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家,刘兄弟,弟妹。”张老大起身,摸着后脑勺挨个打过招呼,“我二弟腿脚没好全,得过些日子才能来上工。”
宋听竹道:“无事,张大哥跟张三哥伤可养好了?”
张老大露出一口白牙,憨笑道:“好了好了,多谢宋东家惦记。”
宋听竹点头,将二人引进院子分配了活计。
张老大一身蛮力,最适合在晾晒场做事儿,张老三头脑灵活,写写算算的事儿非他莫属,只是兄弟三人连个正经名儿都没有,酒坊里好些个姓张的,喊一嗓子能听见五六声应的,总不能喊小名儿,狗蛋、栓柱,听着忒不文雅。
张老三道:“不如宋东家给我们兄弟仨起个名儿吧,明儿到镇上改了户籍,顺道将身契签了。”
宋听竹思索片刻,“那便取斌字,拆开是文武。”
张老三道:“这个字好,大哥是武我是文,二哥是斌。”
张老大,现在该称呼为张武了,兄弟二人都满意,没多耽搁便撸起袖子做起活来。
“竹哥儿,张武张斌我带着做事儿,张文咋办?”阮二舅擦着汗问。
宋听竹道:“殷大哥身边缺个人,叫他跟着殷大哥吧。”
“成。”
酒坊收来的陈粮差不多都晾晒干了,只等着混入酒曲密封发酵。
宋听竹在酒坊转了圈,见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便放心回了院子。
晌午过后搬出案几誊抄了会子账簿,听见外头牛车进院,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出门迎接夫君。
“如何,可是打探到了?”
“打探到了。”刘虎将黄牛牵进牲口棚,“王家在村子里名声极好,王远也是个上进的,去年在清河镇寻了个跑堂的活计,掌柜夸他做活儿认真细致,还给他涨了半钱工钱。”
宋听竹听后放下心来,“那便好。”
王家晓得阮锦宁是老太太掌中宝,便说先叫两个孩子定下,来年再成亲也不迟。
李春花本就对这桩婚事满意,王家又这般知情达理,老太太更是没少在外头夸,婚事还没成,大伙便晓得阮家哥儿寻了个好夫家,婆婆如此看重,嫁过去不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也有那眼热说酸话的,老太太挑拣着听,没叫自个儿气着。待下定的日子到了,两家人坐在一处欢欢喜喜将婚事定下。
那些个眼酸嫉妒的见不得人半点好,又说这婚事拖得久早晚得黄,老太太倒是没咋,吴二妞气得将那嘴臭的妇人堵在家门口,骂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解气。
阮秀莲得知此事笑了半晌。
“你们二舅母可算硬气了回。”
刘家今儿包韭菜馅饺子,扭头瞧见乖孙儿将面粉糊了满脸,给人擦着小花脸儿道:“乖孙快别忙活了,跟你舒阳哥哥到院里玩去。”
小家伙仰起小脸儿,“奶奶你有活干记得喊夏哥儿哦。”
阮秀莲答应道:“成,一准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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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俺要崛起,冲啊!
第74章 上门说亲
日子如流水, 转眼便入了伏天,天气闷热潮湿,叫人恨不得整日泡在溪水里。
“夏哥儿、林哥儿、舒阳上岸了, 晾晾脚咱该回去了。”
刘小妹同两个伙伴坐在岸边石头上,朝蹲在溪边玩水的几个孩子唤道。
“来啦。”
三个孩子边应边跑回岸边。
徐小满捡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地划拉着, 嘴里问二人:“瞧着宁哥儿婚事定下, 婶子跟大娘没着急给你们相看人家?”
钱霜儿摇头, “我娘说要给我招个赘婿呢。”
“招赘婿?”两人皆是一惊。
“是啊,我也不放心嫁人, 留我娘一个人在家。”
“也是,我瞧隔壁村便有招赘的呢,实在不成攒些银钱到牙行买个汉子回来。”
“挑个瘦弱些的, 太强壮的不成,不安全。”
两人给小伙伴出主意,钱霜儿听着笑出声,“我倒是不急,小妹你呢, 昨儿我又瞧见陈桐跟着咱们了, 他咋和狗皮膏药似的,撵都撵不走?”
“得, 狗皮膏药又黏上来了。”徐小满示意刘小妹看身后。
两人扭头去瞧,便见陈桐站在十步开外, 正望眼欲穿地望向这边。
刘小妹一脸烦躁,“早便同他讲清楚了, 我是不会接受他的,大哥二哥也帮我教训过他,怎么还是这样?叫那些婶子叔么瞧见, 有地聊了。”
几个人里只有殷舒阳是汉子,刘小妹便叫他去跟陈桐说一声,叫他走别在这杵着。
殷舒阳跑过去不知说了什么,陈桐看起来很失落,垂头丧气地走了。
回去路上,刘小妹好奇地问道:“舒阳,你方才跟他说什么了?往常不骂一顿不走的,今儿怎的这么快便离开了?”
钱霜儿与徐小满也十分好奇。
殷舒阳帮夏哥儿拎着小桶,童声稚嫩清脆,说出的话却不是这般。
“我跟他说小姑已经相看人家了,是个大户,他要再敢来纠缠,就告诉那户人家去他家算账去。”
说着挥了两下拳头。
“这也行?”徐小满不敢置信,“就因为一句话,还是个孩子说的,陈桐就相信了?”
