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学校里没几个人,他在公告栏和学校地图那里站了很久,猜想罗阿响会念什么专业,最终去的还是那个学校的艺术院。艺术院很小,只是一个二楼建筑,谷肆去看过的邶美根本不是一个概念,谷肆很生气,他记忆中的天才般热爱绘画的少年,竟然会甘心屈居于这样的地方。
但他还是没忍住进去了,因为暑假,教室一般都不开门,所以他在走廊里徘徊,透过窗户去看教室里面的情况,想象罗阿响在里面上课、作画的模样。想象他交更多的朋友,或许还会和其他人恋爱,毕竟一般人的大学都会比高中精彩得多,何况是罗阿响这种天生多情的角色。
想到这里他又不免气恼,不再继续游离在这毫不起眼的教学楼中,抬脚出了这之前根本没听说过的学校,同时也决心不再故意去打探罗阿响的任何事情。
后来在那场暴雨之中遇到罗阿响的时候他震惊中夹杂着一丝窃喜,原以为罗阿响应该在某处过着和以前一样恣意的人生,却没想到他如此不堪。但相比罗阿响第一时间没有认出他来,其他都已经是小事。所以他才会不甘心地重新出现在罗阿响面前,为他之前与罗阿响的感情做个交代。
他和罗阿响走到现在这一步,不知道是幸或不幸。
谷肆看着眼前的罗阿响,并不能说他和以前完全没有变化。他长高了,面容更成熟了,身上肉眼可见多了很多伤痕,整个人比高中的时候糙了很多。
罗阿响把手中的桃核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地在谷肆身边坐下。
“找我干嘛?”罗阿响问。
谷肆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两张票来:“去看乐队表演吗?”
罗阿响接过那张票看了半天,觉得上面的乐队名有些眼熟。
FOL……不就是上次在酒吧表演的那个乐队,上次表演的海报现在还贴在更衣室,没有人撕下来。
“哦?他们应该很抢手吧,亏你还能买到。”
谷肆笑了,罗阿响说不准他的笑容包含了其他什么,但有一种淡淡的自嘲。
“我之前在的乐队,给的票。”
罗阿响恍然大悟,这才终于想起来谷肆之前也是搞乐队的,还弄得风生水起。
“那怎么现在不玩乐队了?”
谷肆表情很淡然,好像在说着他人的事情一般:“没时间。”
罗阿响一眼就看出他没说真话,有时候不去追究才是对人的尊重,于是他也没再问。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是周末晚上,他并不确定能不能请到假。
“我回头问问易大哥那天能不能请假。”
谷肆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罗阿响见状,问他:“怎么了?”
“上次说的,他把你当成初恋……”
罗阿响了然:“哦,这件事啊?”
他没想到谷肆还惦记着这件事,不过上次也是好像直接就上床了,忘记跟他说事情的始末。
“之前在他家咖啡厅打工,他就问过我,说我像他之前的恋人,要不要和他交往什么的。”
谷肆的表情紧张起来,双唇紧闭着,好像害怕罗阿响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事情。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没有,之后就没再提过了,我想他早就对我没那意思了。”
谷肆冷哼一声:“我看未必。”
罗阿响的手覆上谷肆的手背,从他的手指缝隙中穿过去,然后紧紧扣住,整个过程暧昧中透露出罗阿响目的不纯。
果然谷肆跟被逗弄的猫一样,几乎要从沙发上站起来。明明都是成年人了,还纯情得跟高中时候一样。
罗阿响忍不住被他的反应逗笑:“你也太纯……”
后半句话没说完,被谷肆薄削的唇堵住了,他整个人被压在沙发上,来不及换气又被谷肆吻住,两人亲密厮磨了好一会儿,直到罗阿响快窒息了才被松开,谷肆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被罗阿响制止了。
“我得先洗澡。”
他今天风尘仆仆,又在老沈家的厨房沾染了不少油烟味,他自己都很嫌弃。
谷肆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罗阿响见不得他委屈的表情,只能退一步:“一起洗?”
……
罗阿响为昨天自己的心软付出了相当代价,第二天他站在洗漱台刷牙的时候腰都是软的,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一片红痕,明明都告诉谷肆不要在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这人仿佛跟他作对一般,他算是对谷肆的占有欲有了概念。
他正低头接水漱口呢,身后就抵上来一副温热躯体,谷肆的手环住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背上,还蹭了两下。
罗阿响忍不住乐了:“干嘛?”
“太不真实了,真害怕会醒过来。”
罗阿响怔愣了半晌,才摸了摸他的头:“傻子。”
罗阿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全新的牙刷递给谷肆:“赶紧洗漱,我要去学校了。”
谷肆挺不情愿地接过去:“不是都放假了吗?”
