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近乎为零的距离,让宋闻捆在绳子中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陆今安近在咫尺的完美唇形,被酒意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驱使,轻声开口:“陆今安,教训我之前……你能先吻我一下吗?”
陆今安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陡然变得更加粗重,他用手指箍住宋闻的喉咙,声音低哑地问道:“断头饭?”
“嗯。”宋闻轻轻点头,目光迎着他,“可以吗?”
话音未落,一个滚烫的吻便骤然落了下来。
毫无试探,只有急切的侵占与力道,重重碾过,辗转厮磨。随后又不满意,陆今安退开寸许,手指捏住宋闻的下颌,拇指用力揩过他的下唇。
随即他再次俯身,长驱直入,肆意攫取着青年口中的每一寸气息。
宋闻被这充满侵略性却又格外滚烫的吻席卷,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甚至连之前的惶恐都被这骤然而至的亲密,冲得无影无踪。
直到他因缺氧而微微颤抖,陆今安才又略略退开毫厘,鼻尖相抵,滚烫的呼吸交织在一处。
“宋闻。”
陆今安醉得只能装得下一丁点东西的脑子,此刻彻底忘了要严惩“奸细”这件事。他在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抵在唇旁,含糊地又唤了一声“宋闻……”。
他每唤一声,宋闻就低低的应一声。而他应一声,便像在火上又淋了一层油,让陆今安的呼吸愈发急切起来。
握着脚踝的手终于松开,转而一把箍住了宋闻的腰身,将他更紧地按向自己。
陆今安因为酒精而涣散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宋闻身上的凌乱。从领子,到下摆,再到修长笔直的双腿……男人醉意朦胧的眼底又蒙上一层骇人的红色。
吻又落了下来,更加急迫凶悍,似乎要倾泻某种压抑的情绪,甚至不惜弄疼了自己和宋闻。
陆今安不舒服,很不舒服。
却又不知自己为什么不舒服,怎样才能舒服?
直到将宋闻从上到下吻过一遍,连白皙的脚趾上留下了一片痕迹,才又伏在青年耳边,落下一句低哑的“宋闻……”。
陆今安下口远比宋闻要狠,脚上的那一口甚至咬出了青年的一丝清明。
宋闻又想起陆昊那张讥讽的脸,以及那些冰冷的嘲弄:“你打算怎么报复我?你们一家子都是蠢人。”
他也看见了自己。掐着输液管,垂着眸子,硬撑出强硬的姿态:“我可以睡了你的直男儿子。”
宋闻轻轻叹了口气。眼前的陆今安已经半醒,加之情绪狂躁难控,再想按原计划行事,似乎已无可能。
他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那管芦荟膏,牙关一咬,终于做出了决定。
怎么睡不是睡?何必执着于谁上谁下。
心思一明,身体中的热意又起,他用被缚的双臂环住陆今安的脖颈,将人拉近,压低嗓音,故意引诱:“知道你除了抽我……还能做些什么吗?”
他循循善诱:“我来教你。”
……
几分钟后,宋闻惊恐地扬声:“陆今安,芦荟膏刚才全抹你身上了,管子里已经空了……要不我们改日再……”
未尽的话音,被滚烫的嘴唇狠狠堵了回去。
宋闻好不容易偏过头,寻到一丝喘息的空隙,声音发着颤,几乎是在祈求:“……要不将你身上的芦荟膏揩下来一点给我……唔!”
黏腻的声响再度弥漫在昏暗的室内,混着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几乎要将空气都烧得发烫。
烧得发烫?
宋闻忽然闻到一股异味,清晰的、刺鼻的焦糊味猛地窜入他的鼻腔。
被捆住的手掌用力一推,宋闻从沉重的身躯下惊声道:“陆今安,你闻到了吗?烧焦的味道!是那个烟头……”
对隐患的担忧让他生出了点力气,猛地推开陆今安,宋闻挣扎着向气味的来源踉跄地扑去。
可未至床角,脚踝却被滚烫的大掌死死地扣住,强健的臂膀将宋闻再次拖了回去。
幽暗的室内只有一侧光源,将另一侧墙面上的影子拉得深浓而扭曲。而这一刻,修长双腿的影子格外清晰,它们被高高架起,无力地搭在宽阔的臂膀之上。
下一秒,一声绵长压抑的闷哼骤然响起,混合着空气中愈发清晰的焦糊味中,在昏暗的室内织成一片混乱又灼热的网……
第43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浴室里水声哗哗,热气蒸腾,人影模糊。
陆今安站在花洒下,水流顺着他流畅的肩线、紧实的胸膛与腰腹不断滚落。
这本该是极具诱惑的性感画面,却因他别扭的姿势,和一脸怒容,生生折损了几分。
“什么东西?”
