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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_分节阅读_第299节
小说作者:骑鲸南去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48 MB   上传时间:2025-11-22 11:45:18

  可布都运到了,他们不可能再运回去。

  光是来回的路桥费,还有路上的折损,就能叫他们血本无归!

  到那时,这些运至桐州的坯布只能在桐州出售。

  况且,天公帮着戚红妆,这些布压根儿存不住。

  为着迅速脱手,坯布的价格必然暴跌至底。

  原本半两银子一匹的坯布,恐怕只能一钱贱卖出去!

  这连绵春雨,确实贵如油,浇在他的布上尚不罢休,还要再点上一把火,誓要把他烧个倾家荡产不可!

  想到这里,栾玉桥只觉胸中犹如万针攒心,闷呕出一口鲜血,咬着牙关一跤向后仰倒,彻底地不省人事了。

第206章 横行(四)

  等栾玉桥病体初愈时,大批坯布已络绎运入桐州。

  他躺得浑身骨头酸痛,实在是躺不下去了,便扶着自家小厮的手出外溜达。

  好死不死,他听见一个刚刚出外采买归来的下人正在与家人扯闲篇。

  栾家是贩布起的家,底下人议论的,自然也是布的事情。

  “刚从外头回来?布价跌了多少?”

  “午后又跌了200文,一开始还有人收,现在看出行市来了,都抻着,等着再降呢。”

  “真他娘的邪性!”

  “可不是。”下人摘了斗笠,嘬着牙花子,啧啧有声,“不少趸布的堵着咱家的铺子,说咱老爷明明说要高价买布,布运来了,却不肯收,是消遣着他们玩儿,要操咱们的祖宗呢。那些个讨说法的,有不少来过咱家,和我打过照面。亏得我机灵,瞧见情势不对,就脚底抹了油,给他来了个溜之大吉,不然要是真被人认出来,我可就回不来了!”

  听他说话的人失声“唉哟”了一声:“那要是再闹上家门来怎么办?”

  “谁晓得呢。”那下人是个心大的,大大咧咧道,“咱们又没跟人订约,在铺子前闹闹就罢了,真闹上门来,那是能报官的!”

  听了这场对话,一口黑血又哽在了栾玉桥的胸口。

  高价买布这等秘事,栾玉桥是疯了才绕世界地张扬呢!

  逐利乃是商人本性,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这回算计戚红妆,他是靠着自己多年来一点点积攒下的人脉,向桐州境内几乎所有的趸布大户透了些风声,又送了厚礼,把这些大鱼先喂饱了,再让他们叫手下的小虾米不问理由,各自闷头收布就是。

  为了把钱全拢在自己的荷包里,无需栾玉桥交代,他们自会守口如瓶,免得旁人来分他们的碗中肉、盘中餐。

  靠着自己的人脉,他硬是封锁了戚红妆所有的坯布来源。

  桐州及周边的纺织业尤其发达,坯布本就价低,栾玉桥以五钱一匹的价格加以收买,就是因为算出了戚红妆的成本。

  若是收坯布的价格超过五钱,她只有越卖越赔钱的份儿。

  谁想这女如此阴毒,竟然把这事生生吆喝了开来,还把手伸到了邻府里去!

  毕竟事情是栾玉桥自己办的,这些布贩子只消动用关系一打听便知,“玉桥牌”的确在暗地里以高价收布。

  旁人哪里知晓他的盘算?

  既然有钱,那就大家一起来赚嘛。

  栾玉桥倚靠在小厮身上,心下一片冰凉。

  年前,那闻人明恪讨好了丰隆,蠲减了商税。

  那些与桐州毗邻的他府布商,听到自己收布的消息,一算成本,发现哪怕跨府运送过来,即使减去一钱,按四钱来卖,也仍然有的赚,自是乐颠颠地前来凑一场热闹。

  但若是布在桐州卖不出去,他们想再把布拉回去,便覆盖不了成本了!

  这和当初自己暗暗计算戚红妆的场景遥相呼应,气得栾玉桥气血翻涌、浑身乱颤。

  他脑中只有“因果报应”四字,反复盘旋,有如魔咒。

  遛了个弯,他把自己溜得心乱如麻,头昏眼痛。

  在直昏过去前,栾玉桥抓住了身侧小厮的手臂,艰难吐字道:“那个亲眼看见闻人约打开府库的看守……叫小春的,把他带来,带来……”

  ……

  两日后,戚红妆再次登临桐州府衙。

  她没有太为难那些布贩子。

  180文一匹,应收尽收。

  收来的布前脚验过品质,后脚便被送入了染厂之中。

  这些日子以来,染工们轮班休息,日日有鱼有肉,歇得足了,如今来了布,大家立时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一切迅速恢复了正轨。

