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要驯服一匹脱缰野马般张弛有度,这明明是纯粹的强迫,我却渐渐生出了前几天都没有的陌生感受,被他解开了束缚抱进怀里,像抱小孩撒尿一样,走到了落地窗前。
“我是谁?”他咬着我的耳根,“叫一声就饶过你。”
“哥哥哥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开口求饶。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被他骗了。
......
余光瞥见飞溅到地毯上的斑驳线条,恍惚间,我不禁想起之前拿安全套逗他那回他说的话。
——他说到做到,确实没用。
我悔不当初,只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时把作死的自己一把掐死。
忽然,身体浸入了热水里,我才恢复了一点意识,发现自己在圆形大浴缸里被薄翊川抱在怀中,后边一胀,我浑身一抖,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薄知惑敢打我?”
暴风雨在他眼底酝酿,我心里发怵,却仍睁大眼,死瞪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跟阿爸当年不一样,我没有受制于人的牵绊,又天生是个犟种,薄翊川想要干我这么两回就驯服我,让我接受成为他的禁脔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屈服既是害了他,也妨碍我去讨债。
“打你怎么了,我恨不得宰了你!”我抬起另一手又给他一耳光,薄翊川立刻暴起扭住我的手,拧在背后,擒住了我的后颈。
我犯了倔性,虽然被他猛干了一顿,但麻醉药效已经完全挥发了,体力还是有的,当即在浴缸里跟他厮打起来,一时间水花四溅,我俩就像沸锅里的两条鲤鱼,可无论是穿着衣服还是光着我都打不过他,我几次差点挣出来,又被他拖回去,最后以我被他反缚了双腕制服而告终:“薄知惑,你别考验我的忍耐力,别逼我找医生废了你。”
他语气森寒至极,我打了个哆嗦。
要废了一个人很简单,挑了手筋脚筋就行,还不会危及生命,我看不透现在薄翊川的上限,说不准我犟狠了把他逼急了他真干得出来。
我放了力气,不说话了,把头搁在浴缸沿上,由着他给我清理。
薄翊川一边清理,一边从我的耳根顺着脊椎吻下,停留在肩胛骨附近,啃咬了几下,呼吸在那儿徘徊,应该是在看我的刺青。
“为什么要纹蝴蝶在这里?”
我心一颤。当初干爹让我们这个小组选择一种昆虫作为代号和刺青标记时,我毫不犹豫地选了蝴蝶,当然是因为他。
可标记是干爹给我们盖的戳,如果让他知道连这个戳都是为了记住别人我才求他给我纹蝴蝶,我的忠诚还哪里有一点可信度?
我不敢说实话,摇摇头:“不知道,是干爹给我纹的。”
他呼吸一滞,背后袭来剧痛,他的犬齿穿透了我的背部皮肤。
我吃痛哭哼了一声,就被他按在了浴缸台面上。
心知他又要来,我像条被扔上岸的鱼,在滑溜溜的台面上挣扎扭动起来,双脚踢蹬,弄得水花四溅:“薄翊川你滚开!”
可我哪里抵抗得过他?
就被他用浴袍带子绑住双手,拖回了洗手间,将我整个人吊在了花洒上,遮住了双眼。借着沐浴液,他轻而易举就再次得逞。
我被撞得前后摇摆,荡千秋一样,踩不到底,重心全在凶器上:“呜呜,太深了,受不了...啊,啊!哥,饶了我!”
“等我干够了你,厌倦了你,你就有多远滚多远!”
第73章 动摇
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亮晃晃的,我眨了眨眼睛,看见面前有个戴了口罩的医生,他正打着手电筒,在给我后边做检查。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吊着双脚,像只待烤的乳猪。忽然袭来金属器具入侵的感受,我咬着唇,盯着天花板,努力放空。
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里边的金属器具才被抽离,手电筒终于关了。
“咳,那个,肿得厉害,你们房事节制点,一天别太多次,这种栓剂一天三遍,还有这种消炎的药粉,记得要坐浴......”
“知道了。”。
关门声过后,薄翊川的脚步声到了床边,继而凉丝丝的感受沁入体内,是他在给我上药。我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残阳如血,被百叶窗切成细碎的光影,像笼子的栅栏。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药味,一切都像极了多年前在西苑所见所感。
我闭上眼,心如从底层龟裂的大地,无可抑制地产生了动摇。
诚然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是因为太多的误会,但薄翊川现在的种种作为令我开始有些怀疑,我所喜欢的他到底是真实的他,还是仅仅喜欢着仰慕着我所看见所以为的表象和加了滤镜以后的假象,而他对我的感情,是真正的喜欢,还是一如薄隆昌对我阿爸,看似喜欢,实则占有欲与掌控欲占了绝大多数?
