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愤愤不平。刘玉书听他们聊起其他,方才加快步子赶往书院。
刘玉书童生功名,只负责幼童启蒙,与书院其他夫子不在一个院落,若非有事否则几乎碰不上面,然而今日他却去了东侧院子。
“褚兄留步。”
拐过长廊瞧见褚文宣,立即迎上前。
褚文宣对他有些印象,停下步子问:“你是西院新来的讲郎吧,找我可是有事?”
刘玉书点头,“在下刘玉书,万顺酒楼掌柜乃是我三叔。”
见他欲言又止,褚文宣便道:“刘兄有话直说无妨。”
“实在是不知如何说起。”刘玉书低叹一声,“我与三叔虽是至亲,可也不忍见褚兄被蒙蔽。”
褚文宣抬眼瞧他,“刘兄这是何意?”
刘玉书拧紧眉头,一番天人交战方才开口。
“听闻褚兄长辈要过寿辰,将寿宴一事交给了万顺酒楼来办,可褚兄有所不知,大伯与三叔二十年前便同家里断了亲,为此爷奶大病一场,村中都传大伯三叔不孝。
且万里香乃是我二堂哥与嫂夫郎酿造,他们二人名声也不好,若褚兄坚持将寿宴一事交给万顺酒楼,万一惹出什么风言风语,怕是会影响到老爷子心情。”
“有此内情我竟不知。”褚文宣皱眉,“多谢刘兄告知,这件事我定会同家中长辈言明。”
刘玉书道:“褚兄客气了,你我同在书院教书,实在不忍褚兄受蒙骗这才将事情挑明。西院有早课,在下便先回了。”
“刘兄慢走。”
刘玉书拱手,“告辞。”
转过身露出一脸冷笑。
想攀上褚家,做梦。
“二少爷,可要小的回宅子将此事告知大少爷?”
褚文宣望着刘玉书离去的背影,沉声道:“不急,先去打听一下刘家,将事情弄清楚再说。”
小厮应声:“是,二少爷。”
褚文宣年纪虽小,可出生于京都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城府,刘玉书那点小伎俩他一瞧便知。
果不其然,不出两个时辰小厮便带着打探来的消息回了书院。
“万顺酒楼刘掌柜的确早便与刘家老太分家断亲,但内有隐情,刘老太信奉鬼神,二十年前生过一场大病,听信游方术士的话,将大儿子家一双儿子丢进深山险些丧命。”
“不止如此,刘虎娶夫郎后,刘二生一家打秋风不成,便在村子里散播不实言论,一再毁坏刘虎与其夫郎名声。
二少爷,刘玉书此人善妒且心性恶毒,就连讲郎的身份也是家里花银子买来的,不是个可结交之人。”
褚文宣自然知晓,否则也不会差人去打探刘家。
申时讲完课,刚要离开书院回家,便又遇见了刘玉书。
“褚兄,好巧。”
褚文宣瞥他一眼,直接点破道:“何来巧合一说,刘兄不是早便等在院前了。”
刘玉书面上一僵,不等他开口,褚文宣便继续说道:“刘兄既已入了书院,还是将心思摆正得好,不然如何教书育人?”
刘玉书惊出一身冷汗,这才醒悟自己做的事有多蠢,卑躬屈膝一番道歉,夹着尾巴出了院子。
“二少爷,可要小的跟山长知会一声,将此人逐出书院?”身后小厮道。
褚文宣道:“不必,书院正是缺讲郎之际,暂且留着罢,日后若再行心术不正之事,届时再处置不迟。”
“晓得了。”
书院这边发生的事,刘家一概不知,宋听竹与夫君一大早便去了牙行,打算将酒水铺子开起来。
再有两月酒水便能启封开售,届时定会有不少掌柜、伙计前来拉酒,村中路窄进不了马车,便是两辆牛车并行都不成,担心几波人遇见造成道路拥挤,一家子便商量着在镇上置办间铺面,日后有事需要在镇上落脚,也好有个去处。
“等攒够银子还是将村中道路修缮一番的好,镇上土地太过分散不适合建造酒坊,还是村中方便些,地价也便宜。”
途中宋听竹与夫君提起修路一事。
刘虎甩着竹鞭应和:“的确如此,等下一批酒水卖出去,便有银钱修路了。”
宋听竹点头。
现下手头上还有一半货款未结清,满打满算手上只有三十两银子,买铺子是不成了,只能先租上半年,余下的银子留作应急。
夫夫二人到了镇上直奔牙行,牙人见是两个生面孔还想着敲上一笔,听二人报出潘有泉名讳,当即转换态度,点头哈腰以最低的价钱,给二人挑了两处院落比别处大出两倍不止的宅院。
与夫君一番商量,定下了北街距离闹市稍远的一处宅子。刘记酒水多为外销,若将铺子选在闹市,大伙来拿货极为不便。
至于零散售卖,近两年宋听竹都不打算如此,下批酒水定出去将近五千斤,短时间内实在没精力顾及其他。
“这是租赁文书,还请二位贵客拿好。”牙人拿着盖了章的文书从后堂出来。
宋听竹接过文书看了眼,确认没问题后,收起文书与刘虎一道出了牙行。
事情办妥二人没在镇上多待,路过四方斋买了些糕点,赶着牛车回了镇子。
翌日褚老爷子六十大寿,宋听竹与刘虎早早便收拾妥当拉着贺礼去了褚家,刘小妹也受褚文瑜邀请,随着一道去了。
褚家宅院算不得最大,景致却布置得极好,前来贺寿的百姓无一不对其夸赞。
刘小妹跟在二哥嫂夫郎身后,瞧着院中景象,微微瞪大眸子。
“褚家竟把山泉都引了来,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我滴乖乖这海棠花品种极其名贵,竟就这么随意栽种在院子里,褚家可真是财大气粗!”
