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绀：“这……我也不清楚，我爹说，卯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
褚清钰：“就从没想过去别处发展？”
卯绀蹙眉，“这……”
褚清钰：“我的意思是，你家这医馆，一定要开设在这里？既然你的兄弟们不待见你，你完全可以带着你爹去远一些的地方。”
卯绀无奈摇头，“这里有祖宅，还有田地，哪里能说走就走。”
褚清钰：“你也分得了田地？”
卯绀：“我又不是阿爹的亲子，哪配分得那些东西，阿爹不弃我，将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能再要他家里的东西。”
褚清钰：“那不就得了，你无田无地，何须管祖宅与田地在何处？只管去个热闹些的地方，凭借你这一身本事，还能多赚些紫晶，来赡养你爹。”
卯绀连连摆手，“我没有那些，也可能不管那些，可我爹在乎啊，那些东西，都是卯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我爹打算一辈子守着。”
褚清钰：“瞧你这话说的，田地都分给你几个哥哥了，他们才是你爹的亲儿子，祖宅将来也是他们要继承，他们就不能替你爹守着吗？”
卯绀：“那也日后的事，现在是我爹在守着祖宅，他放不下心的，肯定得亲眼看着的。”
褚清钰：“你家祖宅都能租给其他人住了，还需要怎么看着？”
“什么？”卯绀显然还不知道这回事儿。
褚清钰便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卯绀顿觉摇摇欲坠，“他们，为了我，把祖宗租……”
方凌仞忍不住道，“怎么？就是为了你？他们是自己赚不到紫晶了，才打起了祖宅的主意，我看这事你爹也是同意的。”
所以卯家那祖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若是没那么重要，又何必在这守着呢？
卯家人真正要守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卯绀赶紧从床上下来，“我要去问问我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清钰拉住他：“说到底，都是缺了晶石的事。
你想想，在这村子里，才能赚多少紫晶，不如去远一些的地方闯荡闯荡，多赚一些紫晶和红晶，才好孝敬你爹。”
卯绀听多了养父的叮嘱，从未想过要离开这村子，去别处闯荡，多赚一些紫晶的事，他觉得在这过的安逸，也挺好的。
可现在仔细一想，若是他能多赚一些紫晶，确实能解决很多的事，家里人也不会一直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累赘了。
“我，我放心不下我爹，我爹也习惯跟着我一起生活了，若是我独自离开，他……”
褚清钰：“谁说让你独自离开了？你爹操劳了大半辈子，又对你有大恩，你就不想着带他去享享福，过个好日子吗？”
方凌仞有些不解的看向褚清钰。
褚清钰不等卯绀回应，又道，“你是不是又想说，这地方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那不是还有你几个哥哥守着么？他们是你爹的亲儿子，有他们守着，你爹难道还不放心？”
卯绀面露无奈，“你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大哥，二哥……着实不太靠谱。”
褚清钰：“这不是还有你三哥么，他们难道就不是同一个爹养大的了？怎的他就不知道体谅父亲，让父亲享享福？”
卯绀：“……”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褚清钰拍拍卯绀的肩膀，“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若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告诉他们，你们家里缺紫晶，你就要去赚紫晶，他们肯定会认可你的决定！”
褚清钰和方凌仞离开之后，卯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在养足了力气之后，便扶着墙，走出了屋子，来到了他三哥的新砌的石屋前。
卯绀双目看不清，耳力倒是十分好，还没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出一阵争吵声。
正是说他一直昏迷不醒，家里没紫晶养他的事。
这话简直正中眉心，卯绀一咬牙，一把推开了房门，“这些日子，有劳三哥照顾了，我明日就离开这里，日后一定会赚到许多的紫晶回来偿还你们！”
话音落下，屋里的卯栗一家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卯老爷子就已经厉声道，“不可！”
第546章 偏心
卯栗在看到屋门忽然被推开，着实被吓了一跳，还当是家里闯入了什么人呢。
直到看清那是卯绀，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是庆幸这家伙终于清醒了，还能站起来活动了。
之前几次，卯绀虽然也醒了，但根本没法下床，一直在喊头疼，且没过多久，便又晕了过去。
这次既然能走动，还来了这里，想来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就是卯绀这进门的方式，让卯栗有些不爽，不过这点小情绪，很快就被卯绀一开口说出的话给磨灭了。
去其他地方赚紫晶？
这是好事啊！
他老早就想催卯绀去热闹一些的地方做事了，他和大哥二哥都出去过，可是大哥二哥没本事，一个子都赚不了，还染上了一身臭毛病。
他倒是能赚些紫晶，可大哥二哥总是来找他借紫晶，可从未还过，有次他拒绝了，那两人竟然还把他的摊子砸了。
自那之后，他就堵上气了，直接收拾东西回老宅，就说摊子没了干不了了，紫晶更是没有了，那两人自知闯祸，也心虚，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不过有一说一，热闹的地方，确实更好赚紫晶，比这偏僻的村子好多了，卯绀又不像大哥和二哥那样不靠谱，勤快一些，肯定能赚得不少紫晶来补贴家里的。
卯栗正要赞许，却听到他爹高声反对。
卯栗知道自己老爹平日都是和和气气的，就算是面对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也只是唉声叹气，语重心长的劝解，很少说一句重话。
