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羽凝听得也是心酸,拍着蔡月昭的手安慰道:“阿昭姐姐,别难过,往后秋莲在我这,不会再受苦了。”
蔡月昭笑着点头:“是啊,到阿凝妹妹这,日子就算好起来了。”
孟羽凝起身:“那我们去看看她们的住处吧。”府上来了新人,她这个代理小管事,总得给人安置好了不是。
蔡月昭笑着起身:“好,那就过去看看。”
这会儿功夫,秋莲已经把孟金端来的一碗青菜鸡蛋面吃了个精光,人已经缓过神来了,见几人从屋內出来,忙起身就要跪地行礼。
孟羽凝看了一眼孟金,孟金很机灵地上前把人扶住。
孟羽凝又喊来孟银几人,带着大家一起出了主院,奔着后院那排安置下人的房子去。
今儿一大早,陈郡守身边一个叫阿强的亲随,就带着几十号工匠,拉了几大牛车青砖上门。
护卫们兄弟们有了这些匠人相助,不过半日光景,就把院里大半屋舍都已修葺一新。
此刻已经过了晌午,护卫们又带着工匠们热火朝天干起活来,先前那荒草丛生、鬼气森森的院落,此刻竟是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孟羽凝看得心头发热:"阿昭姐姐你瞧,我早说过,这院子拾掇拾掇便是好住处。"
蔡月昭真心实意点头:“是啊,没想慎王殿下身边的人都这般雷厉风行,这才两日不到,这院子已经焕然一新了。”
几人说着话走远了。
郁逍推着祁璟宴不远不近跟在后头,把两人欢快的话语都听进耳中,也都忍不住笑了。
等几人拐进一座屋舍,祁璟宴示意郁逍停下,随后招手,示意他到面前来。
郁逍便转到他面前,在几步外一处破败的凉亭下的石凳上坐了。
祁璟宴:“凌川,我有件事同你说。”
郁逍摊手:“那你说啊。”
祁璟宴正了正神色:“章氏一族倚仗老三之势,于各州郡遍设赌坊勾栏,以此大肆敛财,并搜罗姿容出众者,暗中遣送京师,分赠朝中要员,以美色结党营私。”
郁逍脸色一变:“当真?”
祁璟宴:“还需查证,但应该不会有误。”
郁逍狐疑地打量他一会儿:“云舟,你这是从哪儿得的消息?”
祁璟宴望天:“凌川,我曾做过一个梦。”
郁逍翻白眼:“骗鬼呢。”
祁璟宴摊手,语气无奈:“看吧,说了你又不信。”
随即又说:“我的人,眼下不方便大动,岭南这边你不用管,其他州郡,你帮我留意些。”
郁逍郑重点头:“放心,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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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孟羽凝,屹儿,祁璟宴,三人并排躺在正房堂屋的小帐篷里。
屹儿穿着孟羽凝给他剪短的寝衣,露着两条圆乎乎的小胳膊,伸着两条圆乎乎的小腿,正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孟羽凝隔着屹儿,撑着脑袋,小声和祁璟宴说话:“殿下,昨晚你是不是也给我们扇风了。”
祁璟宴同样侧身躺着,一手撑头,一手摇着蒲扇:“嗯。”
孟羽凝:“那你胳膊不酸吗?”
祁璟宴:“不、这么说起来,还真有点儿酸。”说着甩了甩手臂。
孟羽凝伸手去接蒲扇:“那我来扇会儿吧,你歇会儿。”
祁璟宴手往后,把蒲扇拿远些:“你力气小,更扇不了多久,要不,你帮我按按手臂,我再接着扇?”
说着也不等孟羽凝答应,他已经先一步把蒲扇撂远,把袖子一撸,把刚才摇蒲扇那只胳膊伸到了孟羽凝面前:“有劳阿凝了。”
看着快伸到她鼻子下边那节结实有力的小臂,孟羽凝一阵阵无语。
这男人安安静静坐在那的时候,活脱脱一副仙姿飘逸,超凡脱俗的翩翩君子模样。
可一说话,一做事,完全不是那个事好嘛。
祁璟宴见她半天不动弹,便又把胳膊往前送了送:“阿凝?”
孟羽凝想着穆云说的,他昨晚给她和屹儿扇了半宿的风,就狠不下心拒绝,跪坐起来:“来了来了。”
可刚想伸手抓他手臂,他竟然把胳膊拿回去了,还拍拍他身侧,低沉的声音温柔得让人无法拒绝:“阿凝,要不你坐过来可好,我这样一直举着胳膊,越发酸得厉害。”
一个大男人,娇里娇气,事咋这么多呢。
可在男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她又不好拒绝。
“好好好。”孟羽凝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膝行着绕过屹儿,挪到了祁璟宴身边,抓起他胳膊,用力按起来。
按着按着,语气无奈道:“你放松,别绷着啊。”
祁璟宴忍笑:“我没绷着。”
孟羽凝于是接着按,可按着按着,莫名生起气来,把他胳膊一丢:“你这胳膊是石头做的吧,怎么这么硬呢,我这哪里按得动嘛。”
祁璟宴闷笑出声,随后双手撑榻,在孟羽凝震惊的目光中,十分艰难地翻了个身过去,老老实实趴好了:“那阿凝帮我捶捶肩膀可好,我这肩膀也发酸。”
孟羽凝看着那单薄寝衣下紧绷的肌肉,撸了撸袖子,忍不住小小声嘀咕道:“捶捶捶,我还不如用脚给你踩呢。”
没想祁璟宴竟回过头来,一本正经道:“踩也成的。”
第54章
听出祁璟宴语气里的一丝丝期盼, 孟羽凝震惊于他的耳力如此之好的同时,也快惊掉了下巴。
她脑中浮现出一个画面,自己站在堂堂慎王背上踩过来踩过去……
她晃晃脑袋, 把那离谱的画面甩出去。
祁璟宴见她摇头又晃脑的,便又问了一句:“阿凝,踩吗?”
