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孟羽凝就记得,不管屹儿盖不盖,她都会把小被子放在他身边。
想到这些,孟羽凝在轻轻叹了口气,爱怜地在屹儿小脸上亲了亲。
祁璟宴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见她突然叹气,便问:“怎么了?”
孟羽凝搖头:“没事。”
虽然祁璟宴现在该吃吃,该睡睡,说话行事也都一切如常,看起来好像跟个没事人一样,可她知道,他心里压着一座悲伤的大山。
以前在山上,他偶尔对着山谷静静坐着,现在在船上,他时不时也会一个人对着江水发呆,每当那个时候,她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死气沉沉。
所以那些难过的事,还是不要和他提起了,免得惹得他也跟着不开心。
见屹儿睡得踏实了,她便小声说:“殿下,你这都坐了大半天了,要不也躺一会儿?”
说着,自己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打出来了,她抬手抹了抹眼角,又问:“躺吗?”不躺的话,她可要躺了。
祁璟宴点头:“也好。”
孟羽凝便往床边挪:“那我去喊人进来扶你。”
祁璟宴本想说过去这么久了,他想再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起来,可碍于上回的兵荒马乱,还有汤神医劈头盖脸那一顿骂,还有吓得不敢吱声的阿凝,他还是放弃了。
孟羽凝出门喊了守在门外的穆山进来,把祁璟宴扶到了床上,等穆山离开,她也上了床,拔下头上簪子,散开头发,挨着屹儿躺了下去。
祁璟宴沉默了一会儿,偏过头:“阿凝,今天这番惊吓,是我连累了你。”
孟羽凝睡眼朦胧地摆了摆手:“殿下你不都说我是你的人嘛,那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再说我还得了那些首饰呢,吓一吓也没什么的。”
说实话,要是天天能得这么些好东西,每天一吓她也是愿意的。
祁璟宴无声笑了:“阿凝,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很会说话?”
孟羽凝困得不行了,意识开始模糊,稀里糊涂咕哝了一句:“那是当然,不会说话怎么能在网上混得風生水起呢。”
祁璟宴:“……”
就凭阿凝的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她混得風生水起,这事他信。
可是,是在网上?还是在晚上?
如果是网上,是什么网?渔网?亦或是别的什么网?
如果是在晚上,那是在何地?但不管在哪,总归不是在京城罢了。
祁璟宴满腹疑惑,可偏头一看,那没心没肺的姑娘已经呼呼大睡了,他无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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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把蔡月昭和拂冬安排在二层的一间客舱内,等元青和车夫把蔡月昭的东西都搬进来,穆云便又带着他们二人去安顿。
拂冬一个人忙忙活活地整理床铺,蔡月昭则和郁逍坐在窗边榻上,相对无言。
郁逍打量着蔡月昭眉宇间的疲惫,忍不住问:“你出来多久了?”
蔡月昭说:“有二十多天了。”
郁逍:“那不是我刚离京没多久,你就出来了?”
说完,突然一脸怀疑地盯着她:“你不会是追着我来的吧?”
蔡月昭心中突突一跳,满眼期盼地看着他:“你、你猜到了?”
郁逍抬手就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蔡月昭,我是出来办差,不是偷偷出来吃好吃的,你用得着追这么紧吗?”
蔡月昭看着他那张从小看到大,却百看不厌的脸,突然觉得心好累,她不想说话了,于是偏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郁逍:“又不说话,你是不是和元青那小哑巴在一起久了,也快变成哑巴了。”
一旁的拂冬拿着鸡毛掸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侯爷这张嘴啊,她可真怕他改天不小心舔一下嘴,把自己给毒死了。
郁逍又问拂冬:“好好的,你又搁这叹什么气呢。”
拂冬指了指自家姑娘,摇了摇头,继续拿着鸡毛掸子到处掸掸掸。
郁逍看看主仆二人,一脸嫌弃:“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两个的全都成了哑巴。”
说罢,起身就往外走:“先睡一会儿,晚些时候吃飯的时候我来喊你。”
这回蔡月昭回话了:“哦,知道了。”
等郁逍离开,拂冬赶紧凑到自家姑娘身边:“姑娘,怎么样?”
蔡月昭:“是我误会他了,孟姑娘和太、和慎王殿下在一起了,郁逍那家伙给孟姑娘买东西,只是因为孟姑娘做菜好吃。”
拂冬顿时高兴起来:“原来是这样,如果是因为吃的,那小侯爷送人家再多东西也都正常。”
说着又忍不住劝:“姑娘,那要不你跟孟姑娘学几道菜?回头做给小侯爷吃,也算投其所好了。”
蔡月昭皱眉摇头:“我又不喜欢做菜,我不学。”
看到那些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她就脑壳疼,她宁肯出去舞刀弄剑,打打杀杀,也不愿在厨房切切剁剁,翻翻炒炒。
拂冬:“就算为了小侯爷,姑娘你也不愿学?”
蔡月昭继续摇头:“不学,他要是心悦我,我不会做菜,他也会心悦于我。他若是不喜欢我,我哪怕成了天下第一厨,他还是不会喜欢我。”
拂冬:“可是如果姑娘会做菜”
蔡月昭打断她:“没什么可是的,要是他因为誰会做菜就心悦于谁,那他干脆娶了他们府上做菜最合他口味的那个大厨得了。”
想到成安侯府后厨那个被郁世子赞不绝口的五十多岁的厨子大叔,拂冬抱着膀子打了个寒颤,她们姑娘这想法,太过超凡脱俗了。
不过,好像也有道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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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璟宴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就那么面无表情,静静望着屋顶。
直到一道晚霞透过窗户照进窗内,他才轻轻拍了拍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一大一小:“阿凝,屹儿,醒醒了。”
孟羽凝艰难睁开眼,“怎么了?”
