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除了我们是共同利益体以外,还有什么原因吗?”
这感觉像极了小时候他给我辅导家庭作业时,把方程式写好了摆在我面前让我自己算正确答案,只是此刻用来当作业诱饵的不是零食和糕点,而是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这个人。
我被诱惑得口干舌燥,大脑发蒙,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话术都不知道怎么耍了,可让我用真心话回答这问题简直就像让个老太监吃了春药逛窑子,不仅是没有勇气的问题,而是功能性障碍,我梗了半天,憋出一声干笑:“大少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啊?”
“我要是清楚答案,还问你做乜?”他又把问题原封不动抛给我。
我心慌意乱,侧眸看向他的脸,近处黑瞳在斑驳树影间正盯着我,神色难辨。一只蝴蝶飞过来,落在他的肩头。
那竟是一只血漪蛱蝶。
心跃到嗓子眼要蹦出来,我干咽了一下,努力撇开乱七八糟的想法,逼迫自己保持理智——薄翊川绝不可能是自作多情的认为我这个马甲喜欢他,在试图引诱我对他表白,他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这么问,肯定是在疑心我这么帮他,除了我俩现在是利益共同体的原因以外还有什么其他动机。
无怪他会起疑,就算是成了利益共同体,我一个强行被他抓来当挡箭牌的打工仔的确没理由为他冒着卷入薄家内斗的危险去对付薄隆盛,谨小慎微保住小命努力从他身上搞钱才合乎情理。
我行动之前,竟忘了考虑这个逻辑漏洞。
“薄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我沉默得太久,他似乎等得有点不耐,呼吸更近了,嘴唇几乎贴着我后脑勺,掐住我后颈的手指紧了紧,跟拎猫儿的后颈肉似的。
这种被压制的感受令我本能地紧张,可只是很小幅度的挣了挣,就立刻被他一把掐住了腰,用身躯抵在了玻璃上。
眼前九重葛上栖着的一只蝴蝶被惊得扑扇翅膀,四下乱飞。
“我.....”心跳得太快,我呼吸都困难了,拼命思考着怎么应对薄翊川,他滚烫的体温烤着我,微醺的荷尔蒙气息像是交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诱惑之笼,令我思维都难以逃逸,但让我拿真心话去填他疑心的答卷我仍然做不到,绞尽脑汁,我终于想到了合理的说辞,“我帮你,是为了报恩啊。我这条贱命不值一钱,大少却前后救过我两次,还说要帮我找我阿妈,就算是条狗也知道报答主人啰。”
这说辞也跟我对雇主说的一致,给他听听,足可证明我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给他去送鸽血红。
“就只是为了报恩,没有别的?”薄翊川却还追问。
这理由还不够充分,他觉得什么动机才够合理啊?他不会真的怀疑我这个马甲喜欢他吧?我忍不住回眸看他,近处黑眸摄人心魄,像一对摄像机镜头,要摄走我的所有想法逐帧研究,我一瞬心慌到极点,哪怕顶着这张假脸这假身份,被他怀疑“喜欢他”,也令我无所适从,仿佛心底那个茧里经年累月藏着的秘密就要被挖出来暴露在无法承受的烈日之下,恐慌感促使我想逃到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去躲起来。
我慌得嘴巴都不听使唤了,开始跑火车:“没有别的啊!怎么,大少不会怀疑我对你有想法吧?虽然我承认大少的外形是很对我这种GAY的胃口啦,要说不眼馋当然不可能了,但眼馋归眼馋,动心归动心,我还是分得清的,放心,我不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够了。”我话没说完就被薄翊川冷声打断,估计是不耐烦听了。
“大少问完了吧?问完了可以放我去尿尿了吗,我都快憋死了。”说着,我试图掰开他掐住我腰身的手溜之大吉,谁知他却掐得更牢了,手指力道之大,我都感到自己的腰肯定已经被他掐青了。
我忍痛笑了笑:“哈哈,大少,你再这样掐下去,要是给我掐出个好歹来,给别人看见,怀疑你家暴,对你影响不大好吧?”
