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近几步,就发现乔慕正拿着手机给薄翊川看。
“川哥,我刚才无意中撞见的,你看他们.....”
听见他在说什么,我不禁舔了舔牙,看来刚才在树林里拍照的就是乔慕,好在那么远的距离,他听不见我和薄秀臣在说什么。
给薄翊川看见误会了也没什么,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仇,在薄翊川心里我形象再烂也烂不到哪去了,而且他现在自己跟老子的姨娘也不清不楚的,和我半斤八两。我满无所谓地走上前去:“做乜啊乔少?”
乔慕一回头,被我吓了一跳,往薄翊川身上贴。
薄翊川扫了我一眼,拄着手杖,和乔慕共着一把伞朝别墅走去。
我在原地杵了几秒,感觉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在外边过夜是肯定不行的,只好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乔慕就回眸看来,冲我笑了一下,满脸得意。
我翻了个白眼,以为挤走我就能上位了吗,还有朱砂痣等着呢。
跟着他俩上了别墅二楼,见乔慕把薄翊川扶到了房门口还一脸恋恋不舍,我终于忍无可忍,走上前去:“行了乔少,接下来该换我伺候了啊,你要实在舍不得,进来和咱们双飞我也不介意。”
乔慕估计是没被人用这种污言秽语呛过,当场脸都青了,抿了抿唇,不知是真憋不出一个屁来,还是怕崩了人设,只好黯然离开。
我瞧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战斗力负值的菜鸡。
正想跟着薄翊川进房,谁料他按住了门,回眸扫了我一眼:“这里房间多,佣人也多,我用不着你伺候,你自己随便找间房住吧。”
说完,门就被他关上了。
庞然的失落感充斥心口,我站在门前发怔,鼻腔酸胀,感觉自己这样浑身湿哒哒狼狈不堪的被他拒之门外,跟条弃犬似的,可就连难过的理由都没有,因为他只是说了很平常的一句话,一个客观事实。
就和我担心的一样,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十年前我剜了心断了根,远走高飞才逃离的名为薄翊川的沼泽,我又一次陷了进去。
原本见不着他,过着刀口舔血醉生梦死的生活,我可以靠着金钱和肉体欢愉麻痹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日,虽然还是忘不掉他,但至少想起他来渐渐心里也不会再疼,可现在,我又该拿怎么止疼呢?
见隔壁房是空的,我行尸走肉似的走了进去,关上门。房间里一片昏暗,我却懒得开灯,也懒得换衣服,直接倒在了床上。
闭眼躺了好一会,一点睡意也没有,我烦躁不堪,坐起来想出去找点烟酒夜宵之类的,刚拉开门,就见一个佣人推着小餐车从电梯出来。一眼瞧见上面放着肉骨茶和椰浆饭,我顿时感觉饿了。
“这是给大少送的夜宵?”
他点点头,我立刻拦路打劫:“你再让厨房给他做一份吧。”
狼吞虎咽舔完了肉骨茶,我正打算吃饭,一股却困意汹汹袭来,我头重脚轻,心觉不妙,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想抠嗓子眼,可还没来得及吐,就一头栽倒在地,神智跟脱线了的毛衣般散开来的前一秒,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有人在夜宵里动了手脚。
昏昏沉沉间,我的身子似乎被拖了起来,浸入了温热的水里,像是热带沼泽,又有水蛭爬到了我的唇上,往嘴里钻,吸我的舌头,在我喘不上气来,几欲窒息之际,水蛭才退出来,沿着我的颈侧,爬到了脖子上,钻来钻去肆虐了好一阵,滑落到了我胸口。
像电流自电极两点猝然放射,我浑身一颤,一瞬惊醒过来,眼皮却像被胶水粘着无力睁开,很快意识就又坠入了混沌,迷迷糊糊感到水蛭就像吸血一样狠狠吸我,要将我全身的血液水分被吸干了,又爬到了背后,沿脊柱而下,竟抵达了尾骨附近。
浓重的危机感令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在沼泽里扑腾着想逃,可腰却好像被一条大蟒蛇缠住,水蛭钻进了我的股间,尝试入侵我的禁地。
“不要......”
我无助极了,扭动身子哭叫起来,嘴巴却被捂住,但我这一叫,大蟒蛇虽然还缠着我不放,水蛭尝试往我里面钻的痛感却停下了没再继续,可下一刻蟒蛇将我托出了沼泽,似乎托上了一匹烈马,带着我起起伏伏颠簸起来,起先是小跑,渐渐变成了狂奔,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我跟不上烈马的速度,双膝和臀骨都被马鞍磨得生疼,被带着冲刺起来时,上气不接下气,骨头都要散架。
“薄知惑,背打直,耳、肩、脚跟垂直一线!”薄翊川的喝令从身后传来,“脚前半段踩蹬,脚跟下压,脚尖朝前,夹紧马腹。”
“哥,都练了一天了,不能放我喘口气吗!”我撅了撅嘴,烦躁得要命。不止我烦,身下的阿拉伯马也烦了,打着响鼻把头甩来甩去,方向压根不受我我的缰绳控制,跑得路线七拐八扭。
“你没听婆太说吗,庆典上拿督家族的子弟都是礼仪队成员,要骑马进皇宫大广场,你要是练不好,丢的是整个薄家的脸!”
