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也没能站住,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就那样歪倒在了地上。
视线和意识从此堕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应天棋好像在梦中听见一声播报——
【叮——】
【检测到角色死亡】
【恭喜玩家达成结局——】
【嘿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84章 九周目
耳边人声吵嚷, 应天棋的五感慢慢恢复,视线也由黑暗模糊变得明亮清明。
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应天棋定睛一瞧, 是一双筷子。
再回过神来瞧瞧四处。
原来自己是在学校食堂。
“嗯?棋总,你怎么了?”
桌对面传来的人声令应天棋一愣。
他冲白晓骁笑笑:
“没什么……”
“吃着吃着突然愣住了开始东张西望,我说你怎么突然跟被谁上身了似的。”
白晓骁一边往嘴里塞着面条一边瞪着眼睛瞧他。
“我能被谁上身?”应天棋漫不经心地用筷子拨拉两下自己盘里的菜。
“那说不好,你一学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 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万一什么文曲星紫微星看上你想上你身助你一臂之力呢?”
应天棋笑着摇摇头。
虽然他和白晓骁只有几次游戏周目结束后零零散散的接触, 但这也够他知晓白晓骁就是这么个跳脱活泼的性子,与他关系也十分不错,现在听了这玩笑话,一笑置之便罢了。
果真, 白晓骁也没期待着他能真给自己一个回应, 话题很快就跳到了别的地方:
“哎这食堂新出的花雕醉鸡好吃不?”
听见“花雕醉鸡”四个字,应天棋一愣,再看白小卓, 才意识到他是在说自己盘子里这道菜。
他刚才出着神,竟连饭碗里是什么菜都没有留意。
“你尝尝。”
应天棋把盘子往白晓骁那里推了推。
白晓骁也不跟他客气,夹了一筷子就往自己嘴里送, 表情十分夸张:
“嗯——香!”
应天棋原本是没什么食欲的,但看见面前这盘花雕鸡,他不免想起方南巳来。
他八周目就这么悄悄死了,方南巳被迫读档,应该会被吓一跳吧?
应天棋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
中规中矩,公式化的味道。
还是方南巳更了解他的口味。
……他在想什么啊。
应天棋闭闭眼睛,把多余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现在他离开了游戏, 也离开了应弈那具一连多日忧思焦虑、精神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不急着开下周目,他得好好把上周目的疑点掰扯清楚,做好足够的准备再回去战斗。
何朗生……
何朗生!
应天棋怀疑谁都没怀疑过他!
应天棋想起这事就生气。
一来何朗生明面上一直是应弈阵营的人,勤勤恳恳帮应弈和方南巳传信,难道不该是铁好人吗?
当时预言家卡牌开始发黑的时候,真的是快要刺瞎应天棋的眼了。
二来,何朗生只是一个八品小太医而已,出身医官世家,家世清清白白,从小到大几乎都在宫里、在应弈和陈实秋眼皮子底下,何故又会和朝苏人扯上关系?
应天棋想不通,他在游戏内骤然得知这个消息时也是想不通,看不懂,也不想多观察纠缠,所以选择直接用只剩最后一次试用机会的预言家卡牌验身份,给自己一个痛快。
血裂症这种病,发病条件苛刻,病势凶猛,还鲜为人知。用这种瘟疫屠了行宫,效率极高,兵不血刃。
而且下手之人也不必怕瘟疫染到自己人,因为,既然他敢用,就必然知晓世上还有血裂症特效药存在,那瘟疫又算得了什么?他只需时时备着救命药、冷眼看着该死的人去死就是了。
至于山青,应当是个大变数。
因为他们不可能想到世上之事真有这么巧,就良山行宫这么屁大点地方,还有第二个清楚血裂症成因及治愈方法的人。
应瑀知道控制疫病的法子,但其实对那种局面来说也没什么大用,因为内鬼出在太医院,血裂症的致病因素又是毒草,就算没有小唐,何朗生也有一万种法子让疫病继续蔓延,再说了,第二波疫病如此大的规模,又真的只有小唐一个人的功劳吗?
