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我杀人了, 杀人了……”
青禾面色惨白,无论夫妇二人如何问, 只翻来覆去念叨着自己杀人了。
“坏了,怕是禾哥儿忍受不住孔家, 对孔老大动手了。”柳嬷嬷猜测着,她对当家的说, “快去把竹哥儿夫夫找来,那孔家不是善类,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到处找禾哥儿了, 若真像禾哥儿说的那样,咱家怕是也保不住他,竹哥儿注意多,兴许能有法子帮禾哥儿。”
“好,我这就去!”
“娘,我方才瞧见爹离家了,可是您身子又不舒坦了?”
魏朋义听见动静,与媳妇儿出来瞧,见爹半夜离家,还当是娘的老毛病又犯了,进门却瞧见禾哥儿失神落魄坐在屋内。
“娘,这是怎么回事,禾哥儿这是咋了?”韩巧杏忙走上前关心询问。
柳嬷嬷叹道:“还能是咋,都是孔家做的孽。”
说话间院外传来一阵吵闹。
“魏家的开门!把那个小贱人交出来!”
巷子内犬吠声不断,街坊四邻被吵醒,纷纷披着衣裳打开院门瞧。
“吵嚷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们谁啊,来柳大姐家闹啥?”
孔曹氏叉起腰理直气壮道:“我来寻我家儿夫郎,这小贱蹄子竟敢打伤公爹逃跑,我们一家子一路追到魏家来的!”
有同魏家交好的,帮腔道:“你说的可是禾哥儿?这不可能,那孩子乖顺着呢,咋可能打伤公爹?”
孔曹氏提高嗓门:“咋不可能,当家的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小贱人下手忒狠了些,当家的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将这小贱蹄子送进大牢,好叫他一命偿一命!”
孔家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在院前叫骂半天,愣是不见魏家人出来辩驳一句,方才替青禾说话的妇人,心里顿时没了底,闭上嘴巴不再多语。
孔曹氏喊着要踹门,魏小柔听见缩在娘亲怀里,带着哭腔道:“娘,我害怕。”
韩巧杏搂紧女儿,“别怕,爹跟娘都在呢。”
“爹,孔家把官差找来了!”魏景桐跑进屋,面色慌张。
魏朋义皱眉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禾哥儿这样显然是受了刺激,官差不是傻子,不可能问也不问就将禾哥儿带走,况且咱们一直闭门不出反倒让人觉得是咱心虚,这才不敢露面。”
柳嬷嬷道:“老大说得对,是孔家对不住禾哥儿,咱有理咱怕啥。”
随即安抚青禾,“禾哥儿别怕,孔大武没死,你没杀人。”
“我、我没杀人。”青禾流着泪说。
“对,好孩子告诉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孔曹氏说你为了逃跑故而才将孔大武打伤,可是真的?”
青禾摇头,他一脸后怕道:“不是的,是他忽然闯进柴房,想对我、对我……我这才打伤了他。”
这话他说不出口,柳嬷嬷与魏朋义夫妇却都听懂了。
“畜生!简直禽兽不如!”
柳嬷嬷怒道。
院外孔家人还在叫嚷,柳嬷嬷唤儿媳照顾禾哥儿,接着与儿子魏朋义怒气冲冲出了屋。
“魏家的你可算露面了,还不快把那小贱人交出来!”孔曹氏扯着尖锐的嗓门喊。
柳嬷嬷瞧着曹氏,咬紧后槽牙道:“禾哥儿到你手里还能活?你们孔家就是吃人的狼,小的游手好闲对禾哥儿动辄打骂,老的为老不尊,竟半夜摸进儿夫郎房间,想要欺辱禾哥儿,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三口没个好货!”
这话一出,街坊四邻登时变了脸色。
“啥?这孔大武竟然还想染指儿夫郎!”
“孔家人真是造孽,瞧禾哥儿没娘家人依仗变着法欺负,如今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儿来,要我说那孔大武是咎由自取,怪不得禾哥儿。”
“是啊官差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孔家对禾哥儿比对个陌生人都不如,您可千万别被孔家人给骗了。”
街坊四邻纷纷帮青禾说起话。
那官差跟随孔家人一道来,一直未曾开口,这会儿听大伙都向着魏家说话,慢悠悠张了嘴。
“嚷嚷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姜家哥儿在孔家过的啥日子爷管不着,可他竟敢谋害公爹,这可是触犯盛国律法的大罪,你们魏家胆敢包庇,那就是共犯,是要一并被抓进大牢的!”
