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
不止吴二妞,宋听竹等人也都望向宁哥儿。
阮锦宁道:“玉佩是王大哥的,当年王家将王大哥捡回家,王郑氏见王大哥身上的玉佩值钱便抢了去,要不是王大哥这些年一直有上交工钱给王郑氏,这玉佩早就被王郑氏卖掉换银钱了。”
“王家?哪个王家,在何处?”待他说完殷承霁忙不迭追问,“宁哥儿你说的人年岁几何?左肩处可是有枚浅色胎记?”
阮锦宁一脸茫然,但还是一一回道:“王大哥住在清河镇,今年一十有八,至于胎记我便不知了。”
“对上了,对上了,成浩今年也是十八。”殷承霁双手颤抖,口中念念有词。
宋听竹与夫君对视,“难道王大哥便是殷大哥失散多年的弟弟?”
刘虎不知,阮家一行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殷家小子,这到底是咋回事,这玉镯你莫不是认得?”阮老太太问。
殷承霁喉间干涩得厉害,吞咽着口水艰难开口:“认得,这是我娘的遗物,当年小弟病重,昏迷中一直抓着这玉镯不松手,后来我跟琴瑶到街上讨药,可回来小弟便不见了踪影,我们夫妇寻了小弟六年,一无所获,甚至到官府查过户籍名册,可他们说名册上压根没有殷成浩这个人。”
他盯着玉镯,双眸赤红,“怪不得寻遍常山县也找不到小弟,原是改了名姓。”
“夫君……”薛琴瑶擦着眼角,落下泪来。
殷舒阳见爹娘落泪,跑上前抱住二人。
“爹、娘,你们怎么哭了?”
殷承霁搂住妻儿,破涕为笑,“爹没事,爹是高兴,马上就能见到你小叔了。”
“没想到这潇小子,竟是承霁小子他弟,别说,仔细瞅两人,眉宇间确实有相像之处。”周燕儿扶着老太太,一番感慨。
阮秀莲困惑道:“可这潇小子走丢时也到了记事儿的年纪,若真是承霁你亲弟,咋可能这些年没个消息,常山县虽大,可殷姓却不常见,十里八乡也就只在咱村有一户。”
阮二牛点头,“大姐说得有道理,我跟大哥在镇上做工这么些年,也没听说过哪个镇上有姓殷的汉子。”
殷承霁笑容僵在脸上,他勉强扯起嘴角道:“不会有错,玉镯跟年龄都对得上,一定是成浩。”
吴二妞给自家男人一杵子,“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大伙不知该怎么劝,老太太出来说了两句喜庆话,一家子便散开赏月去了。
阮锦宁瞧着殷家夫妇郁郁寡欢的模样,摘下玉镯道:“殷大哥,既然这玉镯是大娘的遗物,那宁哥儿便物归原主了。”
殷承霁摇头,“成浩既然把它给了你,便收着吧,况且这镯子原本也是娘留给未来儿媳的。”
阮锦宁摸着玉镯,眉间满是纠结。
“宁哥儿收着吧。”薛琴瑶挽起袖子给他看,“瞧,我这儿也有一只。”
阮锦宁仔细一瞧,这玉镯当真是一对,上头还有花纹,合在一起是个“福”字。
“这玉镯是老太太年轻那会寻人定做的,后来传给了娘,我同你殷大哥成婚后,娘便将镯子又传给了我。成浩年岁小,娘去世后镯子一直是我帮他收着的,只是没想到……”
话说着忽然停顿住。
薛琴瑶擦掉眼泪,露出笑来,她偏头瞧着夫君:“现在好了,咱们一家四口终于能团聚了。”
第87章 实在狠毒!
今日家中人多, 为了都能住下,宋听竹便领着两个表弟堂弟住在一处。
夜里铺好床铺,三人躺在床上, 迎着窗外皎洁月光低声说着话。
“如今锦宁哥哥也有了心上人,相信要不了多久便好事将近了。”清哥儿捂嘴偷笑。
阮锦宁被他臊得面皮发红, 摸着玉镯担忧道:“嫂夫郎, 你说王大哥当真是殷大哥走失的弟弟吗?”
