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与蒙恬一同改良了毛笔,大大提高了毛笔的利用率,一支笔保养得当可以反复用许久,再不像从前那般,还有的地方给她立石像拜呢。”般般也听说了,叫人上了一碟子的瓜果,炒制奶茶。
“真想见一见她。”炀姜托腮畅想。
“蒙恬立了功,今年年宴便会带她入宫赴宴,届时你还愁看不见她?”
“离的老大远,能看见个鬼。”
赢月悚然,反复扭头看炀姜。
“看什么看,都私底下了,还不让畅所欲言?难不成公主就要时刻端着仪态。”炀姜又一个白眼翻过去,很是无语。
嬴政回来的时候,不知道她们姑嫂三人说什么,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当年回到秦宫,般般才八岁,炀姜七岁,赢月六岁。
如今般般已二十了,炀姜十九,赢月十八,这也算是一种相伴长大的经历,只是那时候她们各自为营,关系也不亲厚,甚至偶尔还会针尖对麦芒。
“不知栎阳如何了。”赢月忽然提起。
栎阳公主与赢月同岁,她出嫁的格外早,般般与嬴政大婚的两年后,她便在残余的周王室推意之下,草草出嫁,听说夫君也是她的表兄,这如何不算是回到了她母亲惦念的大周?
其他两人不知晓,般般身为王后,逢年过节,总要有礼来往的,她的确知道一些内情。
倒是不好说给她们二人听了。
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听着外间秦驹说话,才知晓嬴政已经回来了,赢月与炀姜忙起身告辞。
“你与李斯在议政厅用了什么,还饿不饿?还有些奶茶呢。”
“不喝。”随便说几道菜名,嬴政侧躺下,随意翻看着书本,“茶叶到底醒神,入了夜你也勿要饮了。”
般般:“哦。”
“嫁出去的公主,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秦。”她剥着瓜子,“阳曼便也罢了,她如今过得好,地位稳固无人敢轻视,栎阳实在不妥。”
“年纪轻轻,才十八岁已是两个孩儿的母亲,如此伤身在那边却无人疼她。”
“她自个儿选的。”嬴政神情淡淡,“她对大秦有怨言,是不会回来的。”说怨都是委婉的说辞,她只怕是恨上了秦国。
“频繁产子,是想要个拥有周与大秦两国血统的子嗣。”这背后的筹谋可就多了。
般般迟疑,想起了一些东西,“为何灭国之后,要留残余王室成员一条命在?”到时候六国灭除,岂非有六国余孽,这可是一个大大的威胁,他们难道就不想复国吗?
“父王当年未必是心慈手软甘愿留他们一命。”嬴政叹了口气,合起书本,“一是,如今的诸侯列国,说到底也是从周王室分封出去的,灭国后还要连根拔起,容易引六国愤。二来,是为了安抚周王室的子民们,叫他们知晓打败仗只不过是换个君王侍奉,并不会牵连到自己的生活,杀戮太过容易引起反扑。”
“如何不知晓他们心思浮动,不是真心投降,可短期内也没别的办法压制了。”嬴政说到这里,短暂的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起身去了书房。
“要睡觉啦!”般般在后面喊他。
“你先睡吧,我待会儿便回。”他没回头。
他在这种事情上只会哄骗她,只怕今晚也不会回来睡了,她交代秦驹夜里给嬴政上两道他爱吃的夜补,劝他早点歇息。
秦驹连声哎哎,心里犯嘀咕,我的王后娘娘诶,我说话王上岂会听?
反正般般是要歇息了,她今日特别的疲惫,明明也没做什么。
一场秋雨一场寒,睡醒,外头下起了雨。
夏日慢悠悠的过去,撑伞到外头瞧了瞧土豆苗,花儿开得茂盛,这意味着土壤下已经开始有土豆了。
拿小木棍挑开土壤往里头瞅,果不其然有拇指大小的几颗圆球零碎的长在一起,从云惊呼出声,“结果了,王后,结果了!”
“快盖上,莫要惊扰小土豆。”般般赶紧扒拉着泥土盖好。
“它还能成精不成。”从云掩唇偷笑。
“能,我觉得能。”般般认真道,“你难道不晓得人参就是这样,发现的时候若不拿红绳系好,它就会长出两条腿跑了呢。”
“那我们小声些。”从云捂住了嘴巴。
般般嗯了声,转而问,“楚国公主这两日如何了?”
“老实的很,在屋里也不出来,平日里向奴婢们索要些书简,一看便不丢手,偶尔还会忘了用膳。”从云嘀嘀咕咕,“奴婢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公主。”
“不过,听府令君说,这楚国公主在楚国不大受宠,就是个透明人儿,若非被相邦按照条件筛选,都没人会留意到她。”
“她都看些什么书?”般般问。
“好像是医书居多。”从云试着回忆了一番,“天文地理也看些。”
怎么感觉这公主有点摆烂了?