魏朋义皱眉,“禾哥儿打伤孔大武乃是事出有因,就算是官差大人也不能不问前因后果,直接来抓人。”
“看来你们魏家是想包庇罪犯了。”孔祥东满脸恶意,扭头朝官差谄媚道,“官差大人,魏家不识好歹,竟敢当着您面包庇犯人。”
官差眯起眼睛,“那就一块抓回去,等进了大牢我看你们还如何嘴硬。”
“等一下,我跟你们走。”
院子里忽然传出青禾的声音,柳嬷嬷慌忙回头,边给儿媳使眼色边道:“禾哥儿,你出来干啥?!”
孔老大瞧见人,赤红着眼睛骂:“姜青禾你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你竟然敢勾引我爹,贱.人、婊.子!”
“我勾引孔大武?他一个年近五十的糟老头子,我瞎了不成跑去勾引他?”青禾看向孔曹氏,面无表情道,“不如问问你那好娘亲,为了能让孔家延续香火,跟你爹想出了什么龌龊法子。”
大伙闻言,面上一惊,“这话啥意思,禾哥儿不是不能生养吗,咋听着不能生的是他孔老大呢?”
“难不成传言是真的,真正没种的是孔老大?”
周遭怀疑的目光让孔老大颜面无存,他面色铁青,攥紧拳头双眸死死盯着青禾。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谋害我爹是事实,一命偿一命,我要你为我爹偿命!”
说着便同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迈步上前,想要将人捉住。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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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卡死了,先更两千明天多更[爆哭]
第100章 噩梦的开始
宋听竹与刘虎魏永信三人及时赶到, 身旁还跟着一位官差打扮的汉子,方才那声“住手”便是汉子喊的。
“王二柱子这是在北街,你一个西街市监跑北街来撒野, 当我没脾气是咋?”
被当众提及外号,王长柱面色黑了一瞬, “姓金的今儿这事儿你还真就管不了, 那哥儿是孔家儿夫郎, 半夜打伤公爹偷跑出来的,我正要拿他问罪, 你若是拦着是想跟魏家一样也要包庇犯人?”
“市监的职责是维护一方安定,何时负责断案了?”宋听竹走到青禾身边,面无表情说着。
衙役也有等级之分, 王长柱只是个白役,虽有些小权力,但还算不上正经官差,平日里只敢在百姓面前耍威风,遇到编录在册的正经官差, 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金海也是白役, 二人各自负责一条街,宋听竹听魏永信说孔家跟西街市监一道来的, 便同夫君去将北街市监请了来,有金海在王长柱才会有所忌惮。
那厢王长柱听了宋听竹的话, 没当回事,而是嗤笑道:“牙尖嘴利, 我是没有断案的权利,但有拿人的权利,姜青禾打伤公爹是不争的事实, 我要抓他回衙门受审,尔等再三横加阻拦,就不怕知府大人怪罪下来,治你们个包庇犯人之罪?”
宋听竹道:“既然要抓那就连孔家一并抓了,孔老大殴打夫郎也是不争的事实,孔大武半夜闯进儿夫郎房间欲行不轨之事同样是事实,何故只抓青禾不抓孔家,难不成王市监是收了孔家礼,这才一直偏帮孔家?”
金海紧跟着说道:“王二柱子,孔家是啥人别说西街,北街百姓都晓得,你为了那点钱财昧着良心帮孔家做事,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王长柱仍在嘴硬:“我呸!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收孔家银子了?孔老大他爹被一棍子敲昏,至今生死未卜,他姜青禾是犯人,我还抓不得了?至于孔家殴打儿夫郎,光凭一张嘴如何让人信服?我还说是他姜氏不小心自己跌倒摔的呢!”
大伙听后,低声同街邻交谈:“这不睁眼说瞎话吗,这伤哪是摔出来的分明是被打的!”
“谁不知道西街市监唯利是图,哪户给的银子多为哪户办事儿,这王市监这般向着孔家说话,不是收了银钱是啥?”