假如没有这种种误会,种种阻碍,我们能走到一起吗?
“薄翊川......”我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这些怀疑宣之于口,一只手却捏住了的我牙关,将一粒药塞进了我嘴里,推了推我的喉管。
“你他妈又给我吃什么药?”我咳了几下,想把药吐出来,药却很快化了。没过几秒,我就觉得全身发软,脑子发晕,肌肉松弛了下来,他解开了我四肢的束缚,给我穿上了衬衫西裤。
“你要带我去哪?”
“我今晚有个应酬。”
被他抱到了车里,我有气无力的:“你可以把我放车上。我吃了药,跑不了。”
“你做梦。”他给我扣上衬衫扣子,“我还不知道吗?我真要把你扔车上,我前脚刚走,后脚ZOO的人就会来把你弄走。”
说话间,车停了下来,我朝窗外望去,外边是一所骑楼风格的夜总会,三个繁体中文“黄金坊”分外惹眼,看来和翡兰那家是连锁,都是薄氏旗下的产业。薄翊川也会来夜总会这种地方应酬,是我想象不到的,我笑了下:“你不讨厌这种寻欢作乐的夜场吗?”
“是啊。我最讨厌这种烂崽多的地方,但原本捏在二房和四爷手里的娱乐产业,我得收回来整顿,才能着手转型。”薄翊川看着我微蹙眉心,却将身上亚麻衬衫的扣子往下解了两颗,露出一抹蜜色胸膛,头发稍微拨乱了些,看上去就少了一丝平日上位者特有的冷肃威严,多了一种慵懒倜傥的贵公子气,像回到了他十七八岁的时候。
我看得不禁失神,被他搂住腰打开车门,才回过魂来。
“大少。”门口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下楼梯迎来,是之前在集团总部见过的那位他在部队里的参谋,他现任的助理,好像叫兰方。
“哎,大侄子,你来了。”
一进门口,薄四爷就迎上前来,热情地给了薄翊川一个拥抱,还拍了拍我的肩:“翊泽也来了?来来来,欢迎两位少爷。”
他话音刚落,走廊两侧两排衣着性感的公主少爷们就齐刷刷地朝我们鞠躬:“大少好,二少好。”
薄四爷领我们走进包厢,包厢里等候的几人一见薄翊川,也都站了起来,纷纷迎过来,朝他伸出手,嘴里喊着大少晚上好川少晚上好,我看着他们有点面熟,似乎在股东晚会上出现过,都是薄氏的股东。
薄翊川扫了一眼他们的手,没伸手,只是站在那儿。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手都僵在半空,兰方咳了声,笑着提醒:“叫什么大少,诸位是不是忘了,现在,该叫薄董了。”
“啊,是是是!”有人连忙附和,“薄董!”“薄董好!”
我瞥了眼薄四爷,他脸色一刹晦暗非常,那显然不是因为包厢里昏暗的光线,薄翊川这趟亲自到夜总会来与薄四爷和几个股东交涉,目的非常明确——向他们宣示他已经手握大权,就是来削权的。
但薄四爷想来也不是没经历过风浪的人,刚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雪茄,冲外面招了招手,那些公主少爷们就都涌了进来,服务生拿着装酒的冰桶放上了桌:“大侄子,你难得来四叔的地方,刚刚打过几场硬仗,不如就先放松放松,喝点酒,有什么事之后咱们去总部再聊?今天我们就当家庭聚会,一起帮你阿爸想想解决办法。”
薄翊川伸手拦住一个往他腿上坐的公主,又见一个少爷往我俩中间坐,一把就将他推了起来,伸手将我一拽,揽住了我的腰,竟是一点也不避讳。薄四爷脸色愕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他放在我腰间的手一眼,才意识到我俩是什么情况,一时间瞠目结舌:“翊川,你们......”
薄翊川面色平静,没有理会他的惊愕,目光落在桌上冰桶里的那瓶酒上,唇角牵了牵:“四叔,您这里的酒不够烈,还是喝我带来的吧。”说着,他扫了眼兰方,兰方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放在桌上。
薄四爷看了眼,就变了脸色,把合同拿起来翻了翻——我定睛瞧去,封面上几个“娱乐产业重组方案”黑色大字非常醒目。
“集团董事会全票通过?”他啪第一下把合同摔在冰桶上,看向沙发上其他几个股东,声音都颤抖起来,“我怎么不知道?”