腰间一松,我立刻掀起婚服下摆,看了一眼,红到发紫的指印赫然印在我腰两侧,被我的肤色一衬,一眼看去简直触目惊心。
“大少你真是.....”我回过头去,见他盯着我的腰,眼瞳暗灼。
不知怎么他的眼神令我一下想起了干爹养的那只塔马斯堪狼犬,平时高冷沉稳,可一旦被人血激发了凶性,就是这种眼神,令我汗毛倒竖。
第52章 失控
如果他不是薄翊川而是薄隆盛,我毫不怀疑他马上就会扑上来把我上了。可他是薄翊川,当然不可能会这么对我。
可想归这么想,被他这么盯着,压迫感太强,我不禁心头微怵,汗毛耸立,如果不是凤冠压着,我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本能地想要后退,可身后就是玻璃墙,哪有容我退避的余地?
我眨了眨眼,把婚服下摆放了下来:“大,大少?”见他没反应,我往边上挪了一寸,“我去尿尿了啊......”
“啪”地一下,他一手撑在我身侧,拦住了我的去路,另一手拄着拐杖抵在玻璃墙上,形成了一圈将我困住的桎梏。
我呼吸一滞,抬头看他:“你做,做乜啊,大少?”
“做戏。有人在监视,我们得做做夫妻样子。”他在我耳畔低道。
我一愣:“谁啊?”看了看四周,不见有人,正想回头去看,下巴却被他一把掐住,眼前一暗,嘴唇被重重覆住了。
大脑一瞬空白,我只感到唇齿被撬开,腰身被从两侧掐牢,背脊贴撞上身后的玻璃,被他的身躯压牢,双手十指相扣按在玻璃上。
虽然只是做戏,但我那儿经得住他这样,感性压垮理智只需要他轻轻一推,我就坠入了给予和索取的汹涌渴望里,沉溺其中。
我仰着头,任他吻到缺氧,几欲窒息,感到布料从肩头滑落,背脊接触到凉润的玻璃,我才回过神来,垂眸就见身上娘惹婚服不知什么时候松垮悬挂在了手肘处,薄翊川颀长骨感的双手掐着我光裸的腰,在玻璃花房潮湿朦胧的光影映衬下,看起来分外情色。
“大,大少......”我晕乎乎的,凌乱喘息,舌头打结。
薄翊川呼吸很重,掐住我腰,给我翻过面去,抵在了玻璃上。
婚服完全滑落下来,我无措又心慌,扭头看他,却耳根一烫,我敏感得打了个哆嗦,竟感到他一路吻至了我肩胛,髋部被他牢牢扣着,使得我被迫撅高了臀,这姿势像足了要被从后那什么入的前奏,虽然只是做戏,我也受不了这种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大,大少,这戏,也太,太足了,用不着吧......”
“别说话,当心露馅。”他捂住我的嘴,屈膝顶开了我的膝缝,把我婚服底下的纱笼裤三两下给抽松了系带。
裤子摇摇欲坠,缓缓滑落,我不禁生出一种真要被他在这玻璃花房给轧了的错觉,本能挣扎起来,反而被制得更牢。
到底他妈的是谁在盯着啊,要做到这种地步,给人看活春宫吗?
我呜呜叫起来,绊住他的双脚,跟他较起劲来。
这时,我突然听见手机震动声,似乎是薄翊川的。
他终于松开手,我喘了口气,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喂?”
