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不起,我明知道这样想不对,但还是忍不住想。”
罗阿响摸摸他的脑袋:“明明应该感到不安的人应该是我,我才是怕你突然离开。”
说完罗阿响凑上去亲了谷肆一下,他想要转头时,被谷肆挡住了,两人又接了个点到为止的吻。
等到罗阿响再次看向海滩时,海浪扑上来时,一层晶莹的蓝色亮起来,在海滩上发着光,不等罗阿响发出惊叹的声音,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接连在海滩绵延起伏,在沙滩上留下大海剔透的蓝色,宛如人间仙境。
“看来运气挺好,”谷肆笑着,“带你来这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啊!”罗阿响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他想要走得更近去欣赏,却被谷肆拉住了。
“俗称‘蓝眼泪’,其实就是海里的浮游生物,看着很美,其实携带不少细菌,所以还是别想脱鞋踩进去了。”
罗阿响的意图被谷肆看穿,试图从鞋里出来的脚后跟又默默收了回去,也是,现在的温度很低,光脚踩海水说不定会被冻死。
海岸线上全是此起彼伏的荧蓝色,仿佛在谱写交响曲一般,极具规律地前后交叠着扑向岸上,浪漫地共同谱就成这一首优雅的曲子。
“是海里的萤火虫啊,”罗阿响感叹,“要是带了画架来就好了。”
谷肆说:“下次看看天气,说不定还有机会。”
罗阿响的心情雀跃,在海边撒丫子跑了起来,像是在追逐那抹蓝色。
谷肆无奈,只好跟着他一同跑起来,在海滩上留下几行凌乱的脚印,不断向前延伸,直到世界尽头。
第46章
当机车飞驰在归家的路上,天空仍然是晦暗的蓝。罗阿响有一种感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谷肆将自己眼中最好的景色展示给罗阿响,同时也几乎在这一天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呈现在他面前。
无论是那些痛苦的回忆,还是他曾经见过最美的风景。
他们到家时,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阿嬷都已经睡了。
谷肆作贼一样打开家里的大门,把车停放在院子里,拉着罗阿响一起悄悄上楼。
罗阿响一进房间就躺在地上不肯动弹,眼睛虚着斜睨谷肆,偷偷看他在做什么。
谷肆看来也累得够呛,坐在他旁边,靠着床小憩。
大约半小时后,谷肆睁开惺忪睡眼,看了一眼已经闭眼睡得香甜的罗阿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察到饥饿感。
今天行程匆忙,由于时间关系,他俩都没来得及吃晚餐。
于是谷肆点了外卖,虽说是乡下,得益于旅游业的发展,这边外卖也逐渐普及,就是已经这个时间点,选择少一点罢了。
他赶在喜欢吃的店铺关门前一分钟点了几个菜,等外卖的时间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从卫生间出来时正好看见罗阿响的画架,不知什么时候,画纸上已经打了草稿,从轮廓来看,画的应该是两人在海湾时的情景。
他是真不知道罗阿响都是什么时间画画,但也清楚罗阿响付诸了多少精力在其中。
谷肆已经备注了外卖放在门口,于是现在又摸下楼取外卖。
食物的香气唤醒了罗阿响,他的肚子也咕咕作响了。
“这么准时?”谷肆刚把外卖盒子打开,这人就醒了。
罗阿响揉着眼睛:“什么时候点的?”
谷肆:“一小时以前。”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说一句话,都只顾着大快朵颐。
罗阿响吃完倒在地上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谷肆见他这样就想笑,跟养熟了的猫一样,不管在哪儿都把柔软的肚皮朝着自己。
谷肆把垃圾收拾好,扔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上楼时,罗阿响不知何时穿上了画画时才穿的罩衫,站在楼梯口看他。
谷肆问:“怎么了?”
罗阿响摇头,转身又进了屋内,他只是突然从困倦中清醒,发觉谷肆不在身边,才出来察看。
“现在还画?”谷肆看见罗阿响已经在调色了,想必是要开始画画,但时钟的指针已经接近0点。
罗阿响头也没抬:“对啊,晚上才是画画的最佳时机,不信你问温时。”
谷肆答:“是哦,你们都是美术生。”
提到温时,罗阿响想起了温时和谷肆不同姓的事。
他一边挤颜料,嘴上也没停:“那你和温时不是同一个妈妈啰?”
“对,我跟我妈姓,她跟爹姓。”谷肆解释。
“那你们关系还这么好,挺难得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谷肆感觉到一股倦意。
罗阿响无意间抬头看他,正好看到他垂头闭眼,一副要困过去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你去床上睡啊。”
谷肆这才懵懂地站起来,往浴室去了,他还没洗澡。
罗阿响继续投入到他还没完成的画作中去,这几天看过的景色都在他心中深深刻印,他想把每一幕都用画笔留下来。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却不见得对记忆力有信心,他必须得趁着自己还记得这几天,猛猛输出。
所以他过来这一趟也不都轻松愉快,他分秒必争地画画,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松写意过来的,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场景实在太多,他舍不下任何一个画面。
谷肆从浴室出来,径直朝着门口去了,在他刚要走出门时,罗阿响开口了:“你去哪里?”