  戚红妆此来,是亲自来送元子晋母亲想要的布匹的。

  自从入了府兵序列,元子晋在与旁人的比较中,轻易发现了自己力大的好处。

  上京的贵公子中,上得了台面、能拿来炫耀的本领,始终是诗书翰墨、投壶射礼一类风雅之事。

  元子晋压根儿不擅此道,而“力气大”这个好处,在公子中也颇拿不出手。

  毕竟他们都是这个阶层的了,谁家也不缺力工。

  那时候的元子晋,看着张扬跋扈,多少有些色厉内荏。

  现下,他的尾巴成日里翘得老高,尤其是在察觉到乐无涯挺看重自己后,立即得寸进尺,恨不得能在他面前横着走。

  不过,在女子面前,他迅速恢复了斯文谦逊的样貌,双手接过赠礼:“谢谢县主。”

  “你我不算初见,无需如此客气。”戚红妆挺平静,“我与令慈亦有交游,她办四十岁寿宴时,我前去赴宴。那时候你也在。”

  元子晋全然不记得,但经戚红妆一提,他才想起,眼前人不光是桐庐县主,还是……那位的孀妇。

  元子晋惋惜地瞧了戚红妆好几眼,绝口不提此事,又与她寒暄了半晌后,有手下小兵来寻他,叫他回趟校场,他才心事重重地捧着布料离去。

  他一出门,就碰见了刚刚了结了一桩临时公务、匆匆而来的乐无涯。

  乐无涯随口同他搭话道:“戚县主来了多久了?”

  “约莫一炷半香的功夫吧。”回答过后,元子晋忍不住替她抱屈,“好端端的一个女子,顶天立地的,做生意做得这般漂亮,怎么就嫁了那么一个人?”

  不过,他也没指望得到乐无涯的回答,不过随口感慨罢了。

  眼前的闻人约是个江南出身的商户之子,这辈子怕是都没进过两回京。

  昔日上京里那个搅风搅雨的祸国之徒,与他算是半点交集都没有,跟他说他怕是也听不懂。

  正在出神间,元子晋忽觉屁股一痛,紧接着整个人便向前一个大踉跄,险些腾云驾雾地从台阶上飞下去,跌个狗吃屎。

  元子晋顿时气愤难平:“你是驴啊,干嘛踢我?!”

  他莫名其妙,乐无涯比他更加莫名其妙:“我踢你了?”

  鉴于乐无涯反应奇快,表情又无辜纯真之极,元子晋的记忆顿时混乱。

  他单手托着几样“桐庐雪”,揉揉屁股,又想起了刚才小兵来寻自己的事情,怕耽误了要事,不再计较,匆匆而去。

  后来,元子晋回到校场,在小兵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衣襟后摆上印着一个清晰无比的靴子印。

  元子晋气得跳了半日的脚。

  不过这是后话,略过不提也罢。

  乐无涯入了花厅,左右看一看,见无外人在场,就无比自然地凑了过去,拆开了戚红妆带来的点心,一边挑拣着自己喜欢的口味,一边问道:“县主先前与元子晋有旧?”

  “他不记得我。”戚红妆淡淡的,“那日,因为他犯了淘气,四下跑跳,差点砸了元夫人的寿桃,被龙虎将军罚去拿大顶了。”

  乐无涯细想一番,在心里哦了一声。

  那次啊。

  他是同戚红妆一起前往的,瞧见有个小子背对着他们,苦苦地在花园里倒立,脑袋上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砸。

  明明他身后几步就是院墙,他却不晓得靠墙偷懒借力,只把自己笔直笔直地倒戳在那里。

  自己还随口赞过一句,虽说不聪明,但还真有两把子傻力气。

  那时候他们辈分、年龄都不相同,宴席上也不坐在一处,所以是闻名而不见面。

  没想到,缘分如此奇妙。

  乐无涯咬了一口点心,发现其中虽有馅,但却是酸甜不腻的山楂口味,便十分满足地一眯眼睛。

  戚红妆将眼前人那熟悉的小动作看入眼中,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什么紧急公务吗?”

  乐无涯说:“有人跑去栾家闹事,往他门上泼粪,他的管家闹来告状了。”

  “要如何办?”

  “把寻衅闹事的人抓起来嘛。”乐无涯道,“不过抓起来也无用。干这事儿的人心知没和栾家签什么契约,这回是为利而来,不过是没把利益吃到嘴,就抓着栾玉桥发难,说到哪儿去都不占理,又不甘心吃亏,就雇了个泼皮来恶心恶心栾玉桥罢了。”

  “听说栾玉桥出去养病了?”

  “哄鬼呢。他没出城,就在家里。”

  说着,他狡黠地一笑:“……就和当初你上门找他,他装不在家一个样儿。”

  戚红妆眯着眼睛看他。

  她与乐无涯日日同在一个屋檐下,受他影响,她养成了认真看东西时会眯眼的习惯。

  “把栾玉桥高价收布的消息传开,是闻人知府派人做的吧?”

  乐无涯脸都不红一下,反问道:“凿人仓库屋顶,是戚县主派人做的吧?”

  戚红妆极轻快地笑了一声。

  这样阴损毒辣的小手段,算是乐无涯给自己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产了。

  现下,燃眉之急已迎刃而解,栾玉桥的阴谋已破,接下来的便是后续的收尾工作了。

  戚红妆提醒他:“小心狗急跳墙。”

  乐无涯浑不在意:“我等的就是他们跳墙。不跳的话,我反倒没戏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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