“大少,刚刚看见你进花房了,现在还在吗?啊,我看见你了。”
我与薄翊川同时看去,水幕树影后,是一抹风姿绰约的高挑身影。缇亚莞尔一笑,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飘向了薄翊川。
“有没有打扰你们?我可以进来吗?”他用口型问。
我看向薄翊川,表情沉静如常,刚才显然只是我多想了,看了我一眼,目光挪向缇亚,沉默了两三秒后,竟牵动唇角,点了点头。
“出去,帮我守好门。”他语气冷淡,“说来我该谢谢你,帮我和他牵了线,虽然是自作主张,但也不算帮倒忙。要对付我二叔,缇亚是最好的切入口,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心上人,不是吗?”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可听他这样清楚的说出口,我的心脏仍是一瞬像被冰锥凿了个洞,腐烂的疮疤居然有了知觉,久违的疼痛令我有点猝不及防。我游魂一样走到玻璃花房门外,看见缇亚款款迎面而来,朝我笑着点了点头,身上依兰花香沁人心脾。
“谢谢你,阿实,先前房卡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害怕失去依靠才会那样,但有了大少的庇护,我就心里踏实了。”缇亚轻声耳语,“我和他还请你多打打掩护,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尽管开口,我在薄家没有朋友,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僵立在原地,直到有豆大的雨滴纷纷砸到脸上身上才魂归体窍。好一会,我才鼓起勇气回头看向花房内。
万籁俱寂,天昏地暗。
——斑驳光影间,他们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薄翊川低头看着缇亚,托着他下巴,从一旁藤蔓上采下了一朵花,别在了他的鬓角。
我没勇气看下去,转过脸去,暴雨淌进眼底,令我的视线模糊又清晰,我不想流泪,只好逼自己笑。
既然是我自己亲手牵的线,没法,我就得亲口吞下这把刀。
“哎,三少,下大雨了,马上要涨潮,海上风浪大,你就别想着出海夜钓了,快回去吧,待会二姨太找不到你可要发难了。”
忽然听见码头边传来声音,我循声望去,就见薄秀臣正从码头边的船上下来,一个佣人替他撑了伞,扶着他往回走,却被他推了开来。
“滚远点,别来烦我!”
我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我,一对视,他就笑了起来:“哟,嫂子,你怎么站在那儿淋雨啊,我大哥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他这声“嫂子”喊得我一阵无语,心里居然没那么难受了,见他东倒西歪地上了楼梯朝玻璃花房的方向走来,我一惊,下去拦住了他:“那边有吊桥回别墅,这上边是鹅卵石路,容易摔跤。”
“嫂子你关心我啊?”他像是喝多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我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被他带得一起滚倒在了楼梯下的沙滩上。
沙滩上没着力点,我刚撑起身,脚就陷进沙子里,薄秀臣还趴在我身上,醉醺醺的:“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心里好苦。一下雨,我就想起他.....他在大雨里哭的模样,想起他那双泪汪汪的蓝眼睛...我就好心疼,好后悔......要是我没有欺负过他,是我护着他......”
我一怔,意识到他竟是在说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止是贪我的皮相,还有点痴情种的意思,估摸着他念叨的大雨就是我阿爸去世时我在陵园遇到他的那天,我那会痛哭的样子他居然记了那么多年。
原来他那时来找我,不是想趁虚而入欺负我,是真的想保护我?
想着我不禁有点心软,感觉他也没那么讨厌了,正要把他扶起来,一抬眼,却见他怔怔看着我,瞳孔扩大了,眼神惊愕。
他抬手指了指我的左眼:“嫂子,你的眼睛,怎么也是蓝的?”
我猛一惊,伸手一摸,才发觉左眼的隐形眼镜在我的眼泪与暴雨双重冲刷下移了位,挂在我的眼角。
我立刻将隐形眼睛按了回去,眨了眨眼,见薄秀臣还盯着我,魔怔了似的:“嫂子,你该不会,就是薄知惑吧?”
“三少,你在开什么玩笑?世上蓝眼睛的混血儿多得很,我只是近视了所以戴了个隐形眼镜,”
我话没说完,他就一把捧住我的脸,像是压根没听我的辩解,神态很激动:“怪不得我觉得你有时候的眼神语气那么熟悉,你这张脸是怎么弄的,半永久化妆品?怎么不拿真面目示人?你回薄家是想做乜?来取你阿爸的遗物和骨灰?我大哥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三少,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攥住一把沙子,扫了眼四周,这片私人海滩上没有人,茂密树影下,这一带很黑。
“别想糊弄我,我不是傻子。”薄秀臣好像酒醒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我大哥和阿爸都不知道你是谁,是不是?否则你也没必要换张脸装成个黑劳工,你要是继续跟我装傻,我就把你拉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看看你这双蓝眼睛,你说他们会信你还是信我?”