谷肆不明所以:“睡觉。”
罗阿响咽下了让他在这里睡的想法,只是“哦”了一声。
第二天罗阿响终于享受到了假期应该有的权利——睡到自然醒,他昨晚凌晨两三点才睡,但那幅画只完成了三分之一。
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种创作类的工作是急不来的,但他难得地怨恨了自己没有天赋。
好在这种负面情绪很快就被这里的好风景和美食抚平,郁结一扫而空。
罗阿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他快速冲了个澡下楼,谷肆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半天,阿嬷看样子也不在。
“阿嬷呢?”罗阿响问。
“哦,她早上出去锻炼,中午回来吃饭。”
谷肆身上围着粉色围裙,熟练地切菜,他严肃的表情搭配上围裙上那只吐着舌头的小狗,格外具有反差感。
“有我能帮忙的吗?”
谷肆头也没抬:“不用。”
罗阿响其实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他根本没进过厨房。
罗阿响只好又灰溜溜地爬上楼,套上罩衫,继续他未完成的画作。
他一点一滴地描绘那天的天空,将颜料调得暗蓝,不断回忆苇草是随着风往哪边飘。
投入到其中之后,通常听不见周围的动静,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受着色彩的每一分飘逸。
“阿响,阿响!”阿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罗阿响总算从画里脱离出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阿嬷,怎么啦?”
阿嬷盯着他抬起的脸,捂着脸偷偷笑:“唉呀,小花猫!吃饭了。”
罗阿响反应过来,他身上和脸上大概沾上各色颜料。
“哦哦,我洗一下就来!”罗阿响立刻脱下罩衫,向卫生间去了。朝镜子一看,果然他脸上沾了不少颜料,手上更是一团糟。
谷肆的厨艺竟然意外地不错,罗阿响又想起了蚵仔煎里的那一块鸡蛋壳,忍不住偷着乐。
饭后收拾厨房的工作交给了阿嬷,他们则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等到下午太阳不大的时候再准备出门。
“下午去哪里啊?”罗阿响趴在凉席上,一边看手机,一边问谷肆。
“保密。”谷肆平躺在他旁边,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下午的行程。
罗阿响也不追问,翻了个身,理所当然地凑近谷肆,看他手机上的信息,结果看到的还是自己在社交软件的动态。
“你干啥老偷看我?”
“没事做,随便看看。”
罗阿响“哼”了一声:“铁暗恋。”
谷肆没反驳他,把手机放到一旁,闭着眼睛假装没听见。
一场酣眠过后,罗阿响被谷肆叫了起来,说是准备去采风了。罗阿响把那已经画到一半画布拆了下来,小心地放到书桌上。
随后又将画架收拾起来,和众多画具一起装进了背包里,他背着鼓鼓囊囊的包下楼。
不知什么时候谷肆已经把机车骑去还给别人了,院子里只停着谷肆那辆破单车,谷肆站在单车旁边等他。
“要不我载你?”罗阿响跃跃欲试,他很久没骑车了。
谷肆睨了他一眼:“你又不知道路。”
“好吧。”罗阿响最终老老实实地背着他的大包坐上了后座,抓着谷肆的衣服不松手。
单车停在一条狭窄的沥青路上,两边是长得很高的油菜花,黄澄澄一片,几乎占据了全部视线。
罗阿响跟在谷肆身后,他们在只有一足宽的田埂上穿行,衣服上沾了不少黄色的花瓣和花粉。
“油菜花这么早就开了吗?”罗阿响好奇地问。
“这边纬度低,温度也比较高,所以开得早点。”
“哦。”
谷肆朝后伸出手,罗阿响想也没想就牵住了,干燥温热的掌心让他颇具安全感。
最终他们在几片油菜花地的中央停住,中央正好有一块植物较为稀薄的地方,谷肆利落地把罗阿响的画架、折叠椅子安置好,自己则把罗阿响的大包垫着坐。
一阵微风吹来,油菜花便向上倾斜。
罗阿响观察了一下四周,都是盛放着亮丽的黄色小花,密密麻麻地开了几片地,而他们正处于中心,能够很好地欣赏四周的景色。
油菜花罗阿响也不是没见过,但余城的油菜花地都被造成了景点,还有很多其他颜色的油菜花,每次一到季节,铺天盖地的营销伴随着蜂涌而至的人群,基本没有赏花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