要说在蜀地她还想反抗一二,毕竟自己的母亲在楚王手里捏着,到了咸阳后,她彻底没动作了。
“爱看书,多看看也没错。”般般吩咐,“你将这两年我与诸位侍医们一同编纂的医书给她送两本。”
从云莫有不从。
这场细雨连着下了两日,彻底放晴后天冷了一个度,般般不放心两只貔貅,去踏雪轩看望它们。
外头的草地被雨水湿透,两只貔貅正滚来滚去,好不快活,浑身脏兮兮的,牵银在旁边尖叫,吼它们吼的嗓子都哑了。
从云见状笑得不能自抑。
“娘娘您不晓得这两只到底有多难洗。”牵银苦着脸,“旁人轻易不敢接近它们,也就只有奴婢了。”
“我给你发赏钱!”般般撸起袖子,“我也来试试,如何洗呢?”
“这如何使得?它们如今力气大了,别再伤到您。”牵银和从云说什么都不让她近身。
“不碍事,这两只自幼待在我身边,与我的孩儿有何区别。”
进去一看,好家伙,两只泥熊,黑爪爪都是泥呼呼的,嗅到般般的气息,一股脑往这边蹭,边蹭边嗯嗯叫个不停。
般般取了切成片的萘果给它们吃。
别看它们脑袋大、嘴巴大,牙齿却灵活的很,即便是指甲盖大小的吃食,递到嘴边它都不会咬到人手。
喂着吃完,她摸了摸它们的大鼻子,玄曦喷着气探头拿脑袋蹭她的手,黑黝黝的眼睛倒影出她的面容。
“手手。”般般冲它伸手,它抱着人腿一屁股坐下,伸出两只爪子。
已被冲洗过了,剩下的是拿布巾擦干净,还没擦完玄曦的爪子,玄皎的脑袋便从般般的胳膊下顶了出来,要跟自己的哥哥争宠。
玄曦不乐意,挤它。
玄皎吼的一声,一嘴巴咬它的耳朵。
玄曦立即老实了。
“哎哟,宝宝你太可爱了。”般般可乐的喃喃,揉着玄皎的大脑袋亲了一口。
正巧玄皎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子碰到了般般的嘴角,一股清脆的竹子清香沁入鼻息。
“呕——”
她捂住嘴,胃部翻涌成一团。
牵银吓坏了,急忙扶着她起来,让人去喊了侍医。
从云大喜,“王后娘娘,您莫不是——”
般般面露茫然,“啊?”
第67章 怀孕了 “我再看一眼表妹。”……
嬴政步履匆忙的自咸阳宫往回赶,嫌肩舆太慢他甚至是跑着回来的,秋日融融,而他满头薄汗。
议政厅的一室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王绾示意李斯,“长史可知……”
李斯摇头,“想必不是坏事。”想起方才昭阳宫的侍女匆忙请见,秦驹不知附耳过来说了什么,秦王的杯盏都掉到了地上。
昌平君摸了一把脸,只道,“急也没用,王上自会告知我等。”
吕不韦端坐着,闭眼老神自在,长信侯嫪毐嘴角抽动,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待嬴政回到昭阳宫,般般正靠在床上,侍医收了药箱,屋里的宫奴们俱都满脸的喜意。
唯独正主,仿佛不大真切一般坐着。
“般般!”
这声音骤然出现,吓了屋子里人一跳,一瞬间跪下无数,他摆手让她们起来。
“表兄莫不是跑着回来的?”般般好笑,摸摸他的脸,全是汗。
“这是真的?”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肚子,又怕伤到她,一时之间倒是不敢碰她了。
“是真的!”她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可惜还小,也摸不出什么,你摸。”
“是摸不出什么。”她的小腹倒也并非全然平坦,估摸着午后吃了不少吃食,随着她的呼吸细微的起伏,软的令人屏息。
般般按着表兄的手,他的手掌略有些颤意,手背的青筋隐没于小臂中,一戳还会软下去。
以往她最爱把玩表兄手背的青色痕迹,这会儿见他露怯,又好笑又怜惜他。
“表兄这是什么表情,不欢喜么?”她佯装不乐意。
“欢喜。”只怕是欢喜疯了。
年少时,他曾生出过不想要孩子的想法,彼时不成熟,只想着与表妹两人腻在一起,不要他人阻隔在中间。
随着成年,他变了想法,他是秦国的王,他的王位将要传给他与表妹的孩子,于是对两人的孩子多了几分期许。
此刻望着表妹的肚子,只觉得里面仿佛有一个小小的秦王已经萌芽。
是他与表妹的血液交织而成的,他确实是欢喜疯了。
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孩子能让他这般失态。
他搂她入怀,轻轻圈她的腰肢,以呵护、守护的姿态,“孕育孩儿不是简单的事情,要辛苦表妹了。”
“这也是我的孩儿!”般般伏在表兄怀中,戳戳他的胸膛,仍如少女那般笑嘻嘻,一派纯然,“我知道表兄不会让我吃苦的。”
当然不会让她吃苦,就这么一瞬间,他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许多许多,甚至连孩儿降生他怎么教他都幻想好了。
是该想个名字了,男女都取。
随后他细致的询问了侍医。
般般有孕不足两月,仔细算一下,竟是在蜀地那段日子有的,不过想起近些日子他很是担忧,“前几日寡人与王后还曾行过房,可有妨碍?”