何朗生作为内鬼,知道有变数出现,自会默默加快瘟疫蔓延的速度,隐瞒山青离开的真实原因,让行宫众人惶恐不安,再吩咐山下的朝苏人,只要看见山青,立即绞杀,以保计划无虞。
谁想山青偏有那般的能耐,从遍地是坑的情况下生生找出了一条路,荡着树藤回到了他们身边、为他们解了燃眉之急。
藏匿在良山的朝苏人虽足够在瘟疫祸乱的情况下将他们围困,但若想同禁军正面起冲突,怕是就要付出很惨烈的代价了,这显然不会是他们希望看见的,不然也不至于用上这种阴毒法子。
而现在Plan A失败了,Plan B又会是什么?
何朗生是一步暗棋,还是一张藏得很好的狼牌。
那么下一步,就该天黑请杀人了。
这么说来,应瑀身上那好不了的病的确蹊跷,难不成其中也有何朗生的手笔?没记错的话,前几日负责医治应瑀的还真就是何朗生。
是什么?毒吗?
可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应瑀下毒?
给应弈下难道不会更方便快捷吗?
应天棋不太懂。
他索性不去想了,直接快进到结局。
应天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但把自己从头到脚所有的兜摸过一遍,他也没能找到自己的手机。
……出来没带吗?
“你干嘛?”白晓骁看他一顿饭吃得奇奇怪怪。
“没带手机。”应天棋实话说了。
“你才发现吗?我以为你刚刚让我帮你付饭钱的时候就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了这点呢。”白晓骁讲了个冷笑话。
“忘了……”
应天棋真是漏洞百出了,但反正九周目结束后现世进度也会刷新,他也就无所谓了。
他直接说:
“小白,我考考你。”
“啥?”
应天棋自己都觉得尴尬:
“应弈怎么死的,死了之后局势如何?”
“?你写论文写疯魔了吧?随地大小考啊?”
白晓骁觉得震撼,不理解,但还是答了:
“方南巳通敌谋反,应弈宫外暴毙,陈实秋新扶了个皇帝,没几年天下就乱了,然后就到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的环节,乱世之中杀出一个白霖,不就到澧朝了吗?”
“……方南巳通敌?方南巳怎么会通敌?!”
“方,方南巳怎么不能通敌了?朝苏啊。”白晓骁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
其实应天棋问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
因为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自己也猜了个大概。
应弈死了,应瑀病重,朝苏人冒头,这个锅肯定是得有人背起来的,找不到的真相、或者丑陋不足为外人道的真相,自然就只能由上位者与史官粉饰了。
只是……这么大好的局面,幕后人居然还没有露面吗?
应天棋自然不会觉得何朗生是背后搅弄风云的那个人,他最多只是一枚棋、一把刀。
而背后那个真正执棋持刀之人,又会是谁呢?
“没什么……”应天棋皱眉摇摇头。
一道花雕醉鸡被他吃得没滋没味,他草草结束了这顿午饭,与要去打球的白晓骁告别,自己回了寝室,不信邪地又开电脑查了一遍论文史料,果真,那段历史被载得模模糊糊,跟白晓骁说得也大差不差。
除了预言家卡牌,这周目,应天棋依旧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说不遗憾那是假的,应天棋靠在椅子上发愁,几乎有点胆怯即将开始的、完全未知的九周目。
还剩两条命了。
他真能从重重迷局中杀出一条生路来吗?
现在他在现世的滞留时间已经很长了,如果不想待,他可以选择手动开启下周目。
但想了想,应天棋还是没有直接走。
在那之前,他先爬上自己的床补了一觉。
虽说是不同的身体,但精神上的疲惫是无法消磨的,他在现世多睡一会儿,回游戏时的状态或许也能稍微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