祁璟宴把她脸上糊着的一缕头发拿起掖到耳后:“天色不早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孟羽凝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一下坐起来:“都这时候了,我得去做菜了。”
祁璟宴双手撑床,也坐起来:“若是累,就让他们去做,不必你顿顿下厨。”
孟羽凝利落地下地穿鞋,走到镜子面前坐下,拿起梳子梳头发:“殿下放心,我不累的,而且我喜欢做菜。”
她是真心实意喜欢做飯,也喜欢看到大家吃到她做的飯那番惊喜陶醉的模样。
而且护卫兄弟们都很给力,每次在厨房,体力活都被他们抢着干完了,她其实一点都不累的。
见她没有丝毫勉强,祁璟宴点头:“好,阿凝喜欢就好,若是哪日累了,只管歇着就好。”
孟羽凝给自己也梳了个简单的丸子头,用簪子一插,又从最开始穆風和粟央幫她挑的那两盒子首饰里挑了两个小钗,把碎发固定,对着镜子照了照,清爽利落,颇为满意。
祁璟宴已经把屹儿也叫起来了,屹儿小小一个,正睡眼惺忪坐在床上发懵,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呆萌,瞧着十分可爱。
孟羽凝走过去,将屹儿抱起来,“屹儿,阿凝要去做饭饭喽,你要不要去呀?”
屹儿点点小脑袋,“屹儿去。”
嘴上说着去,可人还没缓过神来,搂着阿凝脖子,趴在她肩膀上又发起呆来。
孟羽凝也不急这一会儿,先抱着屹儿到门口,把守在门口的穆江喊进来,主仆俩在那忙活,她便抱着屹儿到走廊的窗户那去,两人在那欣赏晚霞。
等穆江推着祁璟宴出来,几人这才一起出了船舱。
到了二楼甲板上,就见穆风和粟央正在比赛钓魚,不过这一回又加了一个和两人年龄相仿的半大小伙子。
孟羽凝小声问祁璟宴:“殿下,那个头戴斗笠的是谁?”
祁璟宴:“蔡姑娘的随从,名叫元青。”
孟羽凝有些惊讶:“他就是元青?”
祁璟宴看她:“阿凝知道他?”
孟羽凝点头:“听说过。”
原剧情里,当初蔡月昭带着她外祖母,祖母,还有弟弟逃出京城奔赴西南时,她身边就跟着两个护卫,女护卫叫拂冬,男护卫就叫元青,两人可谓是蔡月昭的左膀右臂。
后来蔡月昭带着幼弟镇守西南,元青和拂冬也一直都跟在她身边,主仆三人在战场上配合默契,所向披靡。
这个元青虽然不会说话,又有些不谙世事,可却是个神射手,又使得一把好刀。
书里只说他武功高强,又一心护主,可却没提他的年龄,原来他这么年轻的吗?这看起来和穆风差不多嘛。
孟羽凝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就听粟央大呼小叫着把不停抖动的魚竿拉了上来,是一条两三斤重的鲤魚。紧接着,元青的魚竿也拉了上来,是一条更大的草鱼。
见他们这边热热闹闹,孟羽凝便带着屹儿凑了过去,祁璟宴自己转动轮椅慢慢跟在后头。
原来粟央和穆风比赛,每回都是粟央钓得更多,可如今来了个元青,速度竟然和粟央不相上下,只见两人的鱼竿不停地往起拽,往下甩,两人桶里的鱼都越来越多,眼看着都快满了。
只有坐在中间的穆风桶里还只有零星几条,他左边瞅瞅,右边看看,干脆放弃了。
往地上一坐,把两人的桶都抱到自己面前,幫他们数起鱼来,数完之后又帮他们计数,当起了裁判。
屹儿也揣着小手凑过去,帮着一起计数,不管是谁,每钓上来一条,小娃娃就欢呼着跳脚:“鱼,鱼,好大的鱼。”
孟羽凝看了一会儿,见楼梯口那有两个帮厨兄弟探头探脑,老往她这边看,似乎是想喊她,又像是不好意思。
孟羽凝见状,凑过去小声跟祁璟宴说了一声,“殿下,我去做饭了啊。”
等他点头说好,她也不喊屹儿,奔着楼梯那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见孟姑娘过来,不好意思地说:“孟姑娘,米饭已经煮好了,兄弟们在做菜,但怕做不好,想请你过去看看。”
孟羽凝笑着说好,几人一起去了厨房。
一进门就见穆山腰上围着围裙,手里举着铲子,正站在一堆处理好的食材前发愁,一见孟羽凝过来,他立马憨憨地笑了:“孟姑娘,你快帮我看看,要先做哪一个菜。”
孟羽凝笑着问:“今天都准备做什么菜式?”
穆山那铲子挨个指过去:“孜然羊肉,土豆炖牛肉,胡萝卜炖排骨,醋溜大白菜,酸辣土豆丝,还有个菠菜鸡蛋汤。”
这些都是孟羽凝以前教过他们的菜,不然也不敢瞎做。
孟羽凝想了想说:“孜然羊肉,土豆炖牛肉,这两个菜你们来做,胡萝卜炖排骨咱们改成蒜蓉蒸排骨,我来做。”
刚好买了蒸包子的蒸笼,可以派上用场了。
穆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