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从秦津的眼底,窥探到了心疼。
怎么会?
看到曾经的仇敌落魄,听到她的忏悔,他应该得意才对。
她情愿秦津目露讥讽,狠狠嘲笑她:“薛溶月,你也有今日。”也不愿意从他的目光中窥探到心疼,这让她无地自容。
她垂首,忽而觉得这场戏无法继续再唱下去,伸手使劲儿撷去眼角泪水,尚未起身,便被秦津叫住。
隔着一扇绢纱屏风,棱角分明的轮廓稍显柔和,他的声音因酒意而添了几分沙哑:“无需不安,我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
“???”
“什么玩意儿?”
“不是秦津疯了吗,这都看不出来女配在忽悠他??”
“秦津崩人设了吧,按照常理说不应该会再轻易相信她了啊。”
“感觉秦津忽然降智了。”
“无语,最好告诉我,秦津是在反过来利用女配,不然无法接受。”
面对这句始料未及的承诺,薛溶月无措的僵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满屏扣问号的弹幕中,她仓皇转身,落荒而逃。]
指尖的步摇猝不及防落地,血色从面容上消退,薛溶月瞳孔骤然紧缩,神色愕然,额角沁出层层细密的冷汗。
唇瓣无意识地哆嗦着,她齿关紧咬,却仍止不住下颌细微的颤栗。
净奴吓了一跳,停下梳妆的手:“娘子、娘子,您怎么了?!”
薛溶月恍若未觉,手指死死攥住梳妆台一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净奴见她面色越发苍白,顿时着了急,刚欲派丫鬟去请大夫,薛溶月却忽而站起了身。
净奴一愕,连忙跟了上去。
胸口剧烈起伏,不断涌入的记忆令薛溶月无法喘息,几欲无法呼吸。她快步行入内室,“哗啦”一声将上锁的木箱打开,跪地埋头扒拉着里面的物什。
净奴不由担心询问:“娘子是要找些什么,不如让奴婢来?”
话音刚落,就见薛溶月忽而娇躯一震。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只用绸缎缝起来的破旧小熊映入眼帘。
-----------------------
作者有话说:【】是系统的话[]是原著剧情的内容
想了想,这章剧情还是适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可怜]
第35章 原著规则
净奴识的这只布偶。
当初薛将军下令,要将崔夫人遗留下来的物什统统扔出去烧毁,她为了安抚伤心欲绝的娘子,冒死偷回一些,全当为娘子留个念想。
这只布偶小熊样貌奇特,很是不同寻常,便连长安城最大的耍货铺子也未曾见过,故而她记忆深刻。
问当时伺候在娘子身边的老嬷嬷方知,这只布偶小熊是年仅五岁的娘子亲自画出的图样,后由崔夫人一针一线缝制出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她将这只布偶小熊偷回呈给娘子的时候,娘子抱着这只布偶小熊哭得很是伤心,是她在娘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瞧见娘子哭得最伤心的一回。
那段时日,娘子日夜都要抱着这只布偶,直到崔夫人离开长安时,娘子在雨日追赶马车,因此起了高热,大病初愈后忘却许多前尘往事,这只布偶小熊才被她收起压在箱底,娘子已许久不曾拿出来把玩。
“娘子可是忽而想起了这只布偶?您放心,奴一直放在木箱中,您看,收的好好的。”净奴以为是薛溶月许久不见这只布偶小熊,便道,“娘子若是想要把玩,奴将它洗净晾干后,交于娘子。”
薛溶月忽而伸手,桎梏住净奴伸出的手腕,用力的指尖发白无色。
耳边是血液倒流的轰鸣,薛溶月面色惨白如纸,疯狂跳动的心几欲要撞破胸脯,记忆冲入脑海,她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当然记得这只布偶小熊。
在她模糊的八岁记忆中,这只布偶小熊承载她与母亲许多回忆,母亲得知她想要一只布偶小熊时特意带她去了长安耍货铺挑选,可看着琳琅满目的货品,她始终不满意。
后来,母亲看到她画出的图样,虽惊奇但仍是熬了几夜,终于缝制出来模样与图纸一般无二的布偶小熊。
不止这一只,母亲缝制出的是一家四口的布偶。
“这另外三只布偶我要送给母亲、父亲与兄长,你们要永远陪着我,就像这四只小熊一样,永不分离。”
“好。”母亲温柔地为她挽起发髻,“我们是一家人,当然会永远陪着小月。”
后来,送给兄长的那只布偶跟随兄长尸身埋葬进棺材,父亲的那只布偶小熊被火焰毫不留情的吞噬。
母亲的那只,她原想在母亲离开长安时,请求母亲带走,可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那辆疾驰而去的马车。
最终那只布偶被遗失在郊外的野草丛中,她事后没有再派人去寻找,或许那只布偶早已随着雨水的冲刷,腐烂在污泥中。
现如今,只有眼前这只布偶还完好无损的躺在木箱底。
可是......