“是丢的薄翊泽的脸吧!”我冷哼一声,负气把缰绳狠狠一扯,马一阵响鼻把前蹄扬了起来,我重心不稳,险些往后栽去,就听见背后疾步奔跑声由远及近,回眸看去,薄翊川冲上来,左脚踩鞍右手按马背,长腿一跨,飞身上了马,一把拽紧了缰绳,也将我控在了臂间。
脊背重重与他胸膛相撞,将我一颗心都撞得七上八下,胡乱震颤,我几乎陷在他怀里,他凌乱急促的呼吸声就在耳畔,滚烫的呼吸气流喷进我的衣领间,少年荷尔蒙气息将我包围,我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马步渐渐平缓,他在我背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薄知惑,你是不是作死?”
我条件反射就想反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的背紧贴着他胸口,感到他心跳剧烈与我不相上下,像对擂战鼓。他是紧张我的,虽然紧张的原因如果深究只会令我痛苦不甘,但此刻我情愿麻痹自己不去深究。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这么亲近过了。从蝴蝶园的那天之后,将近半个学期的时间,我们的关系可谓每况日下,愈发恶劣,就没有一刻是能和睦相处的,我想多享受一会这能和他亲近的稀有时光。
大抵是我竟然没犟嘴保持了沉默令薄翊川感到意外,他也没再继续训我,驾马一路小跑,穿过庄园后的花园,到了海滩上。
细雨濛濛,海风习习,潮汐翻卷起来的水花不时溅到我的小腿上,十分惬意,放眼望去,海面上月光细碎,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我的目光落在薄翊川环绕着我身躯、攥着缰绳的双手上,只觉这情状真是像极了在幽会,心砰砰乱跳,我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哥,你......高中毕业以后,打算去哪里,上大学啊?”
身后静了几秒,我才听见他的回答:“我会来吉隆坡。”
“那,大学毕业后呢,你是怎么规划的啊,给我参考参考?”
他勒住缰绳,挑下了马,牵着马,走在我前边。
“进集团总部,”他顿了顿,“跟阿丽塔完婚。”
他留在身后的脚印被涌上沙滩的潮水淹没,一扎眼的功夫就被抹去,再踩下,又被抹去,我跳下马来,踩着他的脚印,可每次刚刚踩下,我们交叠的脚印就被潮水抹去了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低下头,泪水漫过眼眶,一滴滴落在沙滩上,没入潮水被带走。
“那我......”
我刚刚张嘴,声音就被他的声音盖过。
“你会在王子岛念完高中,然后去上翊泽梦想的翡兰美院。毕业之后,你就不再是翊泽的桥了,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去做什么,无论你去哪工作,薄家和我都会支持你,做你终身的靠山。”
我努力牵起颤抖的唇角,笑起来:“好啊,那我要离开婆罗西亚。”
薄翊川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重复:“我要离开婆罗西亚,再也不回来了。”
静了好几秒,他才出声,却依旧没有回头看我:“你要去哪?”
“你回头看我一眼,就知道啦!”我弯下腰,冲他喊。
薄翊川攥了攥缰绳,转过身。
我一把抓起混着海水的沙,扔到他的胸口,大笑着转身逃进海里。
“反了你薄知惑,你给我等着!”
我纵身扑进海水里,分开浪花,朝着大海游去——我想去不丹,看一看薄翊川出生的地方,想去他家乡的高山上,捉一只血漪蛱蝶。
“薄知惑,别游那么远,回来!”
