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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的早死原配_分节阅读_第94节
小说作者:吾彩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569 KB   上传时间:2025-10-21 12:11:24

  风卷着尘土,掠过街道,沙砾打在车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孩子和那妇人的哭声越发凄惨。

  所有人都靜默无声。

  直到祁璟宴开口:“穆云,去问问。”

  “是。”穆云抱拳领命,快步走到那妇人跟前:“发生何事?”

  妇人慌忙用衣袖拭泪,将哭得几近背过气的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声音颤抖着诉说:"贵人明鉴,都怪我家那不成器的老头子,在外头欠下了天大的賭债......"

  说到伤心处,妇人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賭坊那些人上门讨债的时候,见我儿媳生得好,就要强拉了她去抵债。”

  "我儿一怒之下,抄起菜刀砍伤了两个恶徒,这才将他们赶跑。我怕賭坊报复,当夜就逼着儿子带着媳妇躲进山里去了。"

  妇人抹着眼泪继续道:"虽说恨极了那老头子,可我还是张罗着贱卖了宅子,凑钱还清了賭债。原想着,这事就算了结了......"

  “赌债是还清了,谁知那些天杀的又说我家儿子砍伤了人,要赔汤药费,否则就要告官,抓我儿去坐牢,我们东拼西凑,把最后一点积蓄都填了进去。”

  “怎料,今日赌坊又来了人,非说我儿砍的那两个人,死了一个,要我们要么交出我儿媳,一人抵一命,要么就要抢走我这苦命的孫儿。”

  说到这里,妇人突然瑟缩了一下,惊慌地回头张望。只见巷子深处七八丈外,两个手持棍棒的彪形大汉正阴鸷地盯着这边,既不靠近也不离开,仿佛只要无人管这妇人,他们立馬上前把孩子抢走。

  妇人臉色煞白,颤抖着将孩子往穆云跟前推,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哭喊道:"贵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孫儿吧!那些人真的会把他抢走的啊!"

  孟羽凝听完,只觉恐怖,她扯了扯祁璟宴的袖子,低声道:“殿下,这大嬸的儿媳,岂不又是一个‘秋莲’?”

  天际骤然阴沉,一片浓云压顶,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噼里啪啦的雨声里,泥地蒸腾起潮湿的土腥气。

  车外的护卫们纹丝不动,静静矗立在雨中,任凭雨水劈头盖臉浇下来。

  巷子里那两个打手迟疑着退了两步,似要离去,却又停下来,继续观望。

  那妇人慌忙把孩子搂进怀里,佝偻着背脊,试图用身体给孩子遮雨,可雨水还是顺着她的鬓发滴落,掉在孩子那惊惶不安的臉上。

  孟羽凝嘴唇紧紧抿起,胸口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五味杂陈。

  这祖孫二人瞧着确实可怜,这般情状,实在不似作伪。

  可祁璟宴身份太过特殊,谁又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处虎视眈眈,谁又能保证这不是针对他精心设计的局?

  她是不忍心看那对祖孙跪在那里淋雨,可她更不愿讓屹儿和祁璟宴身陷任何风险。

  世界上的可怜人太多了,如果她有能力,她会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出手帮一帮。

  但赌场一事,背后牵扯的是章家,是三皇子,这潭水太深,深到稍有不慎,就会讓祁璟宴,讓他们所有人都万劫不复。这已经完全超出她能管闲事的范围了,一切都得祁璟宴定夺才是。

  祁璟宴看了一眼目含怜悯的阿凝,抬手轻叩车窗:"穆云,带她们上车。"

  孟羽凝一愣,看向祁璟宴:“殿下,你不怕她们是坏人派来的?”

  祁璟宴:"不妨事。"

  穆云應是,又问:“殿下,巷子里那两人可要提来?”

  祁璟宴语气漫不经心:“区区犬彘之徒,且由他们去。”说罢,双手撑着车厢,挪到了上首去坐。

  穆云领命,上前一步,将那妇人扶了起来:“我家主子请你到车上说话。”

  妇人闻言,心中大喜,暗道孙儿有救了,她抱着孩子,佝偻着腰,连连作揖:“谢贵人恩典!谢贵人恩典!”

