爱听当家的说废话,截去话头道,“竹哥儿夫夫来家,有正事要说呢。”
转头对夫夫二人道:“你们聊着,我去泡壶茶来。”
进了堂屋,马广忠问:“听你婶子说,你们背了陶土来?”
宋听竹点头,“马叔您瞧这筐陶土,可能烧制出好陶罐来?”
刘虎将背篓搁在地上。
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肩宽腿长,方才他还真没瞧见后背上还有竹筐。
马广忠先是称赞了番刘虎体格子棒,这才细打量起陶土。
“不错,这陶土比我见过的细腻不少,定能烧出好陶来!”
有了好料子,马广忠这个烧陶的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这十里八村有陶土的地儿我都寻遍了,价钱便宜料子又好的可没几处,还当不成呢,不想真让你们夫夫俩寻了来,定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吧。”
宋听竹道:“这陶土是村子里一位阿婆,免费送与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