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又夹了一块鸡肉吃了,鸡肉嫩滑,酱香浓郁。
孟羽凝静静等着他吃完咽下,这才问:“怎么样?”
祁璟宴点头:“不错。”
他夸饭菜素来用词吝啬,得他一句“不错”,那就代表很好吃了,孟羽凝开心地笑了。
她转头想去招呼大家也都尝尝,结果就发现一人抱着一个糯米鸡,已经埋头在啃了。
她没忍住笑出声,自己也拿了一个糯米鸡,拆开荷叶,就那么抱着吃起来,咬了一口,眼睛便眯了起来。
自己做的就是合口味,太香了,下回一定记得再加一个咸蛋黄,那就更完美了。
她吃了几口糯米鸡,又热情向大家推荐道:“再尝尝这个酸辣藕带,配糯米鸡刚刚好。”
祁璟宴便伸筷子夹了一块藕带送入口中。藕带脆嫩清甜,酸辣开胃,刚好缓解了糯米鸡的香腻。
他点点头,换了公筷夹了几块藕带放到孟羽凝碗里:“阿凝也吃几口,解解腻。”
孟羽凝说好,一口糯米鸡,一口藕带地吃起来。
大家也齐齐去夹藕带,吃上一口,酸辣脆爽,简直是糯米鸡的绝美搭档。
屹儿见阿凝和哥哥两个你给我夹,我给你夹,吃得欢快,都没人理他,便伸着小手拽拽阿凝袖子:“阿凝,屹儿也要吃这个。”
孟羽凝忙应好,给屹儿也夹了两块:“有一点辣,屹儿先吃一块尝尝。”
“屹儿能吃辣。”小男孩说,用勺子舀了一块藕带吃了,结果吃着吃着,小脸辣得红了起来,嘴里开始不停地斯哈斯哈。
孟羽凝忙招呼孟金倒了一杯凉开水过来,喂着他喝了,“屹儿少吃点,阿凝下次给屹儿做微辣的。”
屹儿点点小脑袋,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划给阿凝看,“一点点辣就好了。”
孟羽凝笑着说好,见小男孩把糯米鸡里面的配菜都吃完了,糯米也吃了几口,便给他盛了一小碗紫菜蛋花汤,又往碗里舀了一些红烧豆腐和菜心:“来,屹儿,咱们荤素搭配 。”
祁璟宴见阿凝一直忙活照顾屹儿,便伸手捏捏她肩膀:“屹儿自己能吃,阿凝也吃吧。”
孟羽凝说好,转回身,继续一口酸辣藕带,一口糯米鸡的吃起来。
郁逍一口气吃了两个糯米鸡,这才揉着肚子说:“孟姑娘,你这糯米鸡做的,当真美味,过几日我走的时候,你给我做几个,我带在路上当干粮。”
孟羽凝也吃完了手上的糯米鸡,正拿了帕子擦手,闻言有些惊讶:“小侯爷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郁逍点头:“不能再拖了,否则宫中就该派人来催了。”
孟羽凝越过屹儿,十分不舍地看向蔡月昭:“阿昭姐姐,你也一起走吗?”
蔡月昭放下筷子,同样满眼不舍:“是啊,我也得走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席间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闷了几分,众人吃饭的速度都变慢了些。
孟羽凝隔着屹儿牵起蔡月昭的手:“阿昭姐姐,今晚你留下来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蔡月昭看向祁璟宴,眼底带着几分犹豫:“这合适吗?会不会扰了殿下们的清静。”
她知道的,阿凝一直和殿下还有小殿下一起睡的,她如果留下来,阿凝定要陪她说话,那岂不是耽误了殿下们的安歇。
孟羽凝顺着蔡月昭的视线望向祁璟宴,这才恍然发觉,阿昭姐姐在殿下面前总是带着几分拘束。她眉眼弯弯地看向祁璟宴:“殿下,可以吗?”