宋听竹道:“十有八九, 我第一次见王大哥便觉得他面熟,现在看来便是像了殷大哥, 世间容貌相似的人不少,可处处都能对上未免也太过巧合。”
“哎呀咱们想再多也没用,等明日殷家大哥去清河镇见过人, 就能知道结果了。”今日玩闹太过,清哥儿挨不住困意,打着呵欠道,“时候不早了,嫂夫郎锦宁哥哥咱们也快睡吧。”
宋听竹看向宁哥儿, 温声安抚:“清哥儿说得对, 别想太多,睡吧。”
“知道了嫂夫郎。”
阮锦宁心里惦记着事儿, 夜里也没能睡好,翌日醒来便到巷口大榕树下朝村外张望, 直到用过晌午饭,一家子准备赶着牛车回下河村, 谁料刚出院子便瞧见殷家三口拐进巷子。
殷家夫妇一脸喜色,显然是遇见了大喜事儿,众人稍一寻思便猜想到缘由。
吴二妞扶着老太太, 笑着道:“瞧殷家小子这副高兴劲儿,应当是跟弟弟相认了。”
阮老太太叹道:“也是不容易,兄弟二人离散五六载,如今终于得以团聚。”
“太好了,王大哥找到自己的亲人了。”阮锦宁红着眼眶,激动不已。
一家子都替殷家兄弟高兴,老太太知晓孙儿对王潇情意,两日后将薛琴瑶请去家里,商量着将二人亲事定下了,一时间殷家双喜临门,殷承霁嘴角的笑容便没消失过。
“还真是喜事连连,等过两日文彬成了婚,就要开始准备宁哥儿的亲事了。”晚晌饭桌上,阮秀莲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一直记挂着宁哥儿婚事,这下可好,宁哥儿嫁到咱村来,老太太可算放了心。”
唐春杏给自家哥儿夹着菜,面上一副喜色。
“可不是,那王家,不对,眼下该唤一声殷家成浩小子了,那孩子瞧着便是个会疼夫郎的,将来一准能待宁哥儿好。”
“下河村那一面就觉着这孩子不错,没想到如今竟跟宁哥儿成了好事儿,还真是缘分。”阮秀莲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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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五,宜出行宜嫁娶,刘文彬与韩家小女儿韩夏兰的婚事,便定在这日。
昨日万顺酒楼便挂好了红绸,窗花喜字儿一应俱全,只等今日黄昏迎得新妇进门。
刘家大房三房早便同家里断了亲,长辈不在,一切便都要阮秀莲这个长嫂帮着上下忙活打点,故此一家子早早便赶着牛车到了镇上,这会儿正在对礼单,可别到了迎亲时再出了啥岔子才好。
院内喜气洋洋,院外婆子夫郎聚在一块,喜庆话没说两句,便都成了酸话。
“这刘家还真是命好,搬来镇上没几个月,竟跟韩家做起亲家来了。”
“谁说不是,韩家可是开粮油铺子的,过去多少富户请媒人上家说媒,韩老爷跟韩夫人是谁也没瞧上,那刘家小子我见过几回,是个闷葫芦,也不晓得韩家是咋瞧上眼的。”
“还能因为啥,要不是他刘掌柜跟刘记酒水两位东家沾亲,那韩家能瞧得上眼才怪。”
“刘家可了不得了,前阵子褚家叫人从万顺酒楼拉了一车百日酿回去,听说要是送去京都的呢。照这样下去,保不齐这万顺酒楼日后就要发展成咱镇上第一大酒楼了,要我说还是韩家会盘算,早早巴结上了刘家。”
“呵,哪就那么容易。”一位稍年轻些的夫郎,从鼻子里哼出气来,“万顺酒楼才开起来多久,想越过四季酒楼跟四方斋,成为第一大酒楼,也得看看那些员外老爷们答不答应。”
妇人婆子们点头应和。
“刘家在镇上没啥根基,也就韩家眼巴巴贴上去,大伙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这万顺酒楼就得成了其他商户的眼中钉肉中刺。”
镇上几家大酒楼,起初并未将刘记酒水与万顺酒楼放在心上,直到四季酒楼也开始售卖百日酿与万里香,方才开始着急,只是如今再想跟刘家订酒水为时晚矣。
四季酒楼整日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另外几家大酒楼瞧着难保不会眼红,更别提跟万顺酒楼一样规模的酒铺食肆。
周遭商户都等着瞧热闹,巴不得万顺酒楼关门大吉,也好叫自家生意好做些。
刘家人正忙着迎新妇进门,婚宴上的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却忽视了厨房方面,阮秀莲领大儿媳跟娘家两个弟妹忙活大半日,出趟门的功夫,洗切好的菜跟肉便被人丢在地上,糟践的不成样子。
“哪个天杀的干的!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专挑人成亲的日子找晦气,死了也得下十八层地狱!”