为何她清楚地记得这些细节,却唯独想不起来,这些图样便连母亲也从未曾见过,她当年尚且不过五岁,究竟为何能够绘制出这独一无二的布偶小熊图样?
一个大胆的猜想狠狠插进薛溶月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脊背处骤然窜起如蛇在背的冷意,豆大冷汗顺着挺翘的鼻尖滑下,浸透单薄的衣襟。
眼前的一切在须臾间变得模糊,扭曲,薛溶月如坠冰窟,喉咙处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她想要说话,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在净奴的惊呼声中,薛溶月歪倒在木箱前,彻底不省人事。
***
“薛娘子如何了?”
御安长公主唤来太医与净奴问话:“好端端的,怎会晕倒?”
太医低声回禀:“薛娘子是一时惊忧过度,气血攻心,才会晕厥。”
御安长公主皱眉,看向净奴:“最近可有谁胆敢冒犯你家娘子?”
顿了顿,御安长公主有了头一个怀疑对象,问身边女官:“秦津这几日身在何处,可有去招惹薛娘子?”
不待女官回话,净奴已将来龙去脉叙述清楚,女官也道:“许是下毒一事有了眉目,秦世子近两日一直在外忙碌,不曾回府。”
御安长公主暗道:最近确实临近薛将军与崔夫人和离的时日,难不成是触时伤情了?
叹了口气,御安长公主吩咐净奴:“你家娘子这几日不愿见人,那就闭门谢客,不论是柳家还是旁人,一律以我的名义打发走。你好生伺候你家娘子,不得有误。”
转头便又吩咐女官前去准备药膳,为薛溶月补身子。
听到窗外离去的脚步,薛溶月缓缓睁开双眸,几碗
汤药灌下去,再苍白的脸色也有了红晕。
她问系统:“我到底是不是她?”
虽未直接言明“她”是谁,但薛溶月与系统心知肚明。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你当然是她。】
心猛地提起,薛溶月紧抿干皱的唇,呼吸声再次急促一瞬。
【从落水时,我便告知你角色[薛溶月]即将觉醒。觉醒而非替换。】
【你就是原著中,那个穿书而来的炮灰女配。】
薛溶月想不明白:“那所谓的原著是什么,如今又是什么?”
【你可以把原著理解为前世,如今理解为今生,上一世的你逆天改命失败,最终还是走向了死亡结局。】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前胸剧烈起伏,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薛溶月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如果上一世我逆天改命失败,被迫迎接死亡结局,为何还会有今生的重来?”
系统陷入短暂的沉默。
它不得不佩服薛溶月的敏锐,它猜到她会疑虑,却未曾料到她会如此快的反应过来。
【在为触发关键剧情节点时,我无法奉告宿主。】
【宿主若想得知其中关窍,请继续努力攻略目标人物[秦津]。】
这本身就算是一个回答。
薛溶月皱起眉头,看来这其中的关窍与秦津有关。
浮光掠进窗台,插在白玉瓷瓶中的桃枝染上骄阳,色如胭脂,招惹徘徊在外的蝴蝶扑窗。
不知安静了多久,薛溶月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忽而发问:“柳如玉为何晕血,却喜好挖眼?”
她从柳如玉身边小厮卢隽口中得知,柳如玉自幼酷好人眼,但因恐血之症,从未能亲自动过手,也不能观刑,便连眼珠也只有洗干净才敢放进手中把玩。
这样的喜好显然与自身矛盾。
【喜好挖眼是原著为角色[柳如玉]塑造的人设,但刨除原著,[柳如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自然有原著没有书写且顾及不到的另一面。】
薛溶月了悟:“所以哪怕他患有恐血之症,不论是否真的喜好挖眼,也必须遵循人设去执行。”
【是的,因为他没有觉醒。只有觉醒的角色,才会拥有自主意识,才有可能改变原著早已定好的命运。】
而她是穿书而来的意外,天然跳脱出原著的限定与规则,所以才能在前世扭转死在禁军刀下的命运。今生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她因高烧丢失了穿书前的记忆,直到落水绑定系统,才觉醒了自我意识。
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按照原著剧情的角色命运,走向既定的结局。
“那你的存在呢?”
薛溶月再问:“前世你忽而出现绑定我,你的存在是用来修正原著剧情,还是修改原著剧情?”
系统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