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以姜落和霍宗濯夫夫名义的礼,也送到了赵家。
这是这么多年,姜落第一次搭理他们。
赵广源和苏蓝都很高兴。
又有黄/冰冰在一旁道:“还得谢谢霍总,不是他提醒,让我们去了婚宴,姜落的态度也不会转变。”
跟着分析道:“姜落骨子里其实就是个很温柔的人。谁对他如何,好不好,他心里都分明的。”
“爸,妈,你们放宽心,只要从心底接纳姜落,姜落回家,不过是早晚的事。”
又对赵朔道:“还得是亲弟弟,亲弟弟才能不计前嫌送东西过来。”
“而且姜落每年都给颜颜准备礼物,一次都没有落下。”
“颜颜以前有一个叔叔,现在又多了一个,还都那么厉害。”
“等以后姜落回家,就有两个叔叔一起疼爱颜颜,多好。”
黄/冰冰这么说,赵家人自然听得顺耳,心中也甚是宽慰。
赵明时那儿,他却烂醉了两天。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件事:无论他怎么追赶,无论他多成功,好像都根本不能追上姜落。
这种“追不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赵明时用他写程序的聪明大脑反复推演,竟发现他其实从来没追上过。
甚至连出生,他都比不上姜落。
赵明时心里特别的憋屈。
他又无法不拿自己不去和姜落比较,他根本做不到。
他就是要比,比这比那比一切,可他又偏偏比不过,那种久违的不甘心的感觉,又很快跟着爬上了心头。
他想凭什么!?凭什么!?
他和姜落有足足十八年的差距,他还是大学生,姜落只是个混子而已。
凭什么姜落现在可以过得这么好?
凭什么!?
就凭他长得好?
就凭他被人艹屁股、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
凭什么!!!
这日,赵明时终于不烂醉了,醒酒了,收拾自己,打起精神,却接到一个电话,姜落的。
姜落在电话那头:“想不想知道当年抱错的真相?”
什么?
赵明时一愣。
真相?
什么真相?
赵明时到的时候,进包厢,愕然发现苏蓝赵广源也在。
他走进,抬眼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包厢被中间一道屏风隔开了,屏风另一头明显有人。
他冲苏蓝赵广源点了下头,想到夫妻两人在姜落婚宴上和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膈应,便没有过去,而是在圆桌另一头坐了。
坐下,赵明时便看了看手表,不解姜落约他们一起到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什么抱错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意思?
屏风另一头,姜落在圆桌前静坐,面前是一杯茶,茶喝了几口,显然在等人。
没多久,门开了,进来的身影,不是章香萍又是谁?
章香萍一个人来的,姜建民没一起。
进来,姜落示意坐,章香萍在圆桌另一头一屁股坐下,没好气:“你找我干嘛?”
“你又不给我钱,又不让我去你厂里当领导,有什么好见的?”
屏风另一边,苏蓝赵广源赵明时听得一清二楚。
“你找我到底干嘛?!”
章香萍语气很冲。
姜落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启唇:“那些年,我一直有在想一件事。”
“作为你的儿子,十八年,为什么这十八年里,你待我,根本不像亲妈对亲生的儿子。”
“我想了很长时间。”
上一世。
章香萍瞪眼:“哦,我把你养大,你现在说这种话?”
章香萍嘴里没一句好听的,张口就说:“你吃屎长大的?我对你不好?”
姜落很有耐心的样子:“好吗?”
“我三四岁,冬天没有棉服,冻得满手冻疮,要不是王闯他妈看我可怜,拿王闯穿小了的衣服给我,我恐怕早冻死了。”
“是,冻死,”
章香萍翻白眼,“你要真冻死,还能在这儿和我说这些,还能当大老板?”
“狼心狗肺!”
姜落像没听见,继续:“从小,你和姜建民只要上班,不在家,就给我一把钥匙,别说菜,白米饭都不会给我留。”
“我只能在王闯家吃饭。”
“是,是。”
章香萍:“我给你吃屎,别人给你吃金子,所以你现在才能当大老板。”
姜落:“好歹我小时候,姜建民还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紧张我,背着我去医院,说我是他的宝贝儿子。”
“而你……”
姜落话锋一拐:“有天我突然就想到,会不会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薄待我。”
章香萍一顿,屏风另一头,赵广源苏蓝赵明时他们三人钧露出惊讶的神情。
什么?
什么意思?
第155章 换子
章香萍则炸了:“你胡说什么?什么一早就知道?我知道什么?”
“不是你亲生爸妈找过来, 我能知道什么?”
几乎是胡搅蛮缠的态度,“你以为我是神啊?我能知道什么?”
“我养了你十八年,你就说这种话?”
“还污蔑我?”
姜落看着她, 神色浅淡——上一世,小时候,他真的很爱章香萍,爱这个他称呼为妈妈的女人。
他像所有的孩子那样,天然依赖父母,想要妈妈的爱。
但章香萍用她的冷漠和薄待, 亲手斩断了姜落对她的爱和依赖。
姜落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明确地知道章香萍他爱不上了, 苏蓝他们找来,他就转而傻兮兮地去寻求苏蓝的爱。
只可惜, 苏蓝也不爱他。
姜落那时候病了, 药石无医, 从海城转去北京协和, 一个人躺在协和的病床上,闲着也是闲着, 他一遍遍回顾自己的过往, 甚至是小时候。
他一遍遍地不解, 苏蓝不知道抱错了、没有养过他、没有那十八年,不爱他就算了,章香萍是养了他十八年的妈妈,为什么也不爱他?
他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推导。
后来,他自知病情不会好转了、快死了,他瞒过王闯他们,独自一个人回了海城, 见章香萍。
章香萍看见他一副恶鬼的满面青灰的样子,吓得不轻,也十分嫌恶他。
在他的纠缠下,章香萍才不耐烦地道出了真相:“我不爱你?我为什么要爱你?我当然不爱你!”
“你又不是我儿子!不是我亲生的!我凭什么爱你!?”
“要不是看那家人那么有钱,我想我亲生的儿子也过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你以为我愿意把你抱回来?”
原来那一年,海城妇幼院,章香萍还在怀孕的时候,便早早见过了苏蓝。
章香萍那时候大着肚子,自己走路、骑车、打黄包车去妇幼院做检查,她在妇幼院的门口,碰巧见过苏蓝好几次,看见苏蓝每次都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每次下来,甚至都有人帮忙开车门、扶她。
那个女人是那么的光鲜——漂亮,穿裙子,有车接送,甚至留着难打理的长发,还不扎起来,就那么披散着,发丝无比柔顺光亮。
和她比起来,章香萍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女人——几乎每天穿工作服,不是工作服,也不会穿裙子,肚子大了,就松一松裤子的松紧带,经常松紧带勒得肚皮上一圈印子。
章香萍意识到,她和那个从车里下来的美丽女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女人有钱,她没有。
女人家里富裕,她实在普通。
章香萍又是什么时候动了换孩子的念头的?
是她和那个美丽的女人一起躺在产房生孩子。
她疼得冷汗直流、哇哇乱喊,女人则在打过当时十分稀缺昂贵的无痛针后,神色安定地躺在另一边的床上,还看着她,给她加油鼓劲。
镇痛时间久,她们一起,就聊起了天,聊起了孩子。
章香萍没多提,她知道自己比不上女人,什么都比不上,她就听着,听美丽女人告诉她,她给孩子准备了婴儿房,在家里洋房的二楼,有婴儿床、摇篮,还有各种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