现在忽然喊了这一声，都把坐在屋里的几个孩子吓了一跳。
卯坞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过激了，连忙调整了一下，“绀儿，你离开这儿，还能去哪里呢？
这地方虽然赚不到多少紫晶，可胜在安逸，村子里的人都淳朴善良，你想，上次你忽然头疼发作，晕倒在路上，还是扈家那雌兽和几个婶子发现了你，一起将你送了回来，不然啊，都不知道你会在那小路边上躺多久。”
卯坞一一给卯绀说了些村子里的人帮助他的事，又道：“大家都认得你，也很关照你，你在这待着，不好吗？”
卯坞拉着卯绀坐下，也不管卯栗那快要气得冒烟的表情，拍着卯绀的手肘，语重心长道：“你想想，你要是去了其他地方，或许人多，热闹，可是是非也很多啊！
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有多坏，指不定会怎么欺负你，你这个样子……”
他温柔的轻抚着卯绀的手肘，眼中蓄起了一层雾气，又抬手抹了抹。
卯绀顺着卯坞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脚，眼中浮现哀伤之色。
是啊，他这个样子，就算是在这个小村子里，也是受了不少异样的目光的。
后来大家都习惯了，也知道他的医术还不错，就没再用那些打量异类的眼神看他，热心肠的人还会主动来帮助他。
他虽然看不清四周的一切，可那种打量和审视的目光，仿佛是有形的东西，能直直穿透到他的心里。
他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注视，不管是同情的，还是带有恶意的，都会让他十分难受。
若是再去了新的地方，遇到新的人，肯定免不了再面对这样的情形，再不断地对周围人解释，反反复复的揭开自己的伤疤。
其他人之间的交流，或许会有很多的话题，也有很多切入话题的方式。
可在他这里，要么是别人一上来就问他的手脚是怎么回事，要么犹犹豫豫，若有若无的扯了许多的话之后，再问他的手脚是怎么回事。
关心有之，好奇有之，看戏有之。
卯绀可以想象，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之后，肯定免不了要面对这些。
卯坞见卯绀面露迟疑，又忙道：“让你独自去外面闯荡，这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呢？绀儿啊，紫晶在哪里不是赚呢？少点也没什么，够吃够穿就行了。”
“爹！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卯绀还没回应，卯栗已经听不下去了，“这小破地方，一年到头才能赚多少紫晶？
我话说得难听一些，就算是这附近的村子里所有人都病了，都来找他医治，天天来，一个月都赚不到城里医馆的一成！你让他去城里的医馆当学徒，不到半月就能赚到在这里几个月紫晶！”
卯坞：“卯栗！你这是什么话！你能不能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明知道你弟弟视物不清，动手不便，不良于行，你还想让他远行去城里赚紫晶，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卯栗：“他这不是能走能动吗？再说了，这是他自己说的，又不是我先提的。”
卯坞一拍桌子：“若非你总在这说缺紫晶，他会想这事？我难道没有给你紫晶吗？
你到底缺不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成日在这抱怨，还不就是想让我再多给你一些？
行，你这么想要紫晶，我把我老本都给你，到时候你大哥二哥回来，我也不会帮你瞒，家底都在你这，他们想要什么都只管找你，我可不管！”
卯栗被卯坞这话气得不清，卯栗的妻儿们也面露不忿。
他们不敢对卯坞说些什么，只能对卯绀怒目而视，觉得卯坞的心都偏得没边了，什么都想着卯绀这一个残废。
卯栗重重哼了一声，直接摔了东西，大步离开了屋子，妻儿们也是向着他的，纷纷紧随着他的脚步离开。
卯绀没想到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糕了，连忙起身，循着影子往卯栗的方向追去，连喊了几声三哥。
还没等追上，就被一记大力推开。
卯绀本就不怎么站得稳，加上也没什么防备，当即被推到在地，磕到了门槛上。
“滚开！别跟过来！”少年得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卯绀扶着被磕到的眉骨，缓缓撑起声，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眉头和脸上有些湿润。
“啊呀！流血了！”卯栗的雌兽惊呼一声，随后斥道，“你这小子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斥完便将人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快步上前，和赶过来的卯坞一起将卯绀搀扶起来。
卯绀想说自己没事，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眼疼得仿佛要裂开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头疼还恐怖，因为他在这一瞬间，连一丝的光都看不见了。
眼前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他一直在庆幸自己还能看得到一些模糊的光影，分辨出颜色，只要不是待在一个色彩分明不明显的地方，他几乎不会磕磕碰碰。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连颜色，影子，甚至都光都看不到了。
留给他的只有一片黑，这让他瞬间倍感恐惧，“我的眼睛，好痛！什么都看不见了！”
卯坞一听就急了，赶紧将他送回了屋里，又翻箱倒柜找出一些瓶瓶罐罐，一连往卯绀的嘴里倒了许多的药，喂水灌他服下。
卯绀还在喊疼，那些药似乎没什么用处，卯坞也有些无措，只能给卯绀先喂了一颗能止疼的丹药，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卯绀出了一身汗，刚换上的衣裳全都湿透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在吞服了能止疼的丹药之后，没过多久，卯绀就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