祁璟宴目光柔和地望向孟羽凝:"这等后宅琐事,阿凝拿主意便是。"
孟羽凝便开心地笑了:“谢谢殿下。”
郁逍一听,当即一拍椅子扶手:“那我也要留下来。”
祁璟宴也不拒绝:“随你,自己寻个地方将就睡去。”
郁逍一听不干了:“她们姐妹两个同榻而眠,我就跟你睡岂不正好。”
祁璟宴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直接毫不留情拒绝:“不好。”
孟羽凝没管这两个人吵嘴,已经拉着蔡月昭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来:“阿昭姐姐,我的西廂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是床还没送到,不过没关系,回头在地上铺上席子,再铺两床褥子,咱们打地铺,还凉快些。”
蔡月昭也很高兴:“好啊好啊。”
屹儿见两人在自己头上说得兴奋,也没在意,埋头吃他的饭。因为他知道,阿凝就算和阿昭一起睡,也会带着他的。
可很快,到了晚上,小男孩就发现他想错了。
穆九他们打的那张榉木架子床已经在正屋卧房摆好了。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孟羽凝带着孟金孟银,把床上铺好被褥,又去东廂房,从太后送来的那些箱子里,挑了一顶白色素纱纱帐挂了上去。
之后又把祁璟宴摘的荷花,屹儿摘的紫色花束,各分了一半,找东西装了,搬到了卧房,摆在靠窗的桌上。
看着一下鲜活起来的卧房,她满意拍拍手,招呼孟金孟银,抱着剩下的那一半花去了西廂房。
几人忙活的时候,屹儿颠颠跟着跑前跑后,见阿凝去西廂房,他也跟着往外跑。
怎料,刚跑到门外,路过祁璟宴的轮椅时,就被他拎着后脖领子,一下给提了起来。
屹儿突然升空,还以为哥哥跟他玩呢,咯咯咯笑着,踢蹬了两下小脚丫:“哥哥,你干嘛呀?”
祁璟宴把他丢给一旁的穆雲:“让穆云给你洗澡。”
穆云忙伸手接住小殿下,小心抱稳:“是,属下这就去。”
可屹儿不干了,架起胳膊,板起小脸:“不要,屹儿要阿凝洗。”
自从在山里开始,就是阿凝给他洗澡的,他喜欢阿凝给他洗澡。
穆云面露难色地望向祁璟宴:“殿下,小殿下他说不要属下洗。”
祁璟宴淡淡扫他一眼,又看向屹儿:“屹儿,你是男子,阿凝是女子,你不能一直让阿凝帮你洗澡,这于理不合。”
屹儿眼巴巴看了眼西厢房方向,小手揪着衣角,垂下小脑袋:“可是,屹儿今天还想让阿凝洗。”
祁璟宴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终是松了口:“罢了,那就再洗多这一日。”
屹儿便又高兴了,踢蹬着两条小短腿从穆云怀里下来,啪嗒啪嗒跑去了西厢房。
孟金孟银几个在北间地上铺上席子被褥,在打地铺,孟羽凝拉着蔡月昭的手坐在临窗榻上说说笑笑。
屹儿进门,扑到阿凝腿上,“阿凝,你给屹儿洗澡澡。”
见外头天色也黑了下来,孟羽凝便说好,抱起小娃娃:“阿昭姐姐,你让孟金她们打水过来,就在南间洗漱,我很快回来。”
蔡月昭知道她是要去给小殿下洗澡,哄小殿下睡觉,点头说好,送两人出门。
孟羽凝抱着屹儿回到正屋的净房,把小男娃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干净净,随后给他换上半截袖的寝衣寝裤,又给他擦干头发,这才抱着他到床上去睡。
本来平时这个时辰,屹儿还要玩一会儿的,可今天孟羽凝惦记着要去和蔡月昭说话,便直接哼着小曲,开始哄睡了。
屹儿有些纳闷,小手往窗外指了指:“阿凝,我们不是要去睡地上的床吗?”西厢房地上铺了床,他看见了的。
孟羽凝心道小男孩可真难糊弄,她在小男孩额头上,两边脸蛋上都亲了亲,第一次对他撒了谎:“我们就在这睡。”
她并非存心欺骗屹儿,主要是,祁璟宴是不会允许她把屹儿带出去睡的。
原书里,他们南行途中刺杀不断,护卫死伤大半,兄弟二人也九死一生,待至岭南时,祁璟宴已是草木皆兵,蛰伏岭南数载,他夜夜将屹儿护在身侧,寸步不离。
及至归京,重返皇宫,屹儿再度噩梦缠身,他依旧守在榻边陪着屹儿,一直陪到屹儿满了七岁,夜半惊梦之症渐愈,兄弟二人这才分屋而眠。
屹儿全身心信任阿凝,阿凝说的,他就信,小男孩被阿凝亲得咯咯笑,往阿凝怀里拱了拱,撒着娇确认:“阿凝,你会一直陪着屹儿的对吗?”