  穆云不动声色地接过啼哭的孩子,朝年纪最小的穆风使了个眼色。

  穆风会意,上前对着妇人抱拳道:"失礼了。"

  话音未落,他动作利落地给妇人搜了身,连发髻间都仔细摸过。确认无虞后,朝穆云颔首示意。

  穆云趁这功夫,把那啼哭不止的孩子身上也摸了摸,确认孩子身上也未藏异物,这才把孩子还给妇人,带着她到马车前:“请上车。”

  妇人抱着孩子连连鞠躬,踩着护卫刚刚放下的马凳,踉跄着上了马车。

  穆江提刀,对着巷子里的两人指了指:“滚。”

  那两名打手脸色顿时一变,手中棍棒"咣当"落地,转身便逃。

  车厢內,孟羽凝把屹儿放在座位上,一把掀开门帘:“阿嬸,快进来坐。”

  妇人抱着孩子进了马车,头都没敢抬,直接跪了下去,拉着孩子就磕头:“多谢贵人救命之恩。”

  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见他点头,这才上前把妇人搀扶起来:“快坐吧。”

  那妇人一叠声道谢,颤巍巍抬头,一下被面前姑娘的天人之姿惊得呆住,隨即自觉失礼,忙移开视线。

  可当看到上首座位坐着的男子,她又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这怕不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了吧。

  孟羽凝从车厢的暗格中找出一方巾帕,递过去,柔声道:"孩子衣裳都湿透了,快擦擦吧。"

  “多谢贵人。”妇人忙低下头,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抱着孩子拘谨地在座位角落欠身坐了,拿帕子给抽抽噎噎的孩子擦着一头一脸的水。

  孟羽凝坐到屹儿身边,将屹儿的小手拢在掌心,静静看着对面祖孙两人。

  屹儿看了一会儿,抠抠阿凝手心,阿凝低头看他,屹儿指了指自己腰上挂着的蓝色小荷包。

  孟羽凝猜到屹儿要做什么,笑着点点头。

  屹儿便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饴糖,下了座椅,走到对面,把糖塞到那孩子手里,又伸手拍拍他肩膀:“甜的,吃吧。”

  那孩子被吓坏了,拿着饴糖,抽抽噎噎没反應。

  妇人见状连忙双手合十朝屹儿作揖:"小公子菩萨心肠。"

  屹儿摆摆小手,稚声稚气地学着大人模样道:“不必多礼。”

  隨后到阿凝身边坐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孟羽凝揽着屹儿小肩膀,把他揽进怀里。

  那妇人小心翼翼把饴糖剥了,喂到孙子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孩子终于止住了抽噎。

  妇人接着拿巾帕给他擦干净头上脸上的雨水,隨后,双手托着那帕子似想归还,可又觉得把帕子弄脏了,不好就那么归还。

  孟羽凝看出她的局促,"帕子留着用吧。"

  妇人又要下跪,孟羽凝及时伸手拦住她:"阿嬸且坐,我们有些话要问。"

  妇人点头:“贵人请问。”

  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祁璟宴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问。

  孟羽凝知道这人在外人面前懒得开口,便按照自己的逻辑开始问起来:“你说把宅子卖了,一家人现如今住在何处?”

  妇人:“回贵人的话,就在林屋巷尾赁了间小院,勉强遮风挡雨。”

  孟羽凝:“你儿子儿媳避往山中,家中可还有别人?”

  妇人一脸羞愧:“还有我家那不成器的老头子。”

  孟羽凝皱眉:“方才那两个打手上门抢孩子的时候,孩子他爺爺就那么看着?”

  妇人:“回贵人的话,孩子的爺爺这回还算做了个人,拼了老命拦着那两个杀才,我才趁机抱着孩子跑出来。”

  说到这里,妇人垂泪:“只是不知,这会儿那老头子怎样了,刚才那两人的棍子实打实往他身上招呼。”

  说着,一抹眼泪,又恨铁不成钢道:“打死了倒干净,打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要不是他烂赌成性……,这个家都是他败掉的。”

  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祁璟宴吩咐道:“穆云,去巷子里瞧瞧,若是人还活着,就送去就医,随后带回府上审问。”

  “是。”穆云應道,朝穆江打了个手势,穆江点头,带着两个护卫朝着那巷子飞奔而去。

  妇人一听这话,不顾孟羽凝的阻拦,激动万分地又跪到地上给两人重重磕了头。

  孟羽凝都扶累了,静静等着她磕完,情绪缓和一些坐回去,这才又接着问:“你家孩子爷爷是从前就好赌,还是近来才染上这恶习?”