孟羽凝握拳在他背上捶了几下:“我可不敢踩, 不然被人看到, 岂不是要把我拖出去打扁。”
祁璟宴想说在这帐子里谁会看到, 即便看到, 不经他的允许,谁敢动她分毫, 更不会做出将她打扁这等奇事。
可见她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便颇为失望地转回头去, 趴好了:“那阿凝还是捶吧。”
“好, 我捶,我捶捶捶。”孟羽凝敷衍着應道, 用了点劲儿在他肩膀后背上来回转圈捶着。
确保每个地方都均匀地挨了一两个拳头之后,她就打算停手, 可还没停呢, 祁璟宴就又说话了:“阿凝晚上可是不曾吃饱?”
孟羽凝被他突然跳跃的问题问得一头雾水:“吃饱了啊, 怎么了?”
祁璟宴反手捏了捏自己肩膀:“那阿凝可是怕打疼了我, 舍不得用力?”
孟羽凝听明白了,这是变相说她不夠使劲儿呢,她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说她劲儿小,他咋不说自己皮厚呢。
随即咬了咬牙,攥紧拳头用力捶了两下:“这回呢?”
祁璟宴:“就这个力道。”
“好嘞, 殿下您瞧好吧。”孟羽凝语气欢快地應,却在心里冷笑,看我不捶死你。
随即把袖子撸起,抡起胳膊,对着他后背哐哐哐一顿猛捶。
本想捶他个龇牙咧嘴,服软求饶的,没想就捶了那么二十几下,他不见怎样,她倒先累垮了,胳膊发酸手发疼。
她停下来,歪着脑袋凑近祁璟宴,去看他的脸,可没看到预料中的咬牙忍耐,反倒看到一雙笑意盈盈的眸子。
她顿时来气了,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殿下你故意在这耍我呢吧,大热天的,你看我累得额头上全是汗。”
说着把额头上的汗抹下来,伸到他面前:“你看。”
被一头青丝遮挡住一半的小脸歪在他面前,祁璟宴忍着伸手在那气鼓鼓的脸上戳一下的冲动,闷笑着把头偏到另一边:“阿凝辛苦了,是我的错。”
见他笑得肩膀都在发抖,她伸出脚去,很想踹他两下,可碍于他如今还断着腿,只得在空中比划两下,又把腿收回去了。
她隔着他,伸手就要去夠蒲扇,怎料刚才被他丢得太远,她伸着胳膊够了两回,愣是没够到,于是说:“蒲扇拿来,我要扇风。”
“我来。”祁璟宴忍着笑,雙手撐榻,艰难地翻过身去,坐了起来。
伸手拿过帐边的两把蒲扇,一手一个,对着阿凝呼呼扇起来。
孟羽凝感受着涼风习习,不禁感叹力气大也有力气大的好处,就适合扇风。
她把披散着的头发捋到耳后,束成一股,随后手指翻飞,东缠西繞,三两下把头发打成一个发髻,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露了出来,整个人都涼快了许多,气也消了些。
祁璟宴看她挽头发的动作十分麻利,不禁好奇问道:“阿凝是怎么挽的,教教我可好?”
孟羽凝一想每天都是穆云他们帮他梳头发,从没见他自己动过手的,便不想浪费力气:“殿下自己又不梳头,用不着学的。”
祁璟宴指了指自己今晚刚洗过此刻也披散着的头发:“这夜里着实太热,阿凝这般挽起来瞧着是凉快,不如帮我也挽起来?”
头发束成个丸子头,的确比披散着凉快,这点忙她还是愿意帮的,孟羽凝点头:“行,我来帮你。”
说着,膝行着挪到他身后,双手拢着他的头发,都给他拢到脑后去,可却发现他头发太多又太硬,很难像她的头发那样一下就挽成一个发髻。
她抓着那一大捧头发,眼睛一转,坏心顿起,小小声地哄着:“殿下,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头发吧。”
祁璟宴从她那欢乐的声音里听出了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顿覺好笑,可也不拦着她,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便点头说好。
孟羽凝捂着嘴偷偷笑了声,随即拿起他左边一缕头发,分成三股,给他編起小辫子来。
一开始,祁璟宴还不忘扇风,一会儿右手拿着扇子往左边身后扇几下,又换左手往右边身后扇两下。
可随着脑后那灵活的手指穿梭于他的发丝之间,他只覺从颅顶窜下一阵酥麻,那种陌生的感觉,奇异又舒服,他摇蒲扇的手僵在空中,一时忘了动。
风一停,孟羽凝就感觉热起来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轻声抱怨道:“殿下,还得梳一会儿呢,你别偷懒啊。”
“好。”祁璟宴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地接着扇起来。
孟羽凝便接着編,直到把他头两侧的头发编成两股辫子,这才停手。
祁璟宴以为她弄好了,回手摸了摸,一愣:“这和阿央兄弟的头发有些相似?”
孟羽凝:“不一样的。”
粟央的头发是苗疆少年的发型,里面编了发绳,挂了铃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