院子里惊叹声不绝于耳,刘小妹一双眼睛不知该瞧哪儿,直到瞧见褚文瑜,可算有了说话对象。
“瑜哥儿,你家好大好漂亮。”
褚文瑜反应淡淡,“还好吧,比京都的宅子差远了。”
不等刘小妹惊讶,便被褚文瑜拉了去,“走,我你瞧瞧我从京都带回来的宝贝。”
“瑜哥儿等等,我同二哥嫂夫郎说一声。”
宋听竹没拦着,只叮嘱她未时前回来,便放二人去了。
褚家今日请了戏台班子,百姓瞧得津津有味,老爷子也是个好说话的,同众人一起举了杯后,便叫大伙吃喝随意,平易近民半点官架子都没有。
“俺也是见过京官的哩,说出去能叫别的镇子上的人羡慕死。”
“还当京都里的官老爷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不想这褚老爷竟如此面善,瞧着便是个清官好官。”
“可不是,这宅子修建时俺家小叔子也在,褚家给的工钱可多,每日三十五文还包晌午顿饭哩!”
“嚯,这工钱可不算低。”
“不止,中了暑气的褚家还给发医病补贴嘞!”
流水宴上百姓对褚家赞不绝口,宋听竹也听来不少有用信息,比如褚老爷子门生众多,同僚也不少。
宋听竹觉得这趟来对了,家中仅剩的两坛万里香,是留给爹喝的,今日也一并带了来。
若是能在褚老爷子面前露个脸,将来到京都发展,说不准能请老爷子牵个桥搭个线。若是不能,也没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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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姓刘,刘玉书的刘(好吃懒做)……
你说人怎么能这么馋呢,救命我不想这么馋啊,我想码字我爱码字!!
第86章 玉镯之谜
孟秋已过, 中秋将至,刘文彬的亲事紧跟着提上日程,与此同时酒坊第一批酒水, 也到了启封开售的日子。
刘家几辆牛车不停歇,花了三日功夫才将酒水全运去镇上铺子里。
“明儿便是中秋了, 今年人多, 老太太的意思是都来这边过。”晚晌饭桌上, 阮秀莲同一家子说道。
家里新修了房舍,空屋子挤挤也够住, 阮家那头可就住不下那些人了。
一家子没啥意见,接连累了几日,用过饭便各自回屋睡下了。
翌日, 云溪村各家各户辰时未到便燃起炊烟,刘家院子里也是一早摆满了各类吃食,夏哥儿左手糕点右手饴糖,将自己吃成了花猫脸。
隅中快过,阮家一行人与刘三生一家四口, 前后脚进了院子。
今儿团圆节,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围坐在堂屋,欢声笑语直到日落西山也未有停歇。
入了黄昏, 孩子们举着橘子与萝卜灯到院外玩耍,殷家舒阳小子也来了家里, 夏哥儿瞧见人,忙拎上小叔么给自己做的橘子灯, 哒哒哒跑出院子。
“舒阳哥哥你瞧,这是小叔么给夏哥儿做的,上头还刻了花草跟字呢。”小家伙同玩伴炫耀着。
殷初阳凑过去瞧, “真好看,小叔么手艺真好,爹爹给我做的萝卜灯丑丑的,要不是娘说我都不想带出门呢。”
殷承霁落后几步,听见这话佯装生气,“臭小子,你爹我还在跟前呢,就敢这么埋汰你爹。”
薛琴瑶笑着说:“不怪舒阳嫌弃,夫君你这手艺几年过去都不曾精进半分,同竹哥儿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好啊,你们娘俩合起伙来埋汰我。”
“今日月亮好圆呀,清哥儿、锦宁表哥咱们到棚子里赏月去。”刘小妹端着月饼糕点,招呼二人。
“来了来了。”
“等一下!”
刘清拉着阮锦宁跑过院子,忽而被殷承霁叫住了。
薛琴瑶见自家夫君失态,不由唤道:“夫君?”
宋听竹正与老太太说话,见状也将目光落在殷承霁身上。
“宁哥儿,可否让我瞧瞧你腕子上佩戴着的玉镯?”殷承霁颤抖着唇瓣道。
阮锦宁摸着玉镯表情犹豫。
吴二妞瞧见,面露惊讶:“这不是王家的传家宝?我早让潇小子将玉镯还给那王郑氏了,怎的会在宁哥儿你那儿?”
阮锦宁神情慌乱,他本就是不会说谎之人,现下当着众多人的面,更是不会隐藏心事,想到自己与王大哥的事迟早都要同家里说,犹豫了一瞬便将事情和盘说出。
“娘,这玉佩不是王家的传家宝,而是被王郑氏霸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