孟羽凝轻轻拍着他圆乎乎的小屁股:“嗯,阿凝会陪着我们屹儿的。”
小娃娃东跑西跑,跑了一大天,早就累了,此刻窝在熟悉的怀抱里,听着熟悉的调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孟羽凝又陪了一会儿,直到屹儿睡沉,这才轻手轻脚起身,下床,穿鞋,往外走。
还没走出门去呢,就见祁璟宴转着轮椅走了进来。
孟羽凝往床上指了指,小声和他说:“殿下,屹儿睡了,我先过去了啊。”
祁璟宴微微颔首,转动轮椅往旁边让了让。望着那雀跃得几乎要蹦跳起来的姑娘,他摇摇头,忍不住笑了。
他对着门口方向静坐良久,方才唤来穆云伺候沐浴,待更衣完毕后,也到床上躺下歇息。
许是新换了床的缘故,他辗转反侧间,不见半分睡意,直至深夜,仍觉神思清明。
听着西厢房隐约传来的娇笑声,他双手撑榻缓缓坐起。静坐片刻,回头见屹儿又撅着小屁股趴着睡,不由轻叹一声,抬手在他小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随即伸手去抱,打算给他翻个面,免得压着心口。
谁知屹儿本就睡得不甚安稳,受这一惊顿时醒了,一个骨碌坐起身来,一双惺忪睡眼满是懵懂,不知发生了何事。
祁璟宴见屹儿居然醒了,心念一转,提醒他:“往里头挪挪,好生躺着睡。”
屹儿闻言便乖乖往里爬去,小手摸索着想要钻进阿凝怀中,可摸了半天却没摸到人,忙支起身子四下张望,可哪里还有阿凝的身影。
小男孩一脸着急:“哥哥,阿凝不见了。”
祁璟宴望向窗外西厢的方向,淡淡道:“阿凝去西厢房睡了。”
屹儿扁扁小嘴:“阿凝不带屹儿。”
祁璟宴缓缓躺回枕上,双臂交叠垫在脑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阿凝又不在这里,你哭给我看,又有何用。”
睡到一半被打醒,屹儿心情本就不怎么明媚。
再想到睡前阿凝说会一直陪着他,可此刻却不要他了,小男孩顿时委屈得不行,小屁股一撅,双手捂着小脸蛋,趴在他的虎头被子上,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第59章
西厢房, 北间地铺上,孟羽凝与蔡月昭相对而卧,一人手里拿了柄蒲扇, 轻轻摇着,小声说着体己话。
天南海北,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到高兴处, 两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就这样, 你一言我一语, 一直聊到了深夜,仍旧毫无睡意。
想到白日里聊起的话题, 孟羽凝轻轻叹了口气, 神情有些伤感:“阿昭姐姐, 你这次回京, 还不知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蔡月昭把手里的扇子往她这边伸了伸,对着她扇风:“无妨的, 我不过是个闲散女子,既无官职在身, 又素来随性惯了。陛下政务繁忙, 哪会在意我的行踪?待到闲时, 我悄悄来寻你说话。”
孟羽凝眼睛一亮, 激动地连问两遍:“真的吗?真的吗?”
人与人之间,最讲究一个“缘”字,有的人认识了十年八年也说不上几句话,可有的人只认识了短短数日,便似故友重逢,什么话都能聊得来, 她和阿昭姐姐就是这样。
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每次见到阿昭姐姐,她就特别开心。她喜欢和阿昭姐姐在一起,恨不得天天都能见面才好。
蔡月昭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孟羽凝高兴地握住蔡月昭的手:“阿昭姐姐,那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