阮秀莲气得直骂,魏秋蓉听见骂声进屋一瞧险些晕厥过去。
“这可咋办,再过一个多时辰就得到韩家接亲了。”魏秋蓉被清哥儿搀扶着,面上一片愁容。
吴二妞瞧着满地的菜叶子,又气又怒,“这会子市集上新鲜的蔬菜跟肉都卖得差不多了,再去置办只怕是来不及。”
周燕儿出主意道:“要不多花点银钱,到其他酒楼置办上几桌席面?”
宋听竹拧眉,“其他酒楼怕是不会接。”
魏秋蓉怔了下,随即问:“竹哥儿怀疑这事儿是他们找人干的?”
清哥儿在一旁接话道:“肯定是,瞧咱家生意一日比一日好,那些人眼红坐不住了。”
只是专挑人成亲的大喜日子来触霉头,实在狠毒!
宋听竹拧眉道:“事已至此,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让婚事顺利举行。”
魏秋蓉面色焦急,“席面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现下再去凑定会误了吉时,竹哥儿你脑子好使,帮三婶想想有啥好法子。”
思索片刻,宋听竹道:“那便做个烤全羊宴,今日天儿冷正好合适。”
第88章 载人飞鸢
几人面上一喜。
阮秀莲道:“这法子好, 又快又省事!”
吴二妞说:“那咱快到牲口行买羊,杀完还得炙烤,时间紧着哩。”
镇上一共有三处牲口行, 一行人分头行动,小半个时辰便拉着宰杀完的畜生回了酒楼。
宴席上光有羊肉不成, 阮秀莲等人炙烤羊肉时, 宋听竹便同夫君到四方斋买了不少贵价糕点, 瓜果更是没少买。
亏得酒楼里有菜窖,加上瓜果点心跟主菜, 又炒了道清爽时蔬解腻,席面上虽是只有六道菜,但羊肉与糕点都是价贵的, 算来比寻常席面花销还大些。
如此到了迎亲的时辰,刘文彬身着喜服,一路敲锣打鼓去了韩家。
“夫君,你瞧。”宋听竹示意自家夫君看向人群中某处。
刘虎侧眸,刚好瞧见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匆匆离去。
“我跟上去看看。”
宋听竹忙叮嘱, “注意安全。”
“好。”
一炷香后刘虎返回酒楼, 宋听竹见夫君面带愠色,拧眉问道:“可是发现背后捣鬼之人了?”
刘虎板着脸, 沉声说道:“那人进了窦记当铺,墨莲居的掌柜也在。”
“又是那姓窦的使坏。”阮秀莲怒不可遏, “可到墨莲居饮酒的食客学子居多,咱酒楼面向普通百姓, 应当不会影响到墨莲居的生意才是。”
宋听竹道:“墨莲居背后的东家是朱员外,名下肯定不止墨莲居一处酒楼,咱们没阻碍到墨莲居的利益, 可却影响了不少小酒楼的生意。”
吴二妞皱眉,“这做生意不就讲究个你来我往,今儿你赚得多了,明儿他赚得多了,谁有本事谁便多赚银子,哪有不许旁人比自个儿赚得多的道理?未免忒霸道了些。”
“娘二舅母,新娘子快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