“是前天远程会议投的票。没喊您参加,您不知情,很正常,我和李叔季叔都线上签了股份回购协议,都按照溢价50%结算,他们今天来之前都没告诉你?”
“老季,老李?”薄四爷扯松了领带,吸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娱乐板块每年盈利30%,翊川,你刚上位就要砍摇钱树?是不是太大刀阔斧了?而且就算你撬走了我这边的人,我和秀臣还有二夫人加起来总共还有35%的股份,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退出董事会的!”
薄翊川拿起那瓶拉菲,重重掼在了桌上。
“摇钱树?不单卖淫,借着夜总会和赌场搞权色交易、潜规则,现在还想涉毒,如果不是我上位,你们父子俩怕是就要和薄隆盛一起把一整条毒品产业链都塞进薄家了吧?”
“父,”薄四爷手里的雪茄掉到了地上,“翊川,你胡说什么?”
薄翊川扫了我一眼,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婚礼那天晚上,我和薄秀臣在沙滩上的对话,被他用手表窃听到了。
而且,他肯定还录音录像了。
“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但现在有了可靠的证据,你和薄秀臣的DNA亲子鉴定,我已经拿到了,如果公开,不单您和二房母子会变成公众眼中的奸夫淫妇与奸生子,吃上官司也是免不了的。毕竟都姓薄,我不想家丑外扬,还望四叔好自为之,当退则退。”
兰方将一份协议放在桌面上:“四爷,这是股份回购协议,签了您不会吃亏,但不签的后果,您可就好好想想了。就算您不顾及自己,也要想想二夫人,还有您的亲儿子。”
“翊川,你,你们......”薄四爷站起来,身体一阵摇晃,两个股东连忙将他扶住了,“唉,四爷!四爷要晕倒了!”
“兰方,我四叔身体不适,麻烦你让人送他回去。这份股权回购协议,让他拿着,回去慢慢想,我给他七天时间。”薄翊川面无表情地拂了拂手,看向那两个股东,“还望二位也考虑清楚今后怎么站队。”
那两个股东当下都松了手,唯唯诺诺地坐了下来。
“今天请诸位来,是想讨论一下关于娱乐产业转型的方向,我和我和四叔的理念与规划都完全不同,诸位之前一直跟着他赚钱,会有疑议,我完全能够理解。我认为婆罗西亚加入东盟后,关税降低,电子制造产业将成为新的风口,同时能产生大量就业机会,解决底层大批贫困户难民、流浪汉的就业问题。诸位如果有不愿意与我一同踏出这一步的,可以选择自行退出,放弃的股权我都会溢价收回。”
一个先前还没有改口喊他薄董的股东给他倒了杯酒:“哎,薄董哪得话,我们要是不愿意和您携手前行,今天就不会来。关于电子制造产业,我其实也早有想法,只是薄董......”
另一个连忙打岔:“啧,什么薄董,林总您贵人多忘事,我们眼前的不就是薄董?还哪有另外一个薄董?”
“是是是,我这脑子,薄董,来,我们敬薄董一杯!”
我看着他们,不由好笑,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一个个比泥鳅还油滑,都是混风月场的老手,也不知道薄翊川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以后能不能驾驭得了他们。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打消了。
——我又按照以前对他的认知来想他了。
薄翊川可比我以为的要有手段有心机得多,加上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决定的事就会坚决贯彻到底,谁都招架不住他的。
这么想着,忽然有人起身倒了杯酒,推给了我:“泽少怎么不喝啊,来,泽少,我敬你一杯,助你......和薄董,身体健康!”
“他不喝酒。”
我刚要伸手,薄翊川就把杯子拿开了。
“那抽一根?”有人给我递雪茄,也被他接过扔了。
“哈哈哈,薄董对自家阿弟真是管得严啊!”
“什么阿弟,薄董,我们以后,是还把他当泽少还是......”’
“不应该了吧?”
几个人看我的眼神暧昧有之,戏谑有之,玩味有之,显然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小情人,但他们哪里知道薄翊川这几天对我做了什么?
久窝的火窜了起来,我伸手去夺酒杯:“我想喝!”
“不听话!”
他一扬手,就把杯子扔进了垃圾桶,在众目睽睽下将我一把抄到了怀里,重重打了一下我的臀,周围的公主少爷们都哄笑起来。
挨着他火热的膝盖,我敏感得一抖,血往脸上涌,怒视着他。
“薄翊川!”
正当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我回眸看去,发现进来的人竟是薄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