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人横躺在床边,被猛兽完全压在身下。
满头青丝如瀑,悬在床边,流泻一地,与血红的龙角凌乱纠缠在一起,共同沐浴在窗棂外透进来的月华之下。
其上是那张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惊艳的脸。
即使是这样倒着的角度,头颅因为没有支撑而垂在床边,修长纤细的脖颈被完全展露,小巧喉珠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滑动——即使是这样稍显狼狈的姿态,依然美丽到惊心动魄。
面色潮红、唇如丹砂,眉眼却因沾染了水意而越发浓黑,宛如墨笔着重勾勒。
一只手举过头顶,似乎曾经妄图反抗,纤细手腕却被猛兽踩在爪子,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抓住榻边,承受巨舌粗粝的舔吻。
胸膛处裸露的皮肤早已一片暧昧的绯红,黑纱衣滑落到腰间。
猛兽的脑袋在床上人颈边蹭来蹭去,带倒刺的舌头每一次擦过肌肤时牵起的轻轻战栗,都无比清晰地落入第三者眼中。
猛兽小山一样的身躯旁,是一双修长的腿,从重叠的黑纱中探出,环在身上猛兽的腰间。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陷在蓬松的兽毛之中,唯有脚尖在烛火之下泛着莹润的光,一下一下,微微晃动。
独孤明河呆立原地,想要上前,却被眼前一幕骇得脚下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他怔怔看着床上人,不明白为何如此淫靡的景象之中,床上人看来的视线却一如往常,清纯无辜。
他唤出长枪勉强撑住身体,死死盯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切。
枪杆落地的声音终于惊醒了白虎。
它抬头望向来人,虎目一凝,轻盈地跳下床,弓起脊背,浑身皮毛炸开,将贺拂耽牢牢挡在身后。
它吊着眼睛死死盯住不速之客,喉咙里传出威胁的哈气声,身子压得极低。
这是预备攻击的姿势。
在它即将跃上去撕咬的那一刻,一只手伸过来,将它揽住。
贺拂耽勉强拉好衣服,一只手无力地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另一只手摸摸白虎的额头以示安抚,同时向一脸不可置信的独孤明河看去。
眉目间湿润的情|欲分明还未消散,声音却已经冷淡下来。
“深夜来访,魔尊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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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天使们节日快乐吖!
第96章
独孤明河看着床上人脖颈处连黑纱衣也掩盖不住的痕迹, 心痛愤怒到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你们在干什么!”
贺拂耽却只顾着抚摸白虎毛茸茸的大脑袋,不甚在意地道:
“这与魔尊无关。”
“与我无关?”
独孤明河怒极反笑,死死盯着面前人, “你就这么喜欢这畜生?喜欢到罔顾人伦的地步?”
最后半句话已经几近嘶吼,白虎被他话语里的怒气刺激到, 愤恨地就要朝他扑去。
贺拂耽伸手将它抱住, 拦下这巨兽的同时,自己也被带得一个踉跄。
没系好的衣服向下滑落了一点,露出肩膀上刺眼的红痕。
他顾不得拉好衣服,抬眼朝门边人淡淡道:
“出去。”
然而他越是平静,独孤明河就越是窒息。
他眼前阵阵发黑,嘴里似乎崩裂开一枚苦胆, 满口苦涩的血腥气。他勉强撑着长枪,一步步朝床上人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 白虎感受到危机, 瞬间爆发的力道连主人也无力阻拦。
却在半空中就被混沌源炁缠绕住,硕大的冰荆棘拔地而起, 尖刺穿透它的皮毛,在它疼痛的嘶吼下,将它拖出殿外。
贺拂耽焦急地想要奔下床,却被来人轻而易举就按回去。
“你就这么饥渴吗, 阿拂?我囚禁骆衡清, 你就找上毕渊冰。我赶走毕渊冰, 整个望舒宫再没有别的人,所以你就连一个畜生……都不放过吗?”