陆今安正在反手搓着自己的屁股,皮肤上已经半干,遇水又重新变得黏腻的绿色膏体,触感令人极度不适。
“草!”面色阴沉的男人低骂了一声,犹不解气,又一拳砸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从掌骨传来的钝痛,顺着手臂蔓延,劈开了混沌、愤怒,以及不愿承认的惶然,逼迫他不得不直面那个清晰却荒诞的事实。
他睡了宋闻。
醒来时的兵荒马乱他不愿回想,但嵌在宋闻身体中的感觉却难以摆脱。
那种……滚烫又紧致的……,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陆今安握着拳的手慢慢松开,掌心撑在了湿滑的墙壁上。
冰凉的瓷砖稍稍压下了些灼热的烦躁,他在水流中埋着头,水珠从刚毅的下颌不断滴落,砸在地面的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涟漪。
好半晌,浴室里只有水流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直到那股烦躁再次翻涌而起,撑在墙面上的手掌再次攥紧成拳,“真他妈……该死……”。
可骂过了,砸过了,他终究还得憋着火,老老实实去搓令人不适的黏腻。
又按了两泵沐浴露,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紧实的皮肉上。
不知是不是下手太重,某个难以言说的部位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但陆今安此刻酒后初醒,身体从里到外哪哪都透着不舒服,便也没将这点细微的怪异放在心上。
自虐般地将自己整整搓了三遍,水声才戛然而止。
陆今安跨出浴室,水汽也随之而出,却没在巨大的立式镜面上留下任何雾气和水痕。
直到立于镜前,陆今安才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骚包的在浴室中立一个全身镜子,又他妈为什么要给镜面做除雾处理。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躯体。
陆今安的肤色本就偏白,即便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红,从胸膛一路蔓延至腰腹的暧昧红痕,依旧清晰可见。
平心而论,痕迹不重,可看在陆今安眼中,却是可以弄死宋闻,或者自毁双目的程度。
一偏头,颈侧的印子似乎挺重。
陆今安向前探身,几乎贴上了镜面,偏头抬高下巴,仔细查看那里的痕迹。
痕迹呈环形,边缘似乎带着点齿痕,他盯着看了两秒,眉头骤然一紧:“这是……咬的?”
随即,陆今安从齿缝间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宋、闻!”
……
陆今安冲进浴室时心急火燎,既没拿换洗的衣物,也忘了带浴巾。此刻他只能在腰间草草围了条毛巾,堪堪遮住重点部位,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迈出了浴室。
左转不过三五步便是主卧。
陆今安在门外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冲着门内警告:“宋闻,你给我把眼睛闭上!敢偷看老子一眼,我就弄死你。”
“听到了没有?”他趴在门板上,抻着脖子往卧室的角落望去,却只瞥见了一片皱巴巴的衣角。
隔了三五秒,一个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嗯”声才从那边传了过来。
那声音在陆今安的心上轻轻撞了一下,还未泛起涟漪,便被强行按了下去。
捂着腰间的毛巾,他黑着脸踏进了卧室。
清晨的天光透过纯白的纱帘漫入室内,将藏在昨晚暗淡光线中的暧昧与混乱,明晃晃的尽数驱散。
刚刚踏入室内的陆今安脚步一顿,满目震惊。
今早醒来时,他身心遭受的冲击过于剧烈,毁灭性的震荡让他根本无暇留意周遭。
然而此刻,放眼望去,陆今安才发现整个卧室竟然一片狼藉!
宽大的床铺凌乱不堪,黑色的丝缎床单上蹭着几处已然干涸的可疑白渍;被角耷拉在地,赫然烧出一个巴掌大的焦黑窟窿。
视线向下,情形更加触目惊心。铺在床尾的白色长绒地毯,竟有近五分之一的面积被火燎过,焦痕狰狞,一路蔓延至被褥。
而就在那片焦黑的边缘,一只崭新的香炉三脚朝天,极其不雅地倒扣在地毯上。
陆今安心脏一抽,那是他刚从寺庙请回来,还没来得及为关二爷开光的名家铜炉。
刹那间,陆今安的脑子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浓烟,奋力推开自己的宋闻,以及烟灰缸……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头顶,一个大包,疼。
“你昨晚打我了?”
这是陆今安醒来后对宋闻提的第一个问题。不是“我们为什么睡在一起?”,也不是“你为什么把我拉上床?”,而是:“你昨晚打我了?”
带着怒意的目光投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宋闻,上下将人打量了一遍。
虽然宋闻只有179,但这个身高在一般男士中,也算得上出众,可他现在蹲在墙角,整个人却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此刻的他,衣衫凌乱,衬衫纽扣崩落了大半,露出的锁骨和胸口满是深浅不一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泛着淡淡的淤青。
尤其是那双掩在皱巴巴裤筒中的脚,原本白皙纤瘦,此刻却罗着层层交叠的齿痕,在苍白的皮色上格外刺目。
宋闻垂着头,没戴眼镜,柔软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隐隐露出一点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而最扎眼的还是他放在膝上的手腕。被一条银色的锁链锁着,链子的另一端,正牢牢地扣在沉重的实木床脚上。
陆今安缓步走了过去,打开了宋闻身边的衣柜,取出了一套深色的居家服。
真丝面料质地极佳,包着金丝的滚边。双臂一展,衣服顺滑地裹覆住身体,勾勒出了挺拔的线条。
随手将湿发向后脑拢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冷硬的眉眼,陆今安转身,坐在了宋闻对面的床上。
“问你话呢?”
宋闻抬起了一点目光,视线却只触到了男人的膝头,他极轻地点了一下头:“打了。”
“用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