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车?”
白无恙掏出手机,没有打开什么打车软件,而是打了个电话。
“喂,来接我一下,我把位置传你。”说完就挂了电话,罗阿响站在一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想说先走好像不太好,留下也怪怪的。
白无恙仿佛这才想起这还有另一个人,对罗阿响说::“要不你先回?”
罗阿响见他已经叫人来接了,也就没坚持留下,自己骑车回去了。
他回家的时候看见茶几上乐队的票,才想起今天易航没来,他也没能问那天能不能请假。
第二天白无恙没来工作,于是吧台里又成了他和易航,好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大失所望,没能看到传说中的“招牌调酒师”。
罗阿响趁机说了周末能不能请假或者调休,他内心还挺忐忑,因为短短两周已经请第二次假了,不过他之前都是全勤,就连公休日他也没休,一直在上班,易航应该会同意。
易航难得表现出好奇心:“哦?有事?”
“嗯……去看乐队,算有事吗?”
“算,同意。”
“谢谢易大哥。”
“难得见你有兴趣出去玩。”
罗阿响自己一向工作学习为重,对大多数娱乐活动没兴趣,从以前开始就是,大家喜欢的什么唱K、演唱会之类的活动都不感兴趣,偶尔有感兴趣的电影倒是会看一看,高中时候大家都觉得他古板至极。
想到这里,他想起了高中时唯一一次和谷肆一起看电影,还是因为温时约他。
那时候他刚跟谷肆表白被拒,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又回到了原点,即使在同一个班级,别说对上眼神了,隔着一个教室,他连看见谷肆的背影都费劲。
这天,温时再次来他们班找罗阿响,碰巧谷肆也正好在班里,他坐在第一排,罗阿响必须要从他面前过,眼神差点把罗阿响杀死。但他个人意志完全无法左右温时的想法,只好眼含恨意地看着罗阿响出教室门。
本来罗阿响周末也没什么安排,于是便爽快答应下来。
只是让罗阿响没想到的是,周末到了,他在电影院等了半天,结果没等到温时,他查看了手机,也没有新的消息。
这时,有人站到了他的面前,身影高大,投在他身上的阴影几乎把罗阿响整个人罩住。罗阿响正打算给温时发消息,见状只好抬头,却看见了谷肆那张臭脸。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罗阿响仍没搞清楚状况,他拿着手机强装礼貌。从他和谷肆闹崩以后,还是两个人第一次正面相对,尴尬当然只有罗阿响,谷肆只是板着一张脸,剑眉一皱。
“温时约的人是你?”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脸上写满了嫌弃。
“是啊,她人呢?”
“她生病了,所以让我来。”
“啊?”这显然超出了罗阿响的意料,“让你来干什么?”
“看电影。”谷肆阴沉着脸,把手里的两张电影票递了一张过去。不像是要和他一起看电影,倒像是和仇人见面。
“她既然来不了,那我们也没有一起看电影的必要了吧?”罗阿响不理解。这部电影他的确感兴趣,但他还没有闲到和一个讨厌自己的人一起看电影,更何况他和谷肆现在的关系相当微妙。
罗阿响转身欲走,他的手机却适时响起。
“喂,阿响?”温时的声音里透着虚弱病气,“我哥找到你了吗?”
“你哥?”罗阿响转身看向谷肆,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和温时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谷肆从罗阿响手中抽走手机:“电影马上开始了,挂了。”说完就擅自按下了电话。
罗阿响翻了个白眼,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冒犯的人,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径直朝着电影院门口走去,他要回家,才没心情陪一个讨厌他的男人看电影。
不知为何,谷肆却没脸没皮起来,挡在罗阿响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你有病吧!”
最后罗阿响还是骂骂咧咧地和谷肆进去看电影了,原因无它,周围人太多了,罗阿响的脸皮顶不住,他也不想再和谷肆拉拉扯扯,还不如进去安静几个小时。
两人依次落座,罗阿响挺不自在的。随着电影剧情的深入,他也沉浸在剧情里,忘记了身边的人和事。
罗阿响和温时的电影审美大差不差,所以他才会秒答应温时看电影的事情。
这部电影剧情很简单,就是讲一个女孩追求自己的梦想,想要成为一个专业演员。从农村到小镇,一步一步走上自己想走的路,经历了友人的背叛与出卖,为了拿到一个想演的配角,在酒局上被灌到烂醉,事后被电影的资方强奸,她为了角色忍辱负重,没有选择报警。最终角色拿到了,她却死在一次拍戏的事故中,没能成功饰演那个角色。
电影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女主坠亡时刻,她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落下,轻灵得没有一丝重量,只在落地的瞬间发出巨大声响,向这个世界昭告自己的离去。到最终她也没停止追求梦想,甚至死在了拍戏中途。
一场电影结束,结尾的音乐激昂而有力,像是女孩最后的呐喊。
罗阿响眼眶深红,坐在座位上半天没动,直到影院亮起了灯,他才起身离开。他怅然若失地走出影厅,早已忘了和他一起看电影的另一个人。
影院里灯光昏暗,他靠在影院的大理石柱子上整理心情,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罗阿响这才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谷肆,手里拿着一罐汽水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
两人无言对峙了半天,罗阿响才问:“干嘛?”