独孤明河撩开身下人的纱衣,视线在那些暧昧的红痕上逡巡。
舔吻噬咬的痕迹,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宛若雪中红梅, 明明那样美丽,却让看客触目惊心。
越往下痕迹便越分明,吻痕深入衣带,不敢想象这之下会是怎样的狼藉。
独孤明河的手停留在那根系带上。
只要轻轻一扯,这件轻薄的黑纱就会剥落,这具身体的所有秘密都将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但独孤明河迟迟无法动手。
比指尖更快的是眼泪。衣带尚未解开,双眼还未曾看到那个残忍的真相,泪水却先一步滑落。
他猝然收手,仓促地将身下人敞开的衣襟重新拢好。
然后重重埋头进他颈侧。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阿拂?就算我把他们都赶走,就算你真的这样水性杨花,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这几日我天天来你的寝殿,穿成那样坐在窗边,我想要什么,难道阿拂真的毫无察觉吗?”
“只要阿拂说半句软话,不,只要阿拂对我笑笑,我什么都会给阿拂……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将怀中人紧紧抱住,无比强势蛮横的动作,声音却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别用这种方式报复我……我受不了的阿拂。”
贺拂耽静静听着,伸手抚摸身前人的后脑,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跟你没有关系,明河。我只是很喜欢小白罢了。”
声音轻柔冷淡,出口的话语却几乎能再次将独孤明河打入地狱。
“所以小白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什么。”
“无论是什么。”
独孤明河慢慢抬起头,双眼通红一片,无比错愕地看着身下人。
如此安静乖巧地躺在他身下,裸露在外的每一处肌肤都白皙滑腻、吹弹可破,像一只柔若无骨的猎物。
这个美艳至极的猎物,在猛兽口下那般听话、予取予夺。
在他身下却猛然长出獠牙,一字一句,都在剜他的心。
“阿拂……”
独孤明河声音怨恨嘶哑,“你就不怕我杀了它吗?”
贺拂耽手腕动了动,依然挣不开身上人的束缚,也不强求。
“同命契。”
他轻声提醒道,“另一半被转移到了小白身上。若它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扭头朝窗外看去,只看见一片茫茫大雪,夜色弥漫,仿佛将世界隔绝。
“你把小白带到哪里去了?要小心,它只是普通白虎,抵不了修士一击。”
“你在威胁我。”
独孤明河轻抚着身下人的脸颊,渐渐向上,顺着鬓发,一路抚上赤红龙角。
他握住那根龙角,迫使身下人回首,与他对视。
不需要太用力,只是轻轻抚摸,这对龙角就臣服于前主人的手中,共鸣深入血肉骨髓。
贺拂耽猝不及防轻轻喘息,却又勉力忍耐。
他感到身上人的另一只手在渐渐向下,将衣带扯开。
低哑如同诅咒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你不过仗着我爱你。”
话音未落,便是突如其来的一下……
沉寂许久之后的生疏如此明显,擅闯者愣住,不敢再动作。
“你不是……你们没有……”
怔愣、感激、狂喜、失而复得,万千情绪涌入独孤明河心头,他语无伦次,几乎哽咽。
“……阿拂?”
贺拂耽却轻轻冷笑:
“魔尊似乎很失望?真是可惜,只要魔尊晚来一步,现在就可以看到您想要看到的了。”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万千情绪顷刻间冻结。
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恨意,独孤明河彻底失控。
即使听见身下人耐不住疼痛的轻哼,即使心疼到无以复加,仍旧不肯停下。
他抬眼,避开那双盈盈含泪的眼睛,以免再一次在身下人破碎的泪光中心软。
他凝望着那对血红龙角。
被墨色发丝凌乱地缠绕着,墨发因为汗意微微湿润,覆在龙角上,就像生来就有的纹路。
让独孤明河生出一种错觉——
即使这对龙角有朝一日重回他的身体,这些黑色的纹路依然不会褪去,而是会顺着龙角爬上他的骨血,宛如囚笼,宛如梦魇。
鲸玡在赤角与墨发间若隐若现,星光点点。
银链摇晃,叮当作响,烛龙族的歌声在其中零零碎碎。
夜色渐浓,已是午夜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