  妇人抹着泪叹道:“我家老头子原是个铁匠,年轻的时候吃苦耐劳,靠着一手打铁的手艺赚了些钱,置办了一套宅子。”

  “可前几年抡大锤伤到了腰,再也做不得活,人一下闲下来,便爱上了吃酒赌钱,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拿几个铜板耍耍,倒也没输什么钱,我们也就没怎么说他。”

  “可上个月却突然赌得大了起来,欠了一屁股债,如今一家人住的宅子都没了,好好的家也支离破碎了。”

  这与吕秋莲丈夫的情况何其相似,都是突然之间赌大了,这让人无法不多想。孟羽凝看了一眼祁璟宴,又问:“到底是几年前?”

  妇人想了想:“四五年前了,那时候他腰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就去上工,腰疼的时候没法干活,就跟着几个酒肉朋友出去厮混,偶尔还赌两把。”

  孟羽凝心惊。四五年前,那时候祁璟宴才十五六岁,應该还在军中历练呢,难道那时候章家和三皇子就开始为了夺位在谋算了?

  孟羽凝又问:“如今家中靠什么维持生计?”

  妇人眼中终于有了些光彩:“我儿子林旺自幼跟着他爹学打铁的手艺,如今在城中打铁铺里当伙计,儿媳手巧,做些吃食到早市叫卖,虽不宽裕,倒也能糊口。”

  孟羽凝点头,又问:“那他们如今躲到山里,可安全?会不会被赌场的人找到?”

  妇人说起儿子儿媳,语气中滿是骄傲:“我儿子会打猎,我儿媳也是个能干的,只要他们不主动下山来,没人轻易找得到。”

  孟羽凝点头说好,一时没想起还有什么可再问的,便沉默了,这才发现马车在前行。

  她掀开刚刚为了遮雨放下来的窗帘,就见马车已经进了城中繁华地带,两边都是店铺。

  她扭头向祁璟宴:“殿下,咱们这是去哪,不回府吗?”

  祁璟宴:“去吃饭。”

  孟羽凝:“可是,”她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林婶和那孩子,没好说因为他们的出现打扰了众人的节奏,临时改口:“这落这么大雨呢。”

  祁璟宴:“无妨,不耽误吃饭。”

  说完有些好奇地问:“阿凝为何管下雨叫落雨?”

  孟羽凝暗道自己可真是处处不注意,一回到这前一刻艳阳高照,后一瞬就大雨瓢泼的大岭南,说话都不自知地按照以前的习惯来了。

  她胡诌八扯已经熟能生巧了,笑了笑说:“从天上落下来的雨,既然可以叫下雨,当然也可以叫落雨啊。”

  屹儿跟着学:“落雨,落雨。”

  看出这姑娘又在胡说八道,祁璟宴也不拆穿,唇角微勾:“阿凝言之有理。”

  孟羽凝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落雨的问题,免得多说多露馅,便又问起林婶来:“这孩子几岁,叫什么名字?”

  林婶忙答:“叫林孝先,小名平安,今年过年就已经满了四岁了。”

  林旺,林孝先,孟羽凝仔细想了想,原书中并没有这一家人的名字出现过。

  屹儿伸出四根手指头,又缩回去一根手指头:“平安四岁,比屹儿大一岁。”

  孟羽凝笑着捏捏屹儿的小手:“屹儿算的对。”

  马车稳稳停驻,穆云快步上前,在窗户外低声禀报:"主子,苍海大酒楼到了。"

  苍海大酒楼是苍海郡最大的酒楼,先前几人就商量好,今天就来这尝尝菜色。

  祁璟宴没有回应,孟羽凝便说:“林婶,咱们先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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