“我准备今年考一次研。”罗阿响以为谷肆不知道他现在大三,还特意说了一下自己现在大三。
谷肆:“知道,一天都不休?还上班,别去了,我……”
罗阿响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用手把他两片嘴唇捏住了:“别说了,我不爱听。”
“……”谷肆瘪着个鸭子嘴,只好把想说的咽了回去,他根本不懂罗阿响在硬撑什么。两人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任何好意。
但看着镜子里罗阿响身上自己留下的印记,他的心又安定了一些,勉强答应了罗阿响不提这件事了。
为了遮住身上的痕迹,罗阿响翻出一条之前买的没怎么戴过的机能风宽版choker,勉强能遮住脖子上的吻痕,一件八百年前穿过白色短袖衬衫,搭配一条配饰很多的灰色破布牛仔裤,走起路来,身上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你、怎么穿成这样?”谷肆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的打扮,显然有些局促。
罗阿响白了他一眼:“也不想想是谁的错。”他把choker一扯,露出里面的红痕。
谷肆瞬间不说话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来对他的穿搭很不满意。
果然不出罗阿响所料,去酒吧的时候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看他,小方还欠欠地跟他使眼色。
小方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今天好潮!有约会?”
罗阿响只能一笑而过,接受大家友好的玩笑。甚至换衣服都要趁着更衣室没人的时候,跟做贼一样。
今天白无恙来得有些晚,罗阿响都已经换好衣服在吧台里站了一会儿,白无恙才慌慌张张地从内间出来。
罗阿响朝他点点头,并让出空间给他,白无恙朝他笑笑,但看得出他心情并不好,就连笑容都很勉强。
他和白无恙还不熟,发生了什么他也并不好问出口,只是尽力在工作上好好配合他,减轻他的负担。今天白无恙的状态确实不好,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出了好几次错。今天易航并没有来替他,白无恙直接做满了8小时。
原本是罗阿响和易航负责闭店事宜,今天成了白无恙。罗阿响看他实在累得不行,让他先去休息。罗阿响巡视了一圈回更衣室时,白无恙直接在更衣室点了根烟。
“平时这里不让抽烟哦,会被罚款,今天就替你保密。”罗阿响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白无恙礼貌性地笑笑:“谢谢。”
从他的储物柜里拿了一个桃子,在吧台洗了之后递给白无恙。
白无恙脸上有些惊讶,他把烟按灭在烟盒里,接过了罗阿响手中的粉白桃子。
第25章
看样子白无恙确实是没上过这种高强度的班,原本精致的脸蛋儿毫无血色,罗阿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所以才把桃子给他,让他补补糖分。
罗阿响在他旁边坐下:“很累吧?”
白无恙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嚼着桃子。
“之前没上过这么长时间的班?”
白无恙停下咀嚼的动作:“没上过班。”
“哦……哦,我倒是习惯了。”罗阿响愣了一秒,才把话题转开。确实看白无恙身上有着贵公子的气质,但听见他的回答还是有些意外。
白无恙问:“你在这里打工多久?”
“也没几个月。”
“真羡慕你,看你动作很干净,站那么久也不会累。”
听了他说的话,罗阿响和他对上了眼神,他眼神里是包含着艳羡。罗阿响没作声,只是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他知道白无恙是直来直去的人,他甚至会多想。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白无恙把手中的桃子啃得干干净净,一个投射把核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罗阿响则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白无恙,看见他嘴唇一圈红色,他立刻凑上去仔细看。
原以为是灯光原因,他掐着白无恙削尖的下巴抬起来看,果然一圈红色,看样子是过敏。
“……你过敏了,抱歉,我不知道。”
白无恙还没从他一系列动作中反应过来,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啊?”
“手给我看看。”罗阿响抬起白无恙刚才拿桃子那只手,果然手上也一片绯红。
白无恙走到更衣室的镜子前,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也吓坏了,手捂着嘴,很惊讶。
罗阿响赶紧拉着他去卫生间,把手和嘴用清水洗了好几遍。
罗阿响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啊,害你过敏,应该还有24小时药店开着,去买点药,如果明天还没好,可能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白无恙连连摆手,比罗阿响还手足无措。
把店里收拾好,罗阿响把垃圾也顺带丢了。他推着自己的小电瓶站在路边,朝白无恙招手。
“走吧,先找药店。”
白无恙还挺好奇,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没把过敏这回事放在心上,像个小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东西吸引。
好在周围还有药店开着,罗阿响说明了情况,穿着白袍的中年男人从柜台里拿了一盒氢化可的松软膏和氯雷他定。
“我不想吃药。”白无恙摇摇头,罗阿响跟医生说不要氯雷他定,随后付了钱。
借着药店的灯光,罗阿响细细地帮他在嘴巴周围涂上了药膏,接着把药膏挤了一点在他手掌心,让他自己涂。
罗阿响又骑上车,打算把人送回家,于是问道:“好了,你家在哪里?”
白无恙说了一个地名,罗阿响一查,发现是一个离这里几十公里的别墅区。
“……我这破车骑不了那么远,你之前怎么回家的?”
“易会送我。”白无恙低着头,看起来不太开心。
罗阿响点点头:“哦。”
他想起了易航今天没来酒吧,感觉好像无意中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