轰隆一声雷鸣。
我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想起昨晚夜宵被动了手脚的事,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这一起身,我就感到不大对头,后边黏糊糊的,火辣辣的。
我一惊,掀开被子看去,我什么都没穿,上下红痕遍布,两点都肿了,裆间更是一片狼藉。
我不可置信,僵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检查,感觉里边并没受伤,也不疼,只是外边有点破皮,我心里好过了点,但也没过到哪里去——
我这简直可以算是被人水煎了,虽然唯一庆幸的是不知为什么那人没全垒,但光看这些痕迹也能知道他绝对狠狠过了把瘾。我冲进洗手间里,打沐浴液洗了三遍澡,可怎么洗也洗不掉。
看着被咬破的嘴和跟紫葡萄似的的两点,我恶心到想吐,趴在马桶上呕了半天也没呕出来,心底杀意几近沸腾。
妈的,让我查出是谁,我不弄死他。
第54章 爱情嫌犯
几个嫌疑犯全在这庄园里,不是薄隆盛就是薄秀臣,虽然恰马尔也有可能,但是没前面两个嫌疑大。想来想去薄秀臣的嫌疑最大,毕竟我对着薄隆盛都是投怀送抱,按理说他犯不着这样,而昨晚我刚刚在薄秀臣面前掉了马,他那种疯子求而不得,会干出这种事很正常。
越想我就越确定是他,不由火冒三丈,只后悔昨晚没把他做了。
正当我气头上,手表忽然震了震。
我没心情理雇主,可不得不理,只好调出了隐藏界面。
“你要告诉薄翊川的事已经告诉他了,报恩报完了吧?还不快把鸽血红送来给我?我一直在这儿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确实不能再拖了,送完鸽血红还有两桩事等着我办,我回复:“等天黑我就出发。”
正当这时,我忽然听见了马达轰鸣声由远及近。
到窗边一看,是一艘有迦楼罗鸟标识的黑色快艇。
几个穿着雨衣人高马大的军人从上面跳下来,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一眼看到了薄翊川带回来的那个大古董箱子,我神经一跳。
薄翊川的军用信息终端会不会在里面?我扫了眼房间里,见昨晚那套婚服扔在地上,忙在袖边缝隙里找到了手机。
管佣人要了套干净衣服,我就听见拖箱子的动静和脚步声上了楼,打开门,正撞见一张熟悉的脸,我笑着摆摆手:“叻沙!”
黑皮小狗冲我一笑,露出一对小犬牙:“阿.....嫂子!”他几步冲到我面前,将一个袋子递给我,“给你们的新婚礼物,都是我家里种的,我今天一大早就摘下来,跟外婆一起做的,很新鲜。”
我低头一看,袋子里用印尼花样的蜡染布包着一盒什么,闻着有股诱人的甜香,想来是什么印尼特色的美食,我心里暖洋洋的:“谢谢啊。你这是在帮你们川哥搬家呢?这么大箱小包的。”
“是啊,他打算以后从蓝园搬出来住这儿,没和你说?”
我一愣,他以后不住蓝园了,那不就不和薄隆盛还有薄秀臣住一块了,那我以后还怎么报仇?“他为什么要搬出来啊?”
“那还不是因为薄氏企业总部公司在吉隆坡吗?等川哥退役了要在这儿上班啊。怎么,嫂子你不愿意啊?住这儿不挺好吗,房子又新,没那一家子人,你俩.....度蜜月还不受打扰。”叻沙挠着头皮,扫了一眼我的脖子,垂下眼皮,脸都红了。
我拢紧衣领把扣子扣到最上一颗,恨恨磨着牙,这小子以为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呢,可他妈这不是他川哥干的。
扣好扣子我上前一步把他手里的大行李箱接了过来:“行了,你辛苦了,下去喝杯茶,我给他把这个送进去。”
“不,不行,这个箱子,川哥吩咐我不能转交其他人,我还是自己送进去吧。”
见他不肯松手,我知道这里面九成九有那军用终端,笑了笑:“行,你看着我送进去,总行了吧?”
说着我到了隔壁薄翊川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
听见里边应了声,我推门而入,就见薄翊川正坐在窗边对着笔记本电脑喝早茶,一身岩灰色西装三件套齐齐整整,头发梳得顺服,胡茬也刮得干干净净,果然是已经有佣人伺候他梳洗过了。
还真是用不着我了。
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抿了抿唇,一脚踢上门,想引起他注意:“这箱子里面东西要不要给你拿出来收拾一下?”
薄翊川眼皮都不抬:“不用,放床底就行。”
我只好把箱子塞进床底,看了眼他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跟豆腐块似的,没有我收拾的余地,打开衣柜一看也是一样。
大抵是发觉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肯走,他终于放下了茶杯,蹙眉朝我看来:“你像老鼠一样在那做乜?”
我立刻凑了过去,拿起茶壶给他空了的茶杯添水。
“我....我闲得慌,大少,你以后还是让我伺候你吧。”我软声求他,可他没搭理我,放下茶杯一双眼又看向了笔记本屏幕。
我看了眼屏幕,赫然是一份电子制造产业的市场调研报告——他难道是以后在婆罗西亚发展电子制造产业?是想为主要依赖香料种植和矿业如今有点尾大不掉的薄氏倒是在开辟新路子?
可惜我对商业几乎是一窍不通,找不着啥有营养的话题来,只能硬扯:“哇,大少以后是准备带领薄氏转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