钱霜儿道:“应当是他娘叫他来缠着小妹的,村里谁不晓得陈桐是个胆小的,平日里见着只大白鹅都要绕路走,要不是他娘逼.得咋可能挨打也要往上贴。”
“管他呢,只要别再来我跟前儿晃就成。”刘小妹心情舒畅,路上瞧见卖货郎,掏荷包买了几块饴糖,几人分着吃了。
拐过弯遇见从酒坊回来的田乐,他抱起夏哥儿,笑着道:“你们几个又去河边玩水了?”
“小惹叔叔。”夏哥儿含着饴糖,口齿不清地唤着人,“四呀,很凉快哒。”
“不能泡太久,当心着凉生病。”
刘小妹道:“小乐哥哥放心,我们仨看着他们呢。”
“乐哥儿,你咋还在这逗孩子呢,快些家去吧,有喜事儿登门呢。”聚在大榕树底下闲聊的婶子大娘,瞧见人笑呵呵说着。
“好嘞,多谢婶子们,这就回去了。”
田乐一脸莫名,心道出门前也没听娘说有客来家啊。
待拐过大榕树,他便将夏哥儿放下,回到自家还没进院,便听见堂屋传出一阵说笑声。
“大妹子不是我说,你家乐哥儿打小是我看着长大的,品行自是不必说,十里八村就找不出来几个比乐哥儿还优秀的,我娘家兄弟是个踏实肯干的,样貌也不差,两人般配着哩。”
田乐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不怕闪着舌头。
他大步跨进屋,对着说话的大娘,皮笑肉不笑。
“大娘瞧着四十出头,您娘家兄弟便是年岁再小也得二十好几了吧,把个长我十岁的老汉介绍给我,当我田乐是收破烂的是个人都要?”
妇人面上一阵尴尬,“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再说大娘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是吗,那大娘倒是说说您娘家兄弟年岁几何?”
妇人脸色僵了僵,支吾着道:“也没大你多少,最多□□……”
“好你个周兰香,怪不得一直瞒着,原是快三十了!”赵春芳随手抄起立在墙根的扫把,二话不说将人撵出院子。
“给老娘滚!日后敢登我家门见一次打一次!”
“泼妇!怪不得俩孩子一个都没成婚,全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娘!”
田乐见不得旁人说自家娘亲不是,故意提高嗓门冲妇人喊:“大娘您娘家兄弟三十好几不成婚,怕不是有啥毛病,这样的汉子也敢往外介绍,当心哪天被人拦去敲断腿!”
妇人脚下一个踉跄,“你个哥儿咋睁眼说瞎话,我家兄弟二十七八的年岁咋到你嘴里就成三十好几了?”
语罢方才觉出不妥,几个婆子听见对着她指指点点。
“大柱家的你这也忒不像话,乐哥儿才十六你给人介绍大一旬的,人田家不恼才怪。”
“可不是,也就赵妹子性子好不与你计较,换作旁人非把你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妇人自知理亏,一声不吭扭身灰溜溜走远。
田家院子里,田乐接过他娘手里的扫把,软下嗓音安抚着:“别气了娘,当心气坏身子。”
他推着赵春芳肩膀,将人按坐在小凳上。
“嫁人有啥好,咱家现在也赚了银子,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成,还能在爹娘跟前孝敬,多好的事儿。”
赵春芳叹气,“好啥,这会儿你年岁还小,再过两年十八九,今儿怼大柱媳妇儿的话便全落在你身上,十里八村但凡十八九还没嫁人的,哪个名声是好的?”
“不是我说哈,娘你眼光太短了,嫂夫郎说府城十七八不成婚的姑娘小哥儿大把,便是二十好几还在闺中的也不在少数。”
“人活一辈子自然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太过在意旁人目光活得小心翼翼,那日子过得还有啥意思。”
赵春芳睨了眼自家哥儿,想反驳又寻不出话来,气道:“你们哥俩主意正着呢,等日后老了入了土,看谁给你俩披麻戴孝。”
田乐道:“娘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村里那么多有子女的,老了不还是照样无人料理后事,远的不说便说陈阿婆,一双儿女搬去镇上,要不是虎子哥和嫂夫郎,人怕是就没了。”
赵春芳:“……”
“走走走,找你的嫂夫郎去,在家待着净知道气我。”
“嘿嘿,那娘我真走啦,回来给你带大娘烙的糖饼子!”
田乐蹦跳着跑出院子,赵春芳瞧着自家哥儿跑远的身影,摇头叹息。
“年后便十七了,咋还跟个长不大的孩童似的。”
见哥儿脚下一空险些摔倒,老母亲登时提起一颗心,扬声嘱咐:“慢着些,别摔了。”
田乐扭头挥手,“晓得了娘。”
刘家院子里,宋听竹正在教几个小的认字,田乐进了院子,同阮秀莲等人打过招呼,自觉坐在小妹身旁,握着毛笔写写画画。
小半个时辰后,唐春杏端着糖饼子从灶房出来
“竹哥儿,领孩子们洗洗手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