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岚时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我在。”
闻到熟悉的香味,应天棋原本慌乱没着落的心才好像突然安定了。
梦境破碎,他睁开眼睛,昨天的记忆随之闯进脑海,于是缓缓攥紧方岚时身上的衣料:
“……你在。”
“嗯。”方岚时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顶:
“别怕,我回来了。”
应天棋往方岚时怀里蹭了蹭,暂时还不想起床,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和他待了一会儿,之后才起身去洗漱。
走出卧室后,他闻到家里飘着淡淡的甜味,跟着香味过去一看才发现,方岚时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就等着他过来用膳。
应天棋也不跟他客气,走过去先拉着人衣领接了个短暂的吻,结束后拎了片面包就往嘴里送:
“你起来怎么不叫我呢?”
“时间还早,让你多睡会儿。”方岚时坐在对面给他剥鸡蛋,边问:
“吃完饭就去学校?”
“嗯。”方岚时在面包上抹了炼乳,面包烤得酥香,加上炼乳的甜味,美得应天棋眯了下眼睛。
应天棋不是个爱买东西的人,但好歹也在学校生活了七年,攒下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方岚时特意开了辆最宽敞的车,一次能把东西装走不用来回跑就是最好。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宿舍楼已经忙碌了起来,走廊里摆满学生要搬走的行李和要丢的垃圾。
应天棋寝室的门大开着,屋里大箱子叠小箱子,简直难以下脚。应天棋艰难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从桌子底下拎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箱,正想指挥着方岚时装东西,但开口前,旁边一堆杂物后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棋总!你回来啦!”
白晓骁脸上沾着几道黑灰,笑着跟应天棋打了个招呼,而后发现他身边还跟了个陌生人,不免一愣。
白晓骁的视线在眼前俩人身上过了几个来回:
“这是……?”
“哦,”应天棋头都没抬:
“我男朋友。”
白晓骁下意识想接一句,但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应天棋上一句说的是什么话,人都懵了。
寝室门口更是传来“砰”一声巨响——
周未手里的箱子一个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啥?!!”
方岚时微一挑眉。
他本以为应天棋会说“学长”“朋友”之类的敷衍过去,却没想到这人这么自然地坦白了他们的关系。
只是一个称呼一件小事,却令方岚时的唇角挂了一点点上扬的弧度。
而寝室里另外两个小子还懵着,一开始提问的那个呆滞片刻,傻傻地问了句:
“哪,哪种男朋友?“
于是方岚时好心地给了他答案——
他低头用唇贴了一下应天棋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发丝,像是特意演示的一个亲吻。
“这种。”
“什么?”应天棋不知道方岚时做了什么,他只觉得哪撮发丝有些痒。
他抬手抓抓头发:
“男朋友还分种类吗,就对象啊。他是我对象。”
“不儿……”周未连摔在地上的箱子都不管了,他大跨步走了过来:
“你啥时候谈的对象???”
白晓骁也觉得离谱,附和着问:“是啊,你哪儿来的时间谈恋爱???”
应天棋这卷生卷死的大学霸,每天不是操场就是图书馆再就是寝室,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的路上,连朋友都不怎么交,团建活动也很少去,哪来的时间找对象呢?
表白墙倒是三天两头的上,隔天就得被捞一次,但无论是海底捞人还是托朋友介绍,也从来没见应天棋发展过哪个。
这种人哪来的恋爱谈啊???
再说他能跟谁谈呢,网恋啊???
还是和男生???
完全没征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啊???
太突然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而听见他俩的问题,这俩几乎同时开口回答。
方岚时:“昨天。”
应天棋:“一千年前。”
对视一眼,再同时改口。
方岚时:“一千年前。”
应天棋:“昨天。”
“?”白晓骁请问呢。
这两个答案哪个听起来比较靠谱呢?
不会是被下了降头灌了迷魂汤,或者被骗入杀猪盘了吧?
白晓骁为了自己的好兄弟陷入深深的担忧,忍不住打量了那个陌生男人好几眼。
长相上倒是势均力敌,但这位男朋友给人的感觉实在有点可怕,就像是某种喜欢盘踞在暗处的冷血动物。
像是会家暴。
白晓骁有点紧张,一时连收拾东西都忘了,就躲在杂物后面偷偷观察他们。
应天棋浑然不觉这边投来的目光,只像个皇帝似的指指自己的书架:“书都装走。”
方岚时应了一声,开始当搬运工一本本装箱。
应天棋自己站在衣柜边收拾衣服,偶尔抬头看一眼,一板一眼道:“哎,书是书,打印纸是打印纸,要分两个箱子的,你别混了。”
于是方岚时再从箱子里把纸拿出来,不知道刚才哪个字又踩到了他的笑点,他声音带着一点点笑意:“是,陛下。”
“?”
陛下?
这么玩吗?
白晓骁又有点看不懂了。
他看着那个装箱时还仔细抚平书角理好书签流苏的男人,又有些动摇。
……真的会家暴……吗?
“白晓骁!”
正在白晓骁偷偷观察时,身边突然有人点了他的名。
白晓骁吓了一跳,就见一个女孩正隔着杂物皱眉瞧着他:
“你在这儿偷懒呢?!”
应天棋也愣了一下,回头看去,便瞧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女孩。
白晓骁连忙跟他们介绍:“哦哦,我妹妹,叫白晓缘。”
“你们好。”白晓缘冲他们点点头,又开始教训自己哥哥:
“快点,还有什么东西,我给你拿下去。”
“我看看……”白晓骁在自己身边看了一圈,都是重物,就爬到床上抱出一只很大的泰迪熊给白晓缘:
“这个帮我抱下去。”
“啧。”看见那只毛茸茸的大家伙,白晓缘的表情像是有点嫌弃,但还是抱住它走了。
白晓缘身材纤细单薄,应天棋看着她的背影,一时竟有点出神。
直到方岚时抬手很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怎么?”
“没……”应天棋低下头把手里的衣服装进箱子里,又听方岚时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觉得他们像你身边那两个……?”
“嘶!”应天棋仰头瞪他一眼。
生怕他就这么大大方方说出“小太监和小宫女”,再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
瞧他那瞪圆的眼睛,方岚时眸里含了点笑意,也不继续逗他:
“知道。”
应天棋的行李多是书和衣服,并不难收拾,装一些再丢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等所有东西装了箱放进车里、再三检查无误后,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应天棋也不白让方岚时给自己当苦力,出学生公寓后就大方地把自己的学生卡塞进方岚时手里,告诉他想去哪个食堂吃什么随便点随便刷,七哥请客!
方岚时点头还给他一句“谢陛下恩典”,之后便带着他往食堂的方向去。
果然如应天棋所料。
方岚时带他去的,是他曾经说过的那家荷叶鸡。
看着盘子里油亮的烤鸡,应天棋略微有些恍惚。他抬眸看看方岚时,声音有点轻:
“你还记着呢?”
“嗯。”方岚时点点头:“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