“……”谷肆像个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只把手里的饮料往罗阿响面前递。
罗阿响不明就里,最终还是接了过去。他不明白谷肆到底想做什么,明明之前对他的厌恶如此显而易见,现在却又装起了好人。
谷肆把饮料给他之后,又立刻离开了,像是在避瘟神。
“神经。”罗阿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既讨厌又好心。
第26章
在被谷肆拒绝之后,罗阿响内心当然既痛苦又悲伤,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就连毛毛也没发现他心情有任何不对劲,所以自然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跟谷肆告白过。
但这并不代表罗阿响对谷肆没有任何意见,在事前跟别人说喜欢自己,在他告白之后又表现出极其恐同的样子,而现在又这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面前,这让罗阿响有些火大。
就算是温时让他来的,他大可以毁约,没有必要为了妹妹的愿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陪他看电影。
电影之后,罗阿响没有立刻离开,他在大厅里坐着,给温时发消息。
「阿响:如果来不了可以跟我说,提前取消的。」
温时回得很快,她语气里满是歉意。
「温时:不好意思啊,我是今天突然发烧,正好我哥有空就让他给你把票送去,他给你惹麻烦了吗?」
罗阿响看到温时的消息停下了打字的手,愣了一下,温时只是让他来送票?确实之前温时说她买票,罗阿响也没纠结这个,把钱转给她的,她说她家离电影院近,先把票兑了,以免到时候慌慌张张还要排队取票。
「阿响:你只是让他送票给我吗?」
「温时:对。」
罗阿响一阵无言,他是越来越不懂谷肆了,既然这么讨厌自己,又为什么要做一些毫无必要的事。罗阿响把事情始末在心里理了一遍,仍然想不通其中的缘由,最后干脆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阿响:没事。」
罗阿响从电影院的座椅上站了起来,他环顾电影院一周,谷肆早就没了踪影,估计是已经回去了。他有些郁闷地跺了跺脚,迈开步子朝电影院外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路灯和各种店铺的招牌霓虹灯亮了起来,将本该漆黑的路段映照得五颜六色。罗阿响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夜晚广场中心的喷泉灯也有节奏地来回跳动着,许多人蹲在那儿看。
从看电影那天过后,谷肆和他的关系并没有拉近一些,还是和以前一样,维持在互相装作不认识的状态。
这天其他班里的人过来找毛毛,罗阿响诧异地看着毛毛从后门出去,那人看起来表情认真,在和毛毛说些什么,两人谈论了几分钟,人就走了。
罗阿响并不好奇,因为他知道毛毛会自己过来告诉他。果然不出所料,毛毛进了教室门就直奔他这来了。
“诶,阿响。”
“什么事?”罗阿响手肘撑在桌子上,头偏向毛毛。
“那个学弟让我用电脑帮他删个东西……”
罗阿响警觉:“这……不好吧。”
毛毛作为一个资深宅男,对于这些事情了若指掌,现在好像还是学校论坛的什么管理员,曾经还大放厥词说自己以后要当黑客,但不知为何这个伟大的梦想中道崩殂,他再也没提过这事了。
“我也在犹豫呢,但他之前帮过我来着,你有印象吗,名字叫罗非龄”
“啥奇怪的名字,怎么不叫罗非鱼。”
“唉呀,别吐槽别人名字,就上次打篮球,他们班体育课,让他帮我们占了场子来着。”
罗阿响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但都过去好久了,而且这两个条件根本不对等,罗阿响还是劝他别答应。
“这样吧,午饭时间你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呗,看看什么个缘由,如果是坏事,我肯定不帮,我一个人太社恐了。”
罗阿响答应了,他知道毛毛的性格,人一多就畏畏缩缩,话都说不明白。
中午他们约在学校外的一家小餐馆,他们到的时候对方都已经在位置上坐下了,除了上午来找毛毛的那个男生,还有个意料之外的人——连且,就是之前罗阿响曾经告白过的学弟,另外一个人罗阿响不认识,看着清清秀秀的,表情很冷漠,和连且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凑在一起交谈。
罗阿响没想到在这和连且碰上了,他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对方也认出他了,眼里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朝他点点头。
毛毛和罗非龄坐在一块儿,罗阿响只能添了个凳子,坐在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方,和他们都不挨着。
“所以什么事?”毛毛偏着头,问罗非龄。
“是这样,有人在学校论坛里发帖,说连且是同性恋,”说着还给毛毛指了指对面的人,“你不是管理员吗,我们想弄清楚发帖的人是谁,让他删帖,然后给连且道歉。”
毛毛听是听懂了,甚至问了一句:“那他是吗?”
“……是,但这不是影响不好吗,被学校领导知道了还说不准会怎么样,现在咱班风言风语可多,他成绩好,不能因为这个就放弃学业吧。”
毛毛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看向罗阿响:“咋样?”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罗阿响身上,罗阿响被突然点名,还懵懵:“我看一下帖子。”
罗阿响拿出手机,他一向不看学校论坛的,打开之后挂在首页的一个红红的火字标,他大致看了一下,写得确实不太好听,不过他注意到里面还有一个文件,他打开一看,是一段语音。
“这都有语音了……删帖有用吗?”罗阿响问。
“这个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不用担心。”连且身边的男生开口了,声音很清脆干练。
连且看了一眼罗阿响,点点头,表示正是他说的那样。
“你们应该不会暴露是谁帮你们查的吧?”虽然对方是连且,以防万一,罗阿响还是问了一下。
罗非龄:“嗨,都是兄弟,还不放心我们吗?”
虽然不认识面前的其他两人,但对于连且他还是放心的,而且这事还是帮连且的,罗阿响斟酌了一下,觉得可以答应,但还是跟他们说要回去商量一下。
对面大概是看出来他的态度了,也没纠结这一刻的答复,五个人专心吃了个午餐。
回到教室后,毛毛凑到他跟前问:“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可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