王长柱市监的威风在西街管用,可在北街几乎无人买账,何况有金海在,大伙之前还心有忌惮,这会儿有啥说啥,还有几位妇人帮着说了几句公道话。
孔家给的银子不多,大半夜的被从被窝里叫醒,王长柱本就有些不满,此时被百姓戳破指责,面子上挂不住生出撂挑子不干的心思来。
“这件事是孔家之过,王市监不必掺和其中,青禾被打一事我定会报官让知府大人替我们兄弟二人做主。”宋听竹看出王长柱意图,帮他寻了个台阶下,“想必王市监是被孔家骗了,对于青禾在孔家遭受虐待毒打一事,并不知情。”
王长柱顺杆下,笑呵呵地道:“没错,我竟不知孔家居然如此歹毒,对个小哥儿下手这般重!”
孔老大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王市监是想过河拆桥?你别忘了你可是收了我十两银子的,真闹到官府,你市监的差事怕是也保不住!”
“还敢威胁老子。”王长柱叫人按住孔老大,上去便是一脚,“当老子是吓大的?说老子收了你银子可有证据?老子是被你给骗来的,你只说姜青禾打伤你爹,也没说你爹是因觊觎姜青禾这才遭了打,公爹觊觎儿夫郎只挨顿打算是轻的,换作我非叫他下半辈子头抬不起做人才能解恨。”
说罢不再管孔家,抱着胳膊跟几个汉子立在一旁看起戏来。
孔老大心里怨恨,可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孔曹氏见情形不对,当即拍着大腿哭喊:“哎哟喂,大伙快来瞧啊,魏家串通市监欺负人啦,禾哥儿不要脸的小贱.人勾引公爹不成,将当家的一棍棒打得下不来床,这魏家竟还护着那小贱.蹄子,还有没有天理公道啦。”
宋听竹冷眼旁观,待曹氏喊累了,开口道:“曹氏,你确定要继续闹下去是吗?”
他不想再纠缠,直接将卖身契拿了出来,“盛国律法没有主家准许家奴不可与人通婚,曹氏你可知你们孔家已然触犯了律法?”
曹氏一愣,“什么家奴?”
“你说得没错,少爷确实不是我哥哥,他是我的主人。”青禾瞧着婆婆,嘴角带着嘲弄之意,“我八岁起便跟在少爷身边伺候,两年前少爷出嫁许我回家探亲,不想娘竟将我扣下,并嫁去了你们孔家,这卖身契便是你们非法买卖家奴的证据。”
曹氏闻言顿时慌了神。
盛国阶级观念极重,有卖身契在便表示青禾不是自由身,便是亲爹亲娘也没权利将他随意许配给他人,不说其他,只这一条便够孔家受得。
她神色慌乱,孔老大更是愤怒到失去理智,竟想动手去抢宋听竹手中的契书,被刘虎发现一脚踹在腹部,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宋听竹道:“曹氏,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叫你儿子写封和离书,再给青禾二十两银子以作补偿……”
“二十两!”话未说完,便被曹氏打断,“怎么不去抢!”
宋听竹瞥她一眼,“那便是没得谈了,待天亮咱们官府见。”
曹氏立即改口,“别!禾哥儿他大哥咱再商量商量,二十两实在太多了,把我们全家都卖了也凑不出这些银子来,你看十两成不?”
孔老大却道:“这和离书我是不会写的,要写也是休书!姜青禾不能生养在先,勾引我爹在后,他犯了七出之罪合该被休才对!”
“怎么,谎话说得太多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宋听竹冷笑,“无法生育的人是谁,寻个大夫一问便知。”
孔老大神情微僵,随即又恢复正常,“好,那就寻个大夫来诊断,娘去把西街陈大夫请来。”
“哎。”
孔曹氏转身要走,被宋听竹叫住道:“北街便有医馆,何故舍近求远?”
曹氏道:“我们一家子只信陈大夫,换旁人来信不过。”
“什么信不过,分明就是借口,这孔家准是跟那陈大夫串通好了。”
“我也觉得,不然为啥非要陈大夫,咱北街寿仁堂严大夫可有着华佗再世的称号,曹氏不去请严大夫这其中定是有鬼。”
百姓七嘴八舌说着。
孔曹氏心虚不敢回怼,隐疾被人拿到明面上说,让孔老大耻辱万分,他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盯着青禾,只恨不能将人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