我心下一沉,这薄秀臣是个神经病,我要继续跟他装傻他说不定真会这么干,正琢磨该怎么办,他又笑了声:“我找了你十年了,薄知惑,你让我亲一口,我就考虑考虑替你保守秘密,反正我不在乎你回来做乜,无所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能让我天天瞧见你就行。”
我抬眸看去,他盯着我嘴唇,睡凤眼沾染水汽,妖光潋滟,那眼神活像个要吸尽人阳气的狐妖,哪像是“亲一口”就能满足的?
只怕是亲一口完了,就是抱一下,抱一下完了就要打一炮,如果打一炮能了事,我倒也不介意,只怕他纠缠下去没完没了。
这一想,我心下不禁起了一丝杀意,犹豫了几秒,冷笑一声:“行啊你去说啊,你要敢戳穿我,我就把你阿妈和四爷通奸并生下了你这个私生子的证据捅到老爷那里去,你说我俩谁会死得更惨?”
他变了变脸色,似不可置信,一时语塞:“你......”
“我怎么知道是吗?”我扬起眉梢,知道自己赌赢了。其实输了我倒也没什么,就是处理这小子的尸体会有点麻烦。这下省得我必须灭他的口,又造一笔杀孽,我笑笑,“回薄家前我踩过点,不巧撞着了你阿妈和四爷偷情还拍了照片,不过你是私生子这点是我猜的,没想到你不打自招,那对不起,我手里关于你的把柄就又多了一个啰。”
“你,”他怒极反笑,“你他妈的十年不见,比以前更贱了啊。”
我勾起唇角:“我是贱,那你还暗恋我,不是更贱?我刚进薄家那会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后来在酒吧你又是怎么整我的?活该你这辈子对我求而不得,牵肠挂肚,这他妈就是你的报应薄秀臣!”
“是啊,我可不就是遭了报应?”薄秀臣点了点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肩膀直抖,跟神经病似的,我看着他,恍惚有种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错觉,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薄知惑,他却似乎没太多变化。
可既然爆了马甲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我一脚把他踹了开来,哪料他抓住了我的小腿,把我拽得仰翻在沙滩上,伏在了我上面。
暴雨倾泻在脸上,我抹了把雨水,见他俯身似想来亲我,我立刻拿手肘顶住了他的下颌,冷笑:“薄秀臣,咱们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各退一步,相安无事,你要是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不客气?”他敛了笑,眼神跟破釜沉舟一样,捉住了我的手腕,“我告诉你,薄知惑,这辈子我还就跟你死磕到底了。”
“给你能耐的,想磕我的人多了轮得着你?”我揪住他的衣领一扭,将他一把掀翻在地,骑在他身上,打算把他死揍一顿揍老实了了事。
正当这时,我余光瞥见上边树林间有光一闪,像是拍照的夜光灯,立刻伏下了身,就听见被我压在下边的薄秀臣呼吸一重。
第53章 睡侵
正当这时,我余光瞥见上边树林间有光一闪,像是拍照的夜光灯,立刻伏下了身,就听见被我压在下边的薄秀臣呼吸一重。
“薄知惑,你这么辣,我大哥知道吗?他睡过你没有?”
感到下边不对劲,不消看我都知道什么情况,当即左右开弓啪啪扇了他几耳光,打得他嘴角渗血,才站起身来,朝石阶上走去。
“薄知惑.....我跟你没完。”
听见这句话,我心底一沉,想折返回去把他给做了算了,结果往上踏了两格石阶,我就一眼看见了不远处乔慕的身影,他打着伞,伞下还有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薄